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發事件
加印大師慈眉善目,體態微胖,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體硬朗,此時正笑吟吟的看著向他走來的三人。
「阿彌陀佛,好久不見。」
鳳西從龍明澤懷裡下來,站穩腳跟,急忙上前雙手合十施了一禮,「大師近來可好?」
「誦經禮佛,談不上好壞與否。」加印大師盤動手中佛珠,別有深意的看向兩人,說道:「姑娘可是去過西方?」
鳳西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嘟嘴回道:「嗯,大師當年說過,緣起西方,我便一路跑去荒蕪城,結果遇見這麼一枝爛桃花,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還不如當年留在皇城安穩過日子來的舒坦。」
龍明澤被她說的又好氣又好笑,伸手點了她額頭一下,回頭對加印大師說道:「大師一路勞頓,不如先行休息一會兒,待到晚膳時分,我們再去叨擾。」
鳳西本想抗議,她有太多的話想問加印,可忽然想起龍明澤身上的刀傷,便決定先跟他回院子再說。
冬浮將摘下的冰凌花派人送給鳳朝陽,自己則跟在兩人身後大概四五米開外的距離,隨時等候差遣。
他看見鳳西揚起頭,對微微側頭的太子說:「你身上為何會有鳳朝陽的草藥味道?"
太子淡淡笑道:「受了點小傷,不礙事。」
鳳西停下腳步,執拗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龍明澤目光犀利的掃向冬浮,後者心虛的低下頭。
「別遷怒冬浮,是我自己發現的。」她拉扯他的衣袖,讓他再次看向自己「為什麼和龍明晰動手?」
龍明澤古怪一笑,伸長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的重量壓上去,差點將人壓垮。
「回屋再告訴你為什麼。」
鳳西皺眉看著臉色潮紅的男人沒有再問,她能感覺到他臉頰傳來的炙熱,也承受著他大部分的重量,她了解這個男人,再苦再累再痛,他都憋在心裡不說一句。
可他並不用說什麼,鳳西漸漸舒展開緊鎖的眉頭,輕聲說道:「回去,能陪我睡一會兒嗎?」
「嗯。」他應了一聲,搭在肩膀上的手臂收了回來:「小西,我有些累了。」
鳳西打心裡心痛這個男人,有時她會想不顧一切的跟著他走下去,就算只能站在他身旁默默的看著他也心滿意足。
可她發現自己還不夠強大,根本無法成為那個與他齊肩而立的女子。
屋內的暖爐散發著暖人的溫度,鳳西褪去披風,返身將房門關嚴,回身之際,便見龍明澤一臉邪魅的看著自己。
她羞澀一笑,背靠在門板上,指了指床塌說道:「別那麼看我,我要先看看你的傷口,否則我這就出去,再也不進來。」
她的威脅全然沒有任何力度,不如說是耍賴撒嬌更為貼切,龍明澤也一改人前的冷峻,討價道:「抱一下就給看。」
鳳西搖搖頭,心說又當她三歲孩子不成?把她騙過去除了抱一下,指不定還有什麼事發生,所以,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嘴角勾勒出一抹挑釁的笑容。
龍明澤薄唇緊抿,懶得與她廢話,起身想去抓她,還沒等直起身子,頓覺頭暈目眩,眼前事物變得迷糊不清,他揉了揉額頭,並不見有絲毫作用,只能又坐回床上。
鳳西開始以為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並未多加在意,可半餉過後,他依舊單手支額沒有動靜,她這才覺得有些不對。
「龍明澤?」她試探性的喚他
「......」
「阿澤?你怎麼了?」她向前走了幾步。
「......」
「龍明澤,你別嚇我,雌雄蠱雖然不能分開過久,可我已經給她吃了抑制蠱毒的丹藥,你.......」她邊說邊用手去拍他,臉上開始出現焦急之色,她雖覺得不該是蠱毒發作,可現在他身上有傷,說不準......
她不敢再往下想,又伸手去推他,這次還沒碰到他的身子,就見人向後倒去,鳳西哎了一聲,條件反射的環住他的後勁,用手護住後腦,整個人便跟著倒在床上。
龍明澤借勢雙臂圈住身前嬌小身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我真的只想抱抱你。」
鳳西知道自己將冬浮喊進來幫忙時,緊張的聲音已經顫抖,從未有過的惶恐與無措,致使她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冬浮跪在床邊,同樣手足無措的不停喊著主子主子怎麼了。
被他喊聲拉回神志的鳳西一把將他推走,語氣急切的說道:「去找人幫忙,加印大師,鳳朝陽,三爺,八爺,隨便誰來都行,快去。」
冬浮片刻不敢耽擱,一溜煙兒的破門而出,他剛衝出屋子,正撞見一男一女兩人面色焦急的往屋內走。
男人一把揪住冬浮衣領,口氣極差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冬浮左手一擋,男子立即將手縮了回去,身旁綠衣女子隨即扯住男人手腕,厲聲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有心思動手打架?」
冬浮冷笑一聲,瞥了女人一眼,又對那男子說道:「青岩,主子有傷在身,你與綠袖暫且先聽鳳西姑娘調遣,你我之事,日後再算。」
不等兩人再度開口,冬浮早已不見蹤影,青岩啐了一口,跟在綠袖身後推門進屋,雖心有不爽,卻因惦記主子安危而不再與他糾纏。
鳳西聽見有人進來,沒有抬頭理會,青岩與綠袖對視一眼,快步過去幫忙。
龍明澤雖然虛弱,但神志尚在,他皺眉說道:「休息一會兒便好,小西不用害怕。」
鳳西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本該是她來安慰這個男人,現在反倒需要他來安慰自己。
她不由苦笑,打起精神說道:「害怕什麼?當年你半夜倒在牆角,全身和血葫蘆一樣,也沒嚇到我半分,如今不過是背後刀傷,我還應付得來。」
龍明澤笑了笑,他從來不會將痛苦擴大化,此時確實有些難受,也不願多說什麼,眼角瞥見站在一側的青岩與綠袖,揮手道:「可有什麼消息?」
綠袖聽見問話,立即上前回道:「屬下打探到一事,不過並不確鑿,只是根據沿海漁民口口相傳,說東海上有處小島上面居住著一群鮫人,他們一生只流一次眼淚,淚滴滴落之後形成一種半透明的水滴樣凝露,其功效與鳳羽胎記異曲同工。」綠袖說話時,目光一直停留在鳳西額頭鳳尾胎記上。
「你還在派人打探解蠱一事?」鳳西對別人的注視並不在意,取下龍明澤頸項手帕,用冷水再次浸濕。
「太子一直在尋找其他的解蠱之法」綠袖將重新洗好的手帕接過來「鳳西姑娘不知道嗎?」綠袖與她說話的語氣並不恭敬,微微揚起的下顎帶著傲慢。
鳳西手裡一空,委實不喜歡她的態度,尤其在這個女人眼中,看見了愛戀,於是冷笑道:「既然一直在找,為何如今只找到一些並不確鑿的傳說,鮫人的眼淚?我只在奇聞異事,玄幻仙俠里聽過。」
綠袖性格火辣,脾氣不似表面看上去的溫柔,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在龍明澤身邊的暗衛中,她是唯一的女性,更深得主子喜愛,就連即將成為太子妃的林蕊兒都要敬她三分,又怎會將這個女人放在眼裡?
平時跋扈慣了,那裡還會受別人這番諷刺,不顧青岩阻攔,甩手從袖口裡射出一枚手指粗細的匕首,直奔鳳西左肩而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鳳西根本反應不及,她只看見龍明澤暴怒的眼神,綠袖悶哼著撞在桌角,青岩上前扶住從床上坐起的男人,還有自己肩膀上傳來絲絲疼痛。
匕首並沒有擊中原本的位置,而是擦過鎖骨沒入鳳西身後的床柱上,她冷眼看著跌落在地的女人,心想果然最毒婦人心,不過揶揄幾句,貌似這個叫綠袖的女人被某人寵壞了。
「綠袖,還不道歉?」青岩語氣並沒看上去的那般焦急,更像是不得不說的場面話。
龍明澤鳳眼一眯,無不透著一股陰冷,「小西,傷得重嗎?」
鳳西沒有說話,此時如果自己但凡表現出一點點痛苦,這個女人就算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她不善良,但也不邪惡,她來自文明世界,知道生命平等,她學習醫術,知道生命可貴。
龍明澤臉色越發難看,支撐著等待鳳西的回答,見她搖頭,依舊不放心,「我看看。」
鳳西生硬的扯出一抹笑來,說道:「等價交換,我必須看過你後背的傷口才行。」不等他答應,人已經起身走到他身後。
青岩雙手扶著龍明澤的肩膀,讓出後背早已被血浸透的地方,鳳西隨即皺起眉頭,「把衣服脫下來。」
青岩也覺得苗頭不對,不管龍明澤是否願意,三下五除二的把他所有上衣都褪去,期間他看見綠袖不停的在咳血,想必剛才一掌,太子不留餘力。
後背的傷口不深,鳳西算算日子,應該早就開始結痂,但刀口除了有鮮血以外,還透著一種螢橘色,這絕不是普通的刀傷,鳳西心裡暗自猜測,她不擅長毒藥,如果是鳳朝陽為他處理過傷口,一定早就知道龍明澤中毒一事,可又到現在也沒有解毒,看來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是金秋葉」加印大師疾步走進來的時候,龍明澤已經昏迷過去,他探過鼻息,號過脈象,從懷裡掏出一顆白色藥丸,用溫水化開,分數次送入口中。
「加印大師,金秋葉是何毒?」青岩最終顧及綠袖安危,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靠坐在一旁矮椅上。
加印邊搖頭邊說:「金秋葉並非毒藥,而是一種催化劑。」
鳳西腦子飛速運轉,立即明白加印的意思,介面道:「大師的意思是,有人想催化太子體內蠱毒發作?」
加印十分肯定的點頭,並說道:「此人心思縝密,必定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會想到此法。」
鳳西不懂什麼陰謀算計,只知道她不能讓眼前男人就這樣離開,當年不能,此時亦不能。
她一轉眸光,看向一臉怨毒的綠袖。
「你恨不得我現在就死吧」鳳西忽然笑道,緩步走向綠袖。
「要不是太子,你已經不可能站在這裡了。」綠袖咬牙切齒,恨不能這個女人現在就消失不見。
鳳西看著她**的妒恨,竟有些羨慕,她何時能愛的如此果敢。、
「如果你真的希望你的主子活下來,而我又能從此在人間蒸發,我覺得,你應該接受我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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