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 睡姿不雅蕭公子
野鳥林后的紅嶺鎮,有百戶人家之巨,多為鶴姓,其他小姓為方、周。
鎮中獨有一家客棧,好在之前有快馬至紅嶺鎮,蕭安一行到時前面開路的護衛們已將客棧收拾出來。
旁有小兒好奇蕭安一行,只躲在旁邊睜著眼睛看。
蕭安從對著他們做了個鬼臉,搖著頭、翻著白眼、吐出舌頭,「略略略略……」
嚇得一眾小兒鬼叫著跑了,嘴裡叫著鬼來啦,鬼來啦。
魏氏在一邊氣得胃疼,怒道:「沒大沒小!」
旁邊正下馬車的太孫吳卻是笑了,回頭對著魏氏道:「小安年幼,自有稚子之心,魏娘子不必苛責。」
魏氏心想我罵我女兒,關你屁事,嘴裡卻是道:「公子說得是。」
太孫吳也沒在意魏氏的口不應心,對著蕭安招手道:「小安,過來。」
蕭安下了馬,將馬繩交給管馬的護衛,才走到太孫吳面前,「公子有事?」
魏氏在一邊斜眼,心想叫狗呢,見蕭安過來又心道,叫你來你就來,怎的沒見多聽我話,養個女兒還不如養條狗!
不管魏氏心中多替自己女兒操心,蕭安反正是站在太孫吳面前了。
太孫吳卻是拉住了蕭安的手,「進去吧。」
此舉蕭安倒是沒多想,不過不太喜歡太孫吳這牽手法,心想兄弟之間的親近好似也不用這般,回頭抽了手,往太孫吳肩上一搭,整個人都往太孫吳身上靠。
蕭安的身子骨並不算重,然而這一倒卻是頗有些實力,只把太孫吳壓得臉有些青,心想自己何必抽風把人叫過來,她要嚇孩子就嚇好了,活該被當娘的罵!
客棧里的條件並不算多好,最好的上房也不過一間房用屏風內外相隔,不過好在並不算窄,最終歸了太孫吳。
蕭安在裡面走了一圈,再回自己屋子裡看了一眼,嘖嘖了兩口,回頭便跟陳十郎道:「公子房中,你我一人守半夜?」
太孫吳不只身體不好要注意,住在客棧里的安全也要做好,蕭安說得那個理直氣壯。
陳十郎苦著臉不答肯否,只好奇道:「其實你是男的吧?」
不是男的,你靠太孫表弟那麼近做甚,沒看你娘眼睛都瞪歪了。
蕭安倒是不在乎自己是男女,對著陳十郎一笑,十分流氓道:「你摸摸看?」
陳十郎被蕭安的無恥嚇得臉一下子爆紅,只捂著臉跑了,剩下太孫吳也有些目瞪口呆,老半天才道:「你好歹也是女子,怎的這般沒個輕重?這男女有別啊!」
說到男女有別,太孫吳才想期今早自己還與蕭安同坐一騎,臉也有些紅了,自己扇自己的,心想自己就是愛多嘴。
蕭安往旁邊金刀大馬似地一坐,端起茶水喝了,才回頭一臉求教的問:「男人跟女人到底哪不同?我也能上場殺敵來著。」
太孫男也還是可憐的童男子,雖是知曉這些事,然而也有些難以啟齒,只得道:「女人能生孩子,男人卻不是不能。」
蕭安擺手,「那我不生不就與男的一般了。你們這些男的怎的一個兩個都這樣,黏黏糊糊的,不像個……」
後面的話有些卡殼了,蕭安也乾脆閉嘴,繼續喝茶。
等到客棧準備好了晚食,蕭安與太孫吳告別。
太孫吳留客,「在上面吃也一樣。」
蕭安嫌棄道:「還是去下面吃罷。明日開始就要趕三日路才有城郭,我得吃硬點的東西好填肚子。」
為太孫吳準備的軟食,雖是口味不錯,然而填不了肚子,在蕭安看來就是沒用。
太孫吳知曉蕭安在吃食上一向粗獷,不太喜細糧,只得作罷。
蕭安便下了樓,與柳客卿、魏氏一道啃客棧里的粗糧,雖說是比不上太孫吳的細軟,然而也比旅途中的強。
客家宰了兩隻雞,煮了湯來,蕭安連喝了兩碗,才道:「餓死我了。」
魏氏眼瞅著蕭安在京城那兩三年學來的規矩一出京城都餵了狗,心中鬱悶可想而知,然而著男裝的蕭安,讓她想說話也只得憋著,胃口半點不見好。
蕭安見魏氏吃得比平日里少,不由得道:「母親可是這兩日身體不舒爽?」不然怎的還不如往日吃得一半多。
氣都氣飽了的魏氏完全不想跟蕭安說話,只垂著眼慢吞吞地數碗里的米粒。
柳客卿在一旁很想說話,然而見魏氏那臉色,也多說不得,只道:「吃你的飯,怎那般多言?」
蕭安又不是笨蛋,一聽就明白自己娘又生自己氣了,然而自己渾然不知又錯在了哪,也只得埋頭吃飯。
自解決了景王與南陽侯府之事,外祖一家又翻案有望,離了京城的蕭安便不如在京城時那般小心翼翼,甚至不用再試著去學著揣摩人心,自也心寬得沒心眼了。
魏氏也無可奈何,只得任蕭安去了。
等著歇息之時,得知蕭安要與太孫吳守夜,魏氏終是忍不住,道:「公子身邊高手如雲,哪用你守夜。你白天里騎了一整日的馬,還是要休息一二,明日趕路才有精力不是?」
男女同屋,成何體統!
就是楊三爺在一邊也是這般點頭,簡直就是太沒規矩了,這一路魏氏倒是個規矩的,說來蕭安這個沒規矩的也是魏侯當年的錯。
然而蕭安卻是仰頭嘚瑟道:「他們有我功夫好?」
柳貞本想說簡直就是大言不慚,你哪來這般大的臉,然而發現蕭安真對他擠了下眼,便閉了嘴。
太孫吳本也不太想蕭安與自己守夜,然而蕭安執意,他似乎也不好推脫,也只好道:「還請魏娘子放心,屋中屏風外也有小床,讓小安睡外面,表哥睡裡面,卻是正好。」
好歹有一床屏風隔著,旅途路長,蕭安當不用換衣洗澡,魏氏這才作罷。
蕭安見魏氏同意了,歡喜的叫了一聲娘,才把柳客卿往旁邊里拉,「我瞧著就他屋子裡的床最好!」
柳貞臉色一變,「你別是想?」
去擠兌太孫吳的床來睡,屋子裡有別人可沒那般容易。
王八蛋蕭安,此刻笑得陰險,「高床軟枕的,莫不是不讓我占這點子便宜?」
這是哪來的德行,柳客卿心想可不是我教的,定是魏侯教的,可別讓魏娘子給誤會了!
蕭安在邊關里廝混多年,是連馬腹都抱著睡過的,要說對軟床的癖好,那也沒有。但是有好床睡,那也沒去抱著馬肚子睡的道理不是?邊關苦寒,有便宜能不佔那就是真王八蛋!
等著關了門,蕭安便對著小太監道:「坐了一天的馬車,想來你也是累了,不如先去歇著。你久居宮中,哪經過這般折騰。我跟十郎一人守半夜就好。你明日還要伺候公子,可怠慢不得。」
小太監在宮裡就算是伺候太孫的,然而也並不是在吃喝享福,每日睡得比主子晚,起得比主子早,還得揣摩主子的喜好,這日子過得說不得還不如外面守著的兵士。
然而蕭安這話一說,小太監只得眼巴巴地看向太孫吳,他是知曉自己本分的,然而更是能揣摩太孫吳的心思,蕭安這話他得聽太孫吳的。
太孫吳不知道蕭安打甚主意,但也點了點頭,「你且去歇著,有事我自會叫你。」
可屋子裡只有床下及屏風外有一張榻,小太監十分有眼力見的,自己抱著褥子去了更遠一點的地方鋪了床。
屋子不大,就是太孫吳半夜裡的呼吸都能聽得清楚,小太監也不擔心半夜裡太孫吳有事他聽不見。
回頭蕭安就對著陳十郎道:「你守前半夜,我守後半夜?」
陳十郎雖是自幼喜習武,但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的知曉禮義廉恥,對於蕭安的女子身份多少有些忌憚,然而蕭安一介女子要他先守,他似乎也拒絕不了。
蕭安見陳十郎同意了,自也滿意,等著太孫吳洗漱之時還瞥了一眼對方那白皙的鎖骨,嘴裡忍不住嘖嘖道:「公子每日無事還是要練練拳腳的,一個大男人,渾身比女人還白了,怎的像事兒。」
被蕭安嫌棄了的太孫吳嘴角抽動了一下,努力將裡衣緊了緊,一溜煙縮床上躺著了,連見都不想見蕭安一眼。
剩下陳十郎心有戚戚,為自己貞潔作想,只得轉過身,與蕭安道:「請蕭公子洗漱。」
小太監正在裡面伺候太孫吳,蕭安打熱水洗了臉,也沒更衣,便往塌上一趟,翹著腿說好了。
陳十郎一回頭看見蕭安那一副不體面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后只假裝看不見,匆匆洗了臉,跑進屏風裡又只得當著太孫吳的面脫了外衣,直接躺在了床下,用棉被蓋住了半身。
小太監伺候完了太孫吳,在得了太孫吳吩咐后也趟在鋪好的地面上睡了過去。
躺在屋內室的陳十郎良久后,只當蕭安已經睡著,發現太孫吳醒了一回,便輕手輕腳的去取了夜壺來讓太孫吳解決了不適,回頭髮現蕭安似乎沒醒,就與太孫吳道:「公子日後還是讓蕭公子自個兒歇一間屋吧。」
簡直就是受不了了,就是蕭安裝得再像男兒,那到底也是女子之身不是,又哪有跟男子們一屋的道理。
他一想到要跟個女人睡一屋子,還不是自己老婆,就怕睡不著覺!
太孫吳心想,你以為我想吶。
可兩人也算是哥倆好的,蕭安擔憂他安全,他也不好開口,免得別人以為他狼心狗肺,是個白眼狼不是。
然而等到半夜蕭安守夜之時,看著蕭安木著臉指了指床裡面,太孫吳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雖是男外女內,然而蕭安這到底不是自己暖床人,太孫吳只得青著臉往裡面挪。
蕭安也沒客氣,把穿著的輕甲輕輕一解,半點響聲都沒發出,悄無聲息地往床上一倒,就給睡著了。
醒過來有些睡不著想說些話的太孫吳只得把喉頭裡的話忍住,閉著眼想,他要再讓蕭安給他守夜就是王八蛋。
然而太孫吳受的苦到了後半夜才算是到了極致,從來都是獨睡一床的王孫公子,竟是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睡姿不雅這一說。
睡得舒坦的蕭安,手腳並用,撲了太孫吳半身,把太孫吳壓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半邊身子都有些麻。
然而蕭安睡得太死,太孫吳又不想被外面兩人看見蕭安睡自己床上,怕污了蕭安名聲,只得跟個女人似地掐了掐蕭安的腰。
蕭安被掐得疼了,才無知覺的翻了個身,太孫吳才哭笑不得半晌,睜著眼看著黑兮兮的屋頂,后又睡了過去。
臨睡著之前心中再次決定,要是讓蕭安再跟自己睡一屋,他就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