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去！」陶斯晚忽然怪叫了一聲，抱著腦袋趴在桌子上，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趙曦也好想趴到桌子上，她看著鄭學恆，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
「嗨~」她機械地說了一句，然後腦子開始轉動。
接下去她該說什麼？難道說不小心親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嗨個頭！
鄭學恆輕嗽了一聲，語氣如常：「有紙巾嗎？」
「啊？」趙曦沒明白，鄭學恆指了指自己的下巴，然後說，「這兒……」
「哦哦哦……」趙曦反應過來了，連忙低頭翻自己的包。鑰匙、手機、口紅……
口紅！！！
趙曦掃了一眼手上的罪魁禍首，羞憤地把它塞回包包最深處。紙巾……紙巾呢？
鄭學恆又清了清嗓子：「小趙老師，我要的是紙巾。」
什麼啊，她就是在找紙巾啊！
趙曦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鄭學恆失笑，抬手指了指她的右手，然後說了兩個字：「紙巾。」
趙曦一愣，低頭看自己右手，紙巾可不就在她手裡么。趙曦臉更紅了，直接把整包紙巾塞給他：「給。」
她僵硬地說道。
她的手在鄭學恆手上輕輕滑過，鄭學恆握著紙巾，有點留戀她雙手的觸感。
就在這時候陶斯晚忽然開口，悶悶的聲音從他胳膊底下傳出來：「我靠你們好了沒啊，我還沒成年呢！」
趙曦臉一紅，他這話說的，好像她跟鄭學恆蓄意在做什麼限制級的事一樣！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哈……」趙曦紅著臉，乾笑了兩聲。
鄭學恆比較直接，一把將作業本拍他腦袋上，隨後一聲不吭地走向他的辦公桌。
陶斯晚捂著腦袋直起身子，氣沖沖地瞪著他舅，但很快又被他舅涼涼地瞪回來。
陶斯晚把目光轉向趙曦，眼底里漸漸露出同情：「小趙老師，你真可憐。」
趙曦有點感動，雖然他熊，但至少關鍵時刻他能理解她的委屈。
陶斯晚繼續說下去：「你以後要離我舅遠一點，他太陰險了，你別被他佔了便宜還不知道。」
什麼跟什麼啊？
趙曦一愣，好想捂臉，她好尷尬啊。當事人還在這裡呢，有些事就別說出來了嘛……
「童言……」她轉身沖鄭學恆笑，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鄭學恆打斷。
「童言無忌？」他問，趙曦嘿嘿乾笑兩聲，點了點頭。
鄭學恆對上她的視線，一邊攤開紙巾，慢慢擦去下巴上的唇印，一邊淡淡地對陶斯晚道：「樓上有個游泳池，還有教練，你下午做完作業可以去練練。」
陶斯晚畢竟玩性大，一聲歡呼之後就忘了剛才跟趙曦說的話，低著頭飛快地做作業。
趙曦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他筆頭亂飛，字跡潦草，要分辨很久才能知道他寫的是什麼，不由看了鄭學恆一眼，在心裡否定他的教育方法。
鄭學恆這會兒倒是沒工夫理會趙曦的眼神，他把擦過口紅的紙巾仔細對摺了四次，折成一個白色的小方塊兒，然後揣進自己褲兜。
然後，他就感受到了一束灼熱的目光。
「還有事？」他淡定自若地對上趙曦震驚的眼神，顯然趙曦已經把他剛才的動作收入眼底了。
趙曦是真沒想到堂堂一個大老闆還如此勤儉節約，所以被他這麼一問，自己也有點尷尬，連忙找了一個全新的角度拍馬屁：「沒呢，我只是覺得鄭先生的生活作風值得大家學習。」
鄭學恆：「……」
看來這個馬屁拍得並不完美，趙曦眼珠子轉了一圈，看到桌上的翻譯資料，連忙說：「那我繼續工作了。」
鄭學恆點點頭：「嗯，別忘了你的工資是按字數結算的。」
「哦……」趙曦醞釀了一會兒才發出這麼一個單音節。
她是計件工，而且還是個臨時計件工。
辦公室里一時靜下來，鄭學恆的背後是大的落地窗戶，窗帘沒關，外面光線很足，電腦屏幕上映出他的臉。他抬頭瞧了一眼趙曦埋頭工作的背影，然後照著影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剛才那份柔嫩的觸感彷彿再次出現。
他決定了，還是跟這個女人扯上關係吧，畢竟也算是知根知底呢。
**
生輝科技內部是沒有員工食堂的，中午飯點的時候，鄭學恆帶他們去外面吃飯。公司大樓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附近都是商業區，餐廳不少。
鄭學恆沒開車，就近找了一個環境不錯的私家菜館。
他們的桌子是靠窗四人位，空間不大，鄭學恆非常紳士地請趙曦先入座，然後剛想坐到她對面，卻被陶斯晚搶了先。
陶斯晚在趙曦對面坐下，然後說道：「小趙老師，我保護你。」
鄭學恆：「……」
趙曦：「……」
最後鄭學恆坐在了趙曦的外側。
桌子本來就不大，菜上齊之後更顯逼仄。趙曦想要放下杯子時才發現，鄭學恆點的菜不少，幾乎佔據了桌子上全部的空間。
趙曦觀察了一下，見縫插針地把杯子放在桌沿上。
陶斯晚盛了一碗飯，見鄭學恆還是佔據了有利位置，胃口有點不大好。
鄭學恆見狀，屈指扣扣桌子：「都是你喜歡的，怎麼不吃？」
陶斯晚搖頭：「沒有外婆做的味道。」
矯情！
鄭學恆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冷哼：「愛吃不吃！」想了想扯扯嘴角又道，「你外公最近倒是挺想你，特地給你物色了不少家教。」
陶斯晚瞪了鄭學恆一眼，端著碗開始扒飯。
鄭學恆滿意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別別別……」對面的趙曦忽然擺手，激動得像個小結巴。
鄭學恆挑眉看向她。
趙曦滿臉糾結，指指他手裡的杯子，小小聲道：「這是我的。」
「什麼？」鄭學恆皺了皺眉，表示沒聽清楚。
趙曦提高了點聲音：「你那個杯子是我的。」
她雙手蜷在身前，就差去拽他衣角了。她眼巴巴地看著鄭學恆，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知道了。」鄭學恆輕描淡寫地將另外一杯水推過去：「這杯我沒喝過。」
「可是……」趙曦張張嘴，卻被鄭學恆打斷：「怎麼比陶斯晚還多事。」
「靠！」一邊無辜躺槍的陶斯晚不滿地瞥了鄭學恆一眼。
趙曦垂下頭不吭聲了，其實她想說的是，她的那杯茶已經喝過了呀！
**
下午陶斯晚學習就有點不專心了，因為鄭學恆的承諾，他無時無刻不在盼望早點完成學習任務。
「you.」陶斯晚念著課本上的英語對話，語速快得像個點燃的小炮仗。
這是初一上學期的課本兒，鄭學恆讓他從基礎開始抓。
趙曦有點強迫症，受不了他一口虞尚方言味兒的英語，放下筆，輕聲用標準的美音糾正：「跟我讀，慢點，注意舌頭位置。」
陶斯晚有氣無力地跟讀，然後又繼續念下去：「what'number」
趙曦還沒來得及糾正，辦公室另一邊的鄭學恆已經聽不下去了，筆蓋敲敲桌子不耐道：「陶斯晚，這麼噁心的口音你跟哪個老師學的！」
這人真是……
趙曦回頭，不滿地看了鄭學恆一眼，礙於還要跟他支工資，倒沒多話，只是扭頭柔聲對陶斯晚說道：「學英語就是要開口說，口音問題可以慢慢糾正，反正噁心的也是別人，沒事兒！」
鄭學恆從手上的合同中轉移目光，看向角落裡那個背朝著他的女人。
趙曦覺得背上有兩道灼熱的視線，下意識地反手撓了撓后腰。
鄭學恆莫名被她戳中笑點，嘴角一揚，輕笑了一聲。
陶斯晚煩躁地抓抓頭髮，扯開話題對趙曦道：「小趙老師，你電話多少呀？」
「上回不是給過你們一張教師聯繫表嗎？」
「被我舅拿走了。」陶斯晚說著，看了鄭學恆一眼，趙曦也跟著看過去。
對上兩人的目光，鄭學恆收起嘴角的弧度從容道：「你又沒手機，要老師號碼有什麼用。」
趙曦倒是沒想到，陶斯晚居然沒有自己的手機。畢竟現在不像他們讀書的時候，現在的小孩人手一部手機都是很正常的事。
「那是因為你們不肯給我買！」陶斯晚提高了聲音。
鄭學恆叫外面的小林進來，把簽好的文件交給她，讓她分發下去。安排完之後才道：「手機會讓你分心，買了幹什麼！」
陶斯晚氣哼哼地不說話了。
趙曦有意跟鄭學恆談一談，於是對陶斯晚說：「好了斯晚，你今天的作業完成得很棒，可以上去游泳了。」
聽到趙曦的許諾，陶斯晚直接把書一扔，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鄭學恆看著陶斯晚的背影，臉色有點不太好，他轉眸看向趙曦：「誰跟你說他作業完成得很棒？」
他語氣不善，趙曦一愣，她又不是陶斯晚，有氣別找她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