第103章：驚魂奉元路

至正十七年（公元1357）仲夏，陝西行省首府奉元路（今陝西西安）城牆內哀聲一片。城內糧草缺乏，天氣又異常炎熱，就連生活用水也是非常稀缺。紅巾軍李武、崔德部像鐵桶一樣緊緊圍住古城已三月有餘，然久攻城池不下。不論是被困在城內的元軍，還是可以在城外自由活動的紅巾軍們，都是非常的疲倦，非常的絕望。

切說李武拆開被射進營賬的書信讀道：「天道煌煌，明月蒼蒼。爾等不思恪守本分，報效朝廷，安撫黎民。卻禍亂天下，敗壞法紀，侮辱民風。今本院事率百萬大軍，星夜兼程，四面合圍。爾等已是砧板之肉，鍋中之魚。待秋後肥宰，絕不手軟。奉勸爾等亂民速速逃離，免得落個身死他鄉之悲。接信之日，就是進攻之時，就是爾等喪家之期。河北行樞密院事察罕帖木兒勸誡。」

李武大驚道：「這察罕帖木兒來的也太快了，怎不見哨探報來？」急命侍從***前去安化門請將軍崔德前來議事。

不多時，崔德來到李武大帳，李武把察罕帖木兒的書信遞給崔德一觀。崔德看后哈哈大笑說：「此乃是虛張聲勢之計也，俺們不必擔心。只需等李喜喜和白不信兄弟們的大軍一到，我們就可一鼓作氣攻破城池，進入府城內，剿滅元賊。」

李武疑惑的問：「崔兄可有良策？」

崔德胸有成竹的說：「我這幾日遍訪長安十二道門，發現西南角延平門、北西方光華門、東南角延興門城牆破舊，防守薄弱。等大軍匯齊，可配備強弓勁弩、雲梯、拋石機等一鼓作氣攻破此三門，古長安可得也。」

李武只好不再提此話題，命令侍從擺酒宴和崔德一醉方休。

紅巾軍營賬外一箭之地，吶喊聲四起，鑼鼓聲喧天，前將軍陳六七正指揮他的五個兒子帶領紅巾軍將士們猛攻景耀門。雲霧山農民義軍指揮楊光達率領四名弟兄加入攻城隊伍，他們已順利爬上雲梯。

楊光達左手持防護盾牌，右手揮舞長劍，像猛猴子一樣一邊打落元軍從上而下發射的箭矢、落石，一邊向城垛口攀爬。在紅巾軍弓箭手的掩護下，元軍漸漸不支。幾條長槍戳向楊光達，楊光達乘勢抓住一支槍桿借力飛身躍上城垛口。十幾名元軍蜂擁撲向他。楊光達施展神威，把寶劍舞得呼呼作響，四名弟兄也乘機攀上了城垛口，前來支援他。

眼看楊光達們就要打開一個缺口，在城牆上擴大戰果，誰料跑出來一隊鐵甲人攔住了他們。鐵甲人們衣著怪異，和元軍區別很大，但個個劍法奇絕，武藝高強。楊光達知道這隊鐵甲人曾經在陽平關出現過，阻攔過他們義軍的進攻，但當時雙方沒有交過手。這次可是大打出手了。

雙方也不搭話，就是拚命砍殺。

在血肉橫飛的較量中，由於敵眾我寡，三名弟兄倒在了鐵甲人的劍下，楊光達也身負重傷。他和那名叫張岩的兄弟背靠背準備突出重圍，從雲梯上撤回城外，但即使拼了命也無法躍出城垛口。就在他們即將命喪鐵甲人之手時，一名大漢從城垛口飛躍上來，大叫一聲隨我來。只見這名大漢手拿長槍，打得鐵甲人有些措手不及。楊光達跑近借著城頭燈火細看原來這名大漢正是張月明的哥哥張天明。

楊光達大叫一聲：「天明哥，你怎麼也來了？」

張天明回答道：「說來話長，你先帶著這名兄弟退上雲梯撤退，我來掩護你們。」

楊光達答應后，急忙帶著張岩退上城垛，從雲梯上飛身退下。

張天明神勇異常，殺開一條血路，從城牆飛身跳下城外。

進攻不見湊效，李武得到前線來報，就命令收兵，明日再戰。

楊光達帶領張岩簡單包紮后，就去尋找張天明所住營賬。

突然，紅巾軍后營大亂，火光衝天，人喊馬嘶。楊光達見到張天明還沒說幾句話，就一起急忙向後營飛奔去查看究竟。

后營處，密密麻麻的元軍像潮水一樣撲向紅巾軍們的營寨。紅巾軍將士們大驚失色，做夢也想不到這些元軍是從哪裡來的。

元軍大叫到：「河北行樞密院事察罕將軍親率大軍前來剿賊，爾等速降，不然早早受死。」

紅巾軍大驚，早有傳令兵飛奔進李武營賬驚慌告知：「察罕帖木兒大軍來了。」

李武和崔德喝酒正酣，大驚道：「是真的李察汗的軍隊？怎麼來得如此之快？」

得到傳令兵確定回答后，李武和崔德慌忙披掛上馬，組織前**向支援后軍。

奉元路府城上，早有元軍哨探發現紅巾軍后營起火、大亂，飛奔彙報給總帥汪長生奴、平章定住、郎中郭擇善、宣慰同知拜貼木耳等。拜貼木耳急忙奔向府衙求見汪長生奴商議。汪長生奴正在睡夢中，被哨探吵醒后靠在大床上發獃，見到拜貼木耳後怒道：「有李察罕大軍來援助，我們何必慌張？」

拜貼木耳建議派兵出城前後夾擊，重創紅巾軍。汪長生奴道：「我們兵士連日疲憊，人數不濟，守住城池為第一要務。若貿然殺出城去，中了賊人奸計，城池如何守得住？到時若失了城池，朝廷追究下來，你我性命難保啊。」拜貼木耳只得聽命，回家睡覺去了。

城外戰況慘烈，察罕帖木兒親率領也速軍攻勢兇猛，切騎兵居多，像潮水一樣衝進紅巾軍營寨大砍大殺。紅巾軍由於連日征戰，早已力不能支，紛紛敗下陣來。

李武、崔德雖然拚死反擊，但敗局已定，只能帶兵向西方突圍。

張天明、朱彪、楊光達等斷後，掩護紅巾軍將士們向西方撤退。陳六七帶領五個兒子一馬當先在隊伍前方殺開一條血路突圍。

在燈火照亮處，楊光達發現一位紅巾軍將領被重重包圍。他急忙喊張天明一起去營救。等殺進重圍，發現被圍的將領不是別人，正是送自己盾牌和弓箭的那位女將叫李月芳。他大喊道：「李將軍快隨我們來，我們掩護你殺出重圍。」李月芳感激的回道：「謝謝你們。」

在張天明和楊光達兩大高手的拚命衝殺下，他們終於趕上了大部隊，撤離到咸陽近郊，不見元兵追來，紅巾軍將士們才稍稍放鬆，減速行軍。

李武嘆息道：「這如何向丞相交代，給大**丟臉了，愧對兄弟們啊！」

等行軍到興平馬嵬地界，李武喊當地嚮導探問，得知前方不遠處就是唐朝的楊貴妃墓。李武哀哭到：「古有貴妃屈死，今我無臉再見兄弟們，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們。」說完，就抽出寶劍，欲拔劍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