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許晉池(二)
晉池收拾的時候才發現,敬文斌給小別墅置辦的東西非常齊全,吃穿用度,面面俱到。晉池想起敬文斌乾乾淨淨冷冷清清的宿舍,這人對自己的事不上心,對這邊的事兒還真是跟當爹似的。
見晉池在家收拾,每天來送餐的一個大媽還多嘴說著:「你哥這下不用天天看菜譜了,我們主廚可要被你哥難為死了,每天都定新菜譜讓主廚做,你們哥倆感情還真好,小夥子,看你身體是養好了吧,你哥功勞可不小。」
晉池之前只當敬文斌讓酒店送三餐,至於定菜譜這事,還真是頭次聽說,晉池重新定位,覺得敬文斌不是當爹,簡直是當孫子。
收拾了幾天,把怕落塵的都收起來,收不起來的就罩好,晉池便到山下跟花圃主人告別,那一家子燒了一大桌子菜,留晉池吃了飯,問晉池城裡是不是不讓養狗,不行就把小土狗留這邊養。晉池之前問過敬文斌,那邊養狗沒問題,他就準備把狗帶過去。家裡的花花草草倒是搬到花圃主人家裡了,讓他們幫著照看,晉池要留點費用,被女主人笑了一番。
敬文斌來接晉池的時候,晉池有點不舍,說著:「你什麼時候休假也來住住,特別安靜,清心寡欲,跟修仙似的。」
那天是個周末,敬文斌也不趕時間,乾脆跟晉池上了趟山,小土狗跟在倆人後面,東跑西竄,也歡得很,倆人說著閑話,敬文斌講自己祖上先輩在這裡的事兒,哪年發達,哪年中衰,哪年出了人才,哪年出了逆子,大家族故事精彩,晉池聽著有趣,還不時點評兩句,問著:「你呢?你算人才還是逆子?」
敬文斌逗樂,說著:「你看呢?」
晉池逗弄著小土狗,說道:「都不像,都不夠出格。」
回到市區,敬文斌沒著急帶晉池去新房子,還是去了自己宿舍,放下行李之後才載著晉池去看房子,是個好地段的寬敞三居,精裝房,但是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傢具家電都得全部置辦,敬文斌說著:「買毛坯怕你跑裝修太累,就買了個精裝,只置辦傢具就行,傢具城不遠,這些日子你自己去挑選吧,還有日常用的東西,我工作太忙,就交給你了。」
晉池知道敬文斌怕他太閑,倒是好意,晉池也確實閑得發慌,就答應了。於是晚上住宿舍,白天晉池就跑傢具城,敬文斌給了他卡,他想著敬文斌跟家裡人的身價,還是挑點好的吧,又不捨得霍霍太多錢,買每一樣東西都是貨比三家,挑性價比最好的。晉池的審美也是大小在許家用錢堆出來的,加上用心,置辦好大件傢具的時候敬文斌去看了看,說著:「你可以去當室內設計師了。」
晉池想這才哪兒哪兒呢,更起勁兒地置辦起家裡的軟飾來,窗帘、桌布、茶杯、花瓶、掛畫、擺件,就連沙發蓋巾都置辦了,弄好這一套,又弄廚房裡的鍋碗瓢盆,挑選餐具的時候特別在意,在網上訂了一套特別潤澤的瓷器,看著心情就好的那種。
晉池還去選購了幾套床上用品,洗乾淨,曬足太陽,鋪在床上整個屋子都有了暖和氣息,看著衣櫃鞋櫃還是空的,就約莫著敬文斌的衣服尺碼,去買了幾套家居服,也洗好都疊放在了衣櫃里。
晉池翻了翻黃曆,覺得日子差不多,又正巧是敬文斌休息的時候,就說道:「搬過去吧。」
敬文斌一直沒有干涉晉池,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讓他自己弄,聽到晉池這麼快就收拾好了還挺驚訝,下班一起過去看了看,敬文斌心裡感覺挺複雜。他能看出晉池收拾房子的那種用心,是想一起過日子的那種用心。
為了慶祝喬遷新居,倆人晚上自己做的飯,還開了一瓶紅酒,晉池給敬文斌倒酒,說著:「我近期不準備工作,你有沒有經濟壓力?有的話,我就去賺點錢。」
敬文斌樂了,說道:「你以前那麼有錢,什麼奢侈品沒見過,都說由奢入儉難,我的薪水恐怕真入不了你的眼,該問你覺得夠不夠花,不夠花的話,是我得下海養家了。」
晉池笑道:「也對,我以前確實很能賺,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那時候錢對於我來說純粹是數字,沒什麼實體概念。」
「太自大了吧,我這裡窮鄉僻壤,供不起你了還不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呀,崩想東想西了,有錢是有錢的花法,錢少也有錢少的活法。再說,我沒你想的那麼窮,虧不著你,趕明給你理理賬,都給你打理,想投資就投,你比我在行。」敬文斌在家族企業里都有分紅,平時雖然低調,身價實質並不低,過日子完全沒問題,他話說到這裡了,便繼續道:
「你哥一直給你打錢吧,要不就告訴他先不用了。」
晉池搖搖頭,說著:「隨他吧,他也是找點理由撐著幹事,我沒動,給他攢著,回頭都給他,算是養老錢也好。」
倆人聊著聊著,又開了一瓶紅酒,敬文斌非常好,吃完飯的時候問道:「那晚上怎麼睡?我睡側卧還是書房?」
晉池有點不大自在,知道敬文斌這是故意揶揄,便說道:「沒你睡的地方,你回你小宿舍睡吧。」說著,窩在沙發里打開了電視。敬文斌洗了幾個桃子,坐在晉池身邊,一邊削皮一邊說著:「也行,吃了水果就回去。」
敬文斌親上去的時候,嘗到了水蜜桃味道的晉池,那天晚上他當然沒有睡側卧,更沒有回宿舍,晉池準備的大床鬆鬆軟軟,乾乾淨淨的床褥還有陽光的味道,敬文斌抱著晉池的時候想,終於來到了最好的日子。
夜裡的動作很溫柔,敬文斌一萬個小心,倒像是百分之百伺候著晉池舒服,晉池終於不再緊繃著,看到晉池舒服,敬文斌覺得心裡的滿足感比快感更澎湃,這是他的人,這是他們的家。
第二天敬文斌早晨有忍不住貪要了一次,上班差點遲到,一邊出門還一邊念叨:「可算知道什麼叫溺死在溫柔鄉里了。」
晉池裝沒聽見,懶懶得繼續睡到日上三竿,爬起來去小區附近的菜市場轉悠了轉悠,買了很多新鮮的食材,自己搜了幾個菜品,試著鼓搗起來。要麼不幹,既然著手了就會做到極致,晉池從小就是這種性子,鼓搗了幾天,菜品做得像模像樣,敬文斌又是驚訝了一次,還開玩笑說想給晉池開個菜館子。
日子自此開始,也就這麼有模有樣的過了下去,一旦步入正軌,時間過得就更快了,晉池像是成了標準的家庭主夫,每天固定地買菜做飯收拾房子,家裡花瓶里從來都是新鮮的小花小草,小土狗也被照顧得油光閃亮,當然,同樣閃亮的還有敬文斌,吃的穿的,都是晉池打理,每件衣服都乾淨整潔,還有好聞的男士熏香的味道。晉池搞財務搞習慣了,把家裡的開銷弄得井井有條,光花敬文斌的工資都花不完,每月還能存下一小筆。
敬文斌每個月都有了新的愛好,他特享受晉池拿出賬單本子跟他彙報的時候,那感覺,太有成就感了,他以往在事業上取得的任何成績,都比不過看晉池報賬,看晉池有些得意地總結哪裡哪裡節省了多少錢,哪裡哪裡有了額外的開銷,最後支出多少,結餘多少,攢到了幾萬,準備去買什麼理財,什麼理財安全收益又高……當然,每次晉池報完賬,敬文斌都忍不住找各種借口把人往床上帶,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撿到的寶貝這麼招人疼,怎麼會有內心這麼柔軟的人呢?堪稱情人眼中出西施。
敬文斌有時候會想起頭一次見到晉池的樣子,是在南城會所嗎?穿著得體修身的衣服套裝,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晉池的背影,消瘦挺拔,看著特別乾淨利落,不過等晉池轉身,敬文斌有些意外地發現這位財富傾城的年輕生意人,像是滿身疲倦,哪怕是滿臉笑容地迎上來,眼睛里的倦意是無法遮掩的,敬文斌有些好奇,緊接著就看到晉池狂喝猛灌,聽著晉池失態時候喊的那一聲「哥」,敬文斌覺得自己也就是那一刻開始,心臟跟著叫「許晉池」的這個人,揪揪起來了。
過年的時候,敬文斌要回去跟家裡老人團聚,問晉池,晉池搖頭說道:「我不回去了,正好想去山裡住幾天,你安心回去,年後多住幾天再回來。」
敬文斌尊重晉池的選擇,沒多說什麼,年前把晉池送到山裡小別墅,一起打掃了打掃,就忙著趕回去了。年三十那天晚上,晉池跟山下花圃主人全家一起過的,小土狗回到熟悉的地方撒了歡,跟兄弟姐妹滿山跑,把大人小孩逗得哈哈大笑。
晉池給花圃主人家的老人孩子都包了厚厚的紅包,年夜飯上還露了一手,炒了好幾個菜,他們家的老奶奶特別喜歡晉池,拉著手一直問有沒有對象,有沒有結婚,晉池哄著老人家,把老人家逗得跟黃花閨女似的直捂嘴笑。
守歲的時候全家圍在一起包水餃,快到十二點時候,都跑到院子里放煙花爆竹。煙花綻放在空中明亮炫彩,晉池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熱鬧的一家人,悄悄說了一句:「哥,新年快樂。」
大年初一的下午,敬文斌竟然趕了回來,進門的時候晉池還在睡覺,他夜裡熬了一個通宵,後半夜還被攛掇著現學現賣打了幾把牌,困得很,白天都在補覺了。敬文斌進卧室的時候,故意掀起被子躥進去,把有些涼得手插進晉池脖頸里,把人鬧醒了,興奮得有點像個孩子,說著:「我回來了,開心嗎?」
晉池還睡眼朦朧,帶著點起床氣,踹了敬文斌一腳,嘟囔道:「你回來幹什麼,一年不回去看看老人,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多陪幾天也好。」
「他們過些日子來這邊,沒事,家裡兄弟姐妹多,熱鬧著呢,我怕你落單,爭分奪秒想快點回來陪陪你。」
晉池從床上起來,往廚房裡走著,說道:「路上沒吃吧,昨天夜裡在山下包的水餃,我拿上來一些,給你下點吃,想吃什麼菜,給你炒。」
「待會吧。」敬文斌把人撈回床上,說著:「現在就是想吃你。」
他跟晉池一起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有著干不完的勁兒。
山裡的別墅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不問世事地過了幾天,敬文斌假期也到了,倆人回到市裡家中,晉池又是張羅著做了一大桌子菜,有模有樣,特別像老夫老妻的溫馨家庭生活。
晉池仍舊沒有工作的打算,散盡千金,他對於財富興趣缺缺,前些年沒日沒夜拚命工作,透支了身體,也透支了熱情,他挺享受現在這種單純生活,不用給別人操心,打理好可控範圍內的事情,把敬文斌伺候舒服,他舒心工作造福於民,晉池覺得也是自己為社會做貢獻了。
就這麼樂呵樂呵地過,不是也挺好嘛。
有天晚上,敬文斌吃飯途中接到了一個電話,看了眼晉池,站起來去陽台接了,回來后安靜把飯吃完,倆人一起收拾碗筷的時候才說道:「剛才是小迪打來的電話,他說最近要回國。」
晉池反應了那麼片刻,才想起來小迪就是迪誠燁,便問道:「然後呢?想去找我哥?這兩年我哥過成那德行,他也沒見出來,突然跑回來幹什麼?」
敬文斌笑著搖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小迪沒多說,好像有部電影要上映,回來宣傳來了。」
晉池沒有多問,只是晚上自己牽著小土狗出去遛彎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些。
敬文斌知道,一旦牽扯到許晉城,晉池就不再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晉池了。
過了些日子,迪誠燁的電影宣傳造勢弄得舉國上下都知道了,更別提之後金梅獎時候風風光光地得到了最佳導演,晉池那段時間打開電視聽到迪誠燁的名字就忍不住換台,到後來連電視都不願意開了。可是金梅獎頒獎禮的時候,晉池還是看了直播,他從直播鏡頭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許晉城。
許晉城已經不是站在最耀眼位置的時候,鏡頭真的是一閃而過,晉池都沒反應過來呢,已經找不到了。
沒多久,就傳出來迪誠燁要跟許晉城合作的消息。
晚上晉池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猛然坐起身來,憤憤然道:「他怎麼還敢招惹我哥!」晉池這些事倒是不避諱,有什麼說什麼,心裡就是覺得不痛快,想起來敬文斌好像跟這個迪誠燁還挺熟悉,心裡更是不痛快。
他也是跟敬文斌過日子久了,晉池的日子以前過得都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現在實在是厭倦了那種感覺,說話做事情也喜歡直來直去,更是知道敬文斌是城府大的,便嘀咕著:「你說那個迪誠燁,當初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現在像什麼事?功成名就回來耀武揚威不成?你說他找我哥幹嘛?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不會欺負我哥吧?你說我當初怎麼就沒狠狠揍他一頓,你都不知道他那些蔫兒壞蔫兒壞的小心思,我就看他不順眼。」
敬文斌沉默片刻,說道:「我看許晉城也不順眼。」
「那是你眼睛有毛病。」晉池拉上被子又縮回去,在被窩裡狠狠踹了敬文斌一腳。
敬文斌連被子帶人一起摟住,說著:「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小迪對你哥也算是夠執著的,小迪人不錯,你放心吧。再說,你不放心也沒有,你有本事回去看看?要不你去找許晉城?你不試過嗎,結果呢,灰溜溜回來了吧,你說說,沒有我你可怎麼辦。」
晉池要罵,敬文斌用蠻力先把人辦了,讓你想東想西不好好睡覺,運動運動累了就睡了。
《梨園》拍攝後期的輿論風潮,晉池自然看到了,他也看到了許晉城寫的那篇自白,敬文斌沒在家,晉池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點開的頁面,看了開頭,已經哭成了狗,一下午恍恍惚惚,敬文斌下班回家,看他眼睛又紅又腫,嚇了一跳,晉池把頁面調出來給敬文斌看,說著:「有時候我挺佩服我哥,感覺他才是真正的打不死的小強,你等著看吧,我哥肯定東山再起,他厲害著呢。」
那語氣,跟小屁孩炫耀自己大哥似的,敬文斌沒跟他計較,反倒拿出一個信封,扔到晉池面前,說道:「打開看看,你要不去我就送給別人。」
晉池打開,竟然看到了兩張《梨園》首映式的邀請函。
「是你看著非常不順眼的迪誠燁郵遞過來的,打電話跟我說還瞞著許晉城呢,去不去你決定,你們也有兩年沒見了,差不多就行了,甭矯情了,愛得死去活來的,難不成還要老死不相往來,你也想跟你哥似的拍電影成個角兒?」
晉池最近發現敬文斌的嘴巴愈發欠兒欠兒的,以前看著挺老實穩重的人,怎麼最近這麼嘚瑟,聽聽這話說的,這不是干仗的話嘛!敬文斌揪了揪晉池耳朵,問道:「快點決定,到底去不去,不去我送給別人當人情了啊。」
「去!你甭去了,我自己去!」晉池瞪他一眼。
敬文斌笑呵呵地去陽台上給迪誠燁回電話,晉池多留了個心眼,沒走遠,從門縫中聽到敬文斌通話的時候說道:「去,放心……嗯,先不多,到時候是驚嚇還是驚喜,你自己拿捏吧,當然你要是擔心死灰復燃,現在改主意來來得及……我?我的人我能看不住,你以為都是你?」
晉池簡直聽不下去了,踹了一腳陽台上的門,說道:「差不多行了,注意德行。」
敬文斌笑著收了線,樂呵呵說道:「小迪其實還是挺小孩的,別看他人前裝得正兒八經,小心肝脆弱著呢,擔心這擔心那的,你哥也是真有本事,把小迪吃得死死的。」
晉池皮笑肉不笑地瞪著敬文斌,道:「是嗎?那這麼說起來,我也是很有本事是吧,把你吃得死死的。」
敬文斌做嚴肅狀考慮了一會,說道:「對,你們兄弟倆都是好本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厲害,好手段。」
眼看著沒法愉快交談了,晉池轉身進了屋,關上門,從信封里又拿出那兩張邀請函,看著上面印著的宣傳海報,還有海報上那個神采飛揚的熟悉人物,他知道梨園是幾年前開拍的,海報上的許晉城也是幾年前的許晉城,那時候的氣度跟現在完全不同,那時候,許晉城多麼意氣風發。
晉池看著主演跟導演的名字並排在一行,想著有時候也都是命,有的人命里註定在一起,有的人命里註定沒有緣分,晉池想,要是真的有下輩子,能不能讓他跟許晉城好好走一遭,好好在一起,可是在一起就會有好的結果嗎?晉池現在也有些恍惚,他害怕的事情那麼多,突然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樣篤定了。
邀請函被晉池仔仔細細收好,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將近,他特意從攢錢的小金庫里批出專項資金,去市裡高端商場買了套衣服,回來跟敬文斌報賬的時候,敬文斌嘖嘖兩聲,說著:「你什麼時候見我的時候能這麼用心,這麼正式,還跟我專門彙報,又是成心的吧。」
晉池掛好衣服,淡定說道:「你?見你的時候,我看不穿衣服你最開心吧。」
敬文斌想了想,贊同地點頭,說著:「也是,不過你只穿內褲似漏非漏的時候也挺誘人。」
你看嘴巴越來越賤了吧,晉池懶得理他,看了看衣櫃,準備明兒再去買條配套的領帶,髮型也去做個新的。
敬文斌看著晉池忙不迭地倒騰自己,想起在山裡小別墅那個亂蓬蓬頭髮抱著小土狗窩在沙發里的模樣,忍不住笑意,他其實也想看看晉池捯飭成精英的模樣,自從頭幾次見面,之後晉就完全沒了那股子精銳的勁兒,敬文斌說實話也是有些懷念。
日子終於來到,敬文斌跟晉池如約一起參加了《梨園》首映式,坐進放映廳的那一刻,晉池就失去了所以言語,只是有些緊張地盯著台上,盯著出場的許晉城。
晉池看著站在燈光正中心的那個人,彷彿時光根本沒有走遠,他還是那麼耀眼,那麼堅定,是他永遠不會改變,不會離開的哥哥,許晉城。
彷彿時光沒有走遠。
彷彿他還是那個永遠停留在原地等著他的哥哥,許晉城。
晉池一直緊緊攥緊了拳頭,他是真的緊張,兩年未見,他們都有了自己新的軌跡,新的路程,過去的時光,就真的已經塵封在過去了。
可是,心裡還是會難過,還是會遺憾,還是想多看看那個人,甚至還會貪戀著能夠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
晉池見許晉城沒有發言,簡短的介紹后,便匆匆立場,敬文斌叫晉池起身,小迪已經提前招呼過,他叫晉池直接去停車處等著許晉城。
敬文斌沒有跟著,只是指了指路,告訴晉池往哪裡走,又告訴晉池他會在哪裡等。
晉池很快追到了許晉城,他用全部的力氣堆砌起臉上的燦爛笑容,叫了聲「哥」。
許晉城很驚訝,晉池有很多話,最後只是說出幾句最客套的,只是握了握許晉城的手,他還是保持著笑容,心裡卻已經開始恐慌,說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像是落荒而逃。
他怕所有的自欺欺人會頃刻間崩潰,他怕一時貪心,再毀掉所有人付出的努力,人不能自私地活著,總是要考慮身邊那些愛你的人,生活不就是圖個穩定的平衡嘛,他沒有打破既定平衡的勇氣。
敬文斌看他回來得那麼快,有些驚訝,說著要不要叫上小迪一起吃個飯,晉池拒絕了,說著以後再說吧。
回山城的路上,晉池話很少,直到進了城,敬文斌才問道:「對於你來說,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別無選擇的將就?」
晉池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說著:「不知道。」
敬文斌有些氣,不過倒也坦然,說道:「你也是好命,將就過都能找到我這麼好的人。將就就將就吧,我認命了。」
晉池笑笑,看著窗外不說話,快到樓下的時候,說著:「我去超市買點菜,你先上樓煮上粥,用高壓鍋就行,還快。」
敬文斌應著,說道:「行,再買幾罐啤酒,冰箱里好像沒了。」
「嗯,我沒零錢,給我抽幾張。」
敬文斌打開錢包抽出幾張前,遞給晉池,說著:「敢說你金主是個將就,你晚上就等著吧。」
晉池道:「你小心我在你啤酒里加芥末,明天一早你不是有會嘛,少折騰吧你,上次聽找秘書說,你開會的時候打盹,被底下人笑了,收斂點吧。」
「小趙說的?欠收拾,誰叫他們發言那麼長,三兩句結束的事兒,當我文盲啊,非得講半個多小時。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東西多了你拿不了,又不健身,連箱子啤酒都搬不動,每次都買幾瓶,根本不夠喝,在部隊的時候,誰不是十幾瓶的量。」
「你體檢報告我看見了,還是少喝酒吧。」
「沒事,我自己有數,買什麼菜?」
「看看吧,什麼新鮮買什麼。」
「想吃豆腐,不知道還有沒有。」
「還想吃什麼?炒個芹菜?」
「行,你做什麼都好吃,小池……」
「嗯?」
「沒什麼,挺好,覺得你挺好。」
「廢話。」
「我呢?」
「將就著吧。」
就這麼著吧,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