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老祖勸蕭侯尚主
見林氏竟如此猖狂敢與老祖宗叫囂,蕭二十四臉色一冷,只站出身來,伸出一腳毫不猶豫將林氏踢得老遠。
林氏覺得身體在一瞬間輕飄飄地像飛起來一般,后又沉沉落在石板之上,只來得及感受到胸口一陣悶疼,嘴一張,竟是吐了血出來。
再看南陽侯,竟是跪在那並未動身前來相扶,
也到此時林氏這才真的感覺到害怕,這蕭二十四是不會管她是誰,是否得侯爺看重與喜愛,只要她敢對那老頭子半點不敬,這人就敢對她動手,而自己以為的良人在此刻卻是護不住她。
如此,林氏就是疼得流淚,然而也不敢再說半句不是,只是心中更加不甘,只覺得胸口疼得像在被火燎一般。
蕭二十四卻當什麼都沒發生,反倒是彎腰拍了拍鞋尖上不存在的灰,重新回到了蕭老祖宗身邊,冷眼看向南陽侯。
「聽聞當年九哥娶魏氏之時,族中多有人不滿意,然而在祖地認親之時,九嫂卻能博得全族喝彩。九哥以為,林氏與九嫂相比如何?」蕭二十四這才又問道。
南陽侯也知剛才是林氏放肆了,再被問道林氏比魏氏如何,竟是啞口無言,在他心裡竟是發現魏氏從不會讓自己落到如今林氏這個地步。
就是蕭二十四那一腳,要遇到了魏氏,那也只有被一槍挑斷腳筋打服的命,所以族中的人無人敢在魏氏面前挑釁。
如今境地,南陽侯垂下眼,咬咬牙問道:「老祖宗所說那兩條路為何。」
老爺子長吁了一口氣,「第一條路,便是與魏氏求和,消了那和離書。」
南陽侯不曾想老爺子會這般說,只一臉不解與悵然,在一邊被踢得吐血疼得直□□的林氏聽到這也跟著呼吸都輕了起來。
魏氏娘家都已經沒了,且還是通敵造反的罪名,怎麼可能還能讓侯府重新接納?這老東西是糊塗了嗎?
當年蕭老祖宗也算是官居一品,做過權臣之人,他這麼說,南陽侯的心思就動了起來,就問道:「老祖宗可是聽著甚風聲了不曾?」
要是沒聽到風聲,就他那般的性子為何說出讓他去與魏氏求和的話來。
蕭老祖宗只冷哼了一聲,「風聲?老朽致仕多年,何來的風聲?亦不過是子孫無能,閑來為族人操心罷了。」
這就是知道些消息了,南陽侯忙道:「蕭家各支終為一體,還請老祖宗盡言。」
老爺子點了點拐杖,「你岳父被滅了三族,乃是哪三族?」
在大慶,抄家滅族,三族、九族各自的說法都不同,一般來說三族是妻族、父族、母族,然而亦有別的說法,如父族中便包含了兒媳、女婿那一家子。
當年下罪魏家之時,倒也是常用的父、母、妻三族。
「九哥,你倒告訴弟弟,魏侯爺的三族都有誰?」蕭二十四看了一眼自家祖父得到示意后,才與南陽侯問道。
然而蕭二十四也並非真要南陽侯說,只自己就說了出來,「魏侯爺的母族,當年乃是老魏侯爺的下屬,為邊關人士,男丁傾家戰死,最後僅余魏侯爺之母。至於魏侯爺的父族,當年魏侯爺上有兩兄,皆未成婚而戰死。魏侯爺的妻族,本家中獨女,父母又早離世。所謂滅三族,實則除了魏侯爺與魏家小侯爺之外,無一受牽連!」
南陽侯嘴角動了動,竟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蕭二十四又道:「便是九嫂娘家的兩個嫂子,魏家大郎早戰死,大嫂便在出事之時帶著孩子回了娘家,將孩子過繼於娘家隔房無嗣長輩名下。魏家二郎妻子更是以娘家後繼無人為由,也將子嗣帶回了娘家。名義上魏家子嗣斷絕,然而實際又如何?」
「可陛下並未追究魏家大郎二郎媳婦帶子歸娘家,已經擺明了對魏家是有情義在,對當年魏氏通敵造反之事尚有疑慮!九哥你到底糊塗到了什麼地步,才一回京就為了個沽名釣譽的女人逼得九嫂與你和離?」蕭二十四雖是年輕,然而常年受老祖宗的影響,對朝局對皇帝的了解也算是透徹,因此十分不明白南陽侯腦子裡裝的到底是腦髓還是豆腐渣來。
「九哥要覺得這還不夠明顯,那六關在魏侯爺掌權后的守城將領是誰?」蕭二十四再問道。
當年守城之人,陛下換的是常樂。南陽侯被蕭二十四一語點破,腦中豁然開朗,然而時也晚矣。
「常樂乃流民出身,無宗族,從幾歲幼兒開始投身將軍府,十四歲跟隨魏侯爺上戰場,兩人情同父子,當年若不是九哥執意求娶,九嫂便是要嫁給他的!此人後來娶的還是魏家大郎媳婦的娘家妹子!這樣一個人,陛下用了!九哥腦子裡現在可清楚了?」蕭二十四咬著牙道。
皇帝從一開始就沒真正疑過魏家,對魏家出手亦不過是當時形勢所迫,便是在那種境地之下,依然讓與魏侯爺親近的常樂掌了六關,這所表示出來的對魏家的信任,朝中腦子清醒的官員都看見了。
因此當初魏家在魏侯爺與小侯爺身死之後在京中的家眷做出的處處不合理之處,大多都假裝沒看見,只不想去觸皇帝的霉頭,都及時收了手。
這一點所有人都看見了,就遠在邊關的南陽侯是瞎的。
在蕭二十四看來,南陽侯為了林氏回來逼著魏氏和離,簡直就是腦子有病,還病入膏肓了。
蕭老祖宗這才發話道:「當年那一批被查出的兵器,說是魏侯爺想要造反,只至今案子尚未結案。然而陛下以林氏冒功,奪你兵權,便是有疑於你。魏氏與你和離,三皇子又碰巧暴病而亡,再入三皇子府由三皇子妃奉養,陛下也不至於為難一對孤寡女人,魏氏與大姑娘卻是後半輩子都安穩了。九郎,你的心機若有魏氏一半,今日就不會有此下場!」
皇帝不信魏家有通敵造反之意,便是信了那是真的,也會懷疑家大族大的蕭家,以為是蕭家慫恿,將腦子一根筋的魏侯爺當了槍使。
到底魏家雖一樣三代掌六關,然而並與其他勛貴那般四處聯姻不同,娶妻嫁女家世簡單,多為軍中將士遺孤,如此便是軍權再高,到底也不勢重,與朝中人並無大牽連。
這般的家族著實看著不像是造反與會通敵的,反倒是蕭家三年前因南陽侯那一封上書,處在了被動之下。
「只魏氏當年我便看出是傲氣之人,如今你要回頭,她卻也未必願意再踏入蕭家這渾水裡。如此,少不得還有第二條路可選。聽聞淑寧公主守寡五年,她往年也曾傾心與你,你便尚主吧。至少也能保得侯府門第,只待養精蓄銳,下一代后再說前程。」蕭老祖宗撫著鬍鬚道。
「況林氏誥命被削,只源於一紙火藥方子。且不說此事是否有人藉機針對侯府,兩張方子不一卻是無可辯駁。說到底,源頭也在邊疆,林氏從未上過戰場殺敵而屢次被請軍功,雖只是被封了誥命,然而到底不能服眾,那張紙方才會出現在朝堂之上。否則,不過你與兵工坊的東西,至今多年為何還被人拿出?」
「這兩條路。讓你與魏氏撤了和離書,也是想陛下念及與三皇子的父子情,讓他看在三皇子妃面上不再為難於你。尚主,也在於望陛下看在公主的份上,容得下你。不論如何,咱們蕭家也絕無亂臣賊子之心,也不怕被疑,怕只怕陛下對你有了遷怒!」
蕭老爺子當年被皇帝逼得致仕,兩人交手多回,論了解當今不說蕭家,就是這天下也無人能比他更甚。
「只最好的,卻還是尚主。魏氏不是那種會回頭之人,且到底還是要顧忌著景王之事。」老爺子又道。
南陽侯前腳跟魏氏和離,不顧三皇子妃顏面,後腳三皇子死,又上趕著去與魏氏複合,難免不讓人多想。
三皇子要妻族扶持自己對太子之位有企圖是一回事兒,然而妻族嫌棄他,在皇帝眼裡看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況三皇子死得太過隱晦,到底沒傳出死因為何,要死於非命,再被皇帝懷疑到才回京的南陽侯身上,蕭家更是說不清了。
蕭老祖宗本想說更多,正張嘴欲說卻見外面有蕭家子弟急匆匆進屋,在他耳邊低聲道:「老祖宗,南魏的人到了。」
老爺子的臉頓時變了,問道:「來的有幾人?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