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現實世界

周時煜看著沈沐，滿眼絕望。他又看了眼手中的陳笙，掐住陳笙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同一時間，沈沐手一抖，一槍打穿他的耳朵。

周時煜疼得長嘯一聲，鬆開陳笙，衝出了帳篷。周時煜從她跟前擦過去，她傻傻愣在原地，手都在發抖，她……差點就了結了周時煜。

她丟掉手裡的槍，抱著頭蹲下，埋頭哭起來。

……她做什麼了？她居然對著周時煜開了好幾槍？

沈沐捂著陣陣疼痛的胸口，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陳笙從地上爬起來，方才被周時煜咬傷的部分迅速癒合。

他在沈沐跟前蹲下，準備安慰她。沈沐猛地抓住陳笙的手，看著他癒合的傷口怔然：「你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麼了？」陳笙問。

沈沐看著他，忽然不哭了：「你的脖子，剛才受傷了，怎麼會？」

陳笙笑了笑：「我沒事，你看錯了？」

沈沐赫然起身，轉身要往帳外跑，去追周時煜。陳笙拽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去，「你想去找周時煜？」

「嗯，我得去找他。」沈沐說。

陳笙聲音冷下來：「他剛才要殺我。」

沈沐轉過臉看向他：「可他……是我的朋友。」

陳笙臉色冷下來，聲音變得冰冷，不同以往溫和：「僅僅只是朋友？沈沐，」他鄭重其事喊她的名字，「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沈沐愣了一下，抬頭望著他：「他是我的朋友！我的隊友！」

「你們地球女人，都是這樣口是心非，水性楊花嗎？」他的聲音提高几個分貝，憤怒使他英俊的臉有幾分猙獰。

「什麼叫水性楊花？你能別亂用詞語嗎？」沈沐氣得想給他一拳，她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地球人？

陳笙拽住她的手腕，帶著她走出帳篷。

出了帳篷，沈沐發現一切事物都靜止。帳外巡邏的士兵以及端著水盆跑回來的沈英俊，全部靜止不動。朝著周時煜打過去的子彈，也在空氣中停止運動。

唯一沒有被時間停止的，就只有沈沐、陳笙以及被子彈打中脖頸，奄奄一息的周時煜。

沈沐從陳笙手裡把手抽出來，將周時煜從地上撈起來，用手給他捂住脖頸處的槍傷。腦袋和脖頸對於喪屍周來說，都是致命的。

她替他捂住傷口，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

不知什麼時候，陳笙已經走到她身後，他的語氣冰涼：「沈沐，如果我們兩人中，你可以帶走一個回到現實世界，你會選誰？」

沈沐愣怔，抬頭望著這個面容冷峻的男人，從他的身上，沈沐感覺不到一點溫度，此刻的陳笙，陌生的讓她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誰？」沈沐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

他攤開手，指著這周圍靜止的人物，說，「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沈沐腦子有點亂，她思考片刻，抬頭問他：「……周時煜並沒有想傷害你對不對？」

陳笙坦然，沒有解釋，反而說：「他死了，我們才能在這個世界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沈沐放下周時煜，站起身，抬頭望著他，攥住他的衣領，憤怒道：「我真是個傻逼，居然在這個傻逼劇本的安排下，喜歡上了你。不過也無所謂，權當是演戲太投入。以後你和劇本系統休想再給我和周時煜安排什麼鬼劇情，從現在開始，就算你們拿槍打死我們，我們也不會再陪你們玩兒！」

她徹底豁出去了，也徹底分清，現實就是現實，虛擬便是虛擬。

在這個世界，無論表面上看起來多麼真實的人物和感情，都是假的。

大不了一死，誰怕誰！！老娘不玩了！

陳笙涼涼看著她，「沈沐，如果我是真實存在，你還繼續喜歡我嗎？」

沈沐沖著他的臉啐了一口唾沫，指著周時煜說：「你連只可憐喪屍都要利用，沒有人性，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陳醫生！就算你是真實存在的，我也不會喜歡你這個表裡不一的男人。」

陳笙闔目，「所以，你對我是失望了？」

「我喜歡的是那個溫潤斯文的陳醫生，而不是表裡不一欺負可憐喪屍的npc！」沈沐憤怒之極。

陳笙睜開眼，看著她：「抱歉沐沐，我錯了，原諒我。」

沈沐怔了一下，才說：「不用說抱歉，你是npc，無法自主，你由這個劇本系統控制，你沒有自己的思維。只怪我入戲太深，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的人都是有真實感情的。」

「抱歉沐沐。」陳笙重複著這句話，直愣愣看著她。

憤怒的沈沐還想再說什麼，卻發現周遭的環境開始扭曲，開始和沙粒一樣風化，四周的場景有點像扭曲的夢境。

腳下的地面忽然消失，變成一片黑洞，周時煜被黑洞捲入，她下意識想伸手去抓，可周時煜的身體很快被黑色吞噬。

沈沐回過頭看陳笙，他看她的目光恢復陳醫生的溫柔，「沐沐，希望再見時，你會喜歡一個真正的我，而不是我所演繹的角色。」

沈沐被風沙迷了雙眼，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而且是一場極致的噩夢。

她還想說什麼，一張嘴，一口黑風灌入嘴裡，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

沈沐再次醒來，睜眼首先看見的是沈英俊。

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動了動渾身酸疼的身體，看了眼病房的環境，這是……又回到了醫院？

沈英俊見她醒來，總算鬆了口氣：「睡醒了？昨晚熬夜了？我都在你床邊坐了兩個小時了。」他轉過身拿了一隻蘋果，開始給她削皮。

沈沐坐起身，頭有點疼，她看了眼沈英俊的手腕，戴著手鏈。

虛擬世界的沈英俊，是沒有手鏈的。她愣了一下，問他：「今天是幾號啊？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閨女，你傻了？」沈英俊看著她，「今天十一月二號，你和周時煜被綁架，受傷被送來了醫院！怎麼？忘記了？」

「沒呢，嗨，我逗你玩呢。」沈沐推了一下沈英俊的肩膀，以開玩笑的口吻問他，「那你給我找的帥氣醫生呢？」

「帥氣醫生？」沈英俊疑惑。

「是啊，就是那個陳笙。」她提醒說。

沈英俊放下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蘋果，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閨女，你確定不是撞壞了腦子？」接著起身，去外面叫醫生。

等主治醫生和護士進來，沈沐望著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木然問道：「我的主治醫生不是陳笙嗎？」她的腦仁有點脹痛。

主治醫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看著沈沐，蹙眉道：「下午我安排再做一個全面檢查，病人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譬如頭疼幻覺，意識模糊之類的？」

沈沐抿了抿髮白的嘴唇，搖頭：「頭有點疼……」

主治醫生看了眼沈沐，對沈英俊說：「沈先生，您跟我來一下辦公室，我們說一下你女兒的狀況。」

等沈英俊和醫生走出病房，沈沐從床頭柜上拿過ipad，開始刷最近的新聞。

她的微博粉絲還是那麼點，網上也沒有關於她的任何新聞，她仍舊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龍套演員，並不是什麼業界看好的新晉女星。

她把手捏成拳頭，砸在床頭柜上。

柜子分毫無損，倒是她的拳頭一片紅腫。

她的力量……消失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回來了？

那麼……那個陳笙，到底是劇本中的人物，還是真實存在的？

她揉著脹痛的腦袋，打算去找周時煜。那傢伙在劇本里被她打了幾槍，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帶著疑惑來到周時煜所在的樓層，好像對方早就猜到她會來似得，一早就安排了助理在電梯口等她。等進了病房，他看見周時煜脖子上裹著紗布，他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看見她進來，示意她坐沙發，給她倒了一杯水。

沈沐接過水杯，忽然拽著他的胳膊，抬頭問他：「你……除了脖子，其它地方還好嗎？膝蓋疼嗎？耳朵……疼嗎？」

「我沒事。」周時煜拍拍她的肩膀，反問她：「你呢？有沒有好點？」

沈沐搖頭：「我沒受傷。」

周時煜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說：「我指的是，這裡的傷。」

這麼一提，沈沐的鼻子還真的是有點發酸。

她吸了吸鼻子：「沒事……反正我都習慣了。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初戀是個npc。以後估計遇不到比這更慘的事情了。」

周時煜終於恢復了說話功能，她看著沈沐，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她：「嗯……我說我現在喜歡你了，你心裡會不會有點平衡？」

「平衡你個大頭鬼啦。喪屍周，你能不拿我開心嗎？」她捧著水杯說。

周時煜吸了口氣，聲音表現的很平靜：「是真的。挺莫名其妙的吧？我也挺莫名其妙的。在劇本世界里憋了那麼久不能說話，現在能說話了，卻只想跟你說這個。」

沈沐坐在沙發上，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說：「……你不用安慰我。再說了，我剛失戀，你能不能好好安慰我？別讓我覺得你想趁著我失戀，趁虛而入好嘛？」

周時煜繞開話題：「好吧，那我們來說說現在的狀況。現在我們回來了，不過我不能保證，還會不會再回去。」

沈沐扶額，喘了口氣：「是啊，我們現在回到了進入第二劇本之前。」

周時煜點頭：「是，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和劇本世界里一樣，爭取機會拍戲？」

「在劇本世界我已經演夠了戲！我寧願去擺地攤賣紅薯！也不會再演戲！」她現在已經對劇本有了一定程度的恐懼。她很抱歉的看著他，說：「在劇本世界里對你開槍……抱歉。」

周時煜倒是覺得無所謂，「沒關係，反正是假的。」他沉默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飯？」

「你是在約一個剛失戀的少女嗎？」沈沐問。

周時煜說：「嗯……算是。」

沈沐走過去，抱著胳膊問他，「我說喪屍周，你想跟我炒緋聞啊？」

周時煜看著她，眼神溫和地讓她無法拒絕，她抱著胳膊說：「好吧，看在我們同生死，共患難，我又剛失戀，需要治癒的份兒上，勉強答應你。」

周時煜沖著她笑了笑：「好，你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助理去定餐。。」

「能吃大餐嗎？在劇本世界吃速食麵巧克力壓縮餅乾都快吐了……」沈沐揉著肚子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變回來我倒有點不習慣，我倒是挺喜歡你變喪屍的樣子，嗯……很可愛。」

周時煜看著她笑出聲：「你要是不介意，叫我喪屍周也不是不可以。」

沈沐也跟著笑了笑，「喪屍周會背我，你會嗎？」

周時煜幾乎沒有猶豫，「你要是想，隨時可以。」

經過這一次，她跟周時煜之間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