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求不動

李薇知道他在試探什麼，「攝政王大人可是我們北辰國的大忙人，身兼多職，現在國事繁忙，朕片刻離不得他。你們皇上想找人聊聊天，多的是大臣，朕可就這麼一個攝政王呢。」

李薇說完，還看了官千翊一眼，官千翊沉了沉眸光，他猜測到耆老恐怕想要與他攤牌了，可陛下早已知道他的身份，耆老即便揭開他太子的身份他也無恐。

然而，蓮美人把李薇與攝政王大人對視的一幕收入眼底，直覺讓她感覺不對勁兒。她突然想到了那日李薇穿著藍色男裝出現在街邊，而京都時常傳言，攝政王喜歡一位藍衣少女，她本以為是馬婧珊郡主，卻不曾想過，當今北辰國的陛下也是一位女子，而她也曾穿過藍色的衣服？

想到這，蓮美人的眼神變了。

耆老道，「陛下難道不清楚嗎？攝政王大人本就來自西榷國，我國皇上和娘娘都很想念他，託了本國師這趟過來要請他回去敘敘舊呢。」他暫時未曾把官千翊太子的身份直接說出來，只是想藉此威脅官千翊罷了。

「噢，如此，倒是要問問攝政王大人的意思了。」李薇不想表明任何態度，就是讓他們猜不到自己的意思。

官千翊道，「國事繁重，臣自然是應該留在陛下身邊。」

兩人又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蓮美人看在眼裡，心裡的火騰得冒了起來。

「攝政王大人，難道不曾懷念在西榷國的日子么？」耆老語氣略微冷了。

官千翊也冷笑。「那樣的日子有何好懷念的？」

見官千翊神色帶著嘲諷，耆老就有些惱火了：太子殿下難道真讓他揭穿身份不可？如此有恃無恐，看來他今日是威壓不住這個曾經的質子了。如此，他這個攝政王就別想在北辰國待下去了！

耆老重重起身，拄著拐杖頓了頓，「蓮兒，我們走吧。」

蓮美人心有不甘，回頭看了李薇一眼，眼神閃過一絲嫉恨，停了腳步。「不知道蓮兒可否與陛下單獨說說話？」

「蓮兒。不得無禮。」耆老知道她不甘心，但他已經想好的辦法讓官千翊無法留在北辰，這丫頭現在急不得。

「國師大人，蓮兒就想和陛下說幾句話。」蓮美人難得露出一絲懇求。耆老想著她一個女兒家也許想要與同樣是女人的帝女聊聊。也許還能挽回攝政王。若不能，也可以早些死心。於是他點點頭。

李薇道，「談談也無妨。蓮公主請。」

官千翊不願李薇與蓮美人單獨聊，李薇卻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兩人來到偏殿，李薇率先說了話，「公主有話直說，朕給你的時間不多。」

在北辰國地盤，蓮美人自然不敢放肆，即便對眼前的人有怨恨，她也不敢再像當日罵街那般與她開戰，囁嚅片刻，還是問了出口，「那日在街上的藍衣少年，是你吧？」

李薇一臉懵懂，「什麼藍衣少年？」她才不要承認呢，反正她也沒有證據。

「到了現在，陛下何必要撒謊？蓮兒清楚得很，陛下喜歡攝政王大人是嗎？可陛下是否知道，蓮兒是與翊大哥從小有婚約的，陛下難道要搶人夫君不成？」蓮美人咬咬牙齒。

話語很刺耳，李薇盡量壓制怒火，輕輕一笑，「攝政王大人原來有婚約的？為何朕從未聽說過？噢，耆老方才替你們的皇上邀請他回去，大概是因為這個攝政王未曾提及的婚約？」

「是的！陛下若不想拆散我們的好姻緣，就把翊大哥放了回國吧!」

這女人還真敢說呢，好姻緣？李薇心裡嗤笑。

「朕覺得，蓮公主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方才在殿內朕已經說了，這事的決定權在於攝政王大人，怎麼到了你嘴裡，就變成是朕不放開他似的？」說完見蓮美人臉色難看，李薇又道，「再則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朕登基兩年時間，根基未穩，攝政王大人全權把持著朝政，即便是朕的命令，他很多時候也是不聽的。你說了，你求朕讓他回西榷國有用嗎？」

蓮美人眼眶一紅，「你，你就是不願意讓他回國就是了！還說那麼多做什麼！」

李薇看著沒有帶面紗的美人哭泣，心裡有些複雜，「美人，咱們得講講道理，你求不動官千翊，你找朕有什麼用？你這是遷怒懂嗎？」

一句『求不動』讓蓮美人眼淚崩潰，即便如此，她依舊高傲昂著頭，「本公主是不會放棄的，翊大哥最終一定會回到西榷國！」

言罷，人捂面離去。

李薇暗嘆：官千翊這情敵可比馬婧珊難纏多了。

走出偏殿，官千翊還在殿內等著她，李薇賭氣坐在台階上，「你說你一個人單獨見他們倆做什麼？他們入了宮怎麼不讓朕知道？」

官千翊上前，也蹲坐在她身側，「這事也算本王的私事，自當由本王處理。」

「這怎麼能算你的私事，沒聽見兩人怎麼說的么？一個人用什麼想念的鬼理由讓你回國，另外一個第一美人用婚約請你回國，於國於朕，這都是大事啊！」

官千翊見她氣呼呼的模樣，覺得有趣，將她攬了過來，靠在肩膀，「我只是覺得能很快處理好，不必陛下出手。」

李薇不好推開他，畢竟這些日子兩人都沒有好好靠在一起說話了，心裡怪想念的，於是直往他懷裡鑽，就這樣靜靜靠著依偎著她也覺得異常心安。

「那王爺打算怎麼處理？」

「請本王回去不成，他們肯定是想要逼本王離開北辰。」

「怎麼逼？用你的身份？」

「確切來說，是本王的出身。」

李薇沉默了。官千翊的身世，確實比較難辦。

「知道王爺身份的人，都有誰呢？若他們散播消息的話，要有證據才行，不然朕可以反咬他們一口，說他們惡意造謠想要藉此在北辰國生事。」

「當年本王的身份，是由土軒陛下掩蓋過去的，知道的人不多，可北辰國幾位老臣可能會有所懷疑。土軒陛下在時，他們不敢亂來。如今恐怕一點蠅頭小利都能使他們膽子變大。陛下也知道在這次兩國賽事利用盧蕭傳導訊息。讓消息快速傳遍京都甚至整個北辰國，可想而知，百信興談的輿論該多麼強大。

本王如今的身份決定了這件事會比較嚴重，只要耆老捕捉到五六成就足以在北辰國掀起一場爭辯甚至令朝臣分化鬥爭。隨之而來的。就是北辰上下人心分化。會讓更多不安的因素擴大，甚至發生內鬥和分裂。」

李薇皺眉，「那麼。我們先開始進行輿論布置如何？給國民打打預防針，說西榷國來使輸了比試，有可能會繼續作亂想要討回面子，也有可能會故意離間我北辰的君臣關係。如此，即便西榷後來再散播什麼輿論，百姓都不會一味地相信了。」

「陛下此法也是可行。」官千翊卻擔心耆老等人帶來了足夠的證據。

「可行就好，朕馬上去安排。」

兩人出了大殿，李薇找崔越說了這事的重要性，崔越領命而去，這時候，等候多時的鐸能靠近了幾步，有些靦腆又慚愧地立在她跟前。

「怎麼了你鐸能？」

鐸能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官千翊的官服衣擺，「回陛下，小的已經把陛下的謝意轉達了程殿司和盧舍人。只是那火蛇花並沒有成功尋回來……」

「行了這事朕知道呢，還有事嗎？」

鐸能道，「十七殿下已大好，一個時辰之前就去了騎射場。」

李薇詫異了，「這傷筋動骨的才一個星期不到，他傷好了？」她忽然轉頭看向官千翊，「冰霜草呢？」

官千翊點點頭，「已經送去給他服用了，說是陛下給他的賞賜。」

李薇嘆一口氣，「這下可好了，皇弟身心健康。朕去看看他。」而她也不用再惦記著冰霜草是否珍貴是要留給官千翊還是北辰魄。

騎射場內，北辰魄依舊策馬在聯繫騎射，滿臉汗水的他臉色紅潤，顯然這些日子修養得極好，如今解開了體內的離心蠱，他心情更是爽快，策馬跑了個把時辰依舊覺得精神十足。

「皇弟這英姿，可比前幾日在賽場帥多了！」李薇遠遠地喊了一句。

北辰魄趨馬來到她跟前，下了馬，抹了一把汗，「皇姐，我的毒真的完全解了！謝謝皇姐賜冰霜草！」

李薇心裡慚愧，卻依舊大笑，「這是什麼話，贏了冰霜草本就是給你用的。」

「呵呵，」北辰魄笑著一口白牙，圓潤的臉蛋如今有了小稜角，帶著一絲稚氣的目光純真而明亮地看著她，「皇姐，臣弟還想跟在晏空大師身邊多學習學習。」

「這敢情好，那遊學什麼的一點都不好玩的。」

「遊學暫且放后，臣弟覺得自己還不夠資格一人獨行。經過此事大賽下來，臣弟也明白了許多道理，特別是與人相處之間該如何把握，如何掌握勝勢。曾經以為明白的大道理其實在沒有經歷一些事的時候是不可能完全了解的。臣弟如今才知道，能生在皇家，能得晏空大師教誨，能有這麼關心我的皇姐，還有如此強大的攝政王在身側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皇弟這感觸是不是多了點？可別太傷感了？」李薇笑謔道。

北辰魄無奈一笑，「皇姐這點最讓人嫌棄了，每次臣弟掏心底里的話都讓皇姐三言兩語給衝散了。」

「敢嫌棄你皇姐，活得不耐煩了是吧！」李薇錘了他一拳，追著他跑，北辰魄快速奔上了馬背，李薇立即也騎了馬，一同跑了幾圈，歡呼過後，心情更是爽快。

「皇弟，這次比試有人暗中對你的馬出手了，你是否有印象？」

「這事，臣弟相信皇姐也有了懷疑對象了，只是現在暫時動他不得。」北辰魄想起當日他騎著馬經過跑道旁側站著的是程國公，又聯想到這幾日程家殷勤地派人入宮來看他，不免感覺有些厭煩。

雖然之前官千翊猜測皇姐身上的毒是程家人所為，他還半信半疑的，如今想來，自己當真想法太天真了。

「是啊，動不得。」李薇感嘆一句，「當今朝廷這幾大鼎盛的家族，朕是一個也不能動，現在還有兩家聯手了，朕就不得不更仔細了。」

「皇姐說的是哪兩家？」

「程家和戚家。」

北辰魄驚愕，「戚家？為什麼？戚家算的上是皇姐的娘家，如今也是京城內勢力大的一個家族，他們為何有別樣心思？」

「這事朕也想不明白。前幾日比賽進行時，戚家和程家都有異動，官千翊和卿義大師覺得是有人暗中勾結了綏族的叛徒，想讓朕在比賽時引發毒症，具體想要做什麼我們暫時不得而知。幸好朕早解了毒，不然可就玄了。」

「綏族叛徒？是那位柳公子？」北辰魄默念，覺得似乎有印象，可卻什麼都沒想起來。

「也許是吧，可惜被他逃了。」

「皇姐，若程家真的背叛了北辰，臣弟定當站在皇姐這一邊。」

李薇欣慰笑了笑，「聽了你這話，皇姐我感覺真窩心。」

「如此，程家的動機，臣弟可以去試探一番，表姐她……」北辰魄打算從程丹丹入手，這位表姐，他始終不相信她是死死忠誠於程家的。

「丹丹畢竟是程家人，朕明白的。」她給過她許多的機會，可自己竟然被她下毒了，這事，她的參與度是真的太高了，她想忽略放她一馬都不行。

「皇姐，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也許，表姐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放心，朕不會太為難她。」只是不再全然信任她罷了，不過，這次比試她幫她贏回了一局，狠狠讓蓮美人傷心了，她該賞。

早朝中，李薇給予比賽卓越表現的都表彰了一番，賜予維太傅、程丹丹、盧蕭、齊明飛和參賽者眾多財禮，又分等級給了各承接安排細項目的領官獎賞。

而程國公由於所負責的騎射比試布置不得當，致使十七皇子受傷，有功有罰，抵消了就什麼都沒有得到。

程丹丹在領讀陛下賞賜時，提出了別的獎賞請求。

「陛下，微臣不要任何獎賞和封號，只是望陛下通融，微臣想去北疆戰場，為陛下守護北疆國土邊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