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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陰暗潮濕,連個人影也不見,特別是到了晚上,尤其陰森恐怖。黛玉平日在家,都是丫鬟婆子簇擁著,端茶倒水,伺候的舒舒服服。如今遇難在外,一切都得自己親力親為,白日里還好,一到了晚上,形單影隻,心中更覺得哀凄凄的。雖然知道對方有所圖謀,妄圖放長線釣大魚,暫時不會要了自己的性命,但心裡還是異常憋屈。
黛玉如今大著肚子,臨產在即,正該呆在家裡,享受親人們的撫慰,奈何身陷囹圄?
她想爹爹,想母親,想父王母妃,更想她的夫君。
前世今生,黛玉心裡清楚,只有兩個男人對自己是完全的寵溺。一個是爹爹,另一個就是今生的夫君——她的軒哥哥。
或許冥冥中真有定數。想起前塵往事,有時倒覺得好笑。黛玉有時就想,或許她真該感謝前世的二舅母及寶釵等。那些讓她肝腸寸斷,連咽氣時都恨的吐血的罪魁禍首,卻在無意中也成全了她的另一種人生。仇恨什麼的都可以消弭,但幸福卻是永恆和無限的。不管怎麼說,是她們自私自利保全了她黛玉的完璧之身,而得以今生乾乾淨淨的與軒哥哥相遇。
黛玉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追求完美的人。有時我們不得不慶幸。慶幸她的固執,慶幸柳逸軒的堅定。
有情人終成眷屬,在這個世界上是再美好不過的事情了……
——
黛玉強烈要求的結果是——當天傍晚時分還真送來了一個丫鬟,雖然有些獃頭獃腦,但也有用途不是?不過,穩婆……好吧,黛玉已經預料到不會有了。
沒有就算了,黛玉原本就沒打算他們真的能對自己言聽計從。不過,鬧還是要鬧一下的,這不,不是送來了一個丫鬟么,多少能套出來點什麼吧!
晚上,黛玉的精神還好,那丫鬟垂頭坐在山洞一個角落裡。黛玉擺手叫她到自己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家是哪裡的?」
問了半天,那丫鬟只是垂著頭,無動於衷,好像沒聽見一樣。黛玉再問,還是不語,問到第四遍那丫頭才微微抬起頭,指著自己的嘴巴,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你不能說話?」黛玉皺了皺眉頭,憤怒的火苗在眼中亂竄,「誰幹的?」
黛玉一眼就看出那丫鬟不是天生的啞巴,而是強行被人割掉了舌頭充當奴僕的。黛玉以前聽父親說過,一些做不法行當的人會割了僕從的舌頭,以防止他們泄露消息。那丫頭又變成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擺手,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黛玉很輕易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是回答自己她確實不能說話,搖頭是不能告訴自己是誰幹的。
不知為何,黛玉的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感。雖然這丫頭是在很久之前就被人迫害致死此,可不知為何,見了她,就好像自己也同罪魁禍首一樣,參與了這迫害似的。
這晚黛玉躺下的早,夜,顯得更加漫長。
睡夢中覺得有一個暖暖的身子抱著自己,那麼熟悉,那麼令人安心。她放縱自己緊緊的貼在那溫暖的懷抱里,好像有回到了那個溫暖的家,又躺在那人臂彎里。
一聲悠揚的狼嘯傳來,黛玉猛地驚醒,背正緊緊的貼著冰涼的石壁。
她喃喃的叫了聲:「軒哥哥……」眼淚便水珠兒似的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躺平身子,抱著雙臂,把身子盡量縮成一團,黛玉也不再抑制,索性無聲的啜泣起來。這是她成親之後的第一次哭泣,在王府,她向來是被寶貝似的沖著,哪有哭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她不慌不忙的掏出手帕子,揩乾眼淚,在黑暗中漏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怎麼能被這點困難打倒呢?」黛玉溫柔的撫著肚子,「你父親就要來了,我已經感受到他的氣息了——」
軒哥哥,不要讓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