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馨夜談
使臣明日就會離開,宇文君訣作為一國之君理應在作陪之列。比武大賽過後,又有戲班子上台唱戲,直到夜幕降臨,御花園另一處擺放的晚宴才拉開序幕。
此時宇文君訣獨自一人坐在御座之上,皇后與旋妃也與宮妃們坐到了一起,席間歌舞昇平,觥籌交錯。宇文君訣卻難得地沒了耐心,索西跟著去了那麼久還不回來!
幸虧其餘人都在喝酒吃菜,也沒人敢時不時地抬頭往御座那邊看。
就在宇文君訣臉色越來越沉的時候,索西總管終於悄悄地回到了御座邊上。
宇文君訣冷眼瞄了他一眼,為了不引起注意,只沉聲道:「子書如何了?」
「回皇上,公子沒有大礙。太醫令說前三個月胎兒不穩,需要靜養,公子是因為疲勞過度再加上今日比武大賽太過吵鬧才動了胎氣,此時公子已經睡下了。」
宇文君訣鳳眼微眯:「疲勞過度?」
「是的,小人聽問梅說公子為了給皇上做玉佩昨夜一夜未眠。」
宇文君訣微皺著俊眉,手中輕晃著酒杯,心裡想著今日慕子書手裡拿的那塊玉佩。他知道慕子書心細,斷然不會只送塊普通的玉佩,卻沒想到是他親手做的,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親眼看看那塊玉佩了。
「皇上,小人剛才被禮部侍郎請去了。」
宇文君訣頷首不答,示意他繼續說。
索西這才繼續道:「今日也是公子的生辰。因為與皇上同日,禮部侍郎請示小人要不要改日為公子補辦生辰。」
宇文君訣眼中閃過一抹驚詫,隨後冷聲道:「禮部怎麼辦的事,現在才說!」
索西小腿一抖,小心問道:「依皇上之見,公子的生辰可要補辦?」
宇文君訣略一沉吟才道:「不用,子書喜靜。朕略感不適,這裡交給你了。」
宇文君訣不顧底下眾人詫異的目光,獨自離去。索西看著自家皇上輕快的步伐,不禁眼角嘴角一起抽搐。皇上,您太任性了!使臣們還在呢!裝病也得裝得像一點啊!
「皇上身子有些不適,不能繼續作陪,諸位不必拘束,繼續吧。」
索西總管都這麼說了,眾人也就不再糾結,繼續吃吃喝喝起來。
傾月殿
問蘭問梅看見本該在晚宴上的皇上獨自一人來了傾月殿,連忙高興地上前接駕。
「奴婢……」
宇文君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往她們身後的門看了眼。
問梅心領神會地小聲道:「公子睡下了。」
宇文君訣頷首,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進去,兩個宮女體貼地將門關好守在外面。
慕子書臉色有些蒼白,但睡容還算恬靜,可見小腹已經不疼了。
宇文君訣輕輕地在床沿坐下,小心地將被子往上提了提,再壓壓緊,就勢俯身在慕子書額上輕印上一吻,隨後便眼尖地看見慕子書枕邊端端正正放著一隻小錦盒,赫然就是裝著那枚玉佩的錦盒。
宇文君訣嘴角掛上一抹淺笑,將錦盒拿來打開,裡面是一塊白玉佩,這塊白玉並不是上好的玉,但是打磨得極其光滑精緻,這對於一個門外漢而言已經很不容易了,可見慕子書之用心。
白玉佩上並沒有雕刻精美繁瑣的花式,也沒有刻一條龍象徵宇文君訣的身份,而是極其簡單地刻上了一個『訣』字,還細心地在玉佩上穿上了淡藍色的繩和流蘇。
宇文君訣用拇指撫著這個字,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只是一塊簡單到沒有一點特色的玉佩,他卻意外地十分喜愛,極其自然地將玉佩掛到了自己的腰帶上。
過了許久,慕子書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看見坐在床沿的宇文君訣。慕子書有些恍惚,一時間分不清是夢是醒,待腦袋清明了一些才發現真的是宇文君訣。
「醒了?」
「皇上?什麼時辰了?」他記得宇文君訣應該在壽宴上陪使臣才是。
見慕子書要坐起來,宇文君訣俯身將他扶起摟進自己懷裡,拿來邊上衣架上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又將他的枕頭豎起,才讓他坐靠在枕頭上。
「夜深了,該是亥時了,既然醒了就吃點東西吧。」
說著,宇文君訣就讓問蘭問梅去準備些清淡的食物。
慕子書嘴巴動了動,他想說沒胃口不想吃,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宇文君訣腰帶上掛著的赫然便是自己親手做的那個玉佩,上面刻的那個字是上次出宮時宇文君訣讓他叫的,他也很喜歡這個字。可惜回宮后他再也沒有叫過。
宇文君訣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子書的禮物,朕很喜歡。」
慕子書抿了抿嘴,臉上笑意濃濃,覺得自己這幾天的用心沒有白費,心裡特別歡喜。
「不過,以後不許了。」
慕子書不明所以地看著宇文君訣。
「不許熬夜,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慕子書點點頭,心想定是問梅她們說的,不過也無意責怪她們,而且宇文君訣的關心對他來說真的是十分受用。
問蘭很快進來了,因為夜深了,考慮到不好消化,兩個宮女很貼心地只準備了一碗清淡的蔬菜粥。
宇文君訣接過粥碗,用勺子舀起一口放在嘴邊吹了吹,才遞到慕子書唇邊。
慕子書臉上微紅,「皇上,子書可以自己來。」
宇文君訣倒是沒反對,確定碗不是很燙才給慕子書。
問蘭在一旁看著,臉上一紅,笑著關門出去了。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慕子書安靜地吃著碗里的蔬菜粥,宇文君訣也安靜地坐在床沿看他吃,只有偶爾勺子碰到碗邊的聲音。
慕子書差不多吃了小半碗的時候表示自己吃不下了,宇文君訣臉立馬有些沉了。
「再吃點,你才吃了多少!」
慕子書有些為難,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他是真的不想吃,本來就沒什麼食慾,此時更是一點點一點點地往嘴裡送。
宇文君訣看著他緩慢的動作,臉色更沉:「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嗯,子書三餐都有吃。」
宇文君訣冷哼一聲,「都有吃,就是沒好好吃是不是?你自己瞧瞧你的臉色,朕才幾日沒來看你,臉就白的跟什麼似的!」
五日,慕子書想,已經有五日沒來了,五日前那次就算來了也是匆匆離開。
慕子書垂著眸,手裡的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碗里剩下的粥,沒有答話。
宇文君訣看著他安靜的樣子,臉色緩和了不少。這個溫潤的人,每次和他在一起就連說話也會不自覺地想要柔和一點。
拿走他手裡的粥碗放到一邊,宇文君訣用絲絹輕柔地擦了擦他的唇角,「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怎麼不說?」
慕子書驚訝地看著宇文君訣,隨後淡淡地道:「以前生辰也只有奶娘和我一起過,不過是多加一些菜色罷了,過不過都無所謂的。今日是皇上的生辰,還有外來使臣祝壽,子書便忘了那事了。」
宇文君訣知道他以前日子過的清苦,顯然也不會有什麼賀壽之事,只是再怎麼淡然,心裡定然還是會有所期待的,便道:「今年就算了,來年與朕一起過。」
知道自己與宇文君訣同一天生日的時候心裡是極其喜悅的,那也是一種緣分不是嗎?能與他一起慶祝生辰說不期待是假的。
慕子書微微抿唇淺笑:「好。」
宇文君訣也勾了勾唇,從袖中拿出一隻拳頭大小的事物,說是今年算了,但是禮物還是不會少的。
那事物是一隻翠玉小搖床,雖說只有拳頭大小,但做工極其精細,特別逼真,小搖床的四面都刻上了花紋。
慕子書只覺眼前一亮,那小搖床就如同縮小版的嬰兒搖床一般,極其可愛。
宇文君訣將小搖床遞給慕子書,勾唇道:「閑來無事做的,本就是要送給你的,只是沒想到今日是你的生辰,就提前給你了。本來還想刻一個小娃放在裡面的。」
慕子書有些愛不釋手,將那小搖床立在一隻手掌中,另一隻手輕輕撥弄它,小搖床也如真的嬰兒搖床一般來回搖擺,模樣極其逼真,就差在裡面放個小嬰兒了。
「皇上親手做的?」
宇文君訣也伸手撥弄那搖床,「嗯,喜歡嗎?」
慕子書點點頭,臉上的笑意很明顯地表達著他的喜悅。
「呵,等我們的皇兒出世了就讓他睡在這裡。」
慕子書輕笑:「胡說,這麼小,皇兒哪能睡得下?只怕連皇兒的小手都放不下。」
「這有何難,改日找個玉匠,照著這個給我們的皇兒做個一模一樣的大搖床便是。」
慕子書笑著點點頭,不知道是何緣故,每次聽宇文君訣說『我們的皇兒』,心裡就萬分柔軟喜悅,鼻子也微微有些酸,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也許是氣氛太過溫馨,宇文君訣拿走他手裡的小搖床放到枕邊,伸手將人摟進懷裡,一手撫上慕子書的臉,低首吻上了他的唇,極致纏/綿。
慕子書愣了愣,隨後閉上雙眸,雙手環住宇文君訣的頸,溫柔地回應著。
兩人很少有這樣深情的吻,或者說宇文君訣很少吻人,後宮那些女人侍寢他從來不會去吻對方的唇。宇文君訣身為帝王有數不勝數的侍寢之人,但他吻過的只有慕子書一人。
宇文君訣的吻很熱烈,但慕子書的回吻卻很溫柔。許久之後,就在快要忍不住想要了慕子書時,宇文君訣輕輕地推開了慕子書。
慕子書有些迷茫,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低聲道:「我可以的。」
宇文君訣很快冷靜下來,在他唇角印上一吻,「不可胡來。」
慕子書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此時不適合承歡,可是眼睜睜看著宇文君訣去別人那裡他真的做不到!
「皇上……」
「噓……」宇文君訣脫了外袍,上床將慕子書抱在懷裡,「你是睡夠了,朕可是困了,陪朕再睡會兒。」
宇文君訣自顧自地閉眼睡覺,慕子書看著宇文君訣眉間的倦色,點點頭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至少他沒有當著自己的面去別人那裡,這樣想著,不久也在他懷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