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捉蟲）
傅妍的目的其實很單純——拐著彎試探一下越音然的性取向。
至於手段方面，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行。
越音然在敲門后沒有得到回應，她把耳朵貼在浴室的門上聽了聽，除了浴霸嘩嘩噴出來的水聲，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傅醫生？」越音然不由提高聲量又叫了一遍。
仍舊沒有回應，但好像讓她聽到了幾不可聞的喘息。
以傅妍的性格，應該不至於跟她開這種玩笑，越音然想著手已經搭上了浴室的門：「傅醫生，我進來了？」
還好傅妍沒有洗澡鎖門的習慣，否則越音然還要衡量一下撬鎖事項。
她剛進門，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傅妍。她瑩白的皮膚仍舊不斷接受著溫水沖洗，不著寸縷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膝蓋上有顯眼的紅色，已經微微腫起了，腳腕也是。
地上還有沒被徹底衝進地漏的泡沫和沐浴露，傅妍顯然是腳滑摔倒了，崴到了腳腕，以及最先著地支撐的膝蓋，突然的疼痛讓她喘息急促，一時連說話的力氣也分不出來。
越音然先去關掉了水龍頭，繼而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來乾淨的浴巾裹在傅妍的身上，最後輕而易舉的將九十多斤的女人打橫從地上抱起來。
傅妍微微闔眼，密長的睫毛上沾著鑽石般剔透的水珠，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騰騰的水汽夾雜著沐浴露沁人的香氣，一股腦全都湧進了越音然的鼻息。
單薄的浴巾根本不足以抵擋身體的寒冷，傅妍下意識蜷的更緊了，她的側臉緊緊貼合在越音然的胸口，將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把握的很有節奏。
越音然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接著很快推開傅妍房間的門，把她放在床鋪上。房間的空調大概一直沒有斷過，這種溫度對越音然來說甚至有點熱了。
「傅醫生？」
傅妍這會緩過勁來了，她手撐著床面吃力的曲了曲腿彎，懊惱的看著自己紅腫的膝蓋，「抱歉，麻煩你了……」她剛碰了一下受傷的地方，立刻又抽了一口涼氣。
苦肉計什麼的，下次還是不要玩了。一不小心沒把握好度，把自己給坑了。
傅妍仰頭看向正尋找著什麼的越音然，「醫藥箱在那個柜子里。」傅妍指了個方向。
越音然很快過去把醫藥箱拿過來，她聽著傅妍的指示取出消腫的藥水和紗布。她正準備幫傅妍抹藥水，床上的女人卻忽然躲了她一下往後縮了縮。
越音然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傅妍低著頭，手指抓著浴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你先幫我拿兩件衣服過來。」
越音然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哦好，」她起身，準備走的時候又回頭，「在哪？」
「柜子里就有。」
顯然越音然的情商還是很讓人著急的，她大概以為傅妍只是讓她拿普通外穿的衣服，結果拿著黑色胖次和bra的越音然瞬間就被燒了一樣了。
儘管已經極力掩飾了，但是下意識被染紅的臉頰以及放下內衣后觸電般收回的手都暴露了她的不淡定。
傅妍終於有點忍不住的笑了笑，「越警官很熱么？」
「有點……」越音然節奏混亂的點點頭。
明明都是女人不是么，這種反應未免有點可愛了。
其實傅妍的狩獵也並非是毫無目標性的，有的時候就算不能肯定目標是彎的，但也至少是半直不彎的。
越音然很大的可能是後者，原因是她自己都不一定確定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畢竟從沒有談過戀愛的人怎麼有辦法知道是男人更適合自己還是女人更適合？
傅妍不覺得想越音然這種滿滿糙漢心的工作狂會接受比自己強勢的男人，她更無法想象越音然小鳥依人的樣子會是怎麼樣。
太違和了。
不過越音然的反應讓傅妍還有其他的猜測，一來她或許從來沒有接觸過其他女人的內穿衣物，二者或許是什麼事情讓她印象深刻，甚至給她留下過某種陰影。
把內衣丟給傅妍之後，越音然就有點不知所措，她猶豫再三準備先出去一下，結果剛回頭就被傅妍叫住了。
「越警官難得想讓我自己穿么？」傅妍無力又無奈的問，她站都站不起來，至少扶著她一點吧？
越音然僵了僵，但結果還得硬著頭皮回來給傅妍幫忙。
傅妍的身材就算說不上十分完美，也是□□有九分形狀。不知是屋裡溫度太高，還是越音然自己心境混亂，她覺得自己只是這麼扶著傅妍，掌心都要往外冒火。
她側著頭，看著古典花紋的牆壁貼紙，目光和大腦一致放空。
傅妍掙扎著穿了一會，接著鬆開搭著越音然的手臂，她背過身去，「幫我扣一下。」
「……」越音然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吞口水，反正在看到傅妍白玉無瑕的後背時，她確實下意識的吞了一口。
這在一般女生之間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吧，越音然這樣安慰自己，哪怕她從來沒有幫人干過這種事。
越音然沒注意自己幾秒間已經深呼吸了好幾次，綿長溫熱的氣息輕柔的灑在傅妍的後背，引起一陣瘙癢。
傅妍不由回了回頭，目光彼此觸碰時，越音然幾乎要把呼吸都屏蔽了。
她下一秒就錯開了傅妍的視線，低頭強迫自己認真的幫她扣那像是故意跟她作對的扣子。
「越警官平時拿槍，手也會這麼抖么？」傅妍看似心無旁騖的大方揶揄道。
「……」當然不會！越音然似乎不服氣這樣的評定，畢竟說一個警察連槍都拿不穩絕對不能定義為普通的玩笑，但事實是一排扣子她已經扣了快兩分鐘了，這讓她連生氣都有點理虧。
「好了。」如臨大敵的越音然終於鬆開一口氣，傅妍回身，豐滿的胸部讓少許冷靜的警官大人再次陷入崩潰。
傅妍還沒開口，她就立馬找了件睡衣模樣的衣服遞給她。
傅妍好笑的不行，不過看著女人已經要抓狂的樣子，她好心的沒有提出其他更過分要求。
「謝謝。」傅妍依然保持著禮貌，然而水深火熱中的越音然連客氣的話都忘了回應。
終於能安心上藥了，傅妍把腿放在床上，因為膝蓋的疼痛加深，她現在只能讓自己的美腿保持在一種半直半彎的狀態，所以上藥的行為理所當然她自己是完成不了的。
越音然半蹲在床邊，比起剛才的事情，雖然同樣是直接的肌膚接觸，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心安理得多了。
傅妍靜靜地打量著低著頭的女人，安謐的氛圍讓她不再像剛才那麼驚慌了。
越音然是個固執又有點死板的人，大概是從小接受了比較保守的教育，導致她和這個社會目前開放的風氣有著一定的抵觸。而有的時候，同樣的事情，只要給她可以說服自己的正當借口，又會瞬間從抵觸變得完全可以接受。
「嘶……」
聽到傅妍的抽氣聲，越音然頓時停了手，她抬眼看了看傅妍因為吃痛而略微褶皺的臉，「對不起，我輕點。」
傅妍點點頭，「還可以忍。」
話是這麼說，可想到上次自己生病的時候傅妍的照顧，越音然怎麼也不能草草了事。
「下次小心一點。」照顧人的人和被照顧的人身份對調了之後，越音然也開始一板一眼的教育起了傅妍。
傅妍本來還疼的扭曲的臉蛋突然更扭曲，分不清是疼還是在笑，「我現在應該慶幸，讓越警官今天搬進來。」她抽著氣斷斷續續說，「不然越警官大概只能在明天的新聞上看到我了。」
「……」不負責的言論讓越音然微微蹙眉，「不要胡說。」
她是很嚴肅的告訴她，不要胡說，就像教導老師告訴學生，作業必須好好做。
傅妍抿抿嘴唇，抬手做了個閉嘴的手勢。隔了好一會才又開口，「至少越警官現在還想搬出去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越音然其實沒再想搬出去了，不管是治安問題還是傅妍一個人住的問題，像傅妍這樣剛畢業沒兩年的年輕女孩，有個人互相照應著不是什麼壞事，大不了以後傅妍有用得著她的地方，義不容辭就是了。
越音然大概想象不到，傅妍最想用得著她的地方在哪，否則她應該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明天就不要上班了吧。」抹完藥水中后，越音然看著仍舊高高腫著的膝蓋，嘆息道。
「不去上班的話，你要留在家裡照顧我么？」傅妍眨了眨眼睛。
作為全勤史上的第一人，越音然還真沒因為任何事情而曠過班。她想了一下，「我中午回來一下，正好後天是雙休日，你休息幾天，下周應該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