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蔣遜的例假向來不規律,看過醫生,說辭都千篇一律,有一陣她每天都喝中藥吃紅棗,結果沒多大用,最後有個醫生說她這是精神壓抑造成的,她乾脆放棄治療了。
反正不影響健康,平常照樣吃喝。
只是她沒料到今天姨媽提前造訪,還是在這個男人跟前。她開了一天車,竟然沒一點感覺。
蔣遜面不改色,低頭按手機:「你先進去。」
賀川說:「不下高速?這裡可沒褲子賣。」
蔣遜查好了地圖,說:「太遠了,不下。」
住在服務區本來就為了節省時間,臨時去下個高速出口,繞半天路,還不知道那邊是什麼鬼地方,第二天又要導航找路,費時費力。
賀川看著她:「你是不是女人?」
蔣遜放好手機,本想說「你沒驗過么」,想到賀川讓她別撩他,她改口:「干你什麼事?」
賀川看了她兩秒,轉身走了。
蔣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閃到了車子後面。
後面是綠化帶,沒有人,但光線也暗,沒前面亮。她扭頭看自己屁股,看不清,又把屁股上的布料往外扯了下,果真看見了深紅色的一塊,印記明顯,但這塊的位置偏下……
那男人剛才眼睛盯哪兒呢!
「看見了?看不見我幫你指。」
蔣遜眼一瞪,轉過身。
賀川正靠在邊上一輛車的車頭,戲謔道:「嗯?」
蔣遜讓自己冷靜:「你還能再變態點么!」
賀川說:「你當我專程回頭看你撅屁股?」他走到垃圾箱邊上,把煙頭往框上碾了幾下,朝箱里一扔,又看向蔣遜。
他只是不亂丟煙頭。
蔣遜磨了磨牙,把衣服下擺往下扯,衣服太短。她又把雙肩包的背帶放下來些,剛好擋住屁股。
賀川看著她,想了一會兒,明白了,笑道:「別瞎想,我剛才純粹不小心瞟到。」
蔣遜不想繼續跟一個男人討論這個話題,她往服務區超市去了。
服務區超市很小,衛生巾擺在最裡面,蔣遜迅速拿了幾包跑去結賬,看見尼龍繩,又順手拿了一捅,有人跟她同時放下了一堆東西。
毛巾、牙刷、礦泉水、桶裝速食麵。
賀川說:「一起算。」
蔣遜愣了下,收銀員已經掃完了東西,說:「189塊5。」
蔣遜等著賀川付錢,賀川沒動靜,收銀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賀川說:「我現金用完了。」
蔣遜看向他。
「阿崇那兒有,回頭給你。」
蔣遜來氣:「沒錢就別買。」
「你沒錢?」
「你買東西讓我掏錢?」
賀川說:「我讓你請了么?」瞟了下衛生巾,「你倒是想讓我請啊?」
蔣遜說:「你給我記著!」她翻出錢包,看了下收銀小票,「你這價錢沒掃錯?」
收銀員說:「沒錯啊。」
她算是明白那位高記者暗訪的原因了,蔣遜抽掉兩包衛生巾,打算明天下了高速找超市另買。
賀川看著她,沒話說了。
阿崇已經開好三間房,全都相鄰。房間很小,裝修設施都很簡陋,還有一股味道。蔣遜進了房間開窗透氣,窗外剛好能看見停車的地方,難怪氣味這麼大。
她把空調開足了,去浴室洗了褲子,把尼龍繩拆了,一頭拴在窗棱上,一頭吊在客房衣架上,將換洗下來的衣服褲子統統晾了上去,正對著空調暖風吹,一個晚上就能幹。
忙完這些事,已經凌晨1點了,蔣遜這才覺得腰酸背痛,正準備睡覺,外頭有人敲了兩下門。
蔣遜問:「誰?」
「我。」
蔣遜頓了一會兒,問:「有事?」
「還錢。」
蔣遜披上羽絨衣,走去開門。
門只開一半,她沒打算讓對方進來。
賀川撐著牆壁,見她穿著睡衣,披著羽絨服,拉鏈一直拉到了脖子,笑著:「還沒睡?」
蔣遜嘲諷:「我睡了你還敲門?」
賀川說:「敲啊,欠著你錢,我睡不著。」
蔣遜伸手:「錢拿來。」
賀川沒給:「借我點兒繩子。」
「什麼繩子?」
「尼龍繩。」
「你要繩子幹嗎?」
賀川說:「你幹什麼我幹什麼。」
蔣遜進屋拿繩子,賀川推了門跟進來。
客房全都一個樣,雙人床,兩邊過道只容一個人過,衛生間在窗戶邊上,老款電視機沒人用。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間房裡拴著一根尼龍繩,上面掛著牛仔褲、棉毛衫、胸罩、內褲。
胸罩和內褲是一套的,黑色光面,款式極簡單,罩杯不小,平常穿著羽絨衣倒看不出來,那晚在白通鎮,她睡衣扣子開了兩顆,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蔣遜說:「誰讓你進來的!」
賀川坐到了臨門的床上:「快點兒拿!」
蔣遜把尼龍繩拋給他,紅色的繩子掛了一長條,在半空中飄著,最後落到地上。
賀川接住,把尼龍繩繞起來,說:「剪刀。」
蔣遜又拋去一個指甲鉗,賀川又接穩了。
指甲鉗款式比較大,他問:「這是剪腳趾甲的?」
「啊。」蔣遜靠著電視機櫃,笑著,「將就著用吧。」
賀川笑了笑,沒吭聲。他把尼龍繩往手上繞,看了眼掛在半空中的「晾衣繩」,問:「多長?」
「你自己不會看?」
「看不出。」
「你整個拿回房間。」
「那我不是又得還一趟?」賀川看向蔣遜,「你讓我幾點來敲你門?」
蔣遜說:「這送你了,不是還錢嗎,錢呢?」
賀川拿出錢包,問:「多少?」
蔣遜說:「加上之前的100,一共238塊3毛。」
賀川給了300,蔣遜去拿,他拽著,她沒抽出。
賀川說:「找錢。」
蔣遜翻了個白眼,去拿錢包。
雙肩包放在靠窗的椅子上,她走過去,賀川跟過來。
前面是「晾衣繩」,高度正對著賀川的鼻子,椅子在繩的另一邊,他站在這一邊,中間隔了一隻胸罩。
他低了下頭,走到椅子跟前。
蔣遜看了他一會兒,說:「你這麼急著想找錢?」
賀川說:「不急,我來看看風景。」
空間小,兩人貼得很近。賀川還沒洗過澡,身上有煙味,蔣遜用的是客房的沐浴露,味道很淡,不靠近聞不到,靠近了,一絲絲全鑽進賀川鼻里。
蔣遜捧著一堆零錢遞過去。
300元,要找61塊7,蔣遜錢包里只有200,買了東西,只剩30多了,零錢包里硬幣還有剩,都被她倒出來了,但一看就知道不夠。
蔣遜說:「不夠,記賬上,反正你還要給我5000。」
賀川說:「我數數。」
他就著她的手心,一個個的數。指頭點過一個,往邊上一推,再點一個,再一推,蔣遜手小,掌心有肉,泛著淡粉色,手指修長,指頭的皮膚有點皺,她剛洗過衣服,在水裡泡久了。
蔣遜說:「數數好玩嗎?」
「一般。」
「數清楚了?」
「急什麼。」賀川不咸不淡地。
蔣遜一笑,手一抓,把錢攏在手心裡,伸進了賀川的大衣口袋。
他口袋裡放著打火機。
蔣遜鬆開手,硬幣都落了進去,她往外撤,卻動不了了。
賀川隔著口袋按住她。
毛呢的布料,不薄不厚,能摸到她的手骨,賀川用力捏了捏,說:「讓你別撩。」
蔣遜說:「誰撩誰了?」
賀川笑著:「被撩到了?」
「沒。」
賀川隔著布,握她的手:「那怎麼說誰撩誰?」
蔣遜輕聲:「撩你又怎麼了?」
賀川低著頭:「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蔣遜說:「你這會兒不敢……」
賀川收緊她的腰,蔣遜吃痛,悶哼了聲。賀川說:「你試試我敢不敢。」
「你不敢。」
賀川另只手伸進口袋裡,握住了她的,手邊上是硬幣,冷冰冰的硬幣,這會兒已經被捂熱了。
蔣遜用力捏著他的手指,抬起頭,正要說話,眼角突然閃過一道強光。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陣人聲,敲鑼打鼓似的,車燈、手電筒,照亮了半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