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范小雨囧囧有神的走了，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梁璽也不遛狗了，跟著柏圖上樓，等電梯的時候就盯著柏圖手裡的葯，皺眉問：「你生病了？這一大堆都是什麼葯？」
要是從前，柏圖大可以直接上樓不理睬他，可今天剛欠了人家人情，他也覺得不好意思，只得答道：「胃有點不舒服，不是太要緊。」
梁璽偏偏眼尖又看見了他手背上的針孔，有點著急道：「都打點滴了還說不要緊？難怪你說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在醫院呢？」
柏圖對於接受他的好意顯得很不自然，語氣也很尷尬：「打過點滴就好了，真沒什麼事兒。」
梁璽一臉遮不住的心疼，嘟囔道：「都打點滴了，這得多嚴重啊，還跟我說沒事兒，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像小孩一樣。」
柏圖：「……」
他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理梁璽的時候倒還沒覺得有什麼，反正梁璽自言自語他都當沒聽見，現在一搭話，梁璽這順桿爬的親熱勁兒，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電梯上行。
梁璽鍥而不捨的說：「你好像沒請人來幫你做飯，我請的阿姨做飯不錯的，晚上幫你熬點粥吧？胃不舒服喝點粥挺好的。」
柏圖繼續尷尬道：「……不用了，我減肥，晚上不能吃東西。」
「減肥？」梁璽有些疑惑，上三路下三路的看他一圈，咂巴了兩下嘴，道，「用不著減肥，我覺得剛好。」
柏圖被他看的渾身僵硬，恨不得電梯變火箭，眨眼就能到十九樓，言簡意賅的答道：「接了個戲，得減肥。」
「為工作啊，倒是能理解。」梁璽道，「可你又不是不夠紅，幹嘛要接這麼辛苦的戲？弄到生病多劃不來。」
柏圖含糊道：「辛苦一點，總有回報。」
梁璽眨眨眼，道：「我看新聞了，是那個和香港合拍的電影？新聞里說這可能是你突破演技瓶頸、再次創造經典的重要作品。」他背的一板一眼，顯然不是只看了一遍。
柏圖對這句話已經有點反感，說道：「沒那麼藝術人生，我就是想拿獎。」
梁璽臉色古怪，片刻后道：「想拿獎你跟我說啊，國外的我是夠不著，國內的獎都沒問題，影帝是懸一點，可是人氣獎啊網路投票獎這些，你想要哪個都行。」
柏圖：「……」
梁璽看他臉色，後知後覺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們演電影的獎項沒那麼兒戲……我就是不想看你這麼拚命。」
柏圖被這話戳中了心窩，猛地一怔，沒再說話，眼睛里卻閃了閃。
電梯門一開，他頭也不回的出去。
梁璽扒著門問：「真不能喝點粥嗎？」
柏圖側了側身，可也沒回頭看他，說道：「不能……謝謝你。」
梁璽望眼欲穿的看他進了家門，戀戀不捨的退回來關好電梯門，上二十二樓打算回家。
愛麗絲坐在他腳邊，控訴似的汪了一聲。
梁璽一愣，頓時反應過來，他光顧著和柏圖說話，壓根忘了還沒遛狗，也忘了問柏圖還帶不帶球球出去，要不要在樓下等他一會兒？
柏圖給球球套好項圈準備出門，忽然收住了腳步，回客廳隔著窗戶向下望了望，梁璽牽著愛麗絲坐在樓下的花壇邊上，明顯是在等他。
他轉身回來，又把球球的項圈摘了下來，哄它道：「聽話，爸爸要休息一會兒，等下再出去。」
球球不情不願的哼哼兩聲，他從柜子上面拿了棒球下來給它，它才暫時被安撫住。
梁璽還在樓下乾等著，花壇的邊沿太矮，他坐在那裡，兩條長腿有點憋屈，坐著實在不舒服，站起來帶愛麗絲繞著花壇轉了個大彎兒，不時的看看單元門，柏圖卻始終沒有出來。
他猶豫著想要不要上去看看柏圖，畢竟柏圖是生病了，可能需要人照顧……但是柏圖又堅持不肯吃晚飯，去照顧也只能是陪他說說話。
問題是柏圖可能根本不讓他進門。而柏圖家門的密碼，大概也已經改掉了。
梁璽其實也有柏圖的手機號碼，早上找不到柏圖打給范小雨，是怕柏圖不高興。
柏圖不給他好臉色，不愛理他，他也不覺得生氣或者難過。反過來說，柏圖要是一下就看上他開始投懷送抱，他倒有可能覺得自己這十年的暗戀沒什麼意思。
說到底，他也不缺倒貼他的人，他就想倒貼柏圖，小心翼翼且委曲求全。
就這，他還覺得挺帶勁兒。
本來他覺得有了今天這件事，他們的關係應該會更親近一些，至少柏圖不會再不理他。
但很快他就發現他過於樂觀了，柏圖好像又開始躲著他。
有幾次他等了半天等不著人，就悄悄到十九樓聽了聽動靜，聽見球球在家裡哼哼唧唧急著要出來，沒一會兒就沒了聲音，想來是柏圖用零食玩具什麼的哄住了它。
起初他還想柏圖大約是胃病還沒好太利索，身體不舒服所以不太想出門，但一天兩天這樣，三天四天還這樣，他就覺得苗頭不對了。
他搞不明白，柏圖這回又是哪兒惱了他？
今天他要拍一個牙膏廣告，合作的是個特別事兒的女藝人，本來是個挺簡單的廣告，結果從早上八點多折騰到了下午四點還沒結束，這女藝人一會這兒不合適，一會兒又是那兒不行。
換做沒事兒的時候，梁璽也就配合著拍完就算了，都在這圈子裡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除非是特別討厭的人比如說那個寫歌的羅敬，他一般也不愛和別人翻臉生氣。
這女藝人靠著身材火辣出位的，經常在各種熱門影視劇里打醬油，倒是也勉強混進了一線，不然廠商也不會找她來和梁璽合作。
她沒完沒了的折騰重拍也就罷了，休息的間隙還總往梁璽身邊湊，一口一個梁哥叫的甜蜜蜜的，也不管梁璽理不理她。
梁璽被她煩的頭大，忽然想到，平時他纏著柏圖，柏圖是不是就這種感覺？
女藝人拿著飲料遞給他，一邊說梁哥喝水，一邊用貼了好幾層假睫毛的眼睛朝他拋媚眼，見他沒反應，朝他這邊擠了擠，悄悄用胸蹭他胳膊。
梁璽被膈應的不行，又覺得自己肯定沒這麼不要臉。
好不容易拍完了廣告，天都快黑了。
梁璽剛換好衣服，助理問他：「梁哥，今兒怎麼沒見你急著回去遛狗啊？」
梁璽被戳到了痛腳，不怎麼高興，隨口道：「狗跑了。」
助理當了真：「梁哥，節哀啊。」
梁璽：「……」
他可不想這麼快就節哀，但他是真有點著急，柏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是他追的太緊，讓柏圖反感了嗎？
可要是不追這麼緊，他又受不了。
以前他一看見柏圖就緊張，憋了好幾年不敢和人家主動說話，現在一旦開了頭，又住樓上樓下，一天沒看見柏圖他就渾身不舒服，總覺得今天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可柏圖偏偏就躲著不給他看。
真他媽的……是個氣死人的小妖精。
「梁哥，」助理翻著行程表囑咐道，「明天下午三點去吉米那裡做頭髮，衣服是上周你親自選的那套……」
梁璽一邊換鞋一邊道：「明天晚上有活動？我怎麼不記得了。」
助理道：「音樂盛典頒獎禮啊。」
梁璽嘖了一聲：「早忘了，我也沒心情去，跟他們說我有事臨時去不了。」
助理翻了翻手裡的東西，道：「不太好吧，你答應去，主辦方就把你安排成頒獎嘉賓了，還是最受歡迎男歌手，這獎項舉足輕重的，臨時換人不好看，而且……哥你看，主辦方昨天就把流程表發過來了，都是已經敲定的。」
梁璽換好了鞋，隨手接過來，一眼就看見了柏圖的名字，臉上立刻陰轉晴：「這肯定得去，哎，我選了套什麼衣服？」
助理從ipad里翻出圖片拿過來給他，道：「就這套，UKSN這季的新款。」
梁璽仔仔細細看了看，不滿意道：「不要這個，顯不出我腿長，我上次去時裝周穿的那套紀梵希的紫西裝，要那個。三點才去做頭髮是不是有點晚？給吉米打電話提前一個鐘頭過去。」
助理點頭答應著，好奇的也看了一眼那份流程表，嘀咕道：「臉變得這麼快，是有什麼高興事兒啊？」
梁璽嘿嘿笑：「狗又找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