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夫妻同榮辱
床上情景,香艷而詭異,卻是比春宮圖加活色生香,令人獸血沸騰。
王正卿立門邊,因適才走得急,背上出了薄汗,心口發熱,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有怒氣奔涌。
先前便有聽聞,說道甄玉娘夜裡不能安眠時,愛召周含巧過來按摩打鬧,甚至掐得周含巧一身青紫,當時只當八卦聽一聽,並不信甄玉娘如此荒唐。可是今晚所見,分明甄玉娘就是如此荒唐之人。那會書房,見甄玉娘摸揉夏初柳,還只以為她吃醋,特意要折騰夏初柳而已,如今看來,只怕她真箇好這一口。
他王正卿,科狀元郎,少年俊傑,九江王身邊得力人物,將來自然也要出相入閣。如此前途,身邊怎能放著這樣荒唐一位正妻?看來和離一事,誓必行了。
王正卿怒火襲胸,身上那股燥熱倒是壓住了,只重重「咳」了一聲。
甄玉摟著周含巧翻滾了一下,這才驚覺,自己已是重生為一個女人,再不是當時風流瀟洒榜眼爺了。猛然,一股難過湧上心頭,卻猶自不捨得鬆開周含巧,只伸手重重摸了一把,突然聽得「咳」一聲響,這才鬆開周含巧,抬頭看向門邊。
周含巧含著淚,把嘴裡塞著手帕子扯了出來,慌慌掩好衣裳,系了腰帶,這才下床向立門邊不動王正卿請安。
王正卿不看她,只看著甄玉,臉色沉沉道:「玉娘,你如何解釋?」
甄玉翻滾了這一回,雖不能成事,因身上出了薄汗,燥火漸消,卻是鎮定了許多,一時道:「還不是夏美人,不知道往胸口塗了什麼,我嗅了之後,心跳加,回來又有些受不住,適才見著周姨娘,神智竟有些不清,誤認她是我阿娘,自然要撒嬌一番,結果呢,就是你看到那樣子了。」
王正卿雖不大相信甄玉話,但自己適才確實也一股邪火難消卻,莫非真是夏初柳胸口塗了什麼,引致他和甄玉失了神智?
周含巧雖乖順柔巧,但卻有些排外,自打夏初柳來了,便極不喜歡夏初柳,這會一聽甄玉話,便證實道:「三夫人平素並不是這樣,適才卻是失了神智樣子,想來是著了別人道。」
王正卿平素本不喜甄玉性格,今晚一番談話甚投機,才有了改觀,這會見著她行為,那股不喜又涌了上來,先前一點好感蕩然無存,雖聽周含巧代為解釋,到底將信將疑,語氣冷淡了下來,瞥妻妾一眼道:「你們倒和睦!」
甄玉整理好衣裳,才要說話,就見立夏沖了進來,神色慌慌張張,不由問道:「怎麼了?」
立夏急急道:「九江王派人來傳三爺,說是王府有急事,請三爺即刻過去。」
自打甄玉亡了,王府諸事紛雜,有一些原先依附甄玉人四處蹦達,想另找靠山,九江王也有些措手不及。現深半夜來傳喚,定然是有重大急事。
王正卿不敢耽擱,一抬腳,已是出了房門。
甄玉一聽九江王有急事,卻也急了,隻眼睜睜看著王正卿走出房,又不能跟隨他一道去瞧個究竟。
周含巧見甄玉魂不守舍,忙站起來告辭。
甄玉這才回過神,一把拉住周含巧道:「適才可有弄傷你哪兒?若是傷了,便上了葯再走。」
周含巧暗暗打個寒噤,硬堆起笑容道:「並沒有傷著。」
先前甄玉也有傳喚她過來按摩,有時煩起來確實也掐過她,但並不過份。像今晚這般扒了衣裳摟著翻滾,實屬異常。但是,她除了逆來順受,又能如何呢?她是王家奴婢,賣身契本寧老夫人處,後來卻又轉到甄玉手中。現雖抬了姨娘,但又不是貴妾,主母若是看不順眼了,要送人,或者要轉賣掉,還不是一句話事。王正卿房中侍候美艷丫頭,原來可是有四位,甄玉一句話,就全賣掉了。寧老夫人和王正卿不是也不言語么?現如今,她還得繼續逆來順受,直至懷上王正卿孩子為止。
甄玉心中有事,並不留意周含巧神情,揮手道:「既然沒事,就走吧!」
「是。」周含巧福一福,低頭退了出去。
甄玉托著頭,回想起前世種種。
當年,甄玉考中進士,金殿取士時位居第二位,本也是榮耀之事了。可他不是京城人氏,京城中並無世交親眷,也無人脈,雖是榜眼,也一樣苦苦等候著職位派遣,不若王正卿這個狀元,很京城走馬上任,進了戶部。
甄玉父母早亡,是兄嫂撫養他長大。待得他考取進士,寫信回鄉報喜時,兄嫂回信,那股子喜悅之情,至今令他難忘。那時便想著,須得好好奮鬥,位極人臣,將來衣錦還鄉,給兄嫂長臉。只沒想到,他京城等著職位派遣,直等到其它進士皆有了著落,他還未有消息。那一日鬱悶之下酒樓多喝了幾杯,出來時卻衝撞了權貴,當得知權貴名號時,當時心如死灰,只想著這一遭,怕是前途毀了。虧得當時九江王經過,解了他圍,又邀請他一道喝酒。一席話談下來,九江王卻是對他起了欣賞之心,邀請他進王府相助。
他正感走投無路,一聽九江王相邀,如何不答應?
待他進了王府,九江王百般恩待信任,待他如手足。他也竭所能去報答九江王知遇之恩。直至九江王登上大寶,他還雄心壯志,想要助著九江王成為天下賢主。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絞腦汁助了九江王成大事,卻油燈枯而死。
如今重生到景泰四年,雖為女兒身,依然盼望九江王這箇舊主能成就大事,不負自己前世那番腦汁與苦心。
胡嬤嬤進房時,見甄玉發著呆,便有些著急,上前搖她道:「三夫人,您沒事吧?」
甄玉回過神來,低聲道:「沒事。對了,嬤嬤這些時間多多留意三爺消息。」
胡嬤嬤應了,展了枕頭,扶甄玉上去躺著,又勸幾句,見她有了睡意,這才退了下去。
甄玉第二日早上醒來時,卻是頭痛欲裂,一時著人去請大夫,又暗暗心驚。前世起病時,便是由頭痛開始。昨晚不過尋思了一遍前世事,稍稍動了腦子,老天便要罰自己了么?
寧老夫人聽得甄玉生病,自也派丫頭如意過來慰問。
如意探望完甄玉,便回去跟寧老夫人稟報道:「容色憔悴,瞧著確實是病了,倒不是裝病。」
寧老夫人嘆息道:「三天兩頭,不是裝病,就是真病了,她究竟想怎麼著啊?可憐三郎娶了這麼樣一個媳婦,助不得他,分不得他憂,卻時時要拖後腿。且如今三郎得王爺重用,無瑕分心,偏她時時要鬧妖蛾子,教人心煩。」
如意見寧老夫人發牢騷,卻不敢接嘴,只低頭聽著。
寧老夫人說完,也意識到自己一個丫頭跟前說這些,是失言了。一時讓如意下去,只尋思著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幫王正卿擺脫了甄玉娘這個累贅。
寧老夫人尋思了良久,自是尋思不出好法子來。至晚,候得王揎回房,便揮退丫頭,把這件鬧心事說了,未了道:「當初結親,也該打聽一個玉娘性格,如今可好,天天不是鬧就是病,什麼時候是一個頭?」
王揎到底也有些悔意,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結這頭親事。只是甄玉娘進門后,雖小吵小鬧,又沒大過錯,如今要休她,也說不過去。且他們這等人家,是輕易不休妻。一旦休妻,名聲必然不好聽。
寧老夫人見王揎猶豫,便道:「不若尋個錯處,送了她到廟中清修,不許她回來。咱們先給三郎尋一個良妾,助著打理家事。將來事,再慢慢說。」
寧老夫人言外之意,卻是甄玉多病,若是送到廟裡,沒有人好好看顧,必熬不了多久。候著她一死,王正卿自可以再擇好妻室,不必動用休妻這一招。
王揎不語,若這樣做,到底對不住好友。
寧老夫人卻是暗下決心,不管王揎同意不同意這樣做,她都要找機會這樣做,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甄玉拖累。
甄玉這幾日卻是安心休養著,不希望重蹈前世覆轍,只想把自己養得肥肥壯壯,健健康康。
胡嬤嬤見她安份,自是欣慰,又和她稟報王正卿行蹤,低聲道:「三爺這幾日早出晚歸,一旦回來,卻外書房中和章飛白商議要事,很晚時分才回內書房安歇,周姨娘和夏姨娘,是見他不著。」
王家府中,卻也養了幾個仕途不順,又自認有才華門客。胡嬤嬤嘴裡章飛白,便是王正卿養著門客之一。
甄玉一聽章飛白這名字,憶起前世之事,不由皺眉。前世時,這章飛白雖是王正卿門客,卻有心轉投別人門下。當時自己無意間得知他行徑,有心要提醒王正卿,因著種種原因,卻又沒有提醒。後來此人果然出賣王正卿,狠狠絆了王正卿一個絆子。也正因此,王正卿一個階段內,才沒有壓過自己成為九江王得力臂助。
如今自己重生為王正卿妻室,夫妻同榮同辱,這章飛白行徑,總得找機會告訴王正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