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下班的時候，趙曦手上還有大把資料沒翻譯好，她看看外面拎包下班的人，又看看鄭學恆，試探道：「鄭先生，我能把資料帶回家嗎？」
鄭學恆頭也不抬：「不行，這些都是內部資料，不能帶出公司。」
都是新聞，哪裡算得上內部資料？
不過趙曦也沒反駁他，放下筆道：「那我能明天再來翻譯嗎？我不想加班。」
鄭學恆抬起了頭，漫不經心地看向她，他換了一個比較隨意的姿勢，翹著腿坐在椅子上。
「國家編製內的員工都像你這麼嬌氣？」
他居然說她嬌氣。
趙曦咬了咬下唇，覺得這個金主有點難搞。她想了想，開始合理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如果拒絕不必要的加班也算嬌氣的話，那我選擇放棄這份工作。」
鄭學恆聞言看向她，趙曦為了表現自己的堅決，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
鄭學恆忽然覺得心裡的鬱氣消散得差不多了，擺了擺手道：「行了，明天九點準時報到。」
「啊？」趙曦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沒聽懂？」鄭學恆對上她的目光。
趙曦點頭，又立馬搖頭，眼裡露出疑惑。
鄭學恆道：「你都要罷工了，我能不讓你下班嗎？」
這話說的，好像她在無理取鬧一樣，趙曦低下頭偷偷撇了撇嘴。
「畢竟像你這樣有證書有經驗的翻譯人員不好找。」鄭學恆又補充了一句。
趙曦聞言，心裡有點小得意，不由又抿著嘴偷樂。
離開生輝科技的寫字樓之後，趙曦走到馬路對面的車站等車。鄭學恆開車從停車位出來，便看到她撐著一把小花傘，站在站牌低下。
夏天太陽落得晚，金燦燦的陽光照在她修長的腿上，趙曦被曬得慌，低著頭躲到站牌後面去了。
鄭學恆升起車窗，原本想帶她一程，不過想到她那句似乎一點都沒把高中的事放在心上，不由輕哼一聲，油門一踩就從她旁邊駛過。
再從後視鏡看她的時候，鄭學恆就見她收起傘，匆匆忙忙地上了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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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學恆晚上回到家，陶斯晚正在客廳吃泡麵，亂七八糟的漫畫書跟垃圾攤得滿客廳都是。
鄭學恆聞著泡麵的辛辣，一臉嫌棄地抬手扇了幾下，扔下外套之後，打開了陽台。
外面的熱空氣跑進來，陶斯晚不滿地放下塑料碗，鄭學恆也不在意，踢開腳邊的漫畫書，直接拿過他的泡麵扔進了垃圾桶。
「靠！」陶斯晚跳起來吼了一聲，「你幹嘛？！」
「家裡不準出現這種垃圾食品。」鄭學恆橫他一眼，「把這裡收拾乾淨。」
他的態度冷硬，要換了平時即使陶斯晚鬧得再過分一點，他也不會直接扔東西。
陶斯晚不滿道：「你當我出氣筒呢！」
鄭學恆回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了笑道：「那請問，你除了這個功能，還有別的用處嗎？」
果然是拿他當出氣筒了！
陶斯晚雖然敏感又易怒，但面對這個舅舅，他偶爾也會表現出穩重聽話的一面。
就好比現在，他可以感覺到舅舅心情不好，也許是心裡添了一道傷，誰知道呢？他作為外甥也不好再往他心上撒點鹽，所以他四仰八叉地往沙發上一癱，然後說：「我就不收拾，你隨便撒氣吧。」
鄭學恆：「……」
晚上鄭學恆拖著陶斯晚去游泳，揚言輸了就要讓對方使喚一星期。
陶斯晚覺得這個舅舅有時候很幼稚，不過他還是奮力一戰。只可惜，三圈下來之後，他就氣呼呼地上了岸。
鄭學恆站在水裡看著他：「怎麼，認輸了？」
陶斯晚不答，鄭學恆住的小區都是獨門獨戶的小別墅，住戶並不多。陶斯晚看著空曠的泳池，倒也沒覺得太丟臉，過了一會兒才道：「你說吧，想讓我幹嘛？」
鄭學恆上岸，扯了一塊干毛巾扔他頭上，之後又拿了一塊，邊擦頭髮邊道：「補習英語。」
陶斯晚哀嚎了一聲，仰躺在地上，看著他道：「沒人性啊！」
鄭學恆又換了塊乾淨的毛巾圍在腰上，遮住性感的腹肌，然後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放鬆。
沒人性？
如果真沒人性他早就不管這個寶貝外甥了，犯得著連蒙帶騙，讓他乖乖去補習？
鄭學恆想了想，決定告訴他一件更「沒人性」的事：「對了，忘了跟你說，我大學時是校游泳隊的。」
「我草！」
鄭學恆皺眉，操起手邊的紙巾盒砸過去，被陶斯晚躲開。鄭學恆也沒繼續，躺了一會兒又說：「明天跟我去公司，小趙老師在那兒，省得給你找別的老師了。」
聽他提到趙曦，陶斯晚敏感地扭頭看向他：「為什麼要讓小趙老師到你公司給我補習？」
鄭學恆哼了一聲：「她還要做翻譯工作，有問題？」
陶斯晚撇了撇嘴：「你不怕耽誤她工作？」
「你只管補習，其他的不用考慮。」
陶斯晚默了一會兒，慢慢吐出四個字：「假公濟私。」
鄭學恆沒理他，陶斯晚又說：「我要告訴小趙老師。」
鄭學恆扯了扯嘴角，顧自己看手機。陶斯晚得不到回應，也沒死纏爛打，哼了一聲便作罷。
過了一會兒，鄭學恆接到一個越洋電話，他瞧了陶斯晚一眼，背過身去，低聲說了幾句，隨後又轉身看向陶斯晚，要將手機遞給他：「斯晚，接電話。」
陶斯晚從他神神秘秘打電話開始，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現在鄭學恆把手機遞給他，更是讓他臭了臉。
陶斯晚忽地從地上起來，一聲不吭地往家裡走去。
鄭學恆見狀，忙起身跟上去，一邊又對電話里說：「姐，如果你真的關心斯晚，就回國親自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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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吃早飯的時候，趙媽問她：「生輝科技離我們家這麼遠，要不讓你爸送你過去？也省得擠公交車。」
趙曦邊咬包子邊搖頭，含糊道：「不用，爸又不是不上班。」
老趙同志現在帶著一班准高三，為了迎戰高考，暑假也照常上課。幸虧趙媽手上剛好一批初三畢業，下學期就要去帶初一新生，這個暑假相對比較悠閑。
趙媽看到外面升起的驕陽就開始心疼女兒：「你之前接的那些筆譯都挺自由的，怎麼現在這個……」
趙曦小口小口地啜著豆漿，想起昨天鄭學恆突然冷臉的事，慢悠悠地說道：「估計是老爸以前對人家太嚴格，現在報復到女兒身上來了。」
說完，她自己就先笑起來。
這話剛好被從洗手間出來的老趙聽到，板著臉教育她：「胡說！鄭學恆當年可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趙曦沖他做了個鬼臉，幾口解決掉手裡的包子豆漿，拎起包往外走。
老趙同志叫住她：「等等，我送你去車站。」
趙曦一邊換鞋一邊說道：「不用了，我們倆的方向是反的呢。」
老趙哎了兩聲，看她急急忙忙地出門，又喊了一句：「路上小心。」
「知道了。」
老趙聽著門響又開始嘮叨：「早讓她考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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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一路過去，正好是早高峰，趕到生輝科技的時候，剛剛九點過十五分。
趙曦一路狂奔到鄭學恆辦公室，鄭學恆早就在了，見她進來，刻意看了看腕錶，問她：「小趙老師，請問現在幾點？」
她遲到，確實理虧。
趙曦立在他辦公桌前，老實道：「九點二十，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了。」
「小趙老師又不是你的正式員工，至於嗎？」辦公室角落裡忽然響起一道聲音，趙曦聞聲看去，居然是陶斯晚。
鄭學恆的辦公室內擺設不多，東邊那個角落還空了一塊兒。現在那邊支了個小書桌，陶斯晚正趴在書桌上看著他們。
趙曦剛才進來匆忙，沒有發現他，現在看到了，笑著跟他問好：「斯晚，有段時間沒見了。」
陶斯晚懶洋洋道：「我舅讓你給我上補習課。」
「啊？」趙曦回頭看向鄭學恆，連忙搖頭拒絕，「不行的，教育局有規定，教師不能私下開補習班。」
「只是給斯晚答疑解惑，不算開補習班。而且，教育局規定的應該是不能有償補習，對吧？」
好像說得也沒錯。
趙曦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這就沒問題了。」鄭學恆起身，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把小椅子，還是藍白條紋摺疊的那種，在建築工地上經常可以看到，也不知他哪裡弄來的。
他把椅子安置到陶斯晚的書桌旁，又幫著趙曦把昨天的翻譯資料移過去，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只是請你幫忙指點斯晚，不支付薪水，不算違規。」
趙曦：「……」
鄭學恆來到陶斯晚的桌邊之後沒有很快離去，他拿起陶斯晚剛才做的英語作業細細翻看。
趙曦隨意瞟了一眼，見他還給陶斯晚檢查英語作業，心裡有點不放心，不由也伸著脖子去看。
鄭學恆餘光瞄了她一眼，見她拚命地踮腳實在辛苦，難得好心地轉過身去想把作業本遞到她面前。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下巴上忽然傳來一陣柔嫩的觸感，垂眼便是趙曦目瞪口呆的傻樣。
趙曦不止目瞪口呆，甚至還誇張地倒退了幾步。她捂著嘴盯著鄭學恆下巴上那一抹淺粉色的口紅印。
怎麼辦，她她她……她居然輕薄了鄭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