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贏家

第一七九章 贏家

這話一出,程國公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這個一向乖巧的孫女。然而又怕其他臣僚看出什麼來,只好拚命冷靜下來,保持沉默。

李薇倒是沒有太大的詫異,可朝臣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程殿司如今在京都的職位可是不低,而且這個職位很多人眼紅著,她這邊剛說要走,多數人詫異過後,已經開始盤算著可以用誰替代了。

「此事,下朝後程殿司與朕單獨談一談。」

程殿司應了一聲,下朝後,直接避開程國公的目光,跟隨李薇的腳步去了崇明殿。

朝堂上程國公門生靠近過來,想要問問他怎麼回事,程國公冷冷一眼,並不說話,他難道要說自己也沒有得到孫女的通知嗎?丹丹究竟要做什麼?卸任外派這樣的大師怎麼能直接在朝堂提出來?

李薇也是這麼問她的,「這事你本可以早些呈遞摺子告知朕即可,如此也方便你們程家安排好替代的人選。可朕今天看到程國公似乎還不知情?」

程丹丹道,「此事丹丹沒想到陛下會直接賞賜,所以不得不當面與陛下作交換;此外,丹丹這件事不需給程家做準備,而希望能給陛下做準備。」

李薇眼神一亮,「你這話,朕怎麼聽出了那麼一丁點叛逆家族的味道呢?」

「陛下?」程丹丹感嘆這位陛下說話果然直接。

「你手中的兵權可不小呢,朕若是都收回來了。你家爺爺難道會放過你?」

「所以,微臣希望陛下能答應讓微臣去北疆。」如今她在程家也是舉步維艱,一方面是陛下給予的信任,另外一方面是家族給予的壓力,她若想逃離這一切,去北疆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她想見的人,也已經在北疆。

「這件事,朕自然會答應你的。崔硯也在北疆呢,攝政王把他派去了北疆。朕莫名覺得對他有所虧欠。你去了也好。只是北疆條件苦,朕又怕你一個女孩子去到會太困難。」

「這不算困難,比北疆更艱辛的微臣都經歷過。」陛下既然已經鬆口答應了她,她已經覺得無所畏懼。只要能見到他。

李薇淡淡一笑。相比於能收回權力。她倒更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若兩者兼得,她自然更是樂見其成。

「另外。請陛下小心戚家最近的動靜,他們在準備什麼丹丹不清楚,但對陛下來說絕不是好事。」

李薇側目:「有勞丹丹提醒,朕會注意的。」

程丹丹下一刻卻跪在地上,「微臣知陛下和攝政王大人肯定也已有所察覺,十七殿下也多次隱晦與丹丹提醒,所以丹丹願意交出所有權力,遠離帝都。丹丹在此也懇請陛下,若往後程家走錯了路,犯了罪無可恕的罪過,希望陛下能網開一面,饒了我娘還有我爹,我娘只是婦道人家,對於軍政完全不知情;而我爹,一直住手南疆,對朝廷忠心耿耿。」

「這些事情,朕會秉公處理。誰對誰錯,朕心裡有底,而且朕不大喜歡連坐這樣的罪行,丹丹大可放心,朕不會遷怒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陛下聖明。」丹丹起身,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道,「陛下,這兩日宮外有諸多流言,是關於攝政王大人身世的,有傳言說攝政王大人很可能是西榷國人。」

「這事朕也知道,若是可以,也青年丹丹加把火燒一燒,等到足夠旺了,朕再出手。」

丹丹自然是不知道李薇有什麼計劃,不過,君王之令,她願意聽從。

「朕,願你在北疆能得償所願,得一人心不相離。」

程丹丹低垂了眸子,神色多了几絲感激,「臣謝陛下吉言。如此,臣也希望陛下能與攝政王大人相守一生。」

相守一生,兩人同時奢望著。

程丹丹離開后,她的權力直接由兵部派人接手,當然,人手是由攝政王直接指派。

若李薇是普通女子,她覺得自己有可能與程殿司成為閨蜜好友,她甚至很想留她在宮裡陪她,閑時還可談談心,可惜了,如今這個身份,誰敢和帝王成為閨蜜好友呢?她自己也不敢讓任何一個人躺在身邊啊,除了官千翊。

想到官千翊,李薇笑了笑,她毒解了許多日,卻太少時間和他在一起談天睡覺了,咳,是吧,說到睡覺,她倒是非常想,可現在碧嬤嬤看得緊,說是現在外國使臣太多,不讓兩人繼續如此胡鬧。

所以,這陣子她也只好獨守空殿了。

隨著她生日快到了,摺子的內容多是舉辦及笄宮宴和選男侍的事情,王爺雖收繳了大部分看過的摺子,可還是有些直接送到了她跟前。

她想著還有十來天,以京都流言甚囂為由,拒絕看任何其他摺子,規定必須先解決了流言再說。當然,朝議這件事時,李薇不希望他處於朝堂受人苛責,於是給了個理由讓官千翊外出辦事。

非攝政王黨頂著李薇威壓的目光弱弱地問了幾句:「這流言具體情況,也需要考察一番才是,如此才能知道流言是否屬實,不屬實的話,我們也需要拿出像樣的證據來。」

「是啊。」

「陛下,如今宮外流傳了一幅《共飲》圖,畫上的人物分明就是先皇與攝政王大人,當時戚太師和程國公也在場,他們清楚的知道,那畫上的人就是當年西榷國的質子啊!」

李薇淡淡看了戚太師和程國公一眼,「戚太師和程國公果真認出來了?」

戚太師道,「當年在行宮大內一側接待西榷來使,確實有過這樣的一幕,至於說老臣是否認出了畫中的少年是否就是攝政王大人。老臣不敢保證,因為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記憶有些遠了,老臣也忘了。」

馬上有太師黨的人附和道,「太師您不是說過那少年相貌很熟悉么?而且少年與攝政王大人有九分相似之處呢。」

王爺黨馬上反對,「這算什麼證據?隨便一個人也能就著王爺如今的相貌畫出十幾年前的樣子。」

太師黨也嗆回去,「那共飲的場景可是人人都能杜撰出來的?」

王爺黨火了,「西榷國當年也有使臣參與共飲宴會,場景自然也知道。而且,如今說不定還有我們北辰的人在暗中透露消息呢。人家甩出一把大刀你門只會抓在手裡使勁兒揮。人家說不定就看著你們自己在打殺自己人偷樂呢!」

李薇咳了一聲。吵鬧聲止住,「程國公為何不回話?」

「老臣覺得,此事需再仔細查查,尋找流言漏洞。找到我們自己反駁的言語。這才好進行反擊。」

李薇依舊面無表情。「可如今流言已經傳了三天了,百姓激憤起來挺可怕,都到城門扔臭雞蛋了。程國公不是想告訴朕,這流言你是今天才發現的吧?若是前兩天就發現了,為何還沒有想出遏止的辦法?」

程國公低頭,「回陛下,老臣確有想過辦法,同時也下達了指令,把縱承王與男子爭奪緋香樓男倌兒的事情散播了出去,想要壓制關於攝政王大人的流言,可卻又有人把《共飲》之圖放了出來,畫圖之人手法流利,查不到人,流言也就越發壓制不住。」

李薇知道四大世家本就與官千翊不合,自然不會真心幫官千翊說好話。只是程、戚兩家當真是大膽得很啊,還以為他們特地派了人手在京都加大宣傳她會不知道?西榷國恐怕也沒想到北辰國竟然還會有人樂意幫他們把事件擴大吧?

可惡的是這會兒程國公和戚太師竟然還道貌岸然地給她找各種辦法處理流言問題,真把她當傻子糊弄了?

李薇心累,煩躁之情溢於言表,悶燥地揮手退朝。

朝臣噤聲,不敢再用其他選男侍之類的摺子找她。

回到崇明殿,李薇看著成堆的摺子,心情更加煩躁。

「盧蕭大哥,你先回去吧,摺子朕明日再處理。」

盧蕭點點頭,「陛下大概是累了,也許可以出去散散心。」

李薇眼神亮了亮,「對哦,可以偷空出去一下,去哪裡好呢?」

「陛下,微臣知道有一好去處。」盧蕭馬上把桌面的東西收拾好,言罷定神看著她。

「哪裡?」

「在北郊外的油汀湖,不過十里之外,馬車一個時辰內可以抵達。若不認識路,微臣——」

「朕絕對認識路,不勞煩盧大哥了!」李薇沒等他說完,人已經跑了出去。

殿內留下盧蕭立在原地,怔了怔,又暗嘆一口氣,她是去找攝政王大人去了吧?他看看眼前的摺子,這是他清理出來的關於陛下及笄之日的行事安排,可惜陛下似乎總是沒有心情處理,大概只是想逃避吧。

李薇要求官千翊帶她出去散心,就去油汀湖。兩人坐著小船漸漸入了湖中心,船尾有個艄公幫著兩人靜靜撐動著小船漸漸徐行。

油汀湖水碧藍,雖不大,水卻很深,一般很少有遊客來到這裡看景。因為表面上看也沒有什麼好風景。不過,一旦過了兩狹窄的激流,就進入到了另外一番天地。

「王爺,這裡景色真美,有整個北辰國都是我的,可我卻沒有時間去看一看。」李薇看著湖面清波騰騰一圈圈散開,那碧綠幽深的顏色,在陽光未能企及之處,變成墨藍,與岸邊水霧綠葉映成一片,不分彼此。

「陛下現在不就看到了么?我們總會有時間的,這一次是泛舟游油汀湖,下一次我們就能去最著名的狼峰和貫日瀑了。」官千翊站在她身後,輕輕籠著她的髮絲。

李薇回身抱著他,靜靜地並不想說話。

小船漸漸往裡遊盪而去,船尾跟著幾名護衛,靜靜在後頭跟著,不打擾二人。

在岸邊探出來的密林掛柳,有一處是歇腳上岸的木板台,兩人上岸,往裡頭走去,卻隱約能聽到有人在聊天彈唱。

李薇耳力不夠好,官千翊帶她靠近地更前了聽,那些彈唱的聲音恰似緋香樓里的歌姬,拉著琵琶長著一首非常悲壯的歌曲。

李薇聽不懂歌名,可這群身穿長衫的書生,約莫十來人聚集在此舉行什麼流觴曲水的宴會,言辭卻頗為大膽。

「世兄猜測怕是錯了,攝政王如今哪裡那麼容易被一個流言打倒?」一名書生道。

「這流言小的時候就像一條小溪,可三天過去了,小溪匯成了大河,我譚某敢保證,過了今晚,大河就會變成大江,屆時攝政王肯定慌了神咯。」

另一名書生道,「嘖嘖,你們都別瞎想,這事嚴重與否,還得看陛下是怎麼看的呢。若攝政王還能把持著朝政,陛下怎麼也得把流言壓制一番,若陛下覺得已經不想再受他人制衡,就能趁這次機會把攝政王直接弄走弄死了。」

「哼,陛下又不是傻子,沒看這次朝貢會上的舉動嗎?那算計比先皇有過之而無不及,你說陛下有可能讓這事鬧大了去?」

「如今這滿城風雨,一開始說是西榷國人鬧的,可我覺得還有幾大世家摻雜在內推波助瀾,你們也不想想,世家一向內守迂腐,與攝政王大人不合多年了,如今帝女新政未穩,世家肯定想找機會出頭或重新評定家世地位,這事當真是個大好的機會!若能把攝政王大人逼出了北辰、甚至只是逼出了京城他們也有好處啊。」

「郭兄說的對啊,我們倒是忘了這茬了。如今國公府和戚太師聽說在朝堂上也鬧得凶呢,而陛下對此似乎也不大理會。以我看來,陛下對戚太師也沒有以前那麼看重了。」

那位叫郭兄的書生又道,「陛下的心思,你們恐怕誰也猜不準。這事鬧得如此大了,陛下為何一聲不吭?說不定在想辦法一鍋端了呢。」

其餘書生大概也了解郭兄的本事,於是紛紛向他求解。

郭兄也不推遲,侃侃而談道,「陛下雖是女子,可你們曾經想看她的笑話現在是否如願?沒有吧?陛下能得先帝如此看重,自有她的過人之處。之前郭某也說過了,要說陛下登基首先要解決的大事,肯定是幾大世家的權力以及削弱攝政王的權勢。可如今,本與攝政王交惡的陛下似乎與攝政王大人關係越發親密了,而幾大世家這兩年鬥來鬥去,誰也沒能從陛下手中討到任何好處,最大的贏家是誰?」

其餘書生瞭然點點頭,「最大贏家就是陛下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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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爬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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