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清歡絕唱》進組（一）

或許是看出了導演的心思，一直在一旁默默看著的周採薇連忙解釋：「陸願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可是演過好幾年戲了。《文壇巨匠》他還是半個主角呢。」

在場人都笑出來了，這個小丫頭是經紀人嗎？剛出大學沒見過世面吧。今天來試鏡的哪一個沒演過幾次主角？

周採薇也冷笑一聲，他們才是沒見過世面。《文壇巨匠》的導演是導演協會會長，她選的人怎麼會差，這個導演當然知道這個這部戲的主角的分量不同。

導演卻沒說話，揮揮手，叫了下一個人。不過看他那眼神就知道，這個角色十有**就是陸願的了，畢竟陸願也是推薦來的。

果不其然，試鏡結束之後，很快就有人通知周採薇，讓陸願去參加開機儀式，拍攝要開始了。

開機儀式當天，陸願像個群演一樣站在最遠處，要不是導演拉他出來上香，大家連他面都沒見過。

開機儀式也都是走個過場，大多數人都是墨鏡口罩。陸願還不習慣，到哪都是很隨意地露出臉來，不過就是因為這個，才有了後來的報道，也是好事兒。

結束之後，周採薇一路上都在偷瞄他，最後極為狗腿地問：「你看見嚴亥了嗎？」

「看見了。」陸願答。

「感覺怎麼樣？很緊張嗎？」

陸願看著她一臉緊張又期待地看著自己，有些不解：「你那麼關心我對他的感覺幹嘛？」

「沒有啊。」周採薇被說中心事，把水遞過去掩飾自己。

這不能怪周採薇，誰讓前生，清歡和章明生被拉過CP呢？

那時候《清歡絕唱》一播出，大家先是被清歡迷倒，接著就被萌萌噠章明生圈粉，網上一片琴聲粉。周採薇還用過他倆的表情包呢！

誰知道好景不長，本來一片和諧的網路，突然冒出來幾個人罵他，從那以後，陸願的粉絲就開始了跟各種粉絲的撕逼大戰，一直到他自殺。

當時因為受妹妹影響（死後不承認自己早就粉上他了！），周採薇還怪過嚴亥呢，覺得是他害了陸願，因為最開始陸願粉絲是和嚴亥粉絲吵架的。開機儀式只是個儀式而已，並不代表它馬上就要開拍。娛樂圈大多數人都信佛，找個吉利的日子，舉行開機儀式拜拜四方，這是慣例。

《清歡絕唱》作為一本熱門小說，要被改拍本身就引起了極大的關注。所以開機儀式過後，立刻有八卦記者爆出當天的視頻。

可惜一眾主演都是墨鏡口罩，武裝齊全，看不出來什麼。倒是最後，導演從人群中拉出來一個人，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但就是那麼一恍惚，在網上也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微博上紛紛猜測他要出演什麼角色。

可是一直到開拍當天，定妝照也沒放出來，劇組也不接受媒體探班。越是瞞得緊，八卦心越重，微博熱門話題一直居高不下，真是未拍先火。

第一場戲就有陸願，只不過是個大背景。清歡從江南來京城，剛好遇上一起出去遊玩的幾位皇子和一眾世家子弟，陸願就是世家子弟之一，沒有一句台詞，跟其他群演沒什麼區別。

不過即便如此，周採薇還是早早起床，拉著陸願到劇組了。

陸願沒了網，昨晚又睡得早，到了劇組找個地方一坐，唇紅齒白的少年，給人一種請清冷冷的感覺。

周採薇跟在他旁邊，憋著笑。別看陸願平常愛撒嬌賣萌，時不時冒出來一點兒逗比屬性，但在外人面前，也不說話也不笑，自帶生人勿近的氣質，還真能把人唬住。

「會不會化妝！頭皮都被你扯下來了！」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責罵，看衣服好像是演皇子的。

因為這場戲是在郊外，大家都是在同一個帳篷裡面化妝，化妝師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腳的，我是個新人，您多體諒一下。」

「新人？」那演員上下打量一番，「今天這場戲我是主演，化妝居然給我安排一個新人？小李，換一個。」

說完捂著頭皮，好像真的很疼一樣。因為古裝戲要戴假髮，之前要先戴上髮網固定自己的頭髮，化妝師難免會扯到一兩根頭髮，有時候演員都是自己動手。

旁邊似乎就是他的助理小李，連忙揮手讓化妝師走，又好言好語地低聲勸他。

新人不管在哪總是受欺負的，那化妝師只好出去了，誰知道過了一個會兒，他又進來了。

這種事情很常見，陸願沒有受影響，自顧自看他的劇本，時不時用筆寫幾個字，密密麻麻的好幾種顏色。

那演員一看見那化妝師進來，連忙揮手：「走走走！我不想看見你，現在這頭皮還疼呢。」

「我……我是來給他化妝的。」化妝師好像很怕他一樣，低著頭，指著陸願說。

那演員嫌棄地看了一眼陸願，從鼻子里哼出來一句：「你也就配給跑龍套的化妝！」

陸願聽了倒是沒有生氣，只是拿筆在劇本上寫寫畫畫。

周採薇朝化妝師招招手叫他過來，「你好，我是周採薇，陸願的經紀人兼助理。你叫什麼名字？」

那演員還在罵罵咧咧的，不停地抱怨：「這劇組怎麼回事？跑龍套的和主角在一個帳篷里，窮成這樣嗎？」

「我叫鄭奇。你別生氣，都怪我笨手笨腳得罪了他。」化妝師鄭奇聽見，低著頭，十分得難為情。

「沒關係，我是陸願，演章明生的。你負責給我化妝嗎？」陸願滿不在乎地問，好像對於那些不入耳的話，他更感興趣的是眼前的人。

「對對對！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儘管提。」鄭奇立刻回答。

其實那個演員哪是什麼主角，在戲里活的時間還沒有陸願的角色長，只不過前面戲份比較重而已，正部戲主角只有一個，清歡。

所以嚴亥一來，他連忙上趕著去打招呼，就差沒搖尾巴了。

「呦，嚴哥！來這麼早啊！我是范晉啊，前幾天那個發布會見過的，還記得嗎？叫我小范就可以了。」

「你好。」嚴亥一邊快速地走，一邊笑著跟他打招呼，「我來晚了，化妝時間不夠了，就不跟你聊了。」

「嚴哥你先忙！你先忙！」范晉連忙讓開道，哈著腰說。

帳篷里工作人員看了，都覺得他活像一隻哈巴狗，真不愧是演員吶！剛才欺負新人的時候，趾高氣昂，現在見了真正的大牌，到成了狗腿子了，臉變得真快。

再看看被他罵跑龍套的那個演員，安安靜靜地坐著化妝，好像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不禁對他另眼相看了。

嚴亥畢竟是影帝級別的人，化妝師都有好幾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時間來不及了。

第一場開拍，陸願跟群演一起站在皇子後面，遇到剛來京城的清歡，皇子下馬跟清歡說話。

「cut！怎麼回事？」導演不悅道。

《清歡絕唱》的導演姓張，是陸願他們公司老總的親戚，也是這個原因，陸願才能有機會去試鏡。

導演們好像都有這樣的怪癖，開拍之前跟你笑眯眯得，開拍之後就翻臉不見人，管你是誰，演的不好就開罵，張導演脾氣還算好的。

「對不起！對不起！再來一遍，這次一定不會了！」范晉對著監視器招手道歉。

范晉忘詞了。第一場就忘詞了。就算是新人也不應該第一場就忘詞，除非他根本沒背過台詞。

第二條。

清歡向皇子行禮，然後自我介紹。皇子需要表現出王室的霸氣，可是……范晉演的像個二流子，跟街上收保護費的小流氓一樣。

「cut！你是皇子，不是京城收保護費的！能不能專業一點兒？」

張導演還想繼續罵，旁邊副導演低聲耳語幾句，他只好忍下這口氣，「休息休息！演員補妝！」

周採薇在旁邊聽著，有人在小聲議論，這范晉好像是投資方硬塞進來的，導演權利再大，也要顧及幾分投資方的情面，畢竟你是拿人家的錢辦事。

范晉連連道歉，可是沒什麼用，第一場戲就因為他NG，還是一個很平常的戲，嚴亥影帝還等著呢。要是個新人也就算了，可他是老演員了，也出道好幾年了。

陸願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後面做大背景，聽到導演說休息，連忙跑到周採薇旁邊要熱水喝。

春寒料峭，況且陸願身上的戲服根本不厚，干站著幾個小時，身上都凍僵了。

周採薇心疼地摸了他一把，她沒料到會這麼冷，也沒帶暖寶寶之類的東西，只能委屈他了，不知不覺，眼神中帶著慈愛，跟媽媽看兒子一樣，或者說，跟看自己的寵物一樣。

陸願喝完水，被她嚇了一跳：「你這麼看著我幹嘛？」

周採薇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轉移話題：「你看范晉也不是不會演戲，只是跟嚴亥演對手戲，被他壓戲了而已。等你跟他拍的時候，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啰嗦。」陸願不耐煩地回答。

第三條。

范晉終於正常起來，沒有忘詞也沒有小流氓氣息，可是……呆若木雞！

副導演還要勸阻，張導演也不管了，直接罵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後台！來了片場就歸我管，演不好就給我滾蛋！陸願，你來試試這場戲。」

范晉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找個跑龍套的來給他做例子，這分明是給他難堪嗎？

陸願點點頭，從後面走出來，連劇本都不看，直接從第一句台詞開始：「清歡公子世無雙。沒想到，您就是清歡公子，失敬失敬！」

「皇子過譽了，那是世人抬愛。」嚴亥恭敬地回道。

「哈哈！公子謙虛！這當今世上，誰人不知清歡絕唱呢？」陸願爽朗一笑，從寬大的袍子裡面伸出手，一隻放於胸前，一隻背到後面。

「看見沒有？皇子是這樣的！」張導演突然打斷，「你讓這麼多人等著合適嗎？」

范晉臉色難看得很，但大多數人眼神都留在陸願身上。

只是這麼幾句話，表現得大氣又不失敬意，陸願雖然沒有穿皇子的袍子，卻給人一種他就是皇子的感覺。剛才在後面站著，分明就是個儒雅學生的模樣，現在居然成了皇家子弟。

他身上居然帶著兩種氣質！他居然可以在男孩與男人之間自由轉換！他的戲路寬，片場稍微專業一點兒的人都能看出來，嚴亥更是露骨地用讚許的眼神看著他。

周採薇不禁想笑，他這不就是精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