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孕
惠姐兒婚後不久,就傳來消息,然親王去的地方起兵了,需要援軍支援。
然親王第一次帶兵打仗,就算是年輕,也因為身份尊貴成了主帥。跟隨他前去的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領,卻因為他們只是去平息匪徒,穩定軍心的,並沒有帶去多少兵馬,所以未能立即取得戰鬥的勝利。
聽聞,戰起之後,當地的士兵各個懶散,甚至見到敵軍就後退,然親王清理了百來個懼戰的士兵,當眾殺頭,又罰了一些人,才算是讓那些人安穩下來。
大敵當前,臨陣脫逃斬,做逃兵的誅殺全家,慫恿、動搖軍心的,誅滅九族。當然,他們也會按戰績加封賞賜,一場戰役只要殺敵到達十個人,普通士兵就可以升為將領,殺敵百人,就可以再次提升。
利用那些原有的將士,抵擋了幾個月,京里、周邊的援軍才到。
聽聞,敵軍從未想到,這麼年輕的王爺,兵法會這樣詭譎,讓不少人心生懼意,不敢再戰,竟然一時間難分高下。
但是,戰起,就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停息的。
原本然親王去那裡要處理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大半,結果突然起兵,怕是短時間都難回來了。
這一次戰役,就連新婚的江哲都被派了過去,逸哥兒原本要跟著去,結果卻被趕回來了,秦政說,邊塞那邊不缺他這一隻不識字的猴,氣得逸哥兒好幾天沒吃進去飯。
惠姐兒剛成親,相公就去打仗了,剛開始的幾天總是哭鼻子,又不好意思往娘家跑,就留在了江家,然後偷偷摸摸給李墨晗寫信,讓李墨晗幫著她跟若茜縣主問消息。
李墨晗知道三姐肯定是慌了,回了一次信,不久信就又來啦,重複問一些問題,她只能在國子監女學春節放假的時候,跑去江家看看姐姐,順便安撫。
「姐姐可知,這次的仗是怎麼打起來的?」李墨晗坐在江家臨窗的大炕上,手裡還在剝桔子吃,她的身邊還放著果盤,惠姐兒一個勁地往果盤裡倒著瓜子。
「聽說了一些,好像是那邊的鄰國很兇,過來打殺。」
「我今日就來跟姐姐說明情況,然親王跟姐夫去的是梁城,那裡易守難攻,所以然親王就算人數少於他們,也能堅持三個月的時間。還有就是,這次動亂,也是然親王去平息禍亂才引起的。」
「是然親王惹禍了?」
「其實在他去之前,我就給過他警示,讓他小心,他這次應對得也特別好。」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讀了一年書了,怎麼說話反而啰嗦了呢!」
「梁城雖然不算富饒,但是在那附近,算是最繁華的小鎮了,以至於總有賊寇去梁城搗亂,搶奪財物,導致那裡治安並不好。而且當地軍隊沒有好的將領,整日就知道吃喝嫖賭,堪稱賊跟軍是一家的,就是欺負壓榨當地的百姓。然親王這次前去,就是平息這些事情的。然親王重整了軍隊,還加強了治安,殲滅了幾個山寨后激怒了鄰國的軍隊。」
「然親王去平息我們的禍亂,鄰國為什麼要生氣?」
「你以為總是跑到梁城打家劫舍的是誰,都是鄰國的,鄰國邊界外的地方,是那邊最窮困的地方,窮山惡水多刁民,他們吃不上飯,穿不暖,就會去搶,但是不能明著來,就裝成匪徒,還蓋了山寨,然親王殲滅的山寨,恐怕大多是他們的人。人被殺了,糧食也搶不到了,他們就開始反過來攻打我們。可惜我們這裡並不好打,現在還去了援軍,他們就占不到便宜了。」
「可是……哲郎為何要去那麼久,聽聞需要一年半載的。」
「不可能將他們趕走了,軍隊就回來吧,他們離得近,說不定我們的軍隊走了沒幾日,他們又打過來了。我們的軍隊可是遠途,他們來來回回的,我們可折騰不起,自然要去那邊廝殺,以絕後患了。到了後期打他們,就好像已經打死了大老鼠,遍地找鼠窩,看到還有殘留就給消滅乾淨,直至除了院里所有的老鼠。」
「這樣的話,沒有危險?」
「危險不大。」
「也就是說還是有危險咯?」
李墨晗一陣無語啊,她無奈地安穩惠姐兒,還將手裡剝好的桔子遞給了惠姐兒:「三姐,只要是有禍亂,就會有危險,但是姐夫不以身犯險,哪裡有機會升職呢?他升了職,就不用這麼到處去拼殺了,以後就是將領了,在京里做個守衛什麼的,也挺好。」
當年秦政就是獨孤無影宮裡的守衛,毛頭小子的時候,也是到處跟著去打仗,特別積極。
「我不指望他多厲害,我就想他平平安安的。」
「三姐,你可別這麼跟姐夫說,姐夫是有大志向的,你這樣會讓他覺得,你是負擔的,是拘著他,他會產生厭噁心理的。」
「我也就是跟你說說,哪裡能跟他說?只是我這幾日吧,擔心的飯都吃不下,頭昏腦漲的,總覺得心裡空牢牢的。」
「那我給三姐看看身體!」李墨晗笑著拉著惠姐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像模像樣的診脈,不一會,就收斂了笑容,認真地診脈,又看向惠姐兒的面相。
惠姐兒見她這樣一慌,趕緊問:「怎麼,我這是病了?是不是傳說中的相思病?」
「三姐成親才不到四個月吧?」
「三個月半月不到吧,怎麼了?」
「這就懷了?」
「什麼?」
「你這段日子沒瞎吃藥吧,沒亂用東西吧?把侍女叫來我問問,你糊裡糊塗的。」
惠姐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勁地追問:「我懷孕啦?當真?」
「不相信我的醫術?」
「這道不是。」惠姐兒立即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了歡喜的模樣,又問她,「幾個月了?」
「應該是兩個多月了。」
沒一會,惠姐兒的婆婆就得了消息,小跑著過來看惠姐兒,惠姐兒要來迎都沒讓她動,而是詢問了一些事情。
惠姐兒的婆婆孫氏也就三十六、七歲,看上去還蠻面善的,模樣跟江哲有些像,年輕的時候,怕是也是個大美人。
確定了惠姐兒真的懷孕了,江家就開始歡天喜地了,畢竟惠姐兒剛嫁過去沒幾個月,就有喜了,還是在臨近過年的時候,更添了喜氣,讓人誇她是有福的,所以一時間惠姐兒的小院就熱鬧了起來。
李墨晗回去后,將此事告訴了洛氏,洛氏更是高興得掉了眼淚,一個勁地念叨:「好是好啊,可是惠姐兒年紀還小,就怕這麼早生孩子,落下什麼病來。」
「娘,您放心吧,還有我呢!」
「你個未出閣的女娃娃,處理這事好嘛?」
「沒什麼不好的,那是我親姐姐,我親自調理她的身體,我放心!」
*
因為怕江哲打仗分心,惠姐兒懷有身孕的消息,都沒告訴江哲,只是讓他放心大膽的去拼殺,惠姐兒也收了自己的心思,開始安心調養身子,把重心放在了孩子上。
另一方面,李暮秋的官職也算是上任了,且算是個清閑的官,做的事情不用很多,官職還升了,如今惠姐兒還懷了孕,也是喜事,難得拉著李訴柯喝了幾杯。
李墨晗在院子里給惠姐兒配藥的時候,李訴柯來討醒酒的葯,然後醉醺醺地倒在李墨晗屋裡的美人榻上,吧唧嘴,醉酒後也沒有平日里文質彬彬的樣子了。
李墨晗幫他泡了醒酒茶,剛端過去,就聽到李訴柯嘟囔:「夫人……我對簡柏沒有心思……我們沒……沒什麼的,為什麼要逼我成親……」
李墨晗的手一晃,看到李訴柯還在嘟囔:「我們是朋友,哪裡有……什麼……」
「二哥,喝茶。」
「嗯?哦……好。」李訴柯迷迷糊糊地喝了茶,就靠在美人榻上,睡著了。
李墨晗盯著李訴柯看了良久,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難道丘澤先生有龍陽之癖,張氏怕丘澤對李訴柯動心,才會提起要給李訴柯說門親事?如果是這樣,張氏給李訴柯尋的親事,肯定是特別好的,至少對得起李訴柯。
但是,這親事若是成了,李訴柯會一直心裡不舒服,畢竟他做人坦坦蕩蕩,這樣得來的婚事,就是給他添堵。
李訴柯這個人,是真心實意感謝丘澤先生,也是真的想跟著他,以後一塊做官、做兄弟。可是如果張氏懷疑,李訴柯心裡就會有疙瘩,平時不善言辭,對旁人都是報喜不報憂,卻會悶在心裏面。
李墨晗沉默了良久,才決定,這段時間,該去尋丘澤先生聊一聊了。
*
每次臨近過年,丘澤先生都是最忙的人,禮服還得一年做一次,李墨晗跟若茜縣主到簡家的時候,他正在量衣服,然後跟裁縫抱怨:「這次的布料能不能輕巧些,上一次的太重了,光走路就累死了。人家新媳婦結婚,才戴一天的鳳冠,我卻要年年穿一次嫁衣似的。」
若茜縣主一聽就樂了,湊過去起鬨:「你就不能練練身體,整日里就知道看星星看月亮,身體比女子還單薄呢。」
「別瞧不起星象好嘛?」
「那子眠哥打仗,你預測出什麼了?」
「穩贏啊!」
「還有呢?」
丘澤先生冷笑了一聲,扭頭看向若茜縣主,突然皺了皺眉,疑惑地問:「你最近……家裡有什麼事?」說著,又看了一眼李墨晗,當即一愣,「你們倆一塊碰到什麼事了?」
「你這小子,是不是要拿我們倆開涮啊?」
「不是,你們倆印堂發黑,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去你的大難臨頭。」
丘澤先生卻不像在開玩笑,而是直截了當地說了起來:「想想看,你們倆最近有什麼事嗎?」
若茜縣主跟李墨晗對視了一眼,然後搖頭否認了:「沒有啊……除了之前被人道是非了,就是說我命不久矣,晗姐兒以後是子眠哥的小妾,我提前跟晗姐兒姐妹情深什麼的。」
丘澤先生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只是提醒:「那恐怕是這些消息傳到了某些別有所圖的人耳里了,就怕他們拿這事做文章,你們多加小心才是。」
待若茜縣主跑去跟其他人請安的時候,李墨晗留在丘澤先生的屋裡,問起了其他的事情:「聽說夫人在幫二哥尋親事,不知瞧上了哪家的姑娘?」
丘澤先生還在整理桌面上的紙張,聽了之後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你是如何看的?」
「我?挺好的啊……有個媳婦,他也能安心些。」
「前幾日我三姐懷孕,二哥開心之後喝了酒,我聽他醉酒之後的話,似乎對著親事有些不高興。」
丘澤先生終於停止了動作,再次看向李墨晗,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又繼續收拾,回答她:「這樣啊……」
「二哥這個人,看似溫柔,骨子裡卻有些傲骨,如果是因為其他的事情,才被夫人重視,給他說親事,他會心裡不舒服,只是不說罷了。」
他終於停了下來,雙手扶著桌子,垂頭喪氣地嘆了一口氣,又突然轉身,走到了窗戶邊,推開了窗子,吹進一陣寒風來,好似被這風吹過,他就能冷靜下來似的。
「母親是有病亂投醫,李兄也是被我害的。」
「你的確對待二哥很是關照,也不怪夫人想歪。」
「你可知,我最初動心的人是誰?!」丘澤先生突然轉過身,看向李墨晗,讓她心口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瞭然親王,然而丘澤先生沒說名字,只是繼續說,「他的身份,他的性格,都不能夠跟我在一起,所以我連努力都放棄了。結果呢,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瞧上了一個根本跟他不合適的人,他那麼拼,將不可能變為可能。我呢,我做錯什麼了,我只是想找一個長得還算不錯,性格也不錯的人陪著我!結果這種人我能控制,母親也能輕易威脅。」
她的心裡一陣不舒服,總覺得,丘澤先生找李訴柯,只是覺得李訴柯長得不錯,很好控制,留在身邊當玩伴的,虧得哥哥還那麼尊敬他。
「他娶妻生子也挺好的,不用被我這樣的怪人纏著,而且,如果我去管了,母親就會更加懷疑,說不定……會暗中使什麼絆子。」丘澤先生又說。
「既然保護不了他,為什麼要招惹他?」
「可他靠我得到了前程,還能有一份很好的親事,這不是很好嗎?還有就是,母親這次並不是幫他一人說親,所以……旁人也不會說什麼。」
「那你呢?」
「我?」
「孤老終身嗎?」
「誰會在意我呢……」
「如果你真的想,對方也動心了,你們可以在一起,為什麼不試試看?」
「多可笑……未國國師是龍陽之癖……」
李墨晗雙手環胸,往靠近暖爐的地方走了走,回答:「如果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莫要小瞧了我二哥的韌性。不過,如果你真的準備一輩子都做個孤家老人,不如就一直維持下去。」
兩個人正說著,若茜縣主已經回來了,不由分說地拉著李墨晗往外走:「走,我們去看看夫人新買的布,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花色,夫人要送給我!」
她走時,特意回頭看了丘澤先生,看到他依舊在往窗外看,終究是再沒說什麼。
今年過年,李家難得算是團聚,李訴柯終於有地方過年了,惠姐兒也可以回門,李墨晗今年不用去參加大典,就是偶爾出去同窗家裡拜年,再去秦家問候一下就行了。
洛氏則是被張氏請去了簡家聊天,說是簡家過年時熱鬧,一塊去看看。
實則,是讓洛氏看看來往的閨女,有沒有瞧上的,給李訴柯說親。
這件事情李訴柯也知道一些,只是沉默著,什麼都沒說,等待安排。
李墨晗看著著急,卻無能為力,她是閨女,不能幫忙參合大哥的婚事,上次是尋秦政,幫忙說了三姐的婚事,如今是李訴柯,她又能尋誰呢?太皇太后嗎?
可是李訴柯以後是要跟著簡家辦事的,這種事情,還是張氏尋找,更為穩妥。
以至於,李墨晗只能跑到洛氏那邊叮囑:「母親,二哥的婚事,也當慎重才是,若真是找了一個家室好的,相貌好的,娶回來就是娶了一尊大佛來,不一定能伺候你這個婆婆,說不定還會給您臉色看,您還不能說什麼。若是尋了一個不夠賢惠的,會叨擾二哥一輩子。若是尋了一個太差的,反而會拖二哥的後腿。」
洛氏一聽就犯了難,反覆思考,最後問:「那該怎麼辦?」
「所以您帶我跟著去啊!我幫您選!」
洛氏當即笑出聲來,用手擰了李墨晗的大腿。
*
李墨晗如今也是國子監女學的學生,帶去簡家拜年也不顯得過分,反而挺給洛氏長臉的,洛氏逢人就誇自己的兒子跟閨女,笑得跟朵花似的。
如今李訴柯是丘澤先生身邊的紅人,李家其他幾個也極為出息,李墨晗又是若茜縣主的好閨蜜,以至於,好些夫人也願意跟洛氏聊天了,導致洛氏身邊還挺熱鬧的。
李墨晗卻是在觀察周圍的這些閨女,接著衡量家室,瞧中了幾個,回去就去問柳衣,了不了解這個小姐,人怎麼樣,親戚有沒有特別極品的,這些都是衡量的標準。
確認過了,她再去找洛氏商量,惠姐兒回門那天一聽,就開始擰李墨晗的耳朵:「你小小年紀的,怎麼不想想練字,看看書,想著這些東西,你還未出閣呢,知不知道?」
「哎喲,三姐,你鬆開,你的親事都是我幫著說的!哪點不好了?」
「哦……也是。」惠姐兒趕緊鬆開了李墨晗,然後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問:「瞧上哪家的小姐了?」
「內常侍大人家的長嫡女。」李墨晗撅著嘴回答,從一邊的果盤裡取出一堆乾果來,放在了惠姐兒的面前,讓她給自己剝,算是她欺負自己的補償。
惠姐兒也沒有孕婦的嬌氣,真的哄妹妹,開始給李墨晗剝東西吃,同時繼續追問:「為什麼瞧上這個了?」
「別看內常侍的官職比父親還低些,但是家庭背景,也是個書香世家,其幾個兄弟都在朝中做官,可以互相扶持,做官都極為清正。還有就是,就算是親戚,也沒有特別混賬不靠譜的,家中晚輩也算是出息,其中有兩個嫡子也在國子監讀書,是二哥的同窗。這位小姐是家中長女,自小就跟在母親身邊學習管家,又有照顧弟弟妹妹的經驗,應該能夠撐事。最重要的是,長得還不錯,比二哥小兩歲。」
李墨晗一說,惠姐兒也覺得不錯,偷偷問李墨晗:「二哥相中了嗎?」
「二哥不理這些事,問都不問,毫不感興趣。」
「二哥真是讀書讀傻了。」
洛氏則是開始跟李暮秋商量了,李暮秋其實更想尋一個家室好的,最好官職比他高的,後來洛氏乾脆說了狠話:「若是尋了一個高攀的,就不怕京里的官說您的閑話,這京里事情多,您又是新來的,隨便下個絆子,您就被人家害了,忘記然親王交代您的了?」
李暮秋一聽就有些氣,最後還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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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親王去到梁城處理事務,加上後期打仗,一去就是將近三年的時間。
梁城的動亂已經平息得差不多了,大軍已經撤回,然親王仍要留在梁城坐鎮,安穩民心,待一切都處理妥當,才能夠班師回京。
江哲這一去就是兩年的時間,回來之後,自己的大兒子都會跑了。
江哲是回來等著過年,回到京里等待封賞的,聽說以後就可以直接任職做守衛都督,不需要再到處奔波了。
回到家裡就看到惠姐兒抱著個孩子,他還有些傻,結果惠姐兒看到他就開始哭,說不出什麼話來,好半天才從別人那裡聽說這是自己兒子,才歡喜地過去抱兒子,又想抱媳婦,最後乾脆一起抱著了。
到了晚間,在屋裡,江哲說起在梁城的事情:「那地方,我們士兵一去,都供應不上糧食了,還是周邊送來的糧草,那也吃不飽。危險沒什麼,就是到處追逃兵,我還單獨帶兵殲滅了一個寨子呢!而且,然親王好似有故意關照我。」
「然親王對晗姐兒才是真照顧。」
「你說……他真對晗姐兒感興趣?哎喲,跟然親王做連橋,嘖嘖,想都沒想過。」
「這些事都沒譜呢,什麼都說不好,還是別瞎想了。」
「嗯,聽媳婦的,咱兒子叫什麼好呢?」江哲立即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兒子的眼睛像他,大模樣像惠姐兒。
「爹說,叫勇字,我總覺得不好聽,不過還是起了個小名叫勇哥兒。」
「爹是武人,知道的就那麼幾個字!」
「我前陣子跟晗姐兒、二哥想著,不如就叫江明曦。」說著,在江哲手心裡寫這幾個字。
結果江哲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太難寫了,都不如叫江明喜。」
「你跟爹是一樣的學問!」
「好好好,江明曦!聽媳婦的。」
*
是夜。
夜幕降臨,寂靜的夜,猶如冬眠的蛇,星空璀璨,繁星點點。
璟王站在窗邊,抬頭看著天空,手中還握著幾封信,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他的身邊還跪著若干手下,等待著安排。還有一名謀士,似乎之前跟璟王爭辯過,此時依舊有些不服氣,忍不住說道:「殿下,您若是跟然親王鬧翻,國師這邊立即就會抽手,不再支持我們!」
「呵,現在本王還有掙扎的餘地了嗎?本王在京里,眼睜睜地看著太子的勢力越來越強,卻無能為力,然後就是知道本王的親弟弟,為了一個小醫女,竟然背叛本王!」璟王說著,將手裡的書信一抖扔在了地面上。
他前些日子,攔截了幾封然親王從梁城秘密送來的書信,原本他當是給若茜縣主的,沒當回事,只當是年輕人分別後互相思念,私下通信。後來發現,這些書信都是寫給李墨晗的,是讓若茜縣主轉交。
璟王也不傻,能夠從蛛絲馬跡,分析出各種問題,待他想明白之後,不由得大怒,自己的弟弟,居然為了李墨晗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女孩子,寧可背叛他,毀了跟若茜縣主的親事!若茜縣主還在幫忙,自然是達成了協議。
當他是傻子嗎?!
「殿下,然親王一向任性妄為,恐怕也只是想要跟這名醫女在一起,並非想要背叛您!再說,他也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本王已經忍了他很久了,之前他到處東奔西跑,不願意扶持本王,本王到處派人去尋他,已經給足了他面子,這一次,本王不會順了他的心意!」
「您的確是阻止瞭然親王荒唐,就怕他記恨於您啊!」
「記恨?本王是為了他好。」
「您可以等他回來之後好好勸勸他,再為他尋一門好親事。」
「把本王當猴子耍,還想本王繼續息事寧人嗎?在子眠回京之前,把那個女醫給我殺了。之後的事情,本王來處理。」
謀士一聽就是一慌,如果然親王回到京里之後,知道李墨晗被璟王派人殺了,說不定會暴怒,到時候鬧出什麼事情來,可不是能簡單彌補的,然親王的脾氣,也不是一般人能管得住的。
「殿下,萬萬不可啊!那醫女還救過黎貴妃的命,這要是傳出去,會說您恩將仇報的!」
璟王冷哼了一聲:「那就留個全屍吧。」
那謀士還要說話,就看到璟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再多嘴,連你也宰了。」
謀士打了個寒顫,再不說話了。
*
李墨晗後悔派柳鬢在年底去各個店鋪收賬了。
在國子監伺候李墨晗的是柳香跟柳影,怕柳衣被人認出來,就將她留在了家裡。
因為她主學的是兵法,結果,一些騎馬、狩獵、射箭的科目,她也要跟著學習,成績不達標就不能畢業,每次去參加這些訓練,還需要去主院那邊單獨練習,以至於總是兩個學院之間奔波。
國子監不在城裡,而是選擇了偏僻的地方,靠近郊外,以至於十分安靜,也地方大,跑馬場更是建在山腳下。
李墨晗單獨從主院回來的路上,遭遇了行刺。
柳影是會些功夫的,可到底難敵多人,對方又都是高手,李墨晗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用刀刺進胸膛,她似乎還在讓李墨晗逃,張著嘴,說不出話,嘴裡吐出血來。
柳香拽著她死命地跑,她卻一瞬間眼淚湧出眼眶,連連回頭看向柳影。
然而突然襲擊他們的人,並沒有手下留情,根本不理會柳影,他們要的是李墨晗的命!
在那些人追過來的時候,李墨晗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了柳香,她知道,如果柳香繼續護著她,也會被攻擊,她獨自一個人往林里跑,想要躲起來,卻還是被人擊暈。
再醒來時,是被冷水刺激的,睜開眼,就嗆了一口水。
她被人扔進了水裡,冬日裡的水將她包圍,好似無孔不入的蟲,讓她身體瞬間寒冷無比。她想要掙扎,卻發現手腳都被捆著,腳下還綁著一塊石頭,正帶著她往下沉。
她從未這樣絕望過,難不成,她會是三世里,死的最早的一個?
從跑馬場回來的路上,突然出現一群人截殺,下手極狠,辦事利落,就是想要李墨晗的命,她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這種辦事利落的手法,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她甚至還不清楚,是誰要殺她……
可是仔細想想,還能是誰呢……
身體還在下沉,她也憋得特別難受,試著吞了一口水,更是難受得險些翻白眼,再仰頭,就看到有人跳下水來,正在朝她游過來。
她突然明白,丘澤先生說的大難臨頭是什麼了,可是這件事情說了那麼久,才發生禍事……或者說,其實丘澤先生看出她面相不對的時候,要殺她的人才剛剛發現端倪,現如今,已經下定決心要殺她了。
其實引來禍事的是李墨晗,卻害了若茜縣主。
跳下水來救她的人是若茜縣主,明顯沒想到李墨晗會這麼沉,艱難地往上拽李墨晗,卻怎麼也游不動,又怕鬆開手,李墨晗就徹底就不上來了,也嗆了幾口水。
最後是怎麼被救上去的,李墨晗記不清了,還在水裡時,她就失去知覺了。
*
醒來后,李墨晗躺在秦家她之前住過的小屋裡,床邊是洛氏在照顧,還有惠姐兒在一旁偷偷哭,見李墨晗醒了,洛氏當即握住了李墨晗的手,問:「晗姐兒,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惠姐兒也慌慌張張地撲過來,查看李墨晗的樣子,見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這才擦了擦眼淚,卻還在哽咽:「嚇死三姐了,還以為……」
洛氏推了推惠姐兒,這才問:「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娘,柳影呢?」李墨晗看到她被人插了一刀,倒下了,如果不是致命傷,如果現在還有氣,她都能救一救。
「她……挺好的,你安心養身子。」
「娘,您不會說謊。」
洛氏的眸子一顫,隨後嘆氣:「若茜縣主去救的時候,她已經不行了,如今你醒了,若茜縣主還沒。」
「我去看看!」李墨晗說著就要起身,卻被洛氏攔住了。
「你們倆在冬日裡沾了冷水,都染了風寒,連續幾日昏迷不醒,都是命懸一線,大夫說,你這次都……幸好醒過來了,餓不餓,先吃些東西,再去看若茜縣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