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趙曦從鄭學恆懷裡退出來，臉漲得通紅。她看看鄭學恆，覺得有點尷尬，正想說點什麼調節下氣氛，結果剛張口，就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鄭學恆撇過頭，這樣的初吻簡直終身難忘。

趙曦後知後覺地雙手捂著嘴，臉比剛才更紅了。鄭學恆回過頭來看她，開口：「打都打了，還捂什麼？」

趙曦訕訕地放下手，然後沖他笑了笑，搜腸刮肚地設計對白：「那什麼，今晚天氣不錯……」

鄭學恆：「……」

趙曦背著雙手倒退著往樓里走：「我先回家了哈，改天再聊。」

聊你個頭！

鄭學恆掐掐額頭，叫住她：「你給我回來！」

趙曦真的就不走了，定在那裡看著他。鄭學恆闊步來到她面前，趙曦見他臉色有點沉，可憐兮兮地說道：「幹嘛呀，親都讓你親了，還不讓走了啊？」

她皺著臉，五官幾乎擠在一起。鄭學恆掐掐她的臉，嘴角彎起一絲弧度：「好好說話，賣什麼萌！」

趙曦低頭就往他胸口撞，一下一下，跟敲鐘的那根木樁似的，嘴裡還不停地念：「就賣萌就賣萌……」

鄭學恆扶直她的身子，見她低著頭，又要抬起她下巴與她對視。趙曦東躲西躲，最終卻沒能逃過。

她臉頰通紅，愈發顯得眼神發亮。鄭學恆看了許久都沒說話，趙曦憋不住，說了一句：「看什麼看，我今天眼線沒花！」

不過這話一出口，她也鬆了口氣——終於能說到接吻之外的話題了。

可惜鄭學恆不接招，摸摸她的臉，十分坦然地問她：「你怎麼忽然話這麼多，在害羞？」

羞個頭啦！

趙曦一點都不想承認她在害羞，可事實是，她真的好害羞，羞到不敢與他對視，羞到想要趕緊回家，躲進房裡，然後再細細回味剛才那個吻。

鄭學恆居然還在認真地等她回答，趙曦撇過頭，扯開話題：「剛才親我的時候幹嘛停一下啊？」

明明可以速戰速決的，偏偏要在快碰到她嘴唇時停住，害得她心裡七上八下，緊張得不得了。

為什麼要停一下？

鄭學恆彎彎嘴角。

這個吻遲到了八年，久到他以為當初的約定早已是青春里的物是人非。可偏偏，時隔八年，在所有的物是人非里，她卻再次出現。

他當然要小心翼翼，仔細確認。

鄭學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在想，要不要吻滿嘴酒氣的女朋友，畢竟這樣的接吻有點重口。」

這個壞人！

趙曦不想理他了，轉身噠噠噠跑上樓梯。

鄭學恆一路送她到樓上家門口，趙曦閃進門內，又探出半個身子跟他揮手說了再見，然後才關上大門。

睡覺前，又是她跟阿歡的閨蜜時間。

前段時間阿歡單位加班，她們已經很久沒聊天了，因此話題沒來得及與時俱進，稍稍有點滯后。

阿歡：「鄭學恆居然送你一車花，真壕！」

趙曦：「我去，我剛剛都已經把初吻送出去了。」

「嘖嘖，進度不錯，再接再厲！」阿歡鼓勵她。

還要再接再厲啊？那不是得直接……

趙曦拍拍臉，甩去腦袋裡那些不和諧的想法，然後問了阿歡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是個有魅力的女人嗎？」

阿歡：「……」

趙曦說道：「你說鄭學恆為什麼會跟我好啊？我們認識不久，相處也不久，怎麼就好上了呢？」

她說著，看了看地上的花。剛剛她洗澡的時候，放了很多玫瑰花瓣，總算是把大部分花處理了，不過還剩一些，她灑了點水，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阿歡想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大家都熟男熟女了，又都是空窗期，好了就好了唄，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說的也是。

不過關於這個問題，趙曦還是向鄭學恆又求證了一次。

鄭學恆看著手機簡訊中的問題，扯了扯嘴角。

對她來說，他們的確認識不久；但於他而言，他早就認識她了。除了當年她空間里那些四十五度角的大頭照，他還去城東中學看過她。

那時她高考剛結束，鄭學恆擠在校門口的一堆家長中，看她拖著行李箱，抬頭挺胸地出來，像個志得意滿的小土豪，明顯是考得不錯。

不過，她沒認出他。

鄭學恆收起回憶，在屏幕上打字：「你猜。」

真是……猜你個頭啦！這個壞人！

趙曦把手機一關，抱著枕頭翻了個身。

**

趙曦回學校后，尋了個時機，找帶頭開輔導班的老師聊了聊，然後婉拒了這次的邀請。

只不過，同事之間也是會傳八卦的，過了幾天周倩就跟她聊天：「趙老師，真沒想到你男朋友還把你看得那麼嚴啊。」

趙曦在改卷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周倩給她解釋：「就是輔導班的事兒。」

聽她一提醒，趙曦就想起來了，她當時拒絕參加輔導班，正是用鄭學恆做借口。

趙曦不想跟她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交流，隨意答了一句：「還好。」

周倩替她打抱不平：「趙老師，你也太老實了。你上輔導班，一小時整一百，你拿這一小時跟你男朋友膩歪，值多少錢吶？要我說，你男朋友控制欲太強了！」

她頓了頓，忽然神秘兮兮地湊近趙曦：「趙老師，我前幾天在網上看了，說男朋友控制欲太強，可能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因為他心理變|態。」

你男朋友才心理變態呢！

趙曦有些生氣，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和氣，笑了笑對周倩道：「周老師，我們還沒熟到可以交流『男友是不是變|態』的問題呢。」

周倩聽出她話里的意思，瞥了她一眼，頗有點責怪她「狗咬呂洞賓」的意味。

趙曦不想理她，埋頭改自己的試卷。等周倩離開她的位子之後，她才忍不住拿出手機，在朋友圈裡發了一條狀態：「你才變|態！你全家都變|態！」

阿歡又在第一時間發來慰問，趙曦跟她訴苦：「嗚嗚嗚……辦公室里那女的，整天在我面前找存在感，好煩！」

「她罵你變|態了？」

「這倒不是。」

人家說的是鄭學恆變|態，不過她聽著比對方直接罵她變|態都難受。哎……她居然已經把鄭學恆歸到「自己人」的範疇了。

傍晚快放學的時候，趙曦班上兩個男孩子突然打起來了。

現在的孩子從小吃得好，初三的男孩子，個頭已經比趙曦高了。兩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拉扯起來力氣大得驚人，也不管誰來勸，就是拽著對方不放手，眼睛都紅了。

趙曦費了好大勁才把兩人分開，然後一左一右帶去自己辦公室。

陶斯晚的桌子就在靠門最後一排，趙曦是從後門走的，等她帶著兩個男孩子出去，陶斯晚的同桌不著調地拍拍陶斯晚，然後說：「你發現沒有，趙老師身材真好，真想……」

陶斯晚忽然一把拽住同桌的衣領，拎起他推到牆上，威脅道：「你嘴巴放乾淨點！」

同桌比他瘦小，一時被他嚇住，半晌沒回過神。

趙曦因為處理兩個打架的孩子耽誤了下班時間，鄭學恆在半個小時前已經發信息過來，告訴她在學校門口等著。

趙曦怕他等急了，小跑著下樓梯，結果在樓梯口遇到了高澤凱。

高澤凱依然一臉憨厚的笑容，趙曦想起那晚趁著酒勁說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僵硬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高澤凱道：「趙老師，我們是同事。」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但是趙曦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兩人的關係擺正在「同事」上，讓她輕鬆很多。

「高老師，謝謝。」趙曦誠心跟他道謝。

高澤凱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曦曦？」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是鄭學恆。

趙曦轉過身，果然看見鄭學恆一手插著褲袋，慢慢朝她走來。

鄭學恆看到高澤凱，微微一笑，伸出手道：「你好。」

高澤凱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清楚他的身份，尷尬地笑了笑，伸出手與他相握。

哎……之前還對她的「男同事」充滿敵意，現在他怎麼又跟人家親切握手了？

趙曦覺得鄭學恆這人藏得有點深。

兩個男人並沒有過多交流，鄭學恆鬆了手禮貌而疏離地說道：「那我先帶曦曦回家了。」

「哦……」高澤凱和善地笑了笑。

鄭學恆拉著趙曦的手往回走，趙曦反應過來，忙回頭跟高澤凱揮手：「高老師再見哈！」

鄭學恆拽著她的那隻手一緊，還再見，再見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