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賜婚

第113章 賜婚

在洛氏喂李墨晗喝粥的時候,她就說了大概的事情。

原來,那天有人暗暗通風報信給若茜縣主,說是有人要在那一日刺殺李墨晗。若茜縣主得到消息之後,就派人在李墨晗從主院回來的必經之路上尋找李墨晗,結果,剛到附近,就看到了柳影的屍體。

當時若茜縣主下令分頭尋找,若茜縣主跟身邊侍女到湖邊的時候,正好有黑衣人一閃而過,他們去時也聽到了落水的聲音,再看湖面上有氣泡,若茜縣主立即跳下去救李墨晗了。

當時李墨晗腳上綁著石塊,若茜縣主身體不行,拽不動她,後來還是若茜縣主身邊的侍女跟著跳下去,兩個人一塊救上來的李墨晗。

他們光顧著救人,卻沒能抓住刺殺李墨晗的人。

李墨晗本就身體弱,掉入寒水之中,染了風寒,昏迷了幾日,就跟當年她墜入水中一樣,說著胡話,眉頭緊蹙,暈了幾日。

至於若茜縣主,則是之前就身體垮了,一直沒好利索,走路都喘,這回乾脆也跟著昏迷了幾日。

柳影則是……再沒醒過來,還好他們放過了柳香。

李墨晗知道了之後,一陣難過,柳影是她當年救下來的,也老老實實地跟了她幾年,從一個死板的小丫頭,到後來也愛笑了。最後卻為了救她,年紀輕輕就沒了,想起柳影臨時前的模樣,李墨晗就掉下眼淚來,滴在了粥碗里。

就在這個時候,秦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看到李墨晗這副模樣,當即腳步一頓,隨後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問晗兒。」

洛氏跟惠姐兒當秦政要問事情的經過,畢竟若茜縣主也在昏迷不醒,是該問一問,當即退了出去。

「身體好些了嗎?」秦政走到床邊坐下,溫聲細語地問。

「我好多了,還為自己診脈過,已無大礙,若茜縣主她……」

「她沒事,就是有些流鼻涕,只是在藉機裝暈,等著皇太后賜婚呢,你不用擔心。」

既然是這樣,李墨晗鬆了一口氣,若是因為自己,再連累了若茜縣主,她自然會過意不去。

秦政又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了蓋被子,抬手用手背去試探她的體溫,確定沒有前幾日熱了,這才放下心來,嘆道:「你啊,前幾日嚇死我了,抬回來的時候臉上毫無血色,用被子包著身子,頭髮卻結了冰,裡面的衣領上還渡了一層霜,我還當我要再眼睜睜地看著你死一次呢……」

「為何沒送到國子監里?而是送到了你這裡來?」

「因為若茜也昏迷不醒,他們一時著急,就直接把你們送上馬車,帶到我這裡來了。」

「你……沒做什麼離譜的事情吧?」秦政這個人,看似大方,實則睚眥必報,跟她有些像,尤其是敢觸碰獨孤無影這個禁區,肯定是要收拾一頓的。

「沒。」

「當真?」

秦政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笑道:「只是覺得璟王那小子,日子過得□□穩了,這幾日讓太子緊急尋找璟王往年所有的錯處,一齊上奏。估計,他年後就去波嶺了。」

波嶺,整個未國條件最惡劣的地方,沒有之一。

整個未朝,都沒有幾個皇子被送到這裡的,結果,秦政卻做到了這一步。

「我該高興嗎,為了我,等同於廢了一個皇子。」她自嘲地問。

「還不怪你?」

「怪我?」

「剛送到我這裡那日,迷迷糊糊地誰也不認識,就只願意抓著我的手,叫我秦木樁,我的心都要揪到一塊了,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獨孤無影每次被秦政氣到了,就喜歡叫他秦木樁、秦木頭、秦石頭,恐怕是她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地被獨孤無影佔據了意識。

說不定顏何文在這裡,她就要叫顏敬止這個名字了。

「謝謝……」李墨晗只能這樣說。

秦政看著她,目光說不出的溫柔,最後也只是搖了搖頭,這不是獨孤無影,獨孤無影是囂張跋扈的,也是主動的,不會像李墨晗這樣乖巧,那個時候,他可是叫她「獨孤無恥」的。

而且,獨孤無影不會對他說謝謝。

「有個小子想要見你,你見不見?」

「嗯?逸哥兒嗎?」

「洛子眠。」

「他……不是在梁城嗎?」

「是啊,本該在梁城的人,如今在京里,還在我的府上,傳出去就是死罪一條,你想不想見,不想的話,我正好將他趕出京城,免得讓我秦家也沾上罪責。」

她沉默了一會,手捏著被子,一陣猶豫,還是回答:「讓他進來吧,我總覺得有些話,應該跟他說清楚。」

*

然親王其實在昨日就回來了。

璟王身邊的一位謀士,一直對然親王不錯,在璟王第一次攔截到然親王書信的時候,那位謀士,就給然親王送去了消息,緊接著,又補了一道消息:「璟王要派人刺殺李墨晗,日子在她每半個月一次的馬術課結束后,他會同時偷偷通知若茜縣主。」

得到這條消息,然親王嚇得半死,快馬加鞭回到京里,到達后就得到消息,李墨晗如今在秦家,就偷偷進入了秦家,被秦家暗衛發現后,秘密送到了秦政的身邊。

秦政在當天夜裡,就揍瞭然親王一頓,以至於然親王穿著侍衛的衣服,進入李墨晗的屋裡時,是鼻青臉腫的。

李墨晗盯著然親王看了半晌,卻沒說話,也沒有表情。

然親王則是用目光懇求秦政出去,讓他單獨跟李墨晗說說話,以至於三個人碰到一塊,誰都沒說話,靜默了一會,秦政「嘖」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起身離開了。然親王剛走到床邊要坐下,秦政就突然回頭叮囑:「只許聊一刻鐘。」

「嗯。」然親王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秦政關上門后,然親王才坐在了床邊,問道:「你在惱我?」

「嗯。」

「是我不好。」

「……」

「昨天夜裡我偷偷來看過你,你當時還在昏迷不醒,說真的,我的心就像被你用針在扎一樣地難受。我還以為,我這次立了軍功,四哥會忌憚我,以至於同意我娶一個身世不算出挑的姑娘。沒想到,他覺得我違逆了他,然後出手傷你,讓我嘗到厲害,竟然連一點餘地也不留。」

「都只是你以為,所以我只能被人這樣輕易地要了性命。」

「不!不是的,我在四哥身邊安排了人手,他若想動手,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他也會在同時通知若茜縣主幫著救你。」

「可我的侍女還是死了!」李墨晗突然提高了音量,怒吼出聲。

然親王一愣,他第一次見到李墨晗對他發脾氣,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李墨晗在這個時候掀開被子,推開他,光著腳到了地上,突然跪在了他面前:「小女還請然親王給小女留條活路,這種要人命的姻緣,小女不敢繼續了。」

然親王只覺得鼻頭一酸,心裡更是如同千刀萬剮般地難受。

他跟著起身,到了她的身前,單膝跪下,猶豫了一下,跟著雙膝跪地,對她一拜,然後用一種近乎於哽咽的聲調問道:「這一跪,就算我們今日拜了天地,如何?」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愣愣地看著他,緊接著,就被他抱進了懷裡,輕聲說道:「晗兒,的確是我不好,沒做到面面俱到,還害得你險些丟了性命,損失了一個侍女。我自責的要死,若不是擔心你,我也不會冒著殺頭的罪,一意孤行,來到京里看你。你可以生我的氣,怪我,怨我,打我,罵我,但是不要說離開我這樣的話,好不好?」

李墨晗想要掙脫開,他卻緊緊地抱著,不肯鬆開,那擁抱緊得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也不溫暖。

她一瞬間紅了眼眶,揪著他的衣服,瞬間哭出聲來:「我還記得柳影當時的樣子,用嘴型跟我說趕緊跑,嘴裡全是血,卻死死地抱著那個刺客。我怕連累柳香,將她推開了,一個人往林子里跑,只知道跑,不敢回頭,可是……我跑不過他們,當時真的好害怕。我突然覺得我好沒用,遇到危險了,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但是……但是我好卑鄙你知道嗎,我第一時間只知道怨,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所以我怪你,都怪你。」

「嗯,怪我,都怪我。」

「可說到底,都是我沒用,從我第一天發現你對我特別的那天起,我就在自卑,我從未想過要努力,只知道勸自己現實一點,逃避你的感情。可是我真的很差勁,明明在拒絕你,心裡卻隱隱有些歡喜……我覺得我很賤,明明什麼都做不好,卻總是在怪罪其他人對我不夠好,對我不公平……」

她覺得,這三輩子,她是最沒用的。

她總是認為,她的出身差,她沒有前兩世命好,可是說到底,她沒有真的去爭取,真的去努力,遇到了好的,還總在逃避,不敢面對。

都怪自己太矯情了。

然親王捧著她的頭,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然後將她抱回到床上,幫她蓋上被子,輕聲安慰:「沒事,我不在意,我會一直愛你。」

*

然親王走出李墨晗的房間,徑直去了秦政的房間。

進去之後,就看到秦政在擦拭自己的劍,他進來眼睛都不抬一下,就問:「什麼時候走?」

「原本父皇也是準備讓我今年回京里過年的,畢竟我立了功,待其他將士到京外后,我就出去跟他匯合。」

「嘖,只是耍了一個小聰明,讓晗兒消氣。」

「我如今的確是冒著生命危險,潛伏在秦家。」

「你們談的怎麼樣?」

「還好。」

「恐怕晗兒沒問你吧,要殺晗兒的是你的親哥哥,你會如何處理,幫晗兒報復,還是……維護自己的哥哥?這種問題,她如果問出來,你們就是徹底撕破臉了。」

然親王板著臉,走到了秦將軍的身前,並未如何遲疑,直接回答:「違背他的好意,私底下聯合若茜悔婚,的確是我的不對,四哥生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四哥因為我的過錯,就加害晗兒,也的確是他的不對。我的確該尋四哥算賬的,不過他現在已經無需再雪上加霜了。至於太子尋的錯處,也的確是四哥做錯的地方,是四哥罪有應得。」

「說的就跟繞口令一樣,你的態度就是,不去找璟王算賬,還想繼續跟晗兒在一塊?」

「我跟四哥的兄弟情義,怕是就這樣斷了。原本我可以利用我這次立功,為四哥求情,若我堅持不求情,就已經是在報復了,不是嗎?而且,我這邊跟四哥決裂,丘澤那邊也不再會幫助四哥,其他大臣如何祈求,我就不管了。」

不然然親王能怎麼辦呢,為了李墨晗去刺殺一直照顧自己的親哥哥?如果真的這樣做,反而有些說不過去了,會被人說成是被女子迷昏了頭腦。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皆儘可能地補償李墨晗吧。

秦政想了想,最後也只是「嘖」了一聲,然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我也不難為你。」

然親王對秦政感謝地行了一禮。

秦政看著他良久,才用一種惆悵的語氣說道:「你這小子,其實挺對我脾氣的,可惜你的皇子,我自然不能收你為徒。不過現在看來,晗兒比我更適合教你兵法,且她教的,不一定比我差。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小子一把。」

*

二十餘天之後,然親王帶著軍隊凱旋而歸。

這一次,然親王算是立了大功,說不定回來之後,又成了一位強勁的王爺,不少人都在猜測然親王的態度,是也想搶奪一番皇位,還是幫助璟王,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做一個王爺?

在然親王面聖結束后,他去見了黎貴妃,黎貴妃立即將他拽進了寢宮,急切地追問:「本宮給你傳了那麼多的書信,你為何都不回?你在見你父皇的時候,有沒有幫你四哥說話?」

如今黎貴妃身上的蠱已經沒了,身體也完全好了,看上去氣色好了許多,又恢復了原來的美貌。

「母妃,如今父皇正在氣頭上,如若此時去勸說,怕是沒有任何效果,不如讓四哥到波嶺戴罪立功,說不定……」

「子眠!你知不知道,之前都是誰在照顧你,你四哥從小護著你,到現在,終於需要你幫著他說話了,你卻不肯了!難不成你只想保住自己的功勞,眼看著你的四哥去波嶺受苦?去了波嶺,哪還有回來的日子?!」

「在母親看來,我是那樣的人嗎?」

「子眠,你們兩個是親兄弟,要互相扶持,你去幫四哥說說話,說不定你父皇會動搖,好不好?波嶺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母妃可知,四哥是惹怒了什麼人?」

聽到然親王問這句話,黎貴妃終於停頓了一下,卻只是含糊地回答:「你四哥並沒有想過動若茜縣主。」

「母妃可知道,四哥要殺的人,對我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黎貴妃立即提高了音量,喊了出來:「難不成你當真要娶那個醫女?!」

「是,我要娶她。」

「你瘋了……為了一個醫女,連你四哥都……你怎麼能這樣,子眠,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是我四哥,一直照顧我的親哥,所以我不能去報復他,但是他傷害了我愛的人,我便不可能去幫他求情。太子舉出的那些罪證都是真的,這些四哥不能否認,所以,會迎來怎樣的懲罰,四哥也該承擔。母妃,晗兒還救過您的性命,難不成這樣,你還是不肯接納她?還請母妃不要為難孩兒。」

「子眠,你可曾想過,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母妃有多難過?!」

然親王抿著嘴唇,跪在了黎貴妃身前,重重地磕了一頭,再沒起身。

黎貴妃看著他,強忍著眼淚,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最後她終於妥協,問:「子眠,母妃願意接納這個醫女,只希望你能幫幫你四哥,如何?」

然而,他一直跪在她面前,沒有動,表示他心意已決。

自己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倔脾氣,黎貴妃跌坐在美人榻上,痛哭出聲。

然親王一直跪著,也不勸說,只是倔強的堅持自己的決定。

*

每年的大典,都是只有賞,沒有罰,以至於璟王沒有參加大典的資格,然親王卻是當日最大的贏家,終於成為了一名擁有實權的王爺。

那一日,在梁城一戰中,獲得軍功的所有將領,都得到了封賞。

然而,秦政卻選擇在這日,請求辭官。

只是在辭官的最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老朽一生戎馬,為了未國而戰,將自己手下的將領當成孩子,老了,卻開始希望膝下子嗣環繞了。今日請辭驃騎大將軍一職,還請聖上答應老朽一個任性的要求。」

「愛卿請講。」

「老朽一生都在打仗,守衛未國,一直對兵法甚至喜愛,結果發現一個孩子,跟老朽十分合得來,再加上她曾經在聚賢樓里,答對了九十九題,甚是聰穎,特來跟皇上討個人情,賜這孩子,做我的義女,我想收李家七女、李御醫為義女,不知聖上可否答應?」

不過是收一個孩子做義女,這有什麼不能答應的,皇上立即應了:「這自然可以。」

「若是單純收義女,也不勞煩皇上,老朽自己便可收了她,如今,老朽也是想跟皇上討門親事。」

「愛卿是……」

「然親王一直追著老朽的后屁股跑,想做老朽的徒弟,人盡皆知。可惜身份在那裡,老朽不能收他,如今,老朽年紀大了,就做一回他的老丈人,也是不錯。」

居然是想讓他的義女,嫁給然親王!

這種婚事可不能兒戲,皇上當即沒了言語,驚訝地看著秦政。可那是秦政啊,兩朝元老,臨辭官,才有這麼一個請求,若是當眾拒絕了,豈不是太不講情義了?

這個時候,就連然親王都起身,跪在了皇上的面前,行了一禮朗聲說道:「兒臣願意。」

「好,今日朕便賜婚,將秦將軍的義女,許配給然親王,擇日成婚。」

如果只是單純的醫女,皇上自然要猶豫,賜側妃都要三思。但是,如果是秦政的義女,唯一的女兒,讓她的女兒嫁給然親王,也是可以的。

一直坐在旁邊看著的席文楠都傻了:「乖乖,這回……這是……洛子眠那小子,直接成我姑父了?!」

與此同時,後院傳來消息:「皇太后賜婚於席公子、若茜縣主,擇日成婚。」

席文楠當即一喜,歡喜地起身謝恩。

這一日,成了兩樁婚事,席文楠跟若茜縣主的組合都被另一對搶了風頭,實在是……秦將軍突然收義女,又要求嫁給然親王,這……太離奇了吧。

就連太子都一陣慌亂,然親王剛剛立功回來,就娶了秦將軍的義女,豈不是也拉攏了秦家?如今璟王即將離京,取而代之的,是然親王嗎?

秦政突然答應做太子太傅,又突然收了一個義女,還主動要求自己的義女嫁給然親王,這是打算兩邊都沾著關係?還是說,這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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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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