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倒數第二章
今日隨同蕭權出兵漠北作戰的人中仍然有兩年前的老兵,這些老兵曾經也是跟在原主麾下,深知丞相大人的這位私生子並不是光靠關係走到這個位置,不說別的,光說武藝,顧將軍也是一流的功夫,想當年她第一次率軍出征便百里之外奪人首級,在軍中一度傳為佳話,要不是後來蕭將軍來了,恆水一役的功勞記在誰頭上還說不定呢。
眾士兵這幾日私下裡紛紛議論,一人道,「她作戰經驗不多吧,有你們吹的那麼神?」
「她就領了一次兵,但是深得先帝器重啊!」一人繪聲繪色道,「先帝還在位時,曾經想派太子駐守北境,你想啊,那是當朝太子,若是沒有萬無一失的保護措施,先帝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你知道當年先帝想派誰保護太子殿下嗎?」
眾人彼此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就這般,消失了兩年的顧將軍莫名其妙的重回軍中非但未引起騷亂,在一定程度倒穩定了人心。
曹坤跪在下首向顧驕與蕭權彙報情況,顧驕聽后親自扶起曹坤,「這次多虧你了。」
若是沒有曹坤在軍中添油加醋的替顧驕吹噓,恐怕顧驕短時間內還不能被眾新兵將士所接受。
想不到短短兩年時間,曹坤已從一個打下手服侍人的後備軍成為了可獨當一面的男子漢,顧驕將她和蕭權李曉等人近日商討的部署計劃告知曹坤,曹坤領命,深深一揖,「卑職定不辱命!」
年輕人總想著一展宏圖,奈何總被各種各樣的現實因素阻礙,如今總算有機會大展拳腳,他的眼底泛著因被賞識異常激動的淚光。
顧驕和蕭權望著曹坤的背影,彼此相視一笑。
蕭權拉著顧驕的手,「這下滿意了?」
顧驕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啊,我是真的覺得這小子不錯,他以前就崇拜你,除了他,你還能找出第二個這麼讓人放心的……」
「我放心。」蕭權將顧驕的手貼在自己唇上,「我信你,所以也信你找的人。」
顧驕臉一熱,他們能走到這一日多不容易,彼此信任、彼此包容,要是能時光不老,她真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只可惜……顧驕撫上蕭權的臉,視線落在他的肩膀上。
蕭權的傷口癒合的很慢,所以他的左肩很少有大動作,顧驕真怕再拖下去,他的肩膀和手臂都要廢了。
所以,更要快些把姚昊找出來,可是要到哪裡找?
姚昊傷了蕭權,定然有更深層的目的,他會去哪裡呢?以顧驕對姚昊的了解,他最有可能將蕭權受傷的消息帶給匈奴人,並且還會聯合匈奴人襲擊夏軍,所以這段時間他們格外注重營地的布防,生怕姚昊會帶兵突襲,可是就這麼硬生生的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顧驕曾經想到過一個辦法,既然姚昊曾為她潛入夏軍,那說明她對姚昊還有用,如果她這個時候出面誘敵,說不定能將姚昊引來,可是這個想法一出便被蕭權否決了,雖然蕭權允許她重回顧將軍的身份,但並不意味著他會同意自己以身犯險,犧牲自己保全蕭權是下下策,顧驕很確定,如果用自己的犧牲來換蕭權的生命,那蕭權不但會怪她,更會自責一輩子。
她希望他活著,也希望他快樂。
就這般等了七八日,等的顧驕心灰意冷之時,總算傳來了曹坤的消息。
顧驕看了信,當即召來幾位主將,按照原定計劃兵分三路,只要曹坤能牽制住羌人,不讓匈奴殘兵有路可退,那顧驕就有自信派李曉和盧仲對匈奴大軍左右夾擊,而自己則從祁連山繞到匈奴後方,勢必要讓對方措手不及,如果可以,這次非要和這群無理蠻夷拼個你死我活。
「傻子,你放心,我自己也可以的。」蕭權怎麼也不放心又顧驕繞到後方擔任突襲的任務,畢竟要想繞過祁連山,至少要深入荒漠一千里,顧驕怎麼說也是蕭權的心頭肉,他哪裡捨得讓顧驕一個小姑娘冒這麼大的險?然而每當他提出異議時,顧驕都會賴他輕視她,最後蕭權沒有辦法,只好允許她去,可是他也想隨她同路,雖然他身受重傷,但能陪在她身邊,真出了什麼事也好有人給她拿主意。
顧驕卻堅辭不受,「你中毒受傷的事還要瞞下去,但你的身子真的能深入戈壁一千里?萬一你中途倒下了,我們辛苦瞞了這麼多日傷情的苦心豈不是白費了?而且,李曉那一路才是主軍,你是主帥,理應和李曉一路,只有你出現才能穩定軍心,現在就是最好的部署,你不要再和我爭了好不好?」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沒錯,他為她感動,也為她心疼,到頭來,他卻真如她平日所言:當真是個傻子。
在關鍵時刻什麼都不能做。
顧驕知道他自責,踮著腳尖在他臉頰落下一吻,「餓了么,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來。」
他還沒答話,她就轉身小跑出了營帳,蕭權內心一片柔軟,如果不是在這刀光劍影的邊境,哪怕是隨隨便便一個簡陋的小小村莊,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那也是他最渴求的生活。
他不禁開始想,等邊境安定下來,他一定要帶他的驕驕去一個無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希望這一切早些解決,畢竟顧驕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回傳回京都,如果劉玄知道了顧驕回來的消息,只怕……
顧驕想的倒沒有蕭權這麼多,她眼下只是想著該給蕭權燉什麼補品,手裡又有什麼食材……
也許是想的太專註,迎面走來一個士兵,狠狠的撞到了顧驕的肩膀,顧驕不得不抬起頭來,直到看清那人的臉,她忍不住驚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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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驕對蘇扇一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一方面本著同鄉情結惦記著蘇扇,另一方面也對蘇扇心有怨念,畢竟蘇扇是害她穿越異度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這個人做事馬馬虎虎,她也不會莫名其妙的穿到書里,後來蘇扇說是協助她完成任務,但是沒一次不是拖她後腿的,總之讓顧驕最大的感觸就是:此人很沒譜。當然,以上種種顧驕還勉強可以理解原諒,但是自從知道了蘇扇對顧滄蘭做的那些混賬事,她打心眼裡看不上這個男人了。
「你這個王八蛋,你說!你這兩年死哪去了!」顧驕把蘇扇帶到背人處一頓捶打,「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你!我還以為你死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如今的蘇扇再也不是兩年前細皮嫩肉的羸弱模樣,他現在身材壯實了許多,還留了鬍鬚,皮膚也從白嫩變成了古銅色,這讓顧驕很是唏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蘇扇不敢看顧驕的眼睛,別過頭,「我這次回來,是想阻止你出征。」
「你瘋了?」顧驕沒反應過來,「你回來不是為了蘭兒,是為了攔我?你知不知道——」
「顧驕!」蘇扇神情嚴肅,「你真的不能去,你這次去,必死無疑。」
顧驕就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蘇扇抓住她肩膀,「如果我這次不攔著你,你就真的回不來了!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技能了么?」
顧驕:「……」
蘇扇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
「顧驕。」他難得嚴肅起來,「你知道嗎,我是想再也不回來的,但是……我沒法看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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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來沒有回到過現代,因為從我和蘭兒有了肌膚之親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兩個人都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們可以在這個世界動情,但我們要有底線,當我們真的和這個世界的人有了命運的牽連,我們就會真的變成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是我對不起你。」
「那晚和蘭兒,也許是意外,也許……這一直是我的渴望,我得到了蘭兒,卻想到了你,想到你為蕭權所做的掙扎,想到你那麼想回到現實,我實在沒臉再見你,也沒臉心無顧慮的和蘭兒在一起。」
「你被炸死了,當時南下的我也深有感應,不光是你,我的一切特異技能也盡數消失,包括與現實世界溝通的能力……」
「後來,我漸漸明白了,不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回不去了。」
顧驕想著蘇扇的話,心情有些複雜,茫茫然如深陷大霧之中,自己看不清別人,也看不清自己。
仔細想來,她倒應該感謝蘇扇。
畢竟,蘇扇害的她不得不做了一個當時聽了荒謬,如今想來卻如此正確的決定。
回不去了……留在這裡……和蕭權在一起……
這是她主動的選擇,也是她唯一的選擇,但是幸好……是心甘情願的。
*****
顧驕派人扣押住了蘇扇,在蘇扇的一片「王八蛋」的罵聲中,顧驕抽空去見顧滄蘭。
她猶豫著要不要將蘇扇回來的消息告訴顧滄蘭,畢竟不管蘇扇回不回來,顧滄蘭依然在等待著他,可是,蘇扇真的是值得顧滄蘭託付終身的人么?
那傢伙滑頭、自私、輕佻……最重要的是不負責任,兩年前他能舍顧滄蘭而去,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不動聲色的一走了之?
顧滄蘭看出顧驕滿腹心事,走過來鑽進顧驕懷裡,這曾經是她最熟悉的懷抱。
初見顧驕,她便一身鐵皮鎧甲,站在陽光下威風凜凜,面上卻冷若冰霜,父親召她過去,眼裡有掩飾不住的不安,父親對她說:「蘭兒,這就是你的哥哥。」
她知道,不論是身邊的孫媽媽還是她的親生母親,聞聽這個消息心中必然是不滿和惱怒,就連她的一些小姐妹也擔心將來丞相府落到一個非同胞的兄長身上會給她帶來不利,可她卻絲毫不覺得怨懟,她的哥哥相貌堂堂,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哥哥怕生,起初對她疏遠冷漠,有時候在游廊撞面,她這個哥哥甚至會躲著她走,可是她堅信,親人之間有化不開的緣,不管中間相隔多少年,她的哥哥一定會對她敞開心扉。
這一天也並不算太遠,哥哥被父親派去投軍,臨行前,她送給哥哥一個荷包,哥哥沒有道謝,默默的收下,眼裡有難以捕捉的動容,等到哥哥再回來時,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送她珠花,帶她逛街,就像她夢裡期盼的哥哥那樣……
她終於不再寂寞,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終於願意敞開心扉……
可是,後來的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紙終究包不住火,父親對她和母親坦白,所謂的哥哥只是個女孩子,是哥哥說謊在先,父親隱瞞在後。
她是該惱怒的,但是當時的她只是傷心,不管是哥哥還是姐姐,那個人不在她身邊了,她又是自己一個人了。
好在還有蕭大哥與她同病相憐。
他們成親原本只是一場交易,她只想為蘇扇守住清白之身,而蕭大哥也有不為人知的苦衷,但是他們成親那一日,慶國公府卻出了那樣的慘案,他們未完成所有的禮節,別說實際的夫妻,就連名義上的夫妻都不一定作數。
母親說,這次成親不算,非要她老老實實回丞相府來,可她卻堅定的要留在蕭大哥身邊,自稱自己已經是蕭家的人,她和蕭大哥沒有同房而寢,這讓陪嫁過來的孫媽媽急的不得了,私下不知道和母親嚼了多少次舌根,母親也開始懷疑蕭大哥是不是害了隱疾,陪嫁過來的丫頭費盡心思去打聽蕭大哥的行蹤,蕭大哥心裡明白,但也未和她計較,她心裡隱隱有了懷疑,終於在蕭大哥酩酊大醉之時,落實了她心裡的猜測。
他痛苦,為他的父親,也為他的愛人。
他的愛人,就是她的哥哥。
第二日,蕭大哥醒來,顧滄蘭告訴他,「那是我的姐姐。」
她不知道姐姐會不會怪她和蕭大哥揭露姐姐的身份,可是,顧滄蘭卻看不得蕭大哥那麼痛苦,因為他們同病相憐,都懂失去摯愛的滋味。
正是因為同病相憐,顧滄蘭也才明白,失而復得是多麼難得。
「姐姐,你千萬要保重好自己,無論是我,還是蕭大哥,我們都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
「你沒有什麼狗屁技能了!」「你若是再挨了刀子,就真他媽沒命了!別說睡一覺傷口痊癒,你就要永遠長眠地下再也醒不過來了!」蘇扇的聲音迴響在耳畔,顧驕不由得攥起拳頭,可當對上顧滄蘭期盼的神色,收緊的拳頭不自覺的鬆開,按在她的肩膀上,「放心。」
她決定,在確認蘇扇是個值得託付的良人之前,還是不要讓顧滄蘭知道蘇扇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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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要出征,顧驕決定將蘇扇的事告訴蕭權,因為,萬一她回不來了,蘇扇豈不是要被關一輩子了?
蕭權穿著中衣,衣襟大開著,露出緊密結實的胸膛,顧驕摟著他的腰和他撒嬌,「答應我,別太為難蘇扇好嗎?」
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是穿著男裝也難掩秀色,蕭權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蘭兒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和你一樣,不忍心她委屈,蘇扇配不上她是真,但是他回來了這件事,你不該瞞著蘭兒。」
「唔。」這麼多年了,還是不改說教本色,顧驕在他懷裡蹭蹭,「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我不管了,你拿主意,到時候你親自和蘭兒說好了。」
「你們女孩子的事情,什麼時候也要我一個男人從中斡旋了,再說,我總是去找蘭兒,你就不嫉妒的么。」
顧驕笑出聲來,「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心情吃你們的飛醋,你們倆朝夕相處兩年了,要是能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還何至於等到現在么。」
她眉眼彎彎,蕭權看的出神,低頭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我愛了你三年,不也是什麼都沒發生么?」
顧驕滿臉通紅,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個什麼勁兒,她顧驕明明不是個小清新啊,還記得她初見蕭權便立下目標,一定要將丫睡了,可是直到現在,她也沒達成夙願,而且,她也並沒有很著急。
正想著,蕭權卻早已拉起她的手,緩緩的去觸摸他的肌膚,游移著,摸索著,直到觸碰到一個堅硬的……
顧驕下意識要縮回手,蕭權卻抓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手不得不壓在他的……
「你……幹什麼啊……」顧驕聲音都有些發抖。
「驕驕,你幫我,我知道你聽的懂。」蕭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想要你。」
顧驕的臉火辣辣的,蕭權的言外之意她當然聽得出,他如今受了傷,活動不便,他自然是希望她主動些,可是……
顧驕還是很難為情,「蕭權,你上次不還嫌我太像男人了么,我主動,你不會有心理陰影嗎?」
蕭權簇起眉頭,似乎是對她的話有很大疑惑,但只是一瞬,他便低笑起來,「我讓你幫我脫衣服,你在想什麼?」
顧驕一愣,難道不是那個意思么,又是她太污了么,被蕭權看穿了心思,顧驕有些窘迫,「哦」了一聲便笨手笨腳給他脫下中衣,蕭權打著赤膊,一邊肩膀被嚴實的包紮著,另一邊的肌肉看起來卻健壯又陽剛,顧驕盡量不去看他,脫了他的上衣便讓他安分上/床休息,蕭權卻並未聽她的,眯著眼問她,「褲子不脫了么?」
顧驕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平時睡覺也沒見你脫褲子,別鬧了——」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權一把拉上/床壓在身下。
蕭權的臉靠的那麼近,臉上蘊著笑意,「不脫褲子,我怎麼進去?」
顧驕這次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只是一顆心跳的飛快,身子都有些發抖。
蕭權一手撐著身子,另一手受了傷,只能小幅度的活動,便勾起她的手,「快一些,幫我脫下來,驕驕。」
顧驕顫巍巍的脫下他的褲子,那物就那樣顯露在眼前,顧驕不好多看,緊閉著眼,耳邊只有蕭權低沉的聲音:「這種事當然由我主動,但你也體諒我,把你自己衣服也脫了好不好?」
**拉燈,少兒不宜**
顧驕已經忘了這一夜是怎麼過的,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混沌的狀態,身體不受控制似的跟隨著蕭權起起伏伏,也不知折騰了多久,最後精疲力盡的倒頭大睡,再一醒來,眼前哪還有蕭權的影子。
她從簾帳的縫隙中窺見了外面的天色,心知不妙,匆忙起身套上外衣,外面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將軍起身了嗎?」
蘇扇?
顧驕系好衣裳,蘇扇笑吟吟的走進來,對顧驕一攤手,還有點得意的味道:怎麼樣,你看,你不放我,我也出來了。
顧驕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是來不及問蘇扇,便往外走,蘇扇道,「別追了,你都睡了兩天了,蕭權他們早不知走到哪了,趕不上了啊!」
「你丫——」
「別急著謝我,雖然我的蒙汗藥確實葯勁夠足,但是這主意還是蕭將軍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