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劇09
沈沐也實在是困了。
她難過的靠在喪屍周肩膀上睡著了,喪屍周身子僵硬,一動不敢動,生怕因為自己動靜太大,吵醒了沈沐。
陳笙坐起身,從舞台上走下來,很不友好地瞪了喪屍周一眼,小心翼翼將沈沐打橫抱起來,放去在舞台上,仔細替她蓋好窗帘,不讓她夜裡受涼。
他放好沈沐,走到周時煜跟前,居高臨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小聲說:「周時煜,我們談談?」
喪屍周歪著脖子看了他一眼,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想跟一隻喪屍談。
談什麼呢?
陳笙朝著二樓走去,喪屍周也跟著起身,拖著僵硬的身體上了樓。
到了二樓,陳笙轉過身看著渾身僵硬的他,嘴角扯出一抹邪笑,「周時煜,你想回去嗎?回去你的現實世界。」
陳笙的笑容對於已經變成喪屍的周時煜來說,有點毛骨悚然。他想回去,喉嚨里發出急切地「嗷嗷」聲。
陳笙看了眼一樓舞台上熟睡的父女兩,他說:「我可以讓你回去,但是你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喪屍周歪著脖子看著他。
「你和沈沐相互綁定,你回去了,沈沐也能回去。當然,到時候我也會跟著你們一起去現實世界。你答應回到現實世界后,不許再接近沈沐。」陳笙看他的目光有些陰鷙,「同為男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走過去,手指在周時煜胸口戳了戳,「剛才你也聽見了,沐沐說喜歡的是我,而你,只是過去式。」
周時煜受到挑釁,情緒憤怒,張嘴就要叫出聲。
陳笙:「閉嘴吧,你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答應就點頭,不答應就搖頭,念在你是個不錯的演員,我給你個選擇生路的機會。」
周時煜很憤怒,在此之前,他沒有想過要跟沈沐表達自己心中想法,更沒有要拆散他們情侶的意思。
他萬萬沒想到,陳笙既不是劇本中的虛擬人物,也不是沈沐眼中那樣的品格。這人深不可測,聽他所言,他似乎是這個劇本的操控者。
他絕對不能容忍沈沐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固然自私,但對於自己在乎的人,會竭盡所能去保護。他曾經為了留一條命照顧親人,背叛過沈沐,他自知配不上她,但作為朋友以及生死隊友,他不會眼看著沈沐跟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在一起。
他說不上自己是否愛沈沐,但他對沈沐的保護*卻很明確。
他一雙眼睛猩紅,憤怒地瞪著陳笙。
陳笙道:「你是想問我,我是誰嗎?你想的沒錯,這個劇本確實是我在操控,也就是說,這個劇本的最*oss,是我。你不答應我也沒關係,我不會讓你活著走齣劇本。我可以在這個劇本里設定一個新世界,讓沐沐在這個劇本里陪著我,一輩子。」
周時煜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小人,可跟眼前這個男人一對比,他簡直是鳳毛麟角。
怒氣衝上頭頂,他猛地朝陳笙撲過去,將他摁倒在地,一爪子抓在他臉上。陳笙被他壓在身下,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幾道血痕,笑了一聲,臉頰上的血痕循序癒合,很快恢復如初光滑。
周時煜驚愕,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咬住他的脖頸,將他的喉嚨咬斷!
他一口還沒下去,後腦勺便被沈沐一凳子砸過來。腦袋是喪屍的軟肋,他蜷縮在地,一時頭暈目眩不能起來。
沈沐把陳笙從地上拽起來,護在身後,氣憤地踢了周時煜一腳,沖著他吼道:「周時煜!你是不是瘋了!!枉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想傷害我男人!信不信我剁碎你的腦袋!」
周時煜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可憐巴巴看著她,想告訴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沈沐轉過身打量陳笙,捧住他的臉焦急道:「你怎麼樣?他有沒有傷到你?你的糖還有嗎?快吃幾顆糖!免得被喪屍病毒感染!」
陳笙搖頭,沖著她笑著搖頭:「我沒事,很好。」他看了眼蜷縮在地的周時煜,說道:「他剛才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發狂,還好,你來得及時。」
沈沐表情冷卻,轉過身一把將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周時煜給拎起來,拖著他下了樓梯,將他給扔出了音樂廳。
外面夜色漆黑如墨,沒有一盞光源。音樂廳內的燈光從門裡泄出去,借著廳內的燈光,她一腳把周時煜踹下階梯,怒道:「周時煜你給我滾,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虧我那麼信任你,你居然干出這種事!」
沈沐力氣很大,周時煜被她踹的不輕。他痛苦的從階梯上爬上來,想跟他解釋。
爬到一半,他想起來,他根本沒辦法跟她解釋,他不能說話,不能跟她交流。索性頓在原地不爬了,坐在階梯上,拿背對著沈沐,低著頭,似乎在思考,更像是面壁思過。
當然,也是裝可憐。
沈沐見他可憐兮兮,有點心軟。但心軟歸心軟,並沒有打算重新帶他進去,她說:「今晚你就給我在門外待著,餓了就去四周獵食,附近有個超市,裡面指不定有生肉,自己扒拉著吃,別妄想動我的人!」
周時煜抱著腦袋「嗷嗚」一聲,示意知道了,認錯了。
罵完了周時煜,沈沐頭也不回走進影廳,砰一聲重新把門給關上。
——
第二天一大早,沈沐走出音樂廳,沒見周時煜身影。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仍舊不見周時煜。陳笙和沈英俊已經收拾好東西,出來見她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猜出她的想法。
沈英俊說:「喪屍也是有自尊心的,昨晚被你那麼踹那麼打,肯定生氣走了。走吧沐沐,時間緊迫,我們得在中午之前出城。喪屍就是喪屍,本性難移,他餓了就想吃人,這點沒法改變,我們跟他不是同一路的。」
陳笙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沈沐垂首,如果沒了周時煜在身邊,她怕自己在這劇本世界中過得久了,真的就會忘記原來的世界。
就在她憂慮時,喪屍周捧著一包東西從遠處跑來。喪屍周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他跑得很快,不過一分鐘,已經從遠處衝到了沈沐跟前。
他把手裡捧著的一袋東西遞給沈沐。
沈沐接過包裝,拆開一看,居然是吃的!巧克力和速食麵。
他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過飯。因為逃命,沈沐差點忘記飢餓,一看見巧克力,胃裡的饞蟲便被勾引而出,肚子開始咕咕響起來。
她看了眼食物,又抬頭看了眼身體被子彈打出幾個窟窿的周時煜,頓時明白什麼。
周時煜為了讓他們填飽肚子,獨自去超市尋找食物。現在的北寧市已經變成一座荒城,超市必然有還有倖存人類覓食。他身上的子彈,應該是倖存者留下的。
她看著他深吸一口氣,如果那些倖存者打中的是他的腦袋,可能,她現在已經看不見他了。
想到這裡,沈沐居然有點感動,昨晚的氣兒頓時消了。
她抱著食物對他說:「喂,喪屍周,你答應我,以後不傷害人類,我就帶你一起走!」
周時煜點點頭,笨拙地豎起兩根手指,跟她發誓。
——不傷人類,但不代表他不能傷害陳笙。這傢伙,鐵定不是人類,指不定是外來星座的什麼未知生物。
沈沐抱著食物扭過頭問陳笙:「那個……你能原諒他一次嗎?看在他,冒死為我們找食物的份上。」
不原諒似乎顯得他太過冷血,他點頭,嗓音有點涼:「好,聽你的。」
沈沐把懷裡的食物分給陳笙和沈英俊,三人補充了點食物,便開車朝著城外出發。
路上只有小型喪屍攔路,這些小傢伙對於越野車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
這次換沈英俊開車,昨天看陳笙撞喪屍撞的那麼刺激,他也來體驗了一把撞喪屍的快感。聽著車輪下面碾壓而過的「吱呀」聲,沈英俊心頭就暢快不已。
和他們所預計的一樣,路上沒有巨型喪屍,他們在10點左右到了城郊防線處。北寧四周已經被嚴密封鎖,但凡有喪屍躍過界線,立馬會被轟炸成灰。
防線處已經有沈英俊安排來接應的人,作為一個集團公司的老總,他有財力,跟軍方借一點權利也不是不可以。剛到防線,軍方便有人過來接他們,將他們帶進駐紮營地。
沈沐擔心軍方的人會擊斃周時煜,下車前給他戴上了口罩,全身給他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帶他們進軍營的軍官自我介紹道:「你們可以叫我小柳,由我負責安頓你們。」
沈英俊笑呵呵握住他的手:「小柳,感謝,太感謝了!」
柳直說:「不客氣,不過按照規矩,你們還是先得做一個全身檢查,我們得確認一下,你們有沒有感染病毒。」
「好好好,沒問題。」沈英俊一個嘴快答應,沈沐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的語調高高上揚,話風頓變:「那個……小柳啊,我們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絕對沒有感染,那個……我們逃了幾天命都累了,能不能讓我們休息一會,再做全身檢查?」
柳直掃過包裹嚴實的周時煜,目光又回到沈英俊臉上,他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那好,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就麻煩你們四位留在隔離帳篷休息。如何?」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能休息,在哪兒休息都一樣。」沈英俊說。
之後,柳直便安排他們四個進了隔離帳篷。
外面有士兵把守,一旦有意外,這些士兵槍下絕不會留情。
帳篷裡面剛好四張床,有速食麵,也有壓縮餅乾和水,洗漱用品也有,面面俱到。
柳直說:「那你們先休息,明天一早安排體檢,另外,沈先生,回a市的車已經給你備好,如果明天沒什麼問題,我就安排人護送你們回a市。」
沈英俊笑容和藹:「麻煩了。」
「那我先去做事。」柳直對他們笑笑,隨即退出了帳篷。
沈沐把刀放在床上,拿了臉盆和毛巾出去打水,臨走前她回頭看了眼周時煜,囑咐說:「你現在乖乖給我躺下,不許起來,別讓人發現你的異常。」
喪屍周跟傻大個似得,點點頭,僵硬躺下。
沈英俊不放心,抱了一床被子,把他給蓋嚴實,看不見他的頭這才放心。如果不是礙於閨女,他真想找根繩子過來,把他給捆在床上。
沈沐打了水,找了個地方擦身子。她的身上汗液血液交織,味道複雜,如果不是條件所致,她真的想痛痛快快洗個澡,洗個頭。
頭髮油膩成一根根,她都快難受死。
帳篷內,沈英俊也端著洗臉盆出去洗漱,只剩下陳笙和周時煜。
等沈英俊走遠,陳笙拿起沈沐放在床上的日本刀,走到周時煜床邊,毫不留情一刀砍下去。喪屍周痛苦地哀嚎一聲,白色的被褥被喪屍稠綠的血液浸透。
喪屍周從床上跳起來,像一隻野獸一樣,蹲在床上,喘著粗氣怒視著他,沖著他露出一口獠牙。
陳笙丟掉手中日本刀,將脖子扭的咔嚓作響,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唔,原來喪屍也是能感受到痛苦的。」
喪屍周沖著他一聲咆哮,一雙手將被褥抓破。
他知道陳笙是在激怒他,是想讓自己攻擊他。他必須忍住,必須忍住……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陳笙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來啊,來攻擊我。怎麼?連還手都不敢了?你應該恨我,是我把你們困在這個世界,你難道不想殺了我,從這個劇本里出去嗎?來啊,殺了我,殺了我。」
作為一隻喪屍,他在竭力控制自己暴躁的脾氣。
他齜著牙齒,雙眸猩紅,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吟。他從未如此憤怒,從未如此想咬死一個人。
陳笙的聲音輕飄飄,卻如鎚頭一樣,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胸口。
「你還有一個傻子妹妹,她只有你一個親人。如果你死了,她會怎麼樣?流落街頭,任人欺辱。憤怒嗎?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嗎?來,殺了我,殺了我!」
周時煜仰頭一陣咆哮,雙腿一蹬,將陳笙撲倒。
他的聲音引起了帳篷外的士兵注意,他還沒來得及咬碎陳笙的喉嚨,士兵已經拿著槍對他一陣掃射。
子彈打在他的脊背上,他掐住陳笙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抓起來,用他作為擋箭牌,來擋子彈。
士兵們不敢再輕舉妄動,停下掃射,拿槍口對著他。
士兵們很快發現,周時煜不同於其它喪屍,他沒有撕咬人類。反而像是通人性似得,掐住陳笙的脖子,用他來做人質。
其中一名士兵罵罵咧咧道:「靠?這喪屍還懂要挾人?」
沈沐聽見動靜,扔下手中臉盆沖回帳篷。結果她一進帳篷,就看見幾名士兵拿槍口對著挾持陳笙的喪屍周。
她看清楚狀況,十分失望,「周時煜,你能耐啊?你早上答應我什麼你忘記了是不是?」她從士兵手裡奪過一把槍,對準他的腦袋,「周時煜,你放開他,不然,我打碎你的腦袋!」
周時煜手足無措,他無法解釋,更無法用言語表達。他被冤枉卻無法反駁,心裡頭難過極了,作為一個八尺喪屍,他居然忍不住想哭。
「喲,這喪屍還會流眼淚呢?」士兵覺得稀奇。
「可能是還沒完全喪屍化,良心未泯。」另一士兵回答。
沈沐:「我再說一遍!你放開他!」
周時煜搖頭,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委屈音。
沈沐被惹惱,一槍打在他的膝蓋,「放開!」
作為喪屍,他也會痛,雖然這些傷口會癒合,但是疼痛卻無法避免。他的手仍舊掐著陳笙的脖子,沒有鬆開。
沈沐眉頭緊鎖,狠下心,對著他膝蓋又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