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鄭學恆在半個小時后看到了趙曦的簡訊，只有兩個字：「壞蛋！！！！」

他彎唇一笑，在手機上打字想要回復她，正巧對面落下一個人影。鄭學恆瞧了一眼，忙把手機收起放到一邊，然後起身迎接：「曹教授。」

「學恆，早啊。」曹元良端著餐盤過來，他這次來滬市做學術交流，在這家酒店入住。前幾天鄭學恆得知他的行程，特地與他約好今天見面敘舊。

兩人打完招呼之後便隔著餐桌相對而坐，鄭學恆是吃了早點過來的，因此手邊只放了一杯白開水。曹元良只拿了幾片粗糧麵包，一碗小米粥，鹹菜是自己帶的。

鄭學恆看著他手邊的鹹菜瓶子，笑道：「在國外呆了這麼多年，您對鹹菜的喜愛還是沒變。」

曹元良年過半百，衣食住行都偏隨意，就連性格都很隨意。他聽了鄭學恆的話，笑了笑道：「那些英國菜，還不如我自己腌的鹹菜。」他說著，又快速喝了半碗粥，這才對鄭學恆道，「說起來，這麼多年了，你就真的不想回來跟著我繼續做學術？」

鄭學恆笑著搖搖頭，閑適地靠著椅背，支肘托著下巴道：「您是知道我的，我這人就沒做學術的心。」

曹元良嘆了口氣，遺憾地吃下一片麵包，又繼續說道：「你說你，沒有做學術的心卻偏偏有那個天賦。我每次想起你啊，都覺得可惜！」

鄭學恆道：「沒什麼好可惜的，再說我都畢業這麼多年了，以前那點專業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要是在跟您回去，不知道是拖後腿呢還是拖後腿呢。」

聽他這麼一說，曹元良更加痛心疾首：「哎……這麼好的學術苗子，最後偏偏從商。」他說完，又稀里嘩啦喝了幾口粥，像是填補心中的遺憾。

「曹教授，其實我這人挺俗氣的。」鄭學恆笑著說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讓老婆孩子過上富足的生活。嗯……越富足越好。」

曹元良被他氣笑了，想起近來經常在年輕學生嘴裡聽到的一句話，直接轉送給鄭學恆：「首先你得有個老婆。」

鄭學恆剛要說話，桌上的手機忽然又震了一下。他瞄了一眼，是趙曦的新簡訊：「工作提前結束，我去看望母校啦(づ￣3￣)づ╭～」

哪來這麼多文字表情……

鄭學恆想起她噘嘴賣萌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唇，礙於昔日恩師在場倒也沒拿起手機回復，只是一本正經地坐好。

他的表情落在曹元良眼裡，曹元良愣了愣，問他：「學恆，你不會不聲不響地結婚了吧？」

「快了。」鄭學恆看向曹元良，笑道，「所以曹老師，我更加不能離開老家了。」

曾經的得意門生事業愛情雙豐收，曹元良也跟著開心起來，暫時把那些遺憾放到一邊問道：「當年學校那麼多姑娘追你，你都沒動心，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孩兒征服了你，這次把她帶過來了嗎？」

曹教授雖然專心學術研究，但骨子裡還是跟普通老人一樣，想看晚輩們幸福美滿。

鄭學恆輕嗽了一聲：「其實，這次是她來這邊工作，我跟著她過來的。」

曹元良佯裝不滿：「原來我只是順便啊！」

鄭學恆輕笑起來：「哪兒能啊，」他把話題轉到趙曦身上，「她是滬市外國語大學碩士，這次過來是做同傳。」

「不錯不錯。」曹元良笑眯眯地點頭。

鄭學恆笑，趙曦當然不錯，以至於每次跟別人提到趙曦，他都覺得驕傲，就好像親眼看到一顆長勢奇差的幼苗，在幾年後長成了參天大樹。關鍵是，幼苗期的培育還有他的功勞。

「有她的照片嗎？」曹教授開始對趙曦好奇。

照片什麼的……

鄭學恆想起上次在圖書館拍的那幾張照片，趙曦還勒令他不準給別人看。

不過，她的意思應該是拍的丑的不給看吧。

所以，鄭學恆翻了翻相冊，找出一張他覺得最可愛的側臉照。照片中，趙曦正對著桌上的書揉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曹元良看了一眼，直腸子地說道：「哎，這姑娘看著有點憨吶……」

鄭學恆：「……」

**

趙曦並不知道她被人評價「憨」的事。

老外行程變動，臨時改了機票，昨天半夜就飛走了。她正愁這突然空出來的一天要干點什麼，手機上就進來一通電話。

是孫佳琪。

「趙曦，你沒生氣了吧？」

趙曦沒心情跟她扯皮，「嗯」了一聲。

孫佳琪道：「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了，以前咱們寢室里就屬你最大方！」

那是因為她包子！

趙曦嘴巴動了動，沒吐槽孫佳琪。那邊孫佳琪又說道：「趙曦，你多久沒回學校了，不如趁這次機會回母校逛逛唄，我做導遊！」

孫佳琪畢業之後就留校工作，她說做導遊什麼的，倒也貼切。

趙曦有點不太想跟她一起，不過孫佳琪像是怕她拒絕，又補充了一句：「咱們寢室另外兩隻都在國外，一年到頭連個面都見不到。離我最近的也只有你了！」

「那好吧。」趙曦說。

不過，這次的母校之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有趣，因為孫佳琪跟她在幾棟教學樓逛了幾圈后，就把她帶到了禮堂後台。

趙曦看到後台花籃上都寫著「歡迎梁玉軻博士」等字樣，臉色就沉了下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孫佳琪：「孫佳琪，你有意思嗎？」

孫佳琪一臉無辜：「趙曦，我又沒別的意思。你自己想多了還賴我！」

後台不少學生幹部在為接下來梁玉軻的講座忙碌，趙曦不想當著這麼多人跟孫佳琪吵，直接板著臉就從禮堂側門出去。

孫佳琪追上去：「趙曦，咱們畢竟一起住了四年，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趙曦回身道：「好吧孫佳琪，那我就告訴你，我們一個寢室住了四年沒吵架，那是因為我脾氣好忍著你。但是現在，老娘不想忍了！別再把你那點市井算計的三八習氣撒到我身上！」

孫佳琪也火了：「就你還脾氣好！你動不動在朋友圈炫近期的生活狀態，不就是炫給我看的么！」

趙曦：「你妄想症吧！」

她說完又轉身嚮往外走，結果鼻子一疼，撞到了別人身上。趙曦連忙道歉，卻不想，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趙曦，你沒事吧？」

趙曦捂著鼻子看過去。

今天她還真是走背運！

「沒、沒事……我還有其他事，學長再見！」她捂著鼻子說了一句，然後飛快地跑了。

趙曦一路跑出禮堂，迎面是來聽講座的學生，趙曦繞過他們，在一條小路上獨自走了一會兒，等到鼻子不那麼痛了，她才把手放下來。

哎，在鼻子問題上，她跟鄭學恆還真是同病相憐。

**

傍晚，鄭學恆回酒店帶她一起去吃飯。

趙曦從母校回來后，就在房間睡了一下午，肚子還真有點餓了。鄭學恆問她要吃什麼，她想也不想就說：「吃新疆菜，大盤雞、烤羊腿兒、還有切糕！」

「還切糕，也不怕把你男朋友吃破產。」鄭學恆笑了一句，然後跟她一起去耶里夏麗。

到地方的時候剛好飯點，趙曦領了號，一看前面還有十桌，就把東西全塞給鄭學恆，然後跑去洗手間了。

鄭學恆一手提著她的包，一手拿著她的手機，坐在候餐大廳等著。

說實話，以前他看到街上一些男人拎著女包，總覺得他們傻，現在輪到他自己，他忽然又理解那些男人了。

給自己女朋友拿東西，哪有傻不傻的？

趙曦去了一會兒還沒回來，鄭學恆看看餐廳里人影攢動，估計女廁所也是一番盛況。他去倒了杯水，回來的時候剛好趙曦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梁玉軻。

鄭學恆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把水放到一邊，然後看著她的手機。

某位學長還真是……陰魂不散！

幸好，在他暴走之前，那頭先把電話掛斷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震了一下，鄭學恆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發信人梁玉軻。

「鼻子沒事吧？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不回我微信？」

呵，還微信。

趙曦的屏幕上全是各種未接消息，鄭學恆想不看到也不行。這不，屏幕上還有一條消息：「趙曦，四年的感情，我不會放棄。」

呵呵，還不會放棄。

鄭學恆臉色奇差，被人挖牆腳這種事，還真夠噁心的！

不過，同窗四年都沒成，還指望現在能成？還真是……

自不量力！

桌面上還顯示梁玉軻早前發來一條語音信息。

雖然好奇梁玉軻對趙曦說了什麼，但鄭學恆也沒手賤去點。畢竟不管趙曦跟梁玉軻聊什麼，聊天內容都是她的*，即使作為男朋友，他也不能去侵犯。

當然，不小心看到就另當別論。

鄭學恆正要把屏幕熄滅，忽然——

「鄭學恆你幹嘛呢？！」趙曦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鄭學恆在偷看她的手機，直接劈手奪過。

鄭學恆手裡一空，抬起頭，正好看見趙曦暴怒的臉。

他起身，摸摸趙曦的臉：「怎麼生氣了？」

他還好意思問她為什麼生氣！

趙曦道：「你偷看我微信！」

說話間，她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鄭學恆指指她手裡的手機：「來信息了屏幕自動點亮，我又不是故意偷看。」

趙曦：「……」

他也沒說謊，她的手機設定就是那樣，要怪也只能怪她剛才讓他保管的時候沒想到。

可是手機上的信息被他看到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卻又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她撅著嘴，提起包包就往外走：「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