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王妃果斷懲姨娘
林夫人的來處,自是那位姨娘聰慧過人,數次替南陽侯出謀劃策,讓大慶朝守住了邊疆,因此得當今皇帝高看一眼,便只是姨娘卻也得破格封三品誥命,被稱為夫人。
這天下人,除了京城之外,只知道守著邊疆的南陽侯有一與國有功的夫人,自幼聰慧過人的兒子及素有善名的庶女,少有知道守在京城做為武官人質的嫡妻與二女。
就是侯夫人,如今也不過二品誥命,如今林夫人再立功績,這三品誥命要再往上提,又置她們母親於何地?
蕭靜開始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心中有了想法,輕聲道:「說來林夫人還不曾向母親敬過茶?」
當年南陽侯將林夫人納為姨娘,就一直將人放在邊關,從未將人帶入京城過一回。
她們的母親南陽侯夫人就算是心中再不滿,然而夫君在外還需得人伺候,除了再送去了一個姨娘期盼著能分一分寵之外,也別無他法。
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位姨娘陪伴在自己丈夫身邊聲名鵲起,從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姨娘變成了有誥命的夫人,將自己逼得一緊再緊。
更甚至於,眼睜睜地看著林夫人生下兒子,而自己孤零零的守在京中的空蕩蕩府中,看著那一對狗男女向著世人說著他們的恩愛。
蕭安嗤笑了一聲,偏著頭道:「三年前外祖一家出事,父親為避嫌沒有為外祖一家走動半分,反而上書陛下嚴查此事,外祖一家因此被滅了三族。如今三年一到再入京述職卻是帶回了林夫人,大姐覺得林夫人這是來與母親敬茶的?」
這是見她們母親沒了娘家,林夫人又有軍功在身,想要逼宮來了。那個女人,可比王府里這位齊姨娘要有本事得多,也更要不好對付。
蕭靜手中的佛珠轉得越來越快,嘴裡卻道:「母親到底是他的結髮夫妻,成親二十餘載,又育有二女。我還是三皇子妃,他敢與母親如何?」就是愛瘋了林氏,父親哪來的底氣敢與自家母親和離。
「他又有什麼不敢?」蕭安反問道,「還有一事大姐恐不知曉,林家有姑娘入了宮。」
本轉動得飛快的佛珠被纖細白嫩的手指掐住,蕭靜閉眼睜眼間情緒變化飛快,最後面色又趨於平淡,只心中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外祖一家出事,景王便逼她日益更甚,甚至到將器重的大宮女收為姨娘徹底掌控王府內院要逼她張口臣服的地步,要是南陽侯不再偏向景王,她的下場會是什麼?
父親偏愛林夫人十多年如一日,親自教導他所出的兒子,自幼往軍營裡帶,已然將此子當作繼承人來看,然後林家的姑娘進了宮,她母親的下場會是什麼?
想通了這兩點的蕭靜最後笑了起來,只捂著嘴不敢笑得太大聲,隨後眼睛里流出的淚水便打濕了雙手,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衣襟上。
她不得不承認,當年那個將她當作珍寶的父親,早已經忘了她了,甚至打算毫不顧忌的犧牲掉她了。
蕭靜的哭聲十分壓抑,壓抑到只見著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卻是半點不見哽咽,到最後連肩頭的聳動都停了下來。
蕭安知道,自己這個姐姐如今是念不了佛了,被逼到絕路的她們,總得要闖出一條路來。
「你想做什麼?」流幹了眼淚的蕭靜問道。
蕭安拿出手絹輕輕替心疼的蕭靜擦乾了眼,放軟了聲道:「我不過一介閨閣女子能做什麼,也不過是盼著阿姐與錦繡能安安穩穩的活著罷了。姐姐與侄女活得安穩了,我們母女才得有一口氣在。」
「安穩的活著?如今不是?」蕭靜跟著自嘲道。
蕭安收起了手絹,在蕭靜耳邊道:「姐夫若是一輩子沒那個機會,姐姐覺得日後世子之位會是誰的孩子的?若姐夫有那麼一個機會,日後皇后之位更甚太子之位會是誰的?」
蕭靜想起景王得野心勃勃,所有人都當她愚笨看不明白,然而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看得太明白了,才去念的佛。
景王一輩子是景王,世子之位許他只會願意留給那位替他籌謀划策的齊姨娘之子而不是自己這個不願替他淘力的王妃之子;景王要有機會當上皇帝,那麼皇后之位輪到她的可能太低,太子許不會是齊姨娘的兒子,然而怎麼也當輪不到自己生下兒子。
此回林氏女進宮,要誕下男丁,她不再有任何倚仗,面對野心勃勃的夫君,為了再得其他家族的助益,恐怕她的死期就更近了。
可她的女兒錦繡不過三歲,要沒了生母,誰知道還會被怎麼踐踏,能不能活到成年出嫁?
蕭靜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個看戲的,終究也得下場與人共舞,清了清心,便對著蕭安溫柔的一笑,「妹妹放心,該我的,我必然要拿住,任誰也搶不去。」
蕭安來的目的達到了也不再啰嗦其他,起身道:「姐姐如今有了精神,也是大好事。只是王府的中饋不比侯府容易,妹妹就不打擾了。」
蕭靜難得起身送蕭安一程,只一路言笑晏晏的將蕭安說到了二門,再回頭對著暗中監視自己的小丫頭冷冷一笑,只將人嚇得一跳,跑得飛快。
齊姨娘這些手段,也太小太下作了些,其實也並無半分用處。
到景王回府,從齊姨娘嘴裡聽說蕭安今日上門之事,依然是先將王妃的院子清場,具體說的話,齊姨娘遵從景王的話並未打聽。
景王往朝中想了想,倒是想明白了,「南陽侯過兩月就要回京述職了。」
齊姨娘一聽,先給景王倒了一杯人蔘茶,才溫聲道:「就是為了南陽侯,王爺也不該對王妃那麼冷淡。」
景王只嗤了一聲,「林夫人又立了一功,父皇還不知該如何封賞,南陽侯夫人娘家又出了事兒,如今侯夫人之位難保。王妃,王妃只好好的念自己的佛就對了。我若是待她好,指不得才是得不償失。」
齊姨娘是知道林夫人的事迹的,聽得王妃母親侯夫人地位不保,就有些擔心道:「林夫人是有大本事的人,又得南陽侯喜愛,這不是對王爺更不利?」
景王妃要是連父族的支持都尋不到了,損失最大的只會是景王,畢竟當年景王願意娶蕭靜,沖著的就是蕭家與魏家的兵權與地位。
如今魏家被平了三族,景王妃只剩下娘家,要娘家都不可靠起來,景王娶這個王妃就白娶了。
景王面上不顯,笑著與齊姨娘道:「她沒了助益才是最好,免得她有了底氣端著王妃的架子欺辱你不是?」
話雖是這般說,然而齊姨娘也是知曉景王的抱負,若王妃真半分得力都無了,景王還沒動手就怕就是淑妃都容不下要換一個更好的兒媳了,彼時換個主母她就算是再有本事又如何自處?
只是這點子心思,自不能與景王說,齊姨娘心裡悶著事只說著別的話了去。
而在主院的景王妃得知景王依舊去的齊姨娘的院子,心下里也盤算開了。
她對景王要論感情,那是扯淡,也無非是當年皇帝賜婚她不得不嫁罷了,對於此她心中早有數,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皇帝之子自然也少不得有女人。
沒誰天生想當人下人,如景王想越過太子,甚至越過皇帝,而齊姨娘不想當姨娘想要當王妃甚至是當皇后也不奇怪。
有的人有野心有實力,有的人空有野心常余恨,一直以來她都不怎的計較過,畢竟她是御賜的王妃,一個小小的宮女想要取代她的位置,也不是那麼容易。
就是景王的野心勃勃,於她而言也不過是看一場好戲,他們的生與死和她何干?
只是這一回,她還得先將自己及女兒保住了,才看得這人世旁人的笑話。
景王妃的出手之快,在蕭安的預料之內,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蕭靜再不得景王寵愛,自己帶進王府里的人卻沒那麼容易被人收買,又都是自幼習武的丫鬟婆子,大清早景王上朝,收攏自己的人打到齊姨娘的院子並不多難。
王府里的小廝守衛到底也進不得內院,景王妃只進了齊姨娘的院子里一掃眼,罪名便定了,「用器逾越,杖三十。」
用器逾越這個罪名不大不小,天下間的主子們不在乎就沒事兒,在乎了就得出大事,何況還是在王府之中,更為注重規矩。
三十板子之後,齊姨娘就被血淋淋的丟在了院子里的石板之上,疼得暈了過去。
整個院子被蕭靜控制下來竟是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更別說想出去報信的下人,讓跟著齊姨娘的下人們有一時間惶惶然無計可出。
蕭靜知曉在景王回府前不將此事解決,等景王控制住了局面,她想要做的事就再難有機會,因此半點不停頓的,讓嬤嬤抱著自己的女兒,讓人拖著齊姨娘就朝著宮中而去。
景王府的下人們自不敢攔,畢竟景王妃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配有刀具,而景王妃的身份更是讓他們在沒有景王的命令之下不敢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