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逢

第26章 重逢

嚴圓圓被這些劫匪抓來后與之糾纏將近半個月,今日卻以這樣叫人無法想象的方式逃出生天,以至於她跟著一身黑衣的親哥從客棧里走出來時都一臉的不敢置信。

說好的生死搏鬥強強對決呢……她想象中最後的結束畫面應當是穆公子不敵我方,被一掌擊中胸口嘔出一口老血,倒在地上目露不甘垂死掙扎道:「別以為你們這樣就算贏了……我還會回來的!」

——然而事實真相是她哥表情複雜說了一句「是你」,穆公子輕笑一聲「是我又如何」,然後兩個人沉默對看幾秒……穆公子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放他們走了。

……她瞬間覺得自己之前那麼長時間的試探周旋都白瞎了。

雖然心內怨念卻不好說出口,畢竟這樣的小心思怎麼都比不過能逃出來的欣喜激動。只是路上想著那個穆公子一路的惡劣表現及親哥面對他時的奇異反應,上馬車先問過宮裡那位和兒子的近況鬆了一口氣之後,她才忍不住開口問道:「方才那個到底是什麼人?哥哥為什麼不抓他?」

嚴頌卿此番過來亦花了大功夫。穆公子一行人行蹤再隱蔽,陛下尋覓這麼久也總有些收穫。即使沒有妹妹傳遞消息,他原也準備先過來暗自追查,只還未出發就收到賀州刺史快馬加鞭送的訊息。陛下一時間欣喜若狂,幾乎直接扔下旁事親自趕了過來。嚴頌卿不想讓妹妹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妃,勸了又勸才得以領命過來。

這一路小心查探,又得陛下口信謹慎試探,如今也算是幸不辱命。雖然妹妹受了些傷,但看著精神不錯,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目光溫和難得沒有平日弔兒郎當的模樣,卻也不知如何解釋,只道:「……是位故人。我會將他暫時扣押,但此時還要交由陛下處理。你不必擔憂,這次是為兄倏忽沒有保護好你,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那人性格惡劣武藝高強,醫術易容各種伎倆也無不精通。儘管他這一路上都沒對她有什麼實質性的動作,她回憶起來依舊覺得十分膈應。雖兄長安慰,仍不覺皺眉道:「什麼故人?我之前怎麼不認識?」

嚴頌卿大多數時間的生活軌跡都與她重疊,他的朋友嚴圓圓幾乎都會過面。見她追根究底,嚴頌卿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想了想便問:「你還記得我們頭一回遇見陛下那日么?」

他們頭一回遇見陛下便是在他少時高熱不退被送上山那天。皇帝自來高貴冷艷,少有那般面色潮紅病美人的模樣,她當然不會忘記。嚴圓圓剛想說「記得」,聯繫起穆公子的無所不能和當日皇帝峰迴路轉般的經歷,心下一動,望著兄長愣了愣:「……是他?」

他並未說話,目光卻分明默認這個答案。當日發生的事情她和兄長二人都是親眼所見的,她一時有些心情難辨,著實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她那會兒年紀小站得遠看不分明,兄長如此表現,想來穆公子便是那日救治了皇帝的那位神醫。難怪他留足顏面還說要稟告陛下,並不當場拿下。

如今看來,這位穆公子似乎和皇上一般大小,當年大抵也十分年輕。只是這個人在消失這麼多年之後乍然出現,兄長見到他的第一眼時便能認出他,是否說明他們私下還曾有過別的聯繫?

嚴圓圓有些疑惑,卻也明白兄長受皇帝重用,有的事涉及隱秘,自己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她畢竟大病初癒還沒恢復好,說了幾句便有些疲憊,與兄長交代一聲便在車內躺下,只等待會兒到了他們暫居的宅子再下車。

……

許是終於逃離對方魔掌加上昨夜折騰了一晚,重新安置下來后,嚴圓圓這一覺便睡得格外安穩舒服。

這些日子時時繃緊神經,好久沒睡得這麼安穩愜意。第二日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回京看兒子,結果大夫卻道她的身體不適合舟車勞頓。皇帝知曉她受傷,早就下了命令必須以身體為重,往前挪動的進度便十分緩慢。

親哥快馬加鞭往宮裡回消息,另去尋靠譜的醫女大夫一路跟著照顧起居。只是招人的告示還沒貼出去,被暫時扣押的某位那邊就遞了一紙難得詳盡的方子出來。

附言一句:「身外之物,且算賠禮。」

他初時動手毫不猶豫直接誅殺她身邊七人,如今唯有挽袖一人命大僥倖逃過一劫。將她劫走後又一直如同逗弄獵物般漫不經心,以激怒她為樂。這個人性格莫測變化多端,生活中又毫無男女之嫌,如果她是個土生土長的姑娘,大抵早就被他氣得廉恥心爆棚自我了斷,偏偏他還一無所知十分無辜。

故而即便他醫術高明可葯白骨活死人,嚴圓圓依舊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好感。這句話聽了也當不知道,按著方子該吃吃該喝喝,倒也恢復得十分不錯。

京城那邊還需要一段時間令貴妃「慢慢好轉」以後她才能出來露面,嚴圓圓沒好全皇帝不許她逞強,只能慢慢前進。但她心中挂念小胖子,養了幾日也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這日行至衡州,嚴圓圓之前同皇帝南巡時也曾來過這邊微服私訪,如今的衡州刺史金大人上回她過來時還是個沒見過天顏的小官。

她從前未與金大人打過照面,這一路嚴頌卿都打著暗訪的名頭過來,對外只道她是自己「娘親那邊的妹妹」,對金大人也是如此。故而雖然好奇,金大人也不好追問,便讓自己夫人接待她。

金夫人是金大人的結髮夫妻,是個小家閨秀,今年已近三十。她膝下有一雙兒女,因丈夫敬重前途光明,故而養得有些富態,一笑便彎了雙眸,十分討喜:「嚴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像朵花兒似的又嬌嫩又漂亮,水靈靈的真討人喜歡,叫人壓根錯不開眼。」

「夫人謬讚,像夫人這樣的才叫福氣好呢。方才那兩位便是府上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吧?果真是對玉雪聰明又伶俐的孩子,實在叫人羨慕。」

嚴圓圓掌管後宮時沒少與這些貴妃夫人打交道,說起場面話來也毫不怯場。金夫人一聽這話果然喜上眉梢,她與金大人中年得子,又是連著生的一兒一女,自然喜歡得不得了,平日里恨不得捧在手裡當眼珠子供著,之後的話題更是圍繞著自家一雙兒女。

她聽著聽著想起近半個月不見的胖小子,心中頗感悵然。兩人在涼亭里坐下,金夫人說得口乾停下來喝茶,發覺她一雙眼睛愣愣地落在地上發獃,以為是自己話多怠慢了客人,連忙道歉。嚴圓圓笑道:「夫人誤會了,夫人說得十分有趣,我正聽著,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出神,倒要請夫人不要責備我心不在焉呢。」

金夫人忙道不敢,兩人說了幾句,旁邊小徑上忽然轉出一位女子,後頭跟著兩個小丫鬟,笑眯眯地直接走了過來:「哎呀,這裡烏漆墨黑的一團,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夫人呀。瞧我這反應慢的,一時竟忘了,妾身給夫人請安……」

這女子至多雙十年華,面容眉眼身材窈窕,一雙狐狸眼微微上翹,投過來的目光里除了笑意全是挑釁。

金夫人今日穿的得顏色較暗,面色自對方出現時就沉了下來,此刻也只淡淡讓她起身。兩人目光相觸幾乎能聽見噼里啪啦一陣火花。

金大人敬重髮妻,卻免不了喜愛年輕貌美的小妾。此是金府家事,嚴圓圓不好插手,只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沒料就算這樣都有人要把矛頭扯到她身上。

那濃妝艷抹的女主子她身上輕輕掃了一眼,掩唇呵呵一笑:「忘了問了,這位是誰呀?難不成又是夫人府上哪位侄女過來投奔,讓夫人幫著找個……哎喲,瞧我這嘴,姑娘肯定已經定親了,我這人有點嘴直,你別介意啊……」

為了方便出行避免引起他人猜忌,她這幾天跟在嚴頌卿身邊都是梳的姑娘髮式,沒想到這樣都能引來火力。嚴圓圓抿了口茶沒吭聲,金夫人注意著她的神態不覺有些著急:「……你瞎說什麼呢!都這等天氣了,你既然肚子里有了老爺的骨肉,還整天在外頭瞎轉悠什麼?還不回房休息!」

之前看得不仔細,女子小腹微凸,果然是有了身孕。見嚴圓圓目光也跟過去,她便像得了什麼好處般得意又勉力低調驕傲,扶著腰身繼續「解釋」:「夫人你別生氣,妾身就是出來轉轉散散心,馬上便會回去。這位姑娘你也別急,你若是像我們夫人一樣有福氣,自然也會早早找到好姻緣,不用擔憂!」

一句話拉了兩個人進去,金夫人生怕得罪老爺交代的貴客,越著急越嘴笨不知如何接話。嚴圓圓慢條斯理地拈了塊小點心,倒不著急:「我自然不會生氣。」

女子以為得勝還要開口,她卻轉而向著金夫人道:「夫人也莫氣。雖有秋蟬唱了一夏便洋洋得意自己能長盛不衰,可總歸與螞蚱是一個命運,咱們又何必揭穿?不如讓它多高興幾日,也算做了件好事。」

「……你!」

對方聽出這是罵她,指著她很得不得了。金府果真人員簡單,這樣不懂看眼色的小妾竟然也能橫行霸道與正室旗鼓相當。嚴圓圓低著頭不說話,女子瞪了她一會兒忽然不知怎麼,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喊著痛,坐倒下去哭了起來。

金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差人去扶,嚴圓圓卻下意識抬頭去看——果然看見金大人一行正抹著汗匆匆地趕過來。

她冷笑一聲,瞥著地上邊哭眼中邊露出得意神色的女子剛要說話,餘光不經意瞥見了哪裡,霎時間如同按了開關般整個人僵住——

地上的女子不知曉這變故,還在裝模作樣地哭泣,盼望自己如山一般的男人能給她出頭。卻不知她面前的坐著的女子忽然僵住,一顆心像泡在醬缸又彷彿浸在蜜罐里,傻坐在那裡笑也不會哭也不會,揪緊衣角就這樣呆住了。

就許你有男人出頭?

……她男人,也來給她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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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當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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