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怎麼突然跑這兒來了？」時旻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吃晚飯了沒？」

唐昀乖乖搖頭，「沒，我媽準備餓我到九點才讓我吃晚飯。」

時旻頓了一下,望著他,「你又闖什麼貨了？！」

唐昀繞過他，走到裡面去，一把撲在時旻的床上，「我乖著呢！主要是你的錯，你給我補得什麼暑假作業？那麼坑,老師都說跟鬼畫符一樣,我媽氣得準備斷我口糧。」

時旻想了想，「你說的是哪科？」

唐昀：「我就數學和語文兩科暑假作業,大哥，你才給我補的,你不會忘得這麼快吧？」

時旻聽了,有點驚訝：「我有幫你補語文？我補得不是外語嗎？」

唐昀：「……你哪隻眼看得是外語？他媽那是語文啊,看拼音寫詞語啊！你在下面給我填得什麼鬼玩意兒？」

時旻頓了頓，看著唐昀瞬間變成一個炸毛的湯圓，不怎麼真心地道：「抱歉，我小學到初中都是在家裡受得國學教育，沒學過拼音。」

唐昀嘴角抽了抽，「騙人吧，我上次還看你刷刷地用手機按來按去呢，你不會拼音怎麼打字？」

時旻挑眉看他：「有種功能叫手寫，還有種輸入法叫五筆。」

唐昀：「……」

時旻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小肚子，「起來。」

「幹嘛？」唐昀扭了一下，像湯圓在水裡縮了一下。

時旻：「吃晚飯。」

唐昀噌地蹦起來，「吃什麼？」

時旻：「隨你。」

唐昀一抹嘴巴，「這麼大方，那我不客氣了，走起走起，吃晚飯去。」

說完，興高采烈地拉著時旻下盒子屋，往他想念已久的小吃一條街走去，嗯，到九點前，剛好可以從街頭吃到街尾，吃完了回家繼續更他親娘玩絕食抗議的遊戲。

吃的路上，唐昀順便把方晟赫兒子可能被誘發了，要成為一個覺醒的臣的事情和時旻交流了一下。

時旻：「他在哪裡被誘發的？」

唐昀愣了一下，叼著個章魚丸子想了想，含糊地道：「好像就在本城。」

說完后，他腦中一個燈泡亮了，「咱們這地兒又出現了新的跨界物種？」他把嘴裡的章魚丸子咽下去后，斜眼看著時旻：「咱走前，才清理了兩個，剛回來就又撞上一隻新的，這概率也太高了吧？」

時旻眉頭輕輕打了個褶，很快散開，他語意中滿含嘲諷，「也不算奇怪，有那群敢那空間夾縫做實驗地的瘋子，咱們這個面的壁壘被削成了一層紙薄也情有可原。」

唐昀愕然地看著他，「你是說壁壘變得越來越薄，是守界人自己弄出來的？哎喲媽呀，這不是自取滅亡的節奏嗎？」

時旻嘴角翹了翹，「他們倒沒有這個本事，只是加速了這個進程而已。」

「人類自取滅亡很稀奇嗎？這個面里的大部分人不都日復一日，子子孫孫無窮盡地做著這樣的事情嗎？」時旻笑了笑，「山河林地無止盡的剝奪，一輪翻出一輪的熱武器，核泄漏、水域污染、江河改道、物種滅絕，隨便哪一樣最後也都是自取滅亡的吧？」

唐昀一愣，隨後，他搓著牙花道：「我不知道你還是個地球保護主義者。」

時旻搖搖頭，「在我成為君之前確實不是。」

「但後來我又不得不是。」時旻往上看了看，星空浩瀚，宇宙蒼茫，世界無限之大，「我拚命地追緝跨界物種時，總是會想，因為跨界物種進入我們這個面，物種循環連接被打破，一旦這種平衡被打破，演變到最後就是災難。但實際上，人類每滅絕一個物種，又何嘗不是在不斷拆解著這個世界的生物鏈。」

「應該會有那麼一天，生物鏈的一個重要的環節被拆掉了。」時旻比了個鏈條斷裂的手勢，「然後，『啪』，人類還是要走上災難和滅亡。」

唐昀默然，他望了望小吃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人聲鼎沸，燈火搖曳，美食誘人，一件件都是好事情，但似乎這一切又並不像他看到的這麼美好。

時旻看著唐昀傻乎乎的神情，微微晃了晃腦袋，伸手拍拍他，「說多了，小胖子，回神了。」

唐昀搖搖腦袋，望著他。

時旻指了指還有一半沒走完的小吃街：「還吃不吃了？」

唐昀摸摸肚子，「吃！」

時旻帶著唐昀繼續往前走，順道轉回了話題，繼續說正事兒，「能不能打聽到你那弟弟大概在那塊兒地被誘發的？」

唐昀：「我打聽打聽，應該差不多能問道。你準備去把這個也解決了？」

時旻點頭，「順便也試試手。」

唐昀躍躍欲試，「誒，你每次收了這些跨界物種，最後都把它們的……屍體弄哪兒去了？」

時旻瞥他一眼，「賣了。」

「你又不能到守界人里去露面兒，往哪兒賣？普通人收這玩意兒嗎？能賣上價嗎？」唐昀很懷疑這些在一般人眼中差不多就是枯枝敗葉植物「屍體」的玩意有市場。

時旻勾勾嘴角，「自然有門路，這次追緝到了，就帶你一起去。」

「真的？！」唐昀欣喜雀躍，這種又要出門長見識的感覺真讓人保持不住。

隨後幾天，唐昀乖得跟個肥兔子似的，上學不闖禍，回家就賣乖，終於重新再唐靜面前博得了一些笑臉，他見機就拐著彎打聽了一下方晟赫兒子被在高燒昏迷前都去過哪些地方。收集到相應的情報后，還狠拍了唐靜一通馬屁。

惹得唐靜懷疑他最近是不是沒吃好，想吃肉又沒錢了，當即又掏了點錢給他，唐昀喜笑顏開地收起意外之財，而後在家在學校的各種表現更加可圈可點。

這種安靜的小胖子的狀態整整保持了一周多的時間，直到與時旻分析篩選了幾處最有可能的地方后，他才再次由安靜的小胖子，化身爬窗檯的肉丸子。

唐昀從小區的圍牆上面跳下去，時旻已經等在那裡。

「今天是最後一個點了，要是還沒有，問題就大了。」時旻合上手機備忘錄，說道。

唐昀點頭，這是他們猜測的各類情況里最無法掌控主動權的一種。

排查完所有的地點依舊找不到這個跨界物種的話，情況只有兩種，一，他們遇到了類似白幽靈的情況，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裡也被撕開了一道空間夾縫；二，跨界物種不是類植物的物種，能自主移動，甚至有意識，最差的情況，就是有兇徒藏匿到他們的城市裡來了。

目前來看，第二種可能性很高，就看今晚到底有沒有什麼收穫了。

「如果是個兇徒，我們怎麼辦？」唐昀背著包，走在時旻身旁。

時旻：「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兇徒誘發，方晟赫走了這麼久，守界人那邊應該早就派人過來追緝了。」

「既然目前還沒有任何追緝的行動，說明應該不是兇徒。」時旻想了想，接著道：「最有的可能的，應該是具有一定自主行動力和意識的隨行者，形態方便隱藏在城市裡，不是人類，很有可能是什麼動物形態的。」

唐昀跟著揣摩了一下，「而且很有可能，方晟赫並沒有上報，所以才一直沒人來追緝。」

畢竟，就算只是個危害度不高的隨行者，如果有消息上報，就算沒有追緝兇徒那麼聲勢浩大，也會派個小團隊來解決一下。

時旻看他。

唐昀繼續道：「依方晟赫的心思來猜，他在走之前一定已經摸清了大概情況，起碼能肯定他兒子是被什麼誘發的。而他只帶著他兒女匆匆趕回去，是確定短期內，這個跨界物種不會造成大範圍災難和傷害……」

唐昀轉過頭和時旻對視：「他想把這個跨界物種留下來，專門留給他兒子練手用。」

時旻微微挑眉，「他還真敢賭！」

如果他的預估並不准確呢？就算不會造成大危害，那個物種匿身附近總要有一堆人遭殃吧！

唐昀撇撇嘴，「別的我不敢說，對我這親爹，我多少有些了解，他那人大的野望也許沒有，但是對於守界人能掌握的這塊大餅，他心裡肯定是不甘心就此無緣的。」

所以先前哪怕不確定唐昀能不能被誘發，也願意花時間金錢和精力和唐靜耗著，想把唐昀給扒拉到自己名下。

「到了。」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他們要勘察的地方了。

唐昀和時旻繞著附近走了一圈。

在市區地圖上看得時候，他倆特地把這塊兒放到最後，主要就是因為他倆都覺得在這一片兒的可能性不太大。

這裡是離方晟赫居所不太遠的一處高檔住宅區，這個高檔和唐昀住的那地兒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這裡是一個老式的全別墅區，裡面住的人最差也是富了三代以上，有點底蘊的。

家裡最不濟，也是在本市的某些行業里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這片區域人流量不大，每棟房子都有戶主，即使不是常住的，也都定時有人看護巡邏和打掃；居民出入都是豪車，物業一類的工作人員基本也都是身家清白的，周圍也沒有暗|巷，不管是人還是流浪動物都很難在這裡藏匿。

唐昀看了看時旻。

時旻拿出自己手機，劃了幾下，連到了一個俯瞰的適時監控錄像里，他點了點，鎖定了一個地方。

「去這個地方。」時旻道，「那裡有半個小時的巡邏空擋，我們能在那裡『感覺』一下整個住宅區里的情況。」

唐昀點頭，順便好奇地探頭去看時旻，「你這是手機還是迷你平板啊？功能忒強大。」

時旻遞給他，讓他拿著看「手機，我自己編了幾個程序進去。」

唐昀愛不釋手，「有什麼遊戲不？」

時旻：「以前寫過幾個小遊戲，也在裡面。」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時旻所在的地方，時旻把手機拿回來，「下次給你也弄一個，你先『看』情況。」

唐昀依依不捨地把手機遞迴去，他才剛剛戳開那個遊戲，光看規則介紹，就覺得挺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