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0 遇山匪謹安開殺
黑風嶺山下那一片平地被喚做獅子坪,倒不是真有雄獅甚的在,反倒是曾經有老虎出沒。
等過了獅子坪,再到谷陽便近了,路也好走了許多。
蕭安任由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只眯著眼想著獅子坪里的人會是誰,若是敵人可該如何下手。
身後的五名護衛被她與程謹安遠遠甩在身後,程謹安迎著風與蕭安道:「咱們在老地方下馬?」
蕭安點了點頭,摸了摸腰間的刀,可別讓她見血,可是三年沒真槍實劍的干過了,還不知手藝是不是後退了些。
程謹安說的老地方在獅子坪邊緣處,此地有一深坑,高處有近兩人高,呈斜坡狀,南面最高處又一天石頂立,據聞當年有隕石落下此地,才得此坑,千萬年後滄海桑田才得見如今這般平凡模樣。
蕭安與程謹安先後下馬,等著身後幾人到了之後,才道:「先歇口氣,等會兒我們兩人繞過這坑往林里去,你們就等著信號。」
從黑風嶺到獅子坪有不短的一段下坡路,蕭安把自己熟悉這段路的護衛都留給了太孫吳,這會兒這幾個都是京中護城軍,到底不敢讓他們不做休息就立即戒備。
程謹安與蕭安咬耳朵道:「可別真有山匪,可是好些年沒聽過了。」
蕭安嗤聲,「要是山匪,就這一圈子搶誰的去?不都跑行雲山那片去了?要真能老實蹲山裡種地打獵,也不會當土匪了。」
土匪,說白了就是些沒本事賺錢又不願意下力的地痞子,好吃懶做,好逸惡勞,否則也不會進山裡去。
當然,也少不了有些犯了人命的亡命之徒,被流放的罪人等等,然而這樣的人,若是願意躲在山裡當個樵夫,做個獵戶,這群山裡也不是沒有做買賣的小商戶,商人重利,自也不會泄露他們的底細,然而卻往往少有人甘心隱姓埋名。
待得稍歇片刻,蕭安與程謹安對視一眼,便重新上馬。
他們兩人著錦繡衣裳,大家族出身的少年郎,貿貿然出現,也最不引人忌憚,縱使是帶著武器,然而誰又會認為大家族裡出生的少年郎會真武藝
就是會武藝,也不過花拳繡腿,哪比得上久走江湖的老把式。
當然,若只是一般人家,倒也正好免去這一仗。
林中樹下,蕭安與程謹安騎在馬上散漫而行,兩人不時說說這林中的樹木參天,禽鳥稀有,蔓藤清幽,將那大戶人家的紈絝風流子弟學了個十成十。
只眨眼間,眼風掃過,將前方三面看得個透徹。
柳叔說這林子中有人,那必然是有人的,這一點蕭安從不懷疑,然而她要做的就是,不管對方是誰,也要將之逼出來。
行走至半途,周圍依舊唯有枝葉摩挲之聲,就是人之呼吸,蕭安自詡練武多年,也不至於能聽得出有人刻意隱藏。
蕭安與程謹安再對視一眼,雙雙又下了馬,兩人相對而坐,道:「此地平坦,點個火,去尋兩隻野兔兒烤著吃,就再美滿不過了!」
程謹安也笑著道:「還是賢弟想得妥帖。」
蕭安也沒客氣,接著道:「那我便先去尋個野兔兒來?勞煩兄長在此點火了。」
程謹安自是應允,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露出的笑,要是旁人見了莫不神魂不穩,然而這自幼一道長大的瞧著就是不太值錢了。
蕭安起身拍了拍屁股朝著旁側而去,這林子她當初與程謹安走得熟悉,哪處地方易埋伏,哪一處可藏人,也都瞞不過他們去。
既然他們不願意出來,也少不得要她親自去探一探了。
林中一切依舊,就是往年見過的那樹根下的花叢,也不多不少開了還是那幾朵寒凌花。
蕭安摸著腰間的刀,只裝作尋找獵物的模樣,屏住呼吸順耳去聽這林中的聲響。
而坐在一邊準備起火的程謹安卻是在待得蕭安走得許久后,才勾著嘴角,摸出腰間藏著的沉甸甸的小刀,在手中一轉,飛速朝著左手邊方向而飛。
刀子與地面發出噗的一聲摩擦聲,程謹安一躍而起,朝著左手邊急奔,蕭安到底是離開邊關幾年了,又比自己年幼知曉得少。
這人呢,藏得再好,也是瞞不過自己的眼睛的。
不過幾息間,程謹安便見著了自己半身入土的刀子散發著冰涼的寒光,而不遠處正站著一個壯年男子,正持刀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面露惡色。
程謹安偏了偏頭,活動了下頸骨,才挑眉道:「還真是山匪?」
就那一身著裝,上半身粗布衣服外加獸皮,腳下踏著皮靴,要不是手裡的刀是殺人打劫愛用的那一款,都要被誤認為是獵戶了。
那壯漢哼了一聲並未說話,只看向程謹安眼裡帶了殺意。
程謹安眨眼間,自然看見了旁邊跟著出來的兩山匪,不由得笑道:「我與朋友不過路過而已,幾位何必這般咄咄逼人?萬事好商量不是?」
幾人見程謹安這臨危不懼的模樣心中有些忌憚,然而想著縱使是天王老子的兒子,此行也只得兩個瓜皮一樣的二愣子,拿下也不在話下。
特別是這一位這好顏色,可比邊關里的娘們還要可口,想到此處已經有一個咽了咽喉嚨,發出咕咕的聲響。
這種聲音程謹安再熟悉不過,瞬間讓人覺得有些作嘔,只盯著這三人心中殺意更重。
那三人卻是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帶頭的喝道:「小娘皮只管哄著我們兄弟,要是只路過會往旁丟刀子?只當我們幾個是吃奶長大的?」
程謹安只嗤嗤一笑,「原來是連奶都沒喝過的,天可見憐。」
這一句嘲諷可見是挑動了三人掩藏在心中的自卑,那領頭的左邊那一個盯著程謹安目露YIN色,舔了舔嘴道:「大哥何必與這小娘皮多說,只管先將人拿下,想說多少不行?嘿嘿,到時可要這小娘皮好好跟我們兄弟說說話,叫說哪句說哪句!」
另一頭那壯漢也跟著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握著刀的手雀雀欲試,卻到底還是看了領頭的一眼。
程謹安只是笑著,想著也是許久沒見血,天可見憐,竟遇見這幾個蠢貨,要不磨磨槍,都對不起自己每天花上幾個時辰習的武。
這般想著,程謹安神情也慎重起來,這三個一看就是久走江湖的匪徒,可不是跟人單挑時那般出招規矩只為爭個輸贏。
而那三個匪徒,只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再廢話,直直拿著大刀朝著孤身一人的程謹安迎面撲來。
只程謹安不過極快往後退了一步,手中□□已上前,那一揮如有萬鈞之勢,橫掃不過一瞬,三人的喉頭已是鮮血長流。
一揮之後,程謹安也不收勢,只順帶往回再一掃,槍頭直朝三人眼睛而去。
然而三人此時已反應過來,撇去心中的恐懼,就朝著眼珠子而來的槍尖就讓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程謹安一槍放空,再不急迫,只往後退了兩步,笑著道:「喉頭已破,必死無疑,幾位到了地底下之後,也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怪——」
乒——
程謹安出槍別過領頭那人的刀刃,才接著道:「技不如人!」
話畢,程謹安的槍頭已沒入那壯漢的胸口,心口血飛濺而來,沾了一身。
旁邊兩人早已面如土色,木然站定不敢移動一步,殺人殺得多了,心中都知曉,這喉頭被挑破了,那要跑只是會死得更快。
然而面前這如玉一般的貴公子出手實在太快,讓他們完全預料不及,就算此刻面對的只有死,也不敢移動半分,到底還是惜命,想要多活一息是一息。
喉頭的熱血洶湧而出,然而兩人腦子裡卻覺得從未有過的清明,若是他們幾人只遠遠的避開,不想知曉這來林中的是何人,是不是就能得保下一命?
若是他們跟著其他兄弟在一起,不留下來,是不是也不會死於此地。
這地方也是當年土匪愛打劫之地,萬萬沒有想到有一日死在這裡的會有他們這些山大王。
然而不管怎麼說,程謹安長、槍一抽,就是領頭的那一個,也不再移動,只盯著面前的人,好似要將這人看進骨子裡去。
程謹安嫌臟,再往後退了退,正好見著那領頭的吃人目光,不禁一笑,甩了甩槍尖的血珠,「可別這般死不瞑目,要有下輩子,可記得我程謹安便繞路了走。」
原來是這個人,三人心中好似釋然一般,閉了眼紛紛後仰在地。
程謹安繼續道:「你們也放心,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株連那一套,不會想不開去尋你們親朋好友晦氣。就是你們死在了這,也會好好將人埋著。」
不然丟在這,嚇著了貴人不說,要不小心起了瘟,可就是禍患一方了。
程謹安等三人死了個透,踢了幾腳,才開始往人懷裡袖中腰間搜羅東西。
這一帶走的人少之又少,土匪來就是毛都摸不到一根,這幾人出現在這裡,想來是有別的事才對,身上少不得會帶著一些能暴露身份的東西來。
若是能查出,倒也知曉件事兒,有貴人在此,就是再覺得貴人是個廢物,這風險也是冒不得的。
程謹安將幾人的荷包、錢袋子全搜了個乾淨,丟在了一堆,然後坐在地上開始想,是先挖坑呢還是先等蕭安回來給她看看自己的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