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蹤
嚴圓圓生孩子前是一朵婀娜多姿身材嬌小的小白花,生完孩子后是一朵努力窈窕多姿的豬腰子花。她骨架小胖得不明顯,綁架她的倒霉劫匪動手時沒估好重量,隨手把人提起來往肩上一扔,反把自己砸了個趔趄。嚴圓圓磕到下巴痛得眼淚直飈,還聽對方暗罵一聲「這麼重」,一時間恨不得賭上尊嚴同對方背水一戰——無奈形式不饒人,憋屈半響也只能繼續裝死。
雖體重超過預計重量,他們的動作卻十分迅速。她都已經聽見不遠處傳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這些人卻毫不驚慌井然有序。把捆成粽子的她往背上一扔后,嚴圓圓眼前一花還未看清他們是如何動作,這些人便立馬躲進距離事發地不遠的什麼地方。
這一處地方著實隱蔽,她被扔在一角壓根看不清四周情形,卻能依稀聽見外頭人馬匆匆趕到后的談話聲。
外面那些人傳訊給皇帝後分明在外頭尋了好半響,有好幾次嚴圓圓甚至聽見他們的腳步聲都到了附近——居然每回都完美閃避沒發現這裡。
許是她躺在地上睜大眼又無法動彈的反應令綁匪覺得好笑,之前扛著她過來的那個人朝這裡瞟了一眼,竟不在意外頭不遠就有人翻來覆去尋找蛛絲馬跡,看著她呵呵笑了起來:「一條毛毛蟲。」
嚴圓圓:「……」
毛你一臉!
綁架就算了居然還被綁匪取笑,技不如人是她大意她認栽,但說她是毛毛蟲絕對不服!
……憑什麼是毛毛蟲!!
對方被她怒目而視,摸摸下巴恍然大悟:「也對,蟲子沒這麼重。不然……一條千年毛毛蟲?」
「……」滾球!!
貴妃娘娘梗著脖子僵在原地,簡直炸了。
……
這些人皆是有備而來,之前那些侍衛經過那麼多次都沒找到,皇帝快馬趕來后依舊一無所獲,嚴圓圓也沒有太吃驚。
她趴在地上努力放鬆舒緩情緒時順便觀察了一下敵人,黑漆漆類似樹洞般的地方加上她自己一共也只有四個人。就是說加上之前被她射死的三個,綁匪一共也只有六人?
這些人身手了得箭術不凡,花了這麼大工夫在皇家獵場里弄出這麼一件事,要說沒有準備宮裡沒人她絕對不信。但若是宮裡那些女人,一則沒必要做這種弄死她自己也不見得有好處的事情,二則……她也想不出會這麼做的對象。
難道是上回坐月子給她菜里加烏梅那個?
可是跨度這麼大畫風也不太符合……費這麼大勁抓她也不直接弄死,是對自己太有把握,還是覺得她肯定逃不出去?
她趴在地上想了半天毫無頭緒,外頭的人還沒走光,之前那個綁匪閑著無聊撿了根長棍子捅她:「沒死吧?叫你們別堵那麼緊,這女人看著輕實際老沉老沉了,別捂著捂著捂死了,那我可白背這麼遠了。」
……你才死沉死沉!!
貴妃娘娘被他捅得吐出一口老血,目中瞬間射出利劍目光直逼對方。後者被她一瞪反而樂了:「沒死呢,那你繼續趴著。趴著比站著好看多了,顯得你臉特小,真的。」
「……」小個鎚子!!
娘娘覺得自己又要炸了。
能把這樣驚心動魄生死一線的劫匪行動活活刷成逗比日常,說實話她也挺佩服對方。其餘兩人許是司空見慣毫無反應壓根不說話,他便自娛自樂一個人沖她耍寶。
嚴圓圓原本的緊張忐忑複雜思索被他玩得一乾二淨,頭回覺得皇帝那種高冷悶騷型真乃鐵血真漢子絕世好男人。她簡直恨不得學這樣綁匪堵自己一樣,也給對方嘴裡塞塊抹布。
因幾人藏得太好,她也不敢貿然出聲求救。畢竟外頭那些人就算找著了也不一定有裡面這些動作快。她之前弄死三個純是因為對方摸不清底細運氣好,優勝劣汰留下來的才更難對付。
也不知在裡頭等了多久,好容易外頭沒了聲響,那幾個綁匪或是藝高人膽大,也不擔心皇帝留後手,豎耳聽了片刻便大大咧咧地直接把她拎出來。只這回有空把她眼睛也蒙上了,這才繼續趕路。
嚴圓圓還被對方倒掛金鉤抗在背上。他即使背了一個人,語氣也十分輕鬆:「真想不通皇帝原來好這口,看著挺小一個怎麼這麼沉,晚上睡覺摟著怎麼舒坦——哦,好像是挺軟的。」
似是馬失前蹄腳下絆了一記,他腳下一晃手也一滑又用力勾住——卻不料方位按錯了,巴掌直接從腰上滑到腰以下的位置。
她前腳遭人癲得七葷八素幾乎要吐,後腳立刻又被光明正大地摸了把豆腐,對方不僅樂呵呵毫無羞愧,還如此浩然正氣地點評一句。嚴圓圓氣炸了,差點士不可辱直接從他肩上翻下去。卻不想對方忽然把她往哪裡一拋,她似是滾入一輛正在行駛的馬車裡。顛簸中只聽一句那人毫無誠意的「得罪」,後腳就有手伸過來直接扒她衣裳。
——嚴圓圓不留神腦袋磕在木頭上瞬間痛木,兩眼一花幾乎忘了當下情形,反而忽然蹦出從前一些被自己忽視的畫面。
兩個人從前在一起時,她總是覺得自己是為了刷任務才接近他,從來心虛又小心,但接近以後發現他實在是個非常非常好也非常非常可靠的人。不管她表現得多糟糕多上不得檯面,他不止不會嫌棄她,反而板著那樣一看就不好接近的臉,卻手把手比任何人還要細心地教她。
那麼好哪裡都無可挑剔的一個人,卻只會對她釋放出只有她一個人才能看見的溫柔,怎麼可能讓人不心動?
她被磕了一下腦袋突然開了竅,注意到許多本該不是這樣的地方——比如直到現在她依舊覺得自己對他的情緒永遠穩定在某條線上。彷彿是一杯被玻璃片隔斷的水,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讓它增多。
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似乎忘記了什麼,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意識朦朧間聽見有人在耳邊碎碎念:「只是替你換個外衣好出城而已,用不著氣暈過去吧……哎,好多血啊……」
而她恍惚就要暈過去,腦中卻忽然響起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機械音——
「系統3614號自動修復完成,可重新使用。是否立即載入?」
「……」
嚴圓圓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
秋狩當日,除開秀女驚馬事件外,最叫人關注的當屬貴妃娘娘狩獵結果遇上棕熊墜馬一事。
當日不少人聽見了棕熊的叫聲,而據說貴妃不幸傷到了後腦,至今仍昏迷不醒。陛下難得失態,抱著渾身是血的貴妃一路策馬狂奔回獵場,太醫醫女進去又一批,卻只能保住娘娘一時性命,無法令其清醒。
陛下大發雷霆,不得已只好請出早已退休回府的「金針聖手」郭子銘郭大人。郭太醫下了一針后卻說娘娘腦中有淤血只能靜養,要康復非一日之功,且輕易不能移動娘娘。
皇上無奈之下,只好親自護送貴妃去了附近的溫泉山莊。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挽袖為保護主子不幸失蹤,陛下便派了自己身邊的小全子及娘娘身邊的桂嬤嬤雲裳等人貼身照料,除此之外更把小皇子接到正乾宮中親自照顧。
宮中暫由德良珍三妃共同掌事。良妃珍妃自覺貴妃爬不起來,越發掐得厲害。德妃雖無心於此,但貴妃未醒再加皇帝親自交託,也只好點卯應到偶爾也投票表決一下。
這麼一來後宮倒也奇妙地陷入就三足鼎立互相制衡的狀態,只再無人敢說貴妃經了這麼一遭必然失寵。而有些耳目敏銳的人,也比從前更加警惕起來——
貴妃在時眾人都有一致的目標,娘娘很少出手,眾人也不會窩裡斗,反而安分。如今貴妃不在,沒了最大那尊「寵妃」壓在自己頭上,為了爭取陛下的注目,這些人自然也將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起來,實在叫人不得不……
儲秀宮中,已陸續有人被傳喚后回來領了賜婚聖旨,喜滋滋地在他人看傻瓜的目光里出宮待嫁——連秀女大選都過了才出宮待嫁,且是由皇上親自賜婚,有些人眼中看來很傻,但這確鑿也是一種榮譽。
眼見其他人都去了一趟,連丁妙彤回來都有些精神恍惚,自家主子卻還未有半點動靜,蔓香一時又慶幸又著急。
「怎麼陛下還不傳喚姑娘,連隔壁那個周姑娘都見過了,難不成姑娘已是直接定了留下,所以……」
「蔓香。」謝盈容擺弄著手中的花枝,語氣淡淡並不回頭,還欲開口的蔓香想起什麼渾身一冷立即閉嘴。
到底是伺候這麼多年的丫鬟。謝盈容手下不停:「陛下心裡想什麼,不是你我能猜測的,只管耐心等著便是。當初我便說了,你的性格不適合進宮,若不是長枝那會兒……我也不會帶你進來。如果還有下次,我身邊著實留不得你了。」
「……」她想起長枝那時的下場,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立馬認錯只說自己再也不敢。謝盈容輕「嗯」一聲應過,手下卻不停歇地剪斷一枝開得正好的花束。
貴妃到底有沒有事與她何關?
她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她。
她摸著嬌嫩的花瓣微微一笑——手腕上那串連母親都不知打哪得來的瑪瑙手釧,卻忽然閃了一下光。
她不急。她還有很多時間。
反正最後的贏家……只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