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隨君側

第一八八章 隨君側

李薇回朝很高調,所有京城將士列隊相迎,百姓出門觀看,只見那棕色大駿馬上坐著攝政王大人,陪同在遮蓋著紅紗布幔的步攆旁,沉默中卻隱隱帶了笑意。步攆上的帝女頭戴輕盈的皇冠,雖臉色有些蒼白,卻精神頗好,頻頻招手示意。百姓早已得知消息,聽說帝女是腿傷了,許多百姓拿了治療腿疾的草藥放在步攆經過的道路上。

京都通往宮門的大道上圍滿了百姓,議論紛紛。

「哎,咱的陛下長得真好看。」

「布幔遮著哪能看得清?還是攝政王長得英俊威武。」

「是攝政王大人把陛下找回來了?」

「我咋就覺得攝政王大人和陛下好般配呢?瞧著就讓人歡喜。」

「是啊是啊,簡直就是金童玉女一樣。」

「攝政王大人從未笑過,可方才咱看到他笑了,真的!就那麼一下,你們沒有看到真是可惜了啊!」

百姓將官道圍堵地水泄不通,衛兵開道,直到了宮門口。

北辰魄穿著隆重監國龍紋服飾,於宮門迎接,李薇下了塌,朝他招招手,將他一同拉上了步攆,回宮。

北辰魄拉著他的皇姐,寸步不離,那粘人的模樣讓李薇不忍心將他趕走,就讓他一起入了殿內,見碧嬤嬤也淚眼朦朧地看著她,再也不說嘮叨的話,親自去拿了一套被子過來,只讓倆姐弟好好歇息了。

工部連夜趕製出來了一個木製的輪椅,北辰魄推著她的皇姐上朝。百官看著兩姐弟一起出現,沒有人敢吱聲,雖陛下失蹤了將近半個月,還傷了腿,可這精神頭兒還是很足,甚至比從前更甚,這一次的暗殺事件,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了。

早朝過後,幾大消息傳遍京都。

郭家因郭子壁有功,有尋蹤查案、剛正不阿之才,特聘為御史台;盧蕭升任為禮部尚書;維太傅得了封號加賞,同時得免死金牌一令。

自此,御史台一職終於塵埃落定,百姓在期待的同時,又開始挖了郭家的私事,驚聞郭氏一族竟然是百年世家,不由得戚戚然敬畏起來。

宮內設了不大的慶功宴,朝臣同席。

李薇需敬功臣,見維太傅臉色並不是太好,於是讓鐸能推著她的輪椅,來到老師旁:

「太傅有話可不要藏著,是不是朕給的獎賞不夠?可您這官職太高了,朕可不能繼續升任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

維太傅老臉糾結了,「陛下,老臣豈敢居功。這一次的案子得以致勝,皆是盧大人和郭子壁的功勞,老臣就跟在身後,得了獎賞實在汗顏。」

盧蕭早已躋身而前,「維太傅謙虛了,若在追擊旭王時不是得了你的指點,知道那山莊的去路,恐怕我們會撲個空。」

維太傅聽此卻臉色僵了僵,不自在地笑了笑。他想起了那處山莊的住址,心裡頭猶如掉了個不知名的丸子似的,那一處本是他的禮清最喜愛的莊子,卻不知為何成了旭王等人的窩藏點,而且,他當天看到了非常熟悉的身影,可又覺得不可能。

李薇沒有在意他的失神,以為維太傅是讀書人或多或少的自謙精神作祟。又與盧蕭談開了,「盧愛卿這次辛苦了,朕必須敬你一杯。」李薇拿的酒杯裝的茶,與他碰杯。

盧蕭也是不敢居功,卻心悅於此時:她終是平安地回來了,雖然落了個腳傷,可畢竟是回來了。

「陛下,微臣這些日子對陛下甚是擔憂。」

「沒啥好擔心的,這不是回來了嗎。朕這一次大難不死,北辰國必有後福,你可要好好跟著朕啊。」李薇得意起來,又開始開玩笑了。

「微臣定不離陛下左右。」

「對對對,你千萬不要跳槽。」

盧蕭溫柔看向她,知道她理解的意思恐怕不同,「陛下在哪,臣就在哪。」這話說得李薇心花怒放,拍拍他的手,「走,咱找郭子壁聊聊。」

盧蕭收了眼中的情義,嚴肅地跟在李薇身後,同時能感覺到,攝政王大人的眼神威懾了他很長時間,從他開始與陛下談話,一直到現在,粘人而犀利。若能和陛下有個好開始,他倒是不介意重新佔據陛下的注意力,可惜了,陛下如今只當他是臣子罷了。

「陛下得以安然無恙,攝政王大人應居首功啊!」戚太師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官千翊跟前,舉了舉手中的杯盞。

官千翊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戚太師,「太師說的是,本王倒是搶在了太師前頭了。聽說,太師也派了不少人去尋找陛下了?」

這話問的戚太師有些尷尬,他就想著陛下一去不回呢,正要派人手準備陛下失蹤事宜,沒想到攝政王就把人帶回來了,當時他氣得心臟都差些岔了。錯過了這麼一個好機會,如今他們已經警惕了,再想動手,恐怕會更費勁兒了。

官千翊卻早已瞭然,經過這一次刺殺案,他多少得知了戚家到底擁有哪些籌碼,連陛下也要除去的話,說明他們已經有了代替的人選,若不是北辰魄,那就只能是先帝其他子女。然而先帝兄弟和子女除了旭王十三公主外,其餘的早已生不起波瀾,那麼,他們要用什麼人來取代陛下的位置呢?

這盤棋,下得挺大的。他們既然想玩得這麼大,他就好好陪陪他們吧。

戚太師很快掩飾了不自在,「攝政王大人,陛下及笄之日很快到了,不知大人有何想法?按祖制說來,陛下也該是納選後宮之時了。」他早看出了攝政王與帝女關係的不尋常,自宮外流言伊始,朝廷就充滿了微妙的氣氛,帝女看似與攝政王交涉不多,但每一次下朝總相聚在崇明殿議事已非尋常。

既然攝政王在意陛下,陛下也在意攝政王的話,他可以先給他們提個醒。只要這位人權極致的攝政王能站到他戚太師這一邊,他也能把計劃緩一緩。

「可不是,戚太師可要多操勞了。」官千翊也明白,李薇的及笄禮只能請戚太師做主了,因為身為陛下的她沒有其餘合適的長輩。

「陛下是我的外孫女,這是應該的。陛下一轉眼就這麼大了,我等卻已經老了。」戚太師故作感慨,「所以,陛下身側之人,老夫定要好好地挑選,攝政王大人與陛下感情看似不錯,不知大人是否有為陛下作這方面的考慮?」

官千翊舉起酒杯,「此事陛下早知曉,並會親自傳達禮部,及笄禮成,無關其他所謂男侍妃嬪,太師可要仔細些,別弄錯了聖意。」

太師怔了怔,「這,陛下這事,」帝女這樣做有違祖訓啊。他當著官千翊的面沒膽子直接說出來,及笄是大事,雖女子得有女子的規矩,然而很顯然,這位女子不能由他們長輩來替她做主。

「太師不用著急,此事陛下將在明日早朝通知禮部。」

太師這會兒明白了,就是陛下的及笄禮由不得他來做主了。他只得賠笑說陛下想的周全,可內心卻冷了幾分,如此,他也不用再顧忌太多爺孫情面了。攝政王他早知無法拿捏,而龍椅上的外孫女也沒辦法聽話,如此,他只能撕破臉皮放最後一招了。

此次帝女能平安歸來,並且找到了郭家人任御史台一職,還找到了謀害先帝的兇手,並取得了十三公主手中舊部的兵符,可真是賺得滿盆滿缽。百官在祝酒時不免對自己的陛下投去一絲關注,越發從容不迫談笑的陛下心思太深,竟然以身做餌誘敵出擊。然而他們也能感覺到,現在朝堂的氛圍有些詭異,戚家一如既往地裝作表面與攝政王交好,而其他世家則略顯冷漠了許多。

新起之秀如盧大人和郭大人正與陛下交談得密切,老臣們雖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可看著年輕人越來越多,心裡頭也是有些堵的。而一直處於權力漩渦中心的攝政王大人,卻能在朝堂一直得寵,真是讓他們汗顏又嫉妒。不過,當今陛下並不是那種趕盡殺絕頗多猜忌的人,所以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

酒過三巡,李薇雖然端著茶杯在祝酒,可還是感覺肚子有些飽了,推辭幾句離開了宴席。她在附近尋了一處僻靜,鐸能給她腿上蓋了個軟墊,把熱水暖袋給她抱著。

「陛下,可是不舒服了?」鐸能知道陛下傷還沒好,又應酬喝了不少的茶水,以為她煩躁了不舒適。

「沒事,朕就想靜一靜。」

鐸能馬上閉嘴,就站在她身後,看著陛下的輪椅,神色也有些哀傷起來。雖然說陛下經過好好調養定能活蹦亂跳,可現在他就是看著難受。陛下多好的一個人啊,為什麼要受這些罪?哼,聽說那害了先帝和偷了他龍蛇花的是同一個人,真是太無法無天了!鐸能越想越氣憤,卻也只能立在原地徑自悲憤。

「聽說,碧嬤嬤還在生氣?」李薇突然又問起來。

鐸能馬上回答,「是,碧嬤嬤對崔越護衛很生氣。」因為崔越護衛沒能好好保護好陛下,所以幾日碧嬤嬤都不想搭理崔越,而崔越護衛傷勢也不大樂觀。

「碧嬤嬤真是傻啊。」李薇暗嘆了一句,「若崔越真的因護朕而死,嬤嬤難道不會更傷心嗎?朕不會更傷心嗎?嬤嬤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平安不受傷,每天幸福快樂地度過,這恰恰也是我們自己所希望的。可她自己都不快樂,憑什麼要求別人要平平安安地讓她快樂?」「朕其實希望他們倆都能好好的。」

鐸能歪了腦袋想了一會兒,沒怎麼想明白陛下的話,不過,他會尋個機會給碧嬤嬤傳達一下陛下的想法的,當然,得裝作無意些,隱晦些,不然碧嬤嬤定然會不樂意。

有個時候啊,作為陛下身邊的小跟班,陛下的心思他們要弄透了,也懂得怎麼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些。一個肩膀上扛著整個國家的女孩,他們誰見了不心疼地要扶著下?

咦,有誰來了,鐸能看向小徑走來的人,盧尚書?

鐸能著盧蕭做了個手勢,讓他盡量不要過來打擾陛下靜靜。盧蕭腳步頓了頓,新換的尚書官袍讓他比平日多了幾分貴氣,見鐸能手勢明顯不願他過去,他只好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李薇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到了他,朝他笑了笑。

盧蕭這就邁開了步子,來到她身邊。

鐸能退開幾步外,並不走遠,只是不想妨礙兩人談話。若是來人是攝政王大人,他是可以直接離開的,可若是其他人,他則必須站在陛下看得到的地方。

「陛下可是累了乏了?」盧蕭習慣性站在她身側,此時接過輪椅把手,「可是要到處走走,還是回去殿內休息?」

「嗯,就到處走走吧。」

輪椅滾動,緩緩地沿著小路前去,有風,有花香和青草拂動,她有些睏乏地眯了眯眼,覺得這樣的生活似乎還是在山野木屋清溪旁,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她坐在青石上,官千翊則在下水抓魚,閑靜的讓她有些迷茫起來。不過,盧蕭的聲音讓她又忽然回過神來。

「陛下,及笄之日,是否要選男侍?」盧蕭提了一句,見她不回答,又補充道,「微臣作為禮部尚書,剛任職,可能還有很多地方不懂,陛下要時時提點才好。」

李薇又是一怔:是了,盧蕭是禮部尚書了,她倒是差點忘了這茬。如此,她的及笄儀式也定會由他來負責,看他如此期待的模樣,她卻想廢掉這個儀式,因為這其中彎彎繞繞的太複雜、太麻煩了。

「朕,不想舉辦儀式。這原本就是朕是私事,為何要拿到朝堂上來說呢?當年父皇弱冠不是也沒有舉辦儀式嗎?如此我的什麼成人儀式也就同樣可以省略吧?」

「可先帝是因為在征戰途中,這才錯過了弱冠之禮。」

「對啊,父皇是因為國事錯過弱冠,說明他對國事上心。朕如今也忙得很,國事還有許多未能處理,所以朕的及笄之禮,也就免了吧。」

盧蕭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陛下,此事不可魯莽。」

「朕為國事勞碌,取消了自己的生辰慶賀,有何不可!好,就怎麼愉快地決定了。盧蕭大哥上任第一個任務,就是幫朕好好出謀策劃,搞定一朝堂的那些頑固分子吧。」李薇給了自己幾個掌聲,心思突然覺得輕快了許多。

「若是陛下所願,臣定當遵旨。可是臣想問陛下一個問題,陛下不願舉行及笄禮,是因為不喜歡這個日子,還是不喜歡大肆舉辦慶祝?抑或者是,不想選男侍在側?」

李薇:……盧蕭還真能問,一針見血。

「朕不想大肆舉辦,也不想選男侍。」

盧蕭頓了頓,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微臣,其實希望能跟隨在陛下身側,並非以臣子的身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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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爬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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