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時旻說得自然不可能是冬蟲夏草,他白天乘著觀光船,和一群遊客一起到了湖心的人工島。藉機溜出人群,隨便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直到夜幕降臨,公園閉門后,他才出來。

然後在那日唐昀指出來的跨界物種的附近潛伏、探查、收集情報,就像他在孤兒院時對那棵跨界的大樹做得一樣。

只是這次沒有孤兒院里那麼順利,時旻一連潛伏了三天,他事先置備的各類工具輪番上場,但幾乎沒有一個真正派上用場,湖心的那株跨界植物連一絲異樣都沒有。

說到這兒,時旻停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向唐昀。

唐昀頓時心虛,心說,不會上次自己感受錯了吧?其實那玩意兒真的就是一根普通的水草?

轉念又一想,不對啊,要是自己感受錯了,這廝今晚也不會弄得這麼狼狽了。再者,他自己剛剛也說了,那玩意兒還是個半植物呢。

時旻移開目光,接著說,「……但越是這樣,我反而肯定那株跨界的植物一定有問題。因為我最早用了電波交換器,周圍所有的生物都受到了干擾,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萎靡和異樣,而那株像水草一樣的植物卻絲毫不受影響。」

最後,所有時旻能用的招兒他都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親自下水一探究竟這條路了。

唐昀:「你也真是藝高人膽大,就那樣下水了?」

時旻搖搖頭又點點頭,「還是做了些防範的,不然你現在大概也看不到我了。」

「嚇?!」唐昀一驚,「你在水下遇到了什麼事兒?」

時旻微微皺眉,像是十分不願意回想自己在水下的遭遇似的,而他越是這樣,唐昀就越是好奇,終於,在唐昀的連聲催促里,時旻還是說了。

時旻初下水時,倒也沒有任何異樣。他屏氣,拉開自己頭盔上的小燈,在水下向那棵植物靠近。

直到靠得十分近了,這棵水草也依舊悠哉悠哉地隨著水波晃動,似乎它就是一棵十分普通的水草。

當然,如果不和他周圍十米內所有蔫掉的其他水生植物與魚類相比的話,它倒確實是一棵「普通的水草」。時旻一邊在心底冷笑,一邊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在水底繞著水草轉了一圈。

整個過程中,這棵水草一直毫無反應,與他在孤兒院里遇到的那棵樹似乎有很大區別。不過他在孤兒院里遇到的那棵樹,起先也一直很「安全」、「守本分」,直到他動了要將它連根拔起的心,夜裡帶著工具去挖樹的時候,那棵樹才瘋癲了起來。

想到這裡,時旻將后腰上別著的匕首給抽了出來,慢慢靠近了水草。準備試著隔一段草試試,誰知,時旻才剛剛抽出鋒利的匕首,尚沒有完全靠近那棵水草,它就先瘋了起來。

原先只是柔柔擺動的軀幹,剎那間就成了鏗鏘有力的攪拌機,瘋癲地攪動著附近的水域。

本來,人在水下就會失去很多主動制衡的能力,再遇上這麼一棵兇猛的「水草」,時旻整個人只能「隨波追流」。

唐昀完全可以想象那種場景,他咂吧咂吧嘴,不怎麼真誠地表示同情道:「哦,我知道的,就像扔進洗衣機的抹布,左三圈右三圈,被攪得差點支離破碎……」

時旻:「……真是謝謝你這麼具象的比喻。」

唐昀羞澀一笑,整個人都陷進了懶人沙發里,「不用客氣。」

「再之後呢?那棵水草就停下『洗衣』程序?」

時旻:「沒有,後來我被它吞掉了。」

「(⊙o⊙)!!」唐昀瞪大了眼,「吞、吞掉了?」

時旻臉色異常難看地點頭,顯然,先是被扔進「洗衣機」里攪得胃液都要吐出來,后又被詭異的東西給吞進肚子里,怎麼想都不是個美妙的體驗。

「額……你不是說它的形態基本還是水草的形態嗎?它哪來的嘴和肚子可以吞掉你?瞬間化身豬籠草?」唐昀一連幾問。

時旻:「水草應該只是它一半的形態,更類似於誘敵的作用,它埋在淤泥里的根部應該是另一種形態。水草將湖水攪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埋在根部里的另一個形態就會伺機而動,吞掉侵略者。」

唐昀驚嘆,跨界物種還真他媽夠挑戰人類想象力,不過……「你最後怎麼出來的?」

時旻:「所以我才說它起碼有一半應該還是植物,紮根之後,是沒有辦法依靠自主意志進行轉移,在感受到危險的時候,只能依靠主體的吞噬功能。生存的話,應該還是依靠光合作用一類的。因為它內部根本沒有消化器官,我被吞掉了之後,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水囊』里,裡面的液體跟水非常接近,沒有任何酸腐作用。」

說著,時旻又沉思了一下,「或者有,但應該對我們這個『面』里的生物沒有作用。我找到膜壁,用匕首在裡面亂扎,『水囊』跟著不停收縮,最後大概它受不了了,把我給吐了出來。」

唐昀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猜想,那對方剛回來時那種*的感覺,不會都是那棵「水草」的口水吧?

同時,他想起時旻是有一點潔癖的,估計比起今晚所受的任何罪,被吞掉,然後沾滿了不知是跨界物種的胃液還是口水的東西才是他最不能忍的。

果然,說完這些后,時旻翻身下床,對唐昀道:「借你浴室用一下。」

唐昀:「其實,我已經給你洗過了。」

時旻腳下一個趔趄,臉上神色閃過一些尷尬,但心裡還是堅定,自己得再洗一次澡。

唐昀聳聳肩,望著時旻腳步略顯踉蹌地走進浴室,等浴室的門關上后,唐昀才不厚道地捶著地板無聲大笑起來,「哈哈——被吞掉了……哈哈!該!讓你逞英雄!老子說什麼來著……完全沒意識到咱□□的國情!」

時旻重新洗完澡出來后,整個人都泛著一種微微的紅。唐昀眼角餘光瞟了瞟,十分懷疑在他裡面蛻了一層皮才出來的。

唐昀又拉著他東拉西扯了幾句,對那棵跨界水草大概定義了一下,又略略彙集分析了一下他們當前掌握的資料。最後拍板,今天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一番,明天他們兩人一起出動,去收了那棵草。

唐昀將這話說得豪邁萬分,時旻聽得臉上神情異常微妙,似乎並不想拉著唐大寶一個小孩兒去做這事兒。但轉念想想,就今天的遭遇來看,對付這樣一棵水草,以他現在的兒童體型和能力,又確實很無能為力。

一時間,時旻心底出現了兩方人馬在進行拉鋸戰,最後,他只微微嘆了一口氣,算是默認了唐昀的提議。

唐昀全然不知時旻心底一番苦戰,只覺得自己的這個提議,完全是看在對方「面如菜色,亟需拯救」的困境上,提出來的「合情合理,非常具有可執行性的絕妙建議」。

他心情甚好地給時旻掖了掖被子,收起了一旁的碗筷和煮粥的鍋,顛兒顛兒地跑下樓「毀屍滅跡」——刷鍋洗碗去了。

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時旻已經是半昏半睡的狀態了,估計這幾天真的是累得夠嗆。

唐昀也不再喊他,自己找了內衣褲鑽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後才往床|上|爬。

結果他才爬|床|爬一半,時旻就驚醒了,他詫異地看著唐昀,「小胖子,你要幹嗎?」

唐昀撅著屁股要往被窩裡鑽,「睡覺啊,還能幹嗎?」

他撇撇嘴,暗忖,難道干|你?小爺暫時還沒開發出那功能呢!

時旻微微一怔,隨即意識到,這裡是唐昀的房間,這張床是唐昀的床,他才是外來者,好像沒有太多選擇權。

唐昀呼哧呼哧鑽進了被窩,幾乎剛一進被窩,他就發覺了躺在旁邊的時旻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化石一樣。

他樂顛顛一笑,「不是不想單獨給你弄個屋子,主要,你在我家還是黑戶呢!隨便把你藏哪都不合適,就我這屋子,我媽不稀罕來,所以最安全。」

「我說……你不是吧?」唐昀看時旻依舊很僵硬的樣子,「你到底是有潔癖?還是不能和人有稍微親近點的接觸啊?」

時旻眼底眸色一沉,「小胖子想象力還挺豐富,睡吧!」

說完,躺下,翻身轉過去,背對著唐昀,努力地鬆緩自己的身體,試圖讓自己不那麼僵硬。

唐昀狐疑地看著他,「我說你別不好意思啊,你要是不習慣與人接觸,你就直說。實在不行我就給你打個地鋪。」

對,是給時旻打地鋪,唐大寶還沒有心善到把自己睡了十來年的「真愛大床」送給時旻,自己去打地鋪。

時旻不言不語,做出一副似乎已經深入睡眠的狀態。

唐昀撓撓臉頰,吧唧一下滅了小檯燈,拱啊拱的,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的睡姿,安心睡去。

十多分鐘后,當唐昀的小呼嚕聲打起來的時候,時旻微微苦笑地睜眼望向天花板,心裡默默後悔,剛剛不應該裝睡的,還不如打個地鋪呢。

唐昀咂吧兩下嘴,覺得今天睡得尤其好,抱枕十分合心意,他又蹭了兩下。

時旻在他動作的剎那,身體瞬間僵硬。

他能感受到唐大寶軟乎乎的小肚子和藕節一樣的四肢正緊緊貼在他身上,像一條小肥蟲一樣,他整個人都軟乎乎又綿噠噠的,而且,還傳導著一種熱量,這種只有人與人相接觸才會被傳導的熱量。

時旻感知著這種熱量和這種軟乎乎的感覺,覺得自己此夜一定無眠。

誰知,這個想法才冒頭,一陣濃厚的睡意就席捲而來,他覺得自己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大腦里的理智與清醒的意識也在遠離他。

伴著這種熱量和軟乎乎的感覺,時旻居然進入了睡眠。

第一次,這種人的觸感和熱量沒有在他的夢中化成一片猩紅和猙獰,而是暖洋洋的一片白光,像將人浮在了溫暖的海水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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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仆翻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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