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半夜來信

其實嚴宇這病情到了這份上，無論是蕭霓也好，嚴青玉也好，都只是想著死馬當活馬醫，何仙凝這大師兄已經是她們最後的希望。

她們對何仙凝師兄妹並沒有什麼懷疑，只是雙方若能溝通無阻，對嚴宇的病情起碼知之甚祥。

在何仙凝那位大師兄對嚴宇進行全身檢察之際，蕭霓還是心存感激地朝何仙凝行了一個大禮。

何仙凝淡淡道：「若不是念在你是他的徒兒份上，我不會幫你，你要謝就謝你師父吧。」

提起這位莫須有的師父，蕭霓之前還能坦蕩面對，畢竟何仙凝那會兒對她並沒懷著好意，她騙得心安理得，從小的生活經驗告訴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只是現在欠了何仙凝的人情，這感覺頓時微妙起來，不過事情到了這份上，她這假徒兒也得扮下去，真話若是說出來，少不得又是一番折騰，對於何仙凝用毒的功夫，她還是深有忌憚的。

遂她只能表情訕訕地應了幾句，並不把話題繞在那位莫須有的師父上，那個男人是何仙凝的愛人，她言多必失。

何仙凝只當她懷念逝去的師父，遂對蕭霓又多了一份關懷。

蕭霓見狀，心下不禁有了一份說不出口的愧疚，她這人最怕欠的就是人情，看看嚴宇就知道，她為了還這份人情可以說是付出了一切。

童年得到的太少，以至於成年後，她對別人發自內心的好最是沒有抵抗力。

「你怎麼了？」一旁的林雪琪看出她似有不妥，用手不甚禮貌地撞了撞蕭霓的胳膊。

蕭霓對她無禮的舉動沒有不悅，相反，從這裡看得出來，最近這段時間，她與林雪琪的關係也在飛速地改善當中，這個小姑娘只是嘴毒，心地倒也沒壞得徹底。

「沒事，我擔心嚴大將軍。」蕭霓道。

林雪琪不疑有他，反倒過來勸了蕭霓幾句，這段時日，她倒是有點喜歡蕭霓這個冷麵冷情又有幾分彆扭的女人，只要她不勾引她的師兄，一切都好說。

「你別太擔心，何前輩的大師兄是有真本事的人。」上官旭伸手安慰地拍了拍蕭霓的肩膀。

蕭霓扯開唇角笑了笑，示意他，她沒事，轉而與嚴青玉商議起來。

嚴青玉的表情很嚴肅，大哥的生死存亡關乎她與家族的命運，她現在能穩住晉國的朝堂，靠的就是大哥，若大哥真的去了，她也就真的玩完了。

正在這時，內室的門被人推開，何仙凝的兩位師兄一起出現在人前，那位來自西域的大師兄與胖胖的二師兄在體型上差距甚大，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只是現在沒人笑得出來。

「我大哥怎樣了？」嚴青玉第一個衝上前去一臉緊張地問道。

蕭霓表情嚴肅地看向何仙凝的大師兄，希望從他的嘴裡能聽到好消息。

「本來若是他受傷之初就得到完整地醫治，現在病情肯定能痊癒，只可惜拖了太久，雖然你們耗了不少天材地寶在他身上，但是也只能吊住他一條命……」

何仙凝的大師兄還沒有說完，嚴青玉就一臉受到打擊般站都站不穩，好在旁邊的蕭霓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她這才不至於當場出醜跌倒在地。

「那……那可……怎麼……辦……」

被那位無良的皇帝丈夫軟禁的時候，她沒有感到絕望，可現在，嚴青玉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你先別著急，我們聽聽神醫把話說完。」蕭霓冷靜地勸慰一句，這會兒她還刻意給地方戴了頂高帽，就是要令嚴青玉不能放棄希望。

何仙凝那位大師兄聞言，一雙湛藍的眼眸看向蕭霓，只是片刻之後，他又不感興趣地移開了視線，徑自又就道：「不是沒有救，只要你們湊得齊救他的天材地寶，我就有把握救回他一條命，當然經此元氣大傷，他的武道一途怕是難有寸進了。」

「只要能救得了我大哥，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嚴青玉立即表態。

「神醫只管開方子，不管是上天還是入地，我都會弄出你需要的藥材。」蕭霓也立即給出承諾。

何仙凝的大師兄聞言點點頭，轉而與身旁的二師弟商議起來。

那位胖胖的二師兄會意地一笑，立即走到一邊執筆將自家大師兄所說的天村地寶記錄下來，誰叫他這大師兄會說中原話不會寫。

嚴青玉與蕭霓對視一眼，忙跟過去觀看起來，隨著一個字元又一個字元的出現，兩人的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緊皺。

不過半個多時辰，兩人就拿到了何仙凝的二師兄寫下的藥材單子，那上面所列無不是世間罕有之物。

「這萬年人蔘，我記得宮裡有庫存……」嚴青玉一面說道一面令人去尋來，「只是這上面還有不少葯我連見都沒見過……」

蕭霓介面道，「我立即修書兩封送給衛衢和我父皇，看看他們那兒能湊出多少來。」

嚴青玉滿臉感激地握緊蕭霓的手，齊楚兩國是當世三大國之一，宮裡庫存的好東西是他們小小一個晉國不能比的。

蕭霓會意地抽出手拍了下她的手背，「只要能醫好嚴大將軍，我也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上官旭道：「若是你們幾個皇宮都沒有的，我倒是可以發散消息讓人尋找。」

「麻煩了。」嚴青玉知道上官旭乃江湖人士，也是因著蕭霓的情面才會幫助自己，可這不妨礙她感激人家伸出的援手，遂以皇后之尊親自給上官旭行禮道謝。

「嚴皇后無須多禮，嚴大將軍所救的是我的子侄，於情於理我這當叔叔也不能坐視不理。」上官旭立即還禮道。

他對蕭霓那倆孩子也是真心疼愛，這麼些日子沒見到那倆個小傢伙，他也甚是挂念。

幾人商議穩妥之後，立即修書的修書，發送消息的發送消息。

飛鴿到達齊國攝政王府的時候是在半夜三更之時，暗衛拿到手后一看是楚國永陽公主的印記，哪敢怠慢，立即就呈了上去。

那守夜的太監看到暗衛上呈的信件，立即清醒過來，親自去掌燈將信件送進內室。

忙碌了一天的衛衢這會兒正在床上做著美夢，在夢裡他與蕭霓拜堂成親，蕭霓一身紅妝說不出的美艷，而倆個小娃兒也打扮得猶如菩薩座下的金童玉女，一家四口正笑得開懷，而且周圍正冒著粉紅地泡泡。

此地此刻，夫復何求？

簡單的幸福，這是他經歷了許多事之後才領悟到的人生真諦。

就在他臉上掛著幸福微笑期待洞房之時，一陣地動山搖把他從美夢中震醒。

醒來之時還沒會意到身在何處，直到看到帳頂那熟悉的花紋，他方才知道之前的幸福不過是夢中的情景罷了，臉上頓時陰沉起來，略帶怒意地道：「你最好有正事要稟奏。」

那敢搖醒攝政王的內侍頓時驚嚇出一身冷汗，能在內室侍候的莫不是王爺的心腹，可也沒誰真敢惹怒王爺。

他忙磕了個頭表示認錯后，立即將信件雙手呈上，「王爺，永陽公主的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中的信就被人一把奪去，他還沒有幾分沒回過神來一般盯著空空的雙手看去，半晌，在暗衛同情的目光中，把視線暗暗地投向坐在床上的主子。

此刻，他看到一向沒什麼表情的主子臉上先是驚喜，隨後在信展開時又有幾分失望，再之後又一臉的釋然，反而掛上了淡淡的笑容，這讓主子的一張俊臉前所未有的生動起來。

這樣的攝政王是他陌生的，若不是他一直身處內室，他一定會以為主子定是那個假的。

看得出來，主子對永陽公主這個未婚妻甚是重視。

思及此，他想到世嘉公主衛琳琅的小動作，不由得嗤之以鼻，那位小公主還是沒有看清局勢，只要楚國的永陽公主保有王爺的喜愛，她的地位就是無人可動搖的，一個區區的侄女算哪根蔥？

蕭霓還沒嫁到齊國的攝政王府，就成功讓攝政王府的下人對她產生了敬畏之情。

「傳太醫院的院判。」

衛衢將短短的信來回看了不下十遍后，立即揚聲吩咐道。

蕭霓在信中沒寫什麼肉麻的情話，只寫了醫治嚴宇所需的藥材，他初時略有些失望，可想到這是自兩人那天不歡而散后她首次寄來的信，頗有幾分破冰之意，他哪裡還會再拿喬？

給個台階就得趕緊下，這段時間他算是看明白了，想振夫綱也得把人娶到手再說，不然想什麼都是假的。

「現在？」

內侍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開口，半夜傳太醫院的院判，只怕明天一早攝政王身患重病的流言就會傳遍整個皇城。

「現在。」

衛衢不悅地咬重這倆個字的音，為了他的幸福理想，嚴宇那個混蛋最好趕緊康復，為此，他不惜付出大代價。

內侍不敢再置疑，匆匆地趕去宣太醫院的院判晉見。

大半夜的，攝政王府有異動，皇城立即就有好幾家突然亮起了燈，徹夜商討攝政王此舉有何用意？或者是攝政王被害了？又或者他突患重病？

皇宮大院里的世嘉公主衛琳琅也半夜被心腹嬤嬤推醒，正待發脾氣之時聽到這個消息，立即所有的磕睡蟲都驚醒了。

「皇叔真的病了？」

她一邊穿衣一邊驚問，依她那皇帝弟弟的實力，是怎麼也不可能刺殺得了當權王爺的，所以被害論立即讓她否決了。

「估計是這樣。」心腹嬤嬤一臉不敢確定地道，「不管怎樣，公主還是得表現一下對王爺的關懷，這樣王爺才會對公主上心。」

衛琳琅細思片刻，也點了點頭，嬤嬤這提議不錯，「你這就吩咐小廚房的人備些藥材，我這就去燉些補湯，好在上朝之前親自給皇叔送去以表孝意。」這樣皇叔才會念她的好。

「公主所言甚是。」心腹嬤嬤老懷安慰，自家公主真是長大了，以前可沒有這麼積極地討好攝政王。

衛琳琅笑了笑，立即起床往小廚房的方向趕去。

與齊國都城因衛衢一個舉動反應劇烈相比，蕭霓飛鴿傳回來信只是讓天啟帝蕭琰略抬了抬眉。

思及倆個外孫可愛的樣子，他還是對嚴宇的病情略有關注，既然現在尋到神醫醫治也是好事一件，「明兒，你就去看看庫房有些什麼藥材，趕緊著人給永陽送去……咳咳……」

他對一旁的寵妃安氏道，安德妃與蕭霓關係好，這事她適合辦。

安德妃早就覷到信件內容，知道蕭霓總算得償所願請到神醫，心底也為蕭霓開心，遂忙應道：「臣妾遵旨……」

話還沒說完，見皇帝咳得厲害，她又忙伸手輕拍皇帝的後背。

「把皇后……前兒……送來的葯……給……朕拿……來……」天啟帝咳得臉色脹紅，一句話說得都不利索。

這些時日，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也就只有皇后蔡氏送來的葯有效，他還得留條命在指導太子行事。

安德妃立即起身去把葯拿來給皇帝服下，看到皇帝服藥后臉色漸漸平緩，雙眼卻是有些迷幻地看著她，心裡不禁對蔡皇后的葯有了幾分疑心。

什麼葯這麼神？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皇帝的手伸向她，拉著她往大床上走去，此時皇帝的眼神迷離，看得她有些心驚膽顫。

「皇上，現在還是大白天……」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天啟帝就將她推倒在龍床上。

就在皇帝寢宮上演兒童不宜一幕之時，蔡皇后正與兄長密謀。

「那葯快用完了，你趕緊著人送來。」

「放心，我早就備妥了，不會壞事。」

「那就好。」

蔡皇后冷冷地一笑，有些錯誤她是不會再犯的。

「對了，聽說永陽公主飛鴿傳書回來？」蔡家主似漫不經心地道。

蔡皇后親自給兄長的杯子里續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在蕭琰那兒再有地位也沒用，我既已回到這位置上，就不會再給人有機會趕我下去。」

「你還是上心點為好，省得陰溝里翻了床，我們蔡家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可不能再像早些時候那樣。」蔡家主陰深深地道。

蔡皇后被打入冷宮多少年，他蔡家就忍辱負重了多少年。

「我曉得。」

蔡皇后對蕭霓其實沒有多少惡感，哪怕她是她最恨之人的女兒，好歹沒有蕭霓，她現在只怕還在冷宮種花，哪有現在的風光？

只是人到底最先想得還是自己，她也不例外，該防的還是要防，「對了，我們的事不要透露給沂兒知道，這孩子心性純良，我不想他為難。」

蔡家主聽到妹妹提及那位太子外甥，暗地裡略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算是應了，他就沒指望過這個不成器的外甥能做些什麼事，尤其是前段日子他居然違背他的意志娶了不是他指定的太子妃。

他就對這個太子外甥不再抱有希望。

蔡皇后只關注在自己的心事上，忽略了兄長那突然變得陰惻惻的目光。

翌日，蔡皇后就弄明白了蕭霓飛鴿傳書的內容，不過就是幾株藥材，她也不會小氣地計較，遂由得安德妃安排，沒在背後使絆子。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蕭霓很快就收到了各方的回信，言明已有的藥材正快馬加鞭地朝晉國而來，鬆口氣之餘，她與嚴青玉對了一下單子，大部分都找到了，惟有一味萬年雪蓮還沒有蹤跡，這讓二人都皺起了眉頭。

何仙凝那位大師兄道：「這萬年雪蓮是醫治病人的藥引，缺了哪味葯也不能缺了它。」

言下之意，沒有這味葯，嚴宇就等死了。

嚴青玉好看了沒幾天的臉色又陰沉了下去，這種天材地寶一般可遇不可求，就連齊楚兩國的皇宮都沒有收藏，她又上哪兒找去？

蕭霓道：「我們等等上官閣主的消息。」

這話一出，嚴青玉的眼裡又冒出了希望。

果然，最終還是上官旭得到了消息，秦國皇宮剛好收藏有這味葯。

秦國皇宮？

蕭霓的眼睛眯了眯，嚴青玉倒是滿眼心驚喜，「我這說修書向秦皇求這味葯……」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