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六花純陽體
第七章
不過他不太想讓這個人介入他的生活,公是公,私是私。
不過要怎麼開口呢?這個人好像是把他所有的時間都買下來了。他們蹲在一起,看小貓小狗大快朵頤。
少年不知道,他喂貓狗的這些食物,也是一萬塊錢的份額。如果知道的話,他會難過的吧。
六安看出來他是缺錢了,又要自己的自尊,又要她的錢。這其實沒有關係,他想要的話,她給他,這些東西都無所謂。他的眼神總是下意識飄到公園對面的醫院,他終於開口。
「我去上個廁所,你在這裡等我。」
六安點頭,沒有看他,眼睛里只有正在舔自己手心的貓咪。天戈小跑著走了,她想把手收回來,卻被那隻貓咬了一下手指。
立刻就破了,吹彈可破這樣的形容沒有太誇張,平時她如果不注意一點的話,翻書也會割傷自己的手指。
來不及阻止,黑氣滲入貓的身體里,尖利的貓叫聲嚇跑了其他幾隻小動物,即刻斃命。貓的屍體立刻開始腐化,六安嘆了一口氣,嘴裡念了一段往生咒。
咒語念完,貓咪已經完全消失了。
還剩下很多食物,可是那些動物躲在樹叢中不敢出來,六安漠然地把裝著食物的盒子都打開,一個一個擺好瞭然后離開那裡。轉頭看,那些動物果然又出來了。
她漫步走到醫院裡,其實她討厭這裡的病氣和死氣。
站在一覽圖前面看了一下,重症監護是在三樓,她避開紛紛擾擾的人群,從樓梯那裡走上去。三樓的樓梯口坐了一個正在悶聲嗚咽的女孩,二十來歲,染著淺黃色的頭髮,水泥地上有一攤水漬,水滴從她的下巴滑下去。
聽見有聲音,那人抬頭看,六安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馬馬虎虎,只是和那一頭黃髮實在不匹配。
她們互相沒有理睬對方,六安從她身邊過去,聞到一點點燒焦的味道,低頭看這女孩,並沒有什麼地方有燒焦,她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繼續走,重症現在關著,進去的話需要刷卡,她可以進去,不過沒有必要。
裡面推出來一個人,全身都用白布遮蓋住,說明患者已經死了。
不過這只是生理上的死亡,六安看見白床單下面有一團藍色的火焰,比一般活著的人還要明亮。她的一直視線跟著那團火焰,直到屍體被推到電梯里。
裡面的人紛紛逃出來,六安擠著人潮走過去,負責運輸屍體的人把電梯樓層按了一下以後就離開,六安伸手攔下緩緩閉合的門。
正好能容納下她。
屍體有一股燒焦的味道,六安不用揭開床單就知道下面是個什麼樣子。
她的手伸出來,那團火焰被吸得一顫,可是倔強地立在屍體的胸口處。
還有自己的意識嗎?六安有點驚奇地閉上眼。
立刻看見那個女人的容貌,她坐在屍體的胸口上,警惕地盯著六安。她渾身都被燒爛了,皮膚和化纖的衣物黏結在一起,有的地方能看見紅黑的皮肉。
六安手一揮,那個女人就變成了死前的樣子。
五十來歲,非常蒼老的一個女人,眼角的皺紋層層疊疊,有點悲切。她從電梯的內壁上看到自己樣子,有點驚奇。
六安伸手阻止她說話的傾向。
「別說話,這口氣散了你就完全死了。」那人點頭。
「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給我足夠的錢或者你的靈魂。」六安閉著眼睛看她一眼「我猜你會選第二者,我幫你實現願望。」
是幫你,不是替你。因為你的願望你可以自己去實現。
沒有猶豫,對方就這麼點頭。
死都死了,靈魂也沒有用了,她不想把遺憾留到下輩子,如果現在可以實現的話,那失去靈魂也沒有什麼。
六安點頭,抽掉她一絲絲靈魂,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純白色的手絹,伸手在上面寫寫畫畫。她的血,本來就是黑紅色的,浸在上面非常明顯。
她把遮蓋住屍體的白布掀開,伸手去撬那個女人燒爛得不成樣的嘴,然後把符咒塞進去。
一邊塞一邊念咒語。
「叮」電梯到了地下一層,等候在電梯前面的實習生看了一眼電梯裡面,只有推車,那個老傢伙又偷懶。
他罵罵咧咧地把載著屍體的推車拖出來,然後把屍體放到編好號的柜子里去凍起來。
他沒有注意到屍體在放入冷藏櫃的時候手指抽搐了一下,也沒有人知道屍體在一進電梯間以後,電梯里的監控就壞了。
第八章
天戈到花園的時候六安坐在長椅上看手機,這時候才像是個年輕的女孩,否則個天戈的感覺她一直是一個死氣沉沉地不符合年齡的少女。
地上的垃圾她已經收拾好了,小動物們也都不見了。他有點心虛和抱歉。
「對不起。」他想了想還是對她坦白「其實我不是去上廁所,我是去看望我的親人。」
六安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
「是我的奶奶,她得了白血病,現在正在化療。」這樣的話語六安早就猜到了,在他身邊的人能撐那麼久也是很不容易了。
「你奶奶在養你之前是不是一個人住?」她的話漫不經心,可是讓他感覺到一絲詭異。
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我猜猜,而且她剋死了你爺爺,嗯,跟她有住得近人身體都會不舒服吧。」這樣說起來好像是的!
奶奶據說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近鄰,所以在她把體弱多病的小兒子養大以後就自己去鄉下住去了。
接著就是天戈自己,其實他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他母親生他的時候就大出血死了,父親也沒有挨過幾年,接著去跟舅舅住,他家經營得好端端的工廠也破產了。
無奈之鄉,兩個傳聞中命硬的人走到了一起。
開始互相都怕傷害到對方,可是這麼多年,除了奶奶會有點小病痛以外,他們都相處得很好。只是今年突然奶奶就查出來白血病。肯定還是因為他,他無不黯然的想。
可是六安是怎麼知道的?她調查過自己?
六安卻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搖搖頭「這很正常,如果她命不硬的話,早就和其他人一樣都死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沒有準備再往下說,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就往前走。
「你知道我。」天戈到她面前張開手攔住她的去路「你知道什麼?」
他的眼睛倔強地盯著她,試圖從她無波無瀾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你是那一天出生的吧,」她帶著篤定報出一個時間,連秒鐘都不差,天戈只知道自己是那天出生的,可是這麼具體他卻不知道。
「什麼意思?」
六安卻不回答他的話「從你小時候就開始克親人,然後是跟自己挨得近的人,從小到大換了不少同桌和室友吧。」
對,是這樣,那些人跟他坐在一起開始是心情煩躁怕熱,久了就會口舌生瘡,然後小病不斷,或者體弱多額人直接檢查出什麼大毛病。
「為什麼?」
這個困擾了他十幾年的問題終於問出來,為什麼?
跟奶奶在一起后,她帶自己去拜佛,有大師給奶奶的家傳玉開了光,但是前不久那塊玉在毫無徵兆之下就碎了。過不久奶奶就查出來有白血病了。
他把這件事講出來給六安聽,迫切地想知道一個答案。
「哪個大師?」
「濟雲。」
她點點頭,這個人她聽說過,看來還有點出家人的慈善,以及已經快要完全消失的佛門的修行。
「那塊玉佩替你奶奶擋了你的煞,時間久了它當然扛不住就碎了,而你奶奶年事已大,就算命再硬,也硬不過你,因為你是……」
六安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六花純陽體。」
他下意識跟著重複了一遍那個從來沒有聽過的詞,「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起會很涼快,心裡的煩躁全部消失。」
是的,是這樣!
跟六安在一起以後,他覺得一直以來纏著自己的那股撕扯不掉的火焰逐漸降下來,更神奇是,他明明去見過靜姐,但是這次她居然沒有生口瘡,兩人都感覺很驚奇,所以這件事跟六安有關係嗎?
「還有,你到現在還沒有接觸過女人吧,童男子。」
很嚴肅的話題里冷不丁出現一句很違和的話語,天戈的臉一下就紅透了。
「什,什麼啊。」居然還結巴起來。
「我說你是童男子。」誰要聽她重複這句話啊!
剛才的冷凝氣氛完全散了,天戈的臉熱的可以煲一鍋湯。
「因為我是六安純陰體啊。」六安說了一句。
「六安不是你的名字嗎?」他疑惑。
對方搖搖頭,她的名字在歷史書上寥寥幾個字,不想再去回顧,六安挺好的,朗朗上口。在復活之後自己就把這個稱呼作為自己的名字。
一開始還會有人知道六安純陰,現在大家知道的都是六安瓜片。
這樣挺好的,她本來就是被歷史遺忘的人。
第四個故事【六花純陽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