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
「你就不能安靜的待會兒?」龍明澤一邊幫她塗藥,一邊將外衣披在她身上。
鳳西瞬間怒值報表,張口又要罵娘,卻被他接下來的話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他說,本打算等事情都解決了再將真相告訴她,可今日看見有人對她不敬,又害她受傷,他才發現原本計劃的一切似乎都只是紙上談兵。
他見不得她受到傷害,說到這,龍明澤苦笑起來。
鳳西眼神里充滿懷疑,這些天她都在欺騙中度過,別打算用隻言片語就想糊弄她。
龍明澤在她傷口輕輕吹了幾下,又掏出一個瓷瓶,開始認真塗抹起來。
鳳西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讓鳳朝陽將她從荒蕪城騙回來,是因為有人查出他失蹤的一年裡,與她共同生活過,更知道如果將鳳西抓住用來要脅他,絕對會是個不錯的籌碼,所以他必須讓人將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
他裝作對她冷漠,甚至為了林蕊兒而近似殘忍,不過是困惑敵人的伎倆,事實也證明此計頗為有效,敵人雖未全信,短時間內也不敢輕舉妄動,鳳西能從荒蕪平安回來,就足以證明這點。
太子府里眼線眾多,他不得不時常留心,不敢有半點大意,刻意與她保持疏遠。
但他漸漸發現這種刻意的冷漠,讓他心裡越來越渴望接近她,他看見龍明淅與她在湖邊時萬分嫉妒,險些露出真實感情,他察覺將她留在身邊會越來越危險,所以才尋了理由將她送進宮裡。
鳳西聽到這裡,滿腦子的疑問再也忍不住的問道:「等等,你說鳳朝陽知道內情?」
他點點頭,說道:「知道的不多,我只說你如果留在荒蕪會有性命之憂,其他的,他並不知情。」
她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鳳西有個很好的習慣,她會刻意讓自己從極度悲傷或者喜悅的情緒中快速抽離,否則連日的傷心早就將她擊垮。
她會強迫自己想一些與眼前事物完全沒有關係的東西,比如剛才,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她便去想進入沙漠綠洲的景象,很快就不再那麼悲傷,心情也會慢慢平復。
還有現在,她心裡雖然歡喜,可還是習慣性的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人一冷靜,思路就會逐漸清晰,如潮水般的問題湧進腦子。
鳳西覺得有些頭疼,揉揉眉心,她討厭太過複雜的事情:「我問你有沒有愛過我的那天,你在我手心寫的是什麼?」
龍明澤有些哀怨的白了她一眼,提起這事他就窩火,當時察覺有人在屋外偷聽,他不得已才說出不曾愛過的話,可他明明在她手心寫了一個愛字。
鳳西瞪大紅腫的雙眼,吃驚的低呼:「你寫的是愛字?不是一句話?」
他無奈的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重新寫下繁體的愛字,然後十分鄙夷的看著她。
鳳西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道:「就是這麼寫的,但是當時那種情況,我認不出來也是正常。」
他輕笑道:「笨就是笨,找什麼借口,不過沒認出來也是好事,敵人終於將目光從你身上轉移,放在了蠱引上。」
鳳西將手臂舉到自己面前,聞了聞帶著薄荷氣味的藥膏,問道:「哪來的?」
「老八送過來的。"他回道。
「龍明晰?不是投靠你七弟了嗎?」
「誰說的?」
「那晚他將我灌醉,我提過蠱引一事,今日就有人私闖太子府,不是他是誰?再說,你讓我別再找他喝酒,如果想喝,就去找明浩。」
龍明澤尷尬的輕咳一聲,總不能告訴這丫頭,其實自己是在妒忌吧,便尋個話題將此事岔開:「知道蠱引的人除了老八,還有明浩,鳳舞陽和鳳老太爺,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
鳳西點點頭,手臂上的疼痛在逐漸消退,她拉拉滑落的外衣,接著問道:「鳳舞陽你真打算娶她?」
「你不高興?」他不答反問。
鳳西眨眨眼,撇嘴說道:「不高興的是林蕊兒。」
龍明澤將藥瓶收好,正了正身子,把鳳西用衣服裹好,背對著自己摟進懷裡:「她沒什麼不高興的,當初仗著自己是蒼月國公主,手裡掌握五萬兵權,與父皇達成協議,只要成為太子妃,五萬精兵便歸屬焱國,既然將這場婚姻定義為一場交易,就要接受附屬品,倒是小西,如果你不喜歡,我便不娶。」
鳳西笑了笑,就算身後的龍明澤看不見,她依舊揚起嘴角:「你是太子,日後的皇帝,今日不娶鳳舞陽,明日還是會娶其她女子,我們之前的約定依舊算數,我可以容忍所有,卻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娶別的女人,所以你做你的太子,我回我的家。」她頓了頓,嘆氣接著說道:「再說,取血解蠱勢在必行,我是身死未卜的人,考慮我的感受做什麼?」
龍明澤將她身子搬正,兩人再次面對面的坐著,他說:「如今只是手臂燙傷就已經打亂我的計劃,如何再讓我眼睜睜的看你取血解蠱?續命丹其實是為你準備,我不會讓你因此喪命。」
鳳西忽然沉默起來,她不是不信任他,卻也不是全信,畢竟心裡受過傷害,怎會轉身就能痊癒。
她需要好好想想,正好留在宮裡的這幾日可以捋順一些事情。
她有些疲憊的對他說:「我想睡一覺,這些天覺得很累。」
龍明澤體貼的幫她整理被褥,又在香爐里添些安神的香料,直到鳳西沉沉睡去,才起身離開。
冬浮迎風站在風雪中,見龍明澤從屋內出來,急忙上前低聲說道:「加印大師已經找到,三日後可以抵達。」
龍明澤點點頭,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冬浮,沉聲問道:「有話想說?」
冬浮猶豫片刻,最終開口說道:「太子今日所為多有不妥。」
他停住腳步,冷眼掃視,倒也無怪罪之意,「你是說,鳳西的事?」
「太子帶著鳳西姑娘從雍和殿出來,暗中勢力就已經有所行動,您與姑娘走的越近,她的危險也就越大。」冬浮雖然只是跟在他身邊的小廝,卻並無畏懼之色,見主子沒有動怒,他接著說道:「太子明知形勢嚴峻,為何還要如此行事?」
龍明澤先是苦笑幾聲,然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頗為無奈的說道:「有些事,說起來總比做起來容易。」
冬浮先是一愣,隨即領悟其中深意,他回頭望望風雪中模糊不清的鸞鳴宮,腦里閃現雍和殿上,太子渾身散發出的殺意,「鸞鳴宮的守衛薄弱,是否調些暗衛過來?」
龍明澤輕聲嗯了一句,給他一個讚許的眼色,接著說道:「也多派些人手去保護林蕊兒,提防著他們一旦發現蠱引是假,直接對林蕊兒下殺手。」
「太子,墨夜傳信過來。」他想起上午從荒蕪城趕回來的信使,伸手從懷裡掏出拇指大小的信卷,遞給龍明澤。
展開紙張,上面只有寥寥幾字,寫著事已辦成。
冬浮解釋道:「字跡不是出自墨夜之手,信紙左下角有一朵鳳尾花圖案,似乎是鳳西姑娘貼身丫頭離煙所寫。」
「等她醒了再交給她。」
冬浮接過信紙,仔細貼身放好,主僕兩人一前一後相繼出了皇宮,直奔太子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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