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在你身邊
鍾桓顯然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他皺眉問我:「你熟人?」
周錦韻穿著一條棉布雪紡淡色裙,妝容精緻更襯得眉目妍麗,特別是那雙眼睛,格外勾人,那種看似清純無比實則魅惑動人,簡直就是制服男人的利器。
她娉婷向我走來,「在裡面就聽見了你們的談話,不好意思出來打擾。」她那雙春水眸子轉向鍾桓,一笑彷彿漣漪盪開,「我算得上寧藍的同學吧,這位小哥,是寧藍的前男友?」
鍾桓皺眉,顯然對周錦韻好感下降,他不再理會她,繼續瞪著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過幾天再聯繫你。不過寧藍,我現在所做的,不都是為了我自己而已,我也是為了你。」
他說完果斷的掉頭走掉,只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我還在想他剛才的話,周錦韻就眉眼帶笑,聲音柔媚的傳來:「怎麼?捨不得?」
「我覺得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和我很熟的樣子,我們並不熟。」我淡淡的望著她,發現她嘴角的笑有些僵硬掛不住,我也就瞥了她一眼,「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寧藍,你應該很恨我吧,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我,你和沈幸也不會分開這麼久,也不會經歷這麼多痛苦,所以你才從剛才開始,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周錦韻聲音尖利的傳來,末了冷笑道:「沈幸不愛我,我又怎麼會讓你們好過?」
我看著她此刻有些猙獰的面容,剛才那春水柔情般的眸子變得寒意凜凜,明艷美麗的面孔也好似染了砒霜般惡毒狠烈,我心下惋惜,曾經多麼秀美的女孩子,如今也成了這般蛇蠍模樣。
「你想得太多了。」我淡淡的挽了一下頭髮,輕笑著對上她臉色陡變的面容,「周錦韻,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的存在感還沒有強到能破壞我和沈幸之間關係的地步。我們之間分離,不過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不夠信任對方罷了,和你還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走過去湊近她耳邊,她目光死死的盯著我,我低頭笑了一下,「我只是很惋惜,你曾經是多少男生夢寐以求的對象,可是現在,你看看你的樣子,空有一副偽裝的皮囊,你還剩什麼?」
我斂了笑容,目光冰冷對上她此刻狠毒的眼神,卻絲毫沒有畏懼,冷笑道:「小時候你輸給了周錦盛,沒能當成沈幸的知己;八年前你輸給我,沒有那場命定中的相遇;我離開的這五年你輸給了連替身都算不上的阮清和,就連站在沈幸身邊的機會都沒有。而現在,你輸給了真誠,真誠的愛與信任。周錦韻,不屬於你的東西,為何要苦苦糾纏不放?你不應該得到這些。」
她面色土灰的望著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愣是沒有說話。我嘆了口氣,「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因為我也在現場,你抱住沈幸......或許沒有那導火線,我們之間的分離也還是會因為其他事情繼續,只不過是時機問題罷了。所以我根本沒有恨你,因為不值得,也沒有原因。」
我不再理會她,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感覺到疲憊和煩躁,走了幾步,周錦韻在我背後輕輕的開口:「是嗎?你認為現在,還會是這樣嗎?」
我頓了頓,回頭看她。
她的唇色依舊有些蒼白,卻還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陰陰的笑了一聲,吐出了一句讓我毛骨悚然的話:「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寧藍。我等著你來參加我和沈幸婚禮的那天。」
......
回去后也沒有心情和他們瘋,幾個女生喝醉了開車來的男生送她們回去,趙主編指了指我:「寧藍,你跟著鍾桓的車回去吧。」
鍾桓回頭望了我一眼。
我擺擺手,「不用了,待會有人來接我,鍾桓家和青喻姐還有其他兩個人都順路,我不太順路就不跟了。」
趙主編和總監,秦玉舒、趙泉坐同一輛車,趙泉依舊一副傻愣愣的模樣,秦玉舒曖昧的眼光飄啊飄,總監笑了一聲:「男朋友?」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啊。」
然後由得他們打趣一番,最後也提醒我多注意一點,就陸續上車離開了。
鍾桓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然後打開車門進了車裡。
車尾消失在視線中后,我想到不久前回到包廂后想的問題,我現在和沈幸住在一起,那麼如果待會他們問我家住在哪,我報出了沈幸家的地址,就相當不妙......
是人都知道,沈幸住的地方可是市中心的黃金地段,高檔小區,都是刷臉認證。
要是被他們誤認為我傍大款就不是很愉快了......
所以我就給沈幸發了條簡訊。
我:【有空嗎......吃飯了嗎......】
一定要確認他現在是有空的,不然一直麻煩他就太不好了,我真是一個賢惠的女朋友。
過了兩分鐘,簡訊滴滴的過來。
大壞蛋:【待會去接你?幾點?】
我:【你怎麼知道我想說這個!你會遠距離讀心術?!】
大壞蛋:【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我只會讀你的,其他人不準。幾點過去接你?我好出門。】
我:【嚶嚶嚶,沈幸你真好!那就十點鐘左右吧,星城閣樓下見!】
大壞蛋:【嗯。】
於是乎......
十點作為保守時間,因為有幾個喝醉了所以我們提前散夥,現在大概九點四十。我在星城閣樓下的路邊等他,深秋夜裡微寒,突然想起好像很久沒去看媽媽了,寧越最近也沒有消息,還有爺爺,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思緒飛飛中,不一會前方已經有一輛車緩緩停在路邊。
我朝著車的方向盯著看了好久,現在才九點四十,沈幸應該不會有這麼早到吧。
因為上次被綁架頭被敲到以後,我本來就有些近視,夜間視力尤為不好,而那次的事故導致我的視力時好時壞,經常晚上醒來后突然看不見東西是常事,緩一下才會好。可是,我眯著眼睛使勁的瞅,這輛車真的好熟悉哦......
就在我左看右看的同時,車主按了一下喇叭,把我嚇了一跳。
我不知所云的眨眨眼,手機簡訊滴滴聲又響了。
大壞蛋:【白痴,還要傻站在那裡多久?】
於是乎,我心花怒放的跑了過去。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呀,現在才九點四十多。」我邊系安全帶邊心情很好的問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見到他就是心情很好,特別舒服。
「外面這麼冷,你這麼早站出來做什麼?」他皺眉遞給我一個保溫瓶,我打開后發現是還熱著的薑糖水!
「要是我來得晚一點,你是不是又傻傻的站在路邊吹冷風?」他斜了我一眼,我樂呵呵的捧著保溫瓶喝了一口薑糖水,全身上下的毛孔豆腐彷彿接收到了熱量,心下又暖又甜。
「可是你來得很早呀,我不是就沒有吹冷風?」我笑眯眯的望著他,看著他英挺俊朗的面容,感動的湊上前去親了他的臉一下,不忘嘴甜:「沈幸你真好!」
他顯然被我掐媚的笑給愣了一會,然後轉過頭輕咳了一聲,淡淡道:「回家吧。」
「好呀。」我側過頭邊喝著薑糖水邊盯著他笑,他輕睨了我一眼后,不再出聲。
當然,只有我知道,他在害羞。
我的心情更好了,一路上還在輕輕的哼著小曲。
當然,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害羞的人就成了我了......
***
第二天下班後去醫院看媽媽,她在睡覺,病房裡沒有人。
我把買好的水仙花放在床頭柜上,走上前輕輕的看著熟睡中的人。
不過只是一段時間不見,媽媽更加消瘦了。雙眼深陷,兩頰內凹,原本清麗的面容也只剩下被病痛折磨的憔悴,我心下酸楚,伸手撫上她的眉眼,一下子眼淚就落了下來。
眼淚越擦越多,直到門外傳來輕輕的聲響,然後就是淚眼朦朧中被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按住了腦袋,我埋在他胸口前,無聲的哭了一會,就被他拍拍頭牽了出去。
並肩坐在門外走廊的椅子上,寧越遞過來一包紙巾,「好像好久沒見你哭了。」
「哥,媽媽怎麼成這樣了......我記憶中,她應該是很年輕,很美麗的啊......可是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像她,我不想她變成這樣。」
他摸了摸我的頭,並沒有看我,「人沒有辦法抵擋的三件事,病魔、貧窮和愛,一切都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沒有說話,我又何嘗不是知道,媽媽的病已經到了晚期,她對我們一直微笑著,可背後承受著怎樣的痛苦煎熬,從她日益衰弱的身體上,我們已經清清楚楚的看了出來。
而這幾年哥哥和爸爸所承受的痛苦,遠比我現在要多得多。
而我一直笑著讓她快點好起來,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
怎麼所有看似回歸原點的往事,就不能有一個完好的結局?
「阿藍,這些日子忙著一些事情一直沒找你,前段時間......」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我輕輕搖了搖頭,「沒事了,我現在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哥,以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你不要在意,我現在,只想好好待在你們身邊,好好照顧媽媽。」
寧越沉眸凝視著我,他有一雙靜如止水般的眼睛,總是給人一種靜靜聆聽的感動,讓人安心。半晌,他笑了一下:「你能原諒我們,你能回來,就是最好的事情了。阿藍,我們......都錯過太多,只要你幸福,這是媽媽的願望,也是,你父親母親的願望。」
他神色有些恍惚,突然像是自言自語般,聲音輕輕的問:「你和沈幸也決定重新在一起了是嗎?」
我一愣,點頭。
他頓了頓,微微低頭,我湊過去喊他,他一臉平和的捏了一下我的臉,「近期就不要來醫院了,媽媽最近嗜睡,而且她也和我說不想讓你看見她現在的樣子,你想來,和我說一聲在她睡著的時候來就行。」
「這怎麼行!難道媽媽不想看見我?」
「她只是不想讓你擔心,阿藍,體諒一下媽媽。」
「......好吧,我盡量。可是我還是很想和媽媽聊天......我有好多話想和她說......」
我低下頭,沒有注意到寧越眼底一絲恍若即逝的猶豫。
他嘆了口氣:「聽話。」
......
我離開醫院的時候媽媽還在睡覺,寧越留下來照顧她,我獨自一人走在冰冷的長廊上,面對四周充斥的消毒藥水味,心情微微有些發涼。
路過婦產科門口看見外面是排隊做產檢的,有小孩子在周圍跑著,家長低聲呵斥的聲音:「別跑!小心撞到人!」
「啊--」一個像是孕婦模樣的人剛從婦產科出來就被剛才跑來跑去的男孩子撞到,她身邊一個身材高大的像是她丈夫的人背對著我扶她起來,而那個孩子則被自己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的母親拉過來站在一旁一直道歉。
發現孕婦好像沒什麼大問題,本來只是想默默的經過,卻聽見一聲尖銳的質問:「到底有沒有看路啊?」
聽到了這個聲音,我停下來腳步,朝身後看去。
阮清和被一個面容清冷的男人扶著,頭髮披散,面色蒼白,穿著簡單的淡綠色長袖和黑色長褲,哪裡還有曾經清艷動人的模樣。
而就像是磁鐵吸引般,她的目光從那對一直道歉的母子身上,轉到了人群外的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