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風在耳邊細語,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裴千行改變了注意:「我教你一招防身的怎麼樣?」
田樂心驚喜又有點莫名。
裴千行拿出一把匕首,在指間轉了一圈,拇指和食指捏住刀尖:「飛刀講究速度力度還有方位角度的變化,手臂上揚呈弧形,肩、肘、腕協調發力,看準目標。你來試試看。」
田樂心接過匕首模仿他的動作,看他反應。
「隨便扔。」裴千行指著不遠處的草叢,「就對著那裡,給我狠狠地扔。」
田樂心比劃了一下草叢的方位,掄起胳膊剛要用力,草叢裡甩出一根灰色布條:「男神,不要殺我,是我!」
一顆腦袋從草堆後面探出來,是鄧柒,囚服上扯下來的小布條揮得風中凌亂。
「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裴千行手還按在槍上,並沒有放鬆警惕。
鄧柒高舉雙手:「我就是想先看看觀察觀察,再來跟你打招呼。」
裴千行冰冷的雙眸仍然凝視著草叢:「還有一個人,出來!」
「嘿!」隨著一聲不屑意味濃重的冷笑,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站了起來,是史東。
裴千行收緊手掌,扣住扳機,處於隨時能舉槍發射的狀態:「什麼時候也學得偷偷摸摸的,幽靈狼?」
史東的視線在他右手上轉了一圈,昂首挺胸地跨出草堆,他的囚服外面套著一件看守的叢林迷彩,腳下蹬著一雙軍靴,肩上背著一把步.槍和一個枯藤編成的網兜,只是腿上還穿著囚褲,看上去不倫不類。他撇了下嘴角:「我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只要能達到目的,不介意用什麼方式。」
他一直走到火堆前,也不等人招呼,自顧自坐了下來:「很會享受嘛。」
裴千行的手慢慢地離開槍。
史東微微側著臉,他的笑容里有種獨特的驕傲和不羈:「怎麼樣,紅眼,我們的約定還有效嗎?」
裴千行表情淡漠:「如果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當然有效。」
史東笑著伸出手,手掌寬大厚實,掌紋深刻,裴千行也伸出手,啪的一聲,掌心相擊,清脆悅耳。
鄧柒一路小跑坐到火堆邊,他穿了一條迷彩褲,看樣子是看守個子較矮,褲子太短太緊史東穿不下,正好便宜了他。
「你還真是牆頭草啊。」裴千行睨了鄧柒一眼。
鄧柒捂著心口誠懇道:「男神,我的心裡只有你。」
史東大罵:「要不要臉!白天遇見我的時候,還說我是你的偶像!」
「偶像是我精神的楷模,男神是我活下去的動力!」鄧柒義正言辭。
史東一雙烏黑的眼迅速地收集信息,發現裴千行包紮的腳踝:「受傷了?」
裴千行嗯了一聲沒有下文,田樂心察言觀色,壯著膽子說:「我們遇到了一隻劍齒虎,活的劍齒虎!在搏鬥的時候他不小心划傷了腳。」
史東摸著下巴笑眯眯道:「不行啊,紅眼,一隻小老虎就能讓你受傷,告訴他們我們遇到了什麼!」
鄧柒立刻接話:「我們遇到了一隻猛獁象!那麼大那麼大那麼大!」他努力張開雙臂。
「猛獁象?你們確定是猛獁象?」田樂心驚叫。
「對!它的象牙扭來扭去的,還長著一身長毛,我看過冰河世紀1234,絕對是猛獁象沒錯!」鄧柒堅信不疑。
史東把腳伸到裴千行面前,彈了彈腳上半新的軍靴:「我從一個混球腳上扒下來的,品相不錯,你要嗎?」
穿軍靴可以保護腳踝,但是史東會這麼好心?裴千行懷疑地橫了一眼。
史東笑嘻嘻道:「叫聲爸爸,你的了。」
裴千行刀子一樣的眼神冷冷掃了過去。
史東拍拍胸口:「還有這件衣服,防風透氣,叫聲爸爸,也是你的了。」
裴千行根本就不想理他。
一旁田樂心看著裴千行爛了一條邊的布鞋,動了心思,小心翼翼地對史東說:「我叫你爸爸,你能把鞋子換給他嗎?」
史東先是一愣,隨即笑得前俯後仰:「啊哈哈哈,紅眼,你這小弟調.教得不錯嘛。」
裴千行怒其不爭地瞪了田樂心一眼,轉移話題:「既然決定合作,我想我們彼此應該交個底。」
史東聞言表情有點怪異,做了個你先的手勢。
裴千行掏出麻布袋,把裡面的東西統統倒了出來,玩具喇叭,長尾夾,膠帶,香煙,最後掉出兩枚毛.主席像章。
鄧柒一看到像章就大叫:「這是我的像章!我從一個老鄉家裡收來的!」
裴千行眼疾手快,在鄧柒的手伸過來之前就用手掌蓋住像章,然後挑著眉毛看鄧柒。
鄧柒立刻改口:「男神,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就當做我的見面禮。」
裴千行滿意地點頭。
田樂心乖乖地拿出打火機:「我就只有這個。」
裴千行忍不住搖頭,暗自感嘆這孩子實在太老實了,就算他什麼都不拿,別人也不會懷疑,但他偏偏把唯一的依仗露給人看。
鄧柒興緻勃勃:「我的東西是最實用,最有價值,是無可替代的!」
他從口袋裡摸出幾個小包裝袋,幾人一看不由傻眼,居然是一套調料包組合,有鹽、糖、胡椒、孜然、辣椒粉等等。
史東不屑地嘖了一聲,裴千行一臉失望,鄧柒大怒:「一會你們吃東西別指望有調味料!」
「你呢?」最後,裴千行把目標轉向史東。
史東含含糊糊道:「我沒拿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不用看了。」
越是躲躲藏藏,越是勾起人興趣:「你扭捏什麼,拿出來看看!難道你還有比調料包更加離譜的東西嗎?」
鄧柒不服:「調料包怎麼離譜了!你們吃速食麵都不要調料的嗎!」
「真沒有用!來來,你的煙給我抽一根。」史東還是遮遮掩掩。
裴千行噌的一聲亮出匕首,指著史東。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呢?說好的同胞情誼呢?」
「別廢話,交底!」
史東無奈地解開布袋丟給裴千行,裴千行不客氣地翻過袋子,裡面的東西叮叮噹噹掉了一地。
粉餅、口紅、眼影、腮紅、睫毛膏,整整齊齊一套化妝品,還是用過的。
裴千行扭過臉去,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但是臉上鼓起的肌肉還是出賣了他。
鄧柒邊翻邊嘀咕:「阿瑪尼,大牌啊,真是奢侈。」
「夠了!」史東惱羞成怒,一邊收拾一邊怒罵。
裴千行思索道:「這麼說來,很有可能是他們拿了大家的私人物品,放在各個袋子里,然後隨機分發。」
「與其討論袋子里的物品,不如討論一下各自的變化。」史東正色道,「我想你們都感覺到了吧。」
裴千行收起笑容:「這回你先。」
史東舉起右手,握住拳頭,伸出食指,眾人的視線彙集到他指尖,只見他指尖紅光一閃,一團微弱的火苗出現在他手指上。
「好厲害!」鄧柒和田樂心同時驚叫。
田樂心:「像魔法師!」
鄧柒:「像馬戲團!」
史東頗為得意。
一根樹枝伸到他面前,「點火。」裴千行說。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史東雖然很不滿,還是把樹枝點燃了。
裴千行仔細觀察火焰,和普通的火沒有什麼兩樣,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可並沒有掩飾驚訝之情。
「你能掌握到什麼程度?」裴千行追問。
「暫時就只有這樣了,不過早上還只有一點火星,我想再給我點時間,也許我能在實戰中運用。很不可思議吧,我剛發現的時候幾乎被自己嚇到,另外我的力量速度也有提升。」
「的確不可思議。」裴千行把樹枝丟進火堆里,看著鄧柒,「那麼你呢?」
鄧柒搓著手:「我的感覺在增強,只要我集中精力,我能感覺到附近所有生物的存在,比如說哪怕你我之間隔著一道牆,我也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你的方位。」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躲在什麼地方想要偷襲我們,你可以事先察覺。」
「理論上如此,但我不能長時間保持感應狀態,頭會很痛,而且如果生物個體太多,也會讓我頭痛。」
史東補充道:「是他感應出了你的位置,起初我也不信,但沒想到真的找到你了。不過不清楚他感應的原理和規則是什麼。」
「就好像上帝之眼。」裴千行打量鄧柒,「那麼其他方面呢,比如身體的基本素質。」
「沒有,完全沒有變化。」鄧柒郝然。
「廢柴!」史東唾棄,然後轉向田樂心,「你呢小孩,你有什麼變化?」
田樂心在史東面前還是很緊張:「我、我好像能聽懂動物的語言。」
「你能和動物說話?那你能讓野獸不攻擊我們嗎?」鄧柒好奇。
田樂心尷尬:「只是能聽得懂而已,不代表他們會聽我的……」
「那麼你呢?」史東看著裴千行,「希望能特別一點,別讓我失望。」
裴千行從地上撿起處理乾淨還沒開動的烏鴉,肚子朝天擱在腿上,食指和中指併攏,也沒看他用什麼力,輕而易舉地剖開烏鴉的胸膛,就像一把尖刀。這不僅僅是力量的問題,而是他的指甲已不同於常人。
史東意外地盯著他的指甲,但嘴上說:「就這樣?」
裴千行繼續,他把內臟挖出來丟在一邊,手掌蓋在烏鴉的肚子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像有磁力一樣,烏鴉肌肉里的血液以極緩慢的速度被抽出,匯聚到他掌心,形成一個血泡。隨著血液越來越多,血泡也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一個血球,血球漂浮在他手中,任意變換形狀,血腥中帶著詭異。
他的手一松,血球失去了凝聚力,落在地上,沁入泥土。
「如果說你的能力是對火的控制,也許我的能力就是對血的控制。」裴千行的手上一滴血都沒有沾上。
田樂心驚訝,之前根本就沒看他用過這招。
鄧柒更是直接:「男神,你缺腿部掛件嗎?」
史東神色凝重:「可以對活人使用嗎?」
裴千行手指抵住他頸間大動脈,挑釁道:「你想試試嗎?」
雖然被壓住要害,但史東臉色絲毫未變,反而笑眯眯道:「我猜答案是不能。」抽血的速度太慢,活人不會給他機會。
裴千行縮回手,把處理乾淨的烏鴉插在樹枝上,架在火上烤:「這一天不需要很久。」
身體變化的速度以每一小時來計算,或許更快。
眾人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晚餐上,裴千行翻轉著烏鴉,烤肉的焦香很快散發出來。
鄧柒吞咽了一下口水:「太好了!沒想到我還能在這裡吃到烤雞!」
裴千行冷冷道:「這是我跟田樂心的,誰說你們能吃了?」
正期待地盯著烤烏鴉的史東猛然抬頭:「同胞情呢?戰友情呢?我們可都是炎黃子孫啊!」
裴千行揚了揚下巴:「叫聲爸爸,分你一個翅膀。」
「飯可以不吃,氣節不能丟!再說你以為我會餓肚子嗎?」史東解下網兜,掏出一大塊樹葉包裹的東西,「猛獁象肉!補氣壯陽,強身健體!柒柒不哭,我們吃象肉!拿根樹枝來!」
「大哥,我沒有哭好嗎?」鄧柒遞上一根樹枝。
「不理他們,我們吃我們的,誰稀罕他們的烏鴉!」史東把肉切成一塊塊,叉好放在火上,蠻橫地頂開裴千行的烏鴉,「讓讓!給我留個火!」
兩種野味一起烤,噴香四溢,饞得人口水直流。
史東斜視裴千行的烤烏鴉:「你看看你這烏鴉,都長尾巴了,你還敢吃?不怕吃了也長尾巴?」
裴千行不甘示弱,斜視他的烤象肉:「你看看你這猛獁象肉,都死幾千萬年了,你還敢吃?不怕吃了爛掉?」
田樂心弱弱地插嘴:「是一萬年,他們才滅絕一萬年。」
史東:「閉嘴!」
裴千行:「沒你的事!」
田樂心縮了回去。
象肉小,很快就烤熟了,史東分了一塊給鄧柒:「吃!讓他們看著我們吃!」
餓極了的鄧柒興高采烈地用力一咬一撕,沒啃下來,再用力再撕,還是紋絲不動,鄧柒乾脆兩隻手抓住象肉,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撕下一小片肉。他用力嚼著,努力嚼著,細細品味,這才發現史東正看著他,一口沒動。
「怎麼樣?」史東期待地問。
不知道是史東的烹飪水平問題,還是猛獁象肉的問題,還是猛獁象歲數的問題,小白鼠鄧柒嚼得下巴都快脫臼了,還沒把肉嚼碎,只能生吞下去。
「怎麼樣?」史東重複了一遍。
鄧柒嚴肅地放下象肉,掏出調料包組合,跑到裴千行那邊:「男神,這是調料包,您收好。」
裴千行滿意地接過調料包:「坐吧。」
史東憤怒地罵道:「叛徒!」他嘗了一口肉,果然又糙又老,無法下咽。
裴千行割開烏鴉肉,將調料灑在肉上,烤一段時間再灑一點,很快香味變得更加濃郁,然後剩下的調料用長尾夾夾住放好,留著下次使用。
史東憤怒地咀嚼象肉。
裴千行姿態悠然,他讓田樂心找了塊石頭,在火上烤熱了,然後拿出掏來的鳥蛋。
「我有四個鳥蛋。」裴千行敲開一個蛋,倒在滾燙的石頭上,蛋香撲鼻,「一個是我的,一個是田樂心的,還有一個是鄧柒的。」
他看著史東,史東也看著他。
「叫聲爸爸,分你一個鳥蛋。」裴千行拋玩著最後一個鳥蛋。
史東有志氣地擰過頭去。
「那好吧,我吃兩個,你們沒意見吧。」裴千行打碎鳥蛋,看著田樂心和鄧柒,兩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史東狠狠咬了一口象肉,還沒咬下來,又咬了第二口。
當鮮美的烏鴉肉分到三人手上時,史東還在默默地啃象肉。
吃過晚飯,各自休息。
裴千行排了前半夜警戒,他靠在一棵樹上,淡漠地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事。
夜又黑又沉,月亮被烏雲遮蔽,除了發出微光火堆,其餘地方徹底是一片黑暗。
但是裴千行看得一清二楚,樹枝在風中搖擺,溪水奔流不息,就連水裡的小魚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很可怕,是嗎?」史東走到他身邊。
裴千行懶洋洋地換了個站姿:「時間還沒到呢,不多睡會?」
史東排了後半夜警戒:「身體變得不像自己的了,充滿了奇異的力量,未來撲朔迷離。」
裴千行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來根煙,你一個人藏那麼多東西,實在太不像話了!」史東晃動兩根手指。
裴千行丟了個白眼,摸出兩根煙,一人分了一根,他極少抽煙,但現在很想抽一根減壓。
史東習慣性地去摸打火機,裴千行受不了:「你找什麼,不是自己會點火嘛!」
「嘖,我都忘了。」
煙點燃,黑暗中只有兩個紅色的火星在晃動,彼此呼應。
「試驗,也就是說我們是試驗品。嘁,真讓我噁心。」裴千行緩緩吐出一口煙。
終於能把壓在心頭的話說出來了,裴千行一下子覺得輕鬆很多。雖然帶上田樂心同行,但有些話無法同他說,說出來只是徒增煩惱。即使跟史東算不上和諧友好,但也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同等對話。
「也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史東也感嘆道。
裴千行凝視著叢林深處:「我是中午的時候才清醒的,但你之前說你是早上發現自己能爆出火星,也就是說你醒過來的時候是早上,而我們被迷倒的時間也是早上。」
史東接上他的話:「也就是說我們被迷暈的時間超過了24小時,然後被分批弄醒放到野外。0的確是遊戲開始的時間,但還得加上一天的準備時間。不知道這一天里他們究竟對我們做了什麼?」
裴千行彈了彈煙灰:「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會被弄到這裡的?你夜行者的隊員會來救你嗎?」
「恐怕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出了意外,我是出來辦私事的。」史東抽了口煙,「但是可能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就被他們抓了來。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當時發生了什麼,我以為我觸到了高壓電,但是事實上我並沒有。」
「跟我一樣。」裴千行頓了頓道,「不過現在想來,也不是太奇怪的事了,不是嗎?」
既然一個能操縱火,一個能操縱血,那操縱雷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史東的臉模糊在煙霧中:「想好明天怎麼走了嗎?」
「你是不是也抓了一個看守?有沒有什麼線索?」
「也?這麼說你也是?也對,你有槍嘛。這些狗又能知道什麼,他只說這裡沒有出口,後來路上他被野獸吃了。」史東夾著煙的手指往東方一指,「我打算走這個方向。」
裴千行在樹上的時候也曾注意過東面,那裡地勢較高,形成一座小山。
「東面。」裴千行在樹榦上按滅煙頭,「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這一塊還屬於邊緣地帶,但是往東面走,那就往叢林深處走了,裡面不知道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等著我們。」
「沒錯,就是要往裡面走,往危險的地方走。」史東用力吸了最後一口煙,「試想,大部分人都會畏懼野獸而不敢深入叢林,但是實際上徘徊不前未必安全,我們不可能長期在這裡生存,必然有一天子彈會打光,體力會耗盡,最後被見都沒見過的野獸殺死。我想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片森林的食物鏈非常混亂,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這些野獸肯定是人為從什麼地方放出來的。既然有入口,那就一定有出口,更何況你加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裴千行是個獨來獨往,千里不留行的人,而史東是雇傭兵夜行者的小隊長,決策與指揮是他必須掌握的。
裴千行思索良久最終道:「好,我同意你的決定,那我們明天就往東面走。」
史東盯著裴千行的眼睛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話說,你的眼睛一直是那麼紅的嗎?」
裴千行茫然:「你在說什麼?」
史東從袋子里摸出粉餅:「你自己看吧。」
裴千行努力克服心理障礙,打開粉餅照了下鏡子,通紅的眼睛如同血染。
咔,他合上粉餅,陰沉著臉。
史東沒有再問,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你去睡吧,我來警戒。」裴千行抬腳剛要走,又被史東拉住:「再來根煙。」
裴千行踢了一下他的腳:「鞋子。」
史東彎腰解鞋帶:「好啦,給你就是了,真啰嗦。」
一夜無話,清晨,當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值最後一班崗的鄧柒倚在樹榦上,腦袋一晃一晃地睡不醒。
但突然,大量的波動湧入大腦將他驚醒,他驚恐地張望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