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拜師
母親瞪大雙眼盯著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和這位娘親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七年了，她的習慣我我怎麼會不了解，這個樣子表明她並不是真的很生氣，但剛才那下爆栗卻當真不輕，其中應有緣故。偷眼一掃，發現母親身旁還站著兩人，一個是母親的貼身丫鬟冬梅，另一個則是一個未曾見過的中年人，心下當時就明白母親忽下毒手的原因，原來是怪我在外人面前掃了她的面子了。
呵呵，這一年多，我的惡名早已傳播在外，按理說父親母親也沒少教訓我，卻收效甚微。說來也怪，我這個人別的都可以將就，但是對老師卻很挑剔，如果覺得老師不爽或是能力不強，這門課我是無論如何也學不好的。
就拿我前世為例，當年在高二的時候，俺的化學成績可是我們附近三市七所重點高中里的第一名，平均考試成績在97分以上，但是上了高三學校調整了化學老師，從高三第一次考試起，我的化學成績就再也沒超過80分，與此相同的是物理，要不是受這兩科拖累，本人考個同濟之類的學校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雖然大家都覺得我過於感性，而且我自己也知道這個毛病，但是卻總也改正不了。本來前世工作后已經逐漸被磨平了性格上的稜角，有所好轉，可是到了這個時空，出身名門，又是嫡出長子，我要登上的可是真正的人生「大」舞台，要是沒選個真才實料的老師教導自己，那豈不是對自己不負責任？
所以，在自己有意的放縱下，我這個「優良」傳統被成倍地發揚光大了，前面的那些個老師，不幸被摧殘，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今天這個中年人看來又是母親不知從哪裡挖來的才子，因為我的臭名聲，想必費了不少口舌，替我文過飾非，沒想到卻抓了我一個現行，因此面子上很是掛不住。
明了所有關節后，自然不能再出紕漏，要不然肯定是自討苦吃，我表現得愈發低眉順眼，神態恭敬到了極點。母親顯然對我此時的態度頗為滿意，沒有再打擊我，轉頭對那中年人道：「秦先生，這就是我兒張羽，自小就很是頑劣，讓先生見笑了。」
秦先生忙回了一禮，道：「夫人太過客氣，少年人愛玩本是天性，又何來頑劣之說。雖與小公子初次相見，但觀小公子聰明伶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能得英才育之，亦是在下的榮幸。」
母親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子，雖然明白是客套之言，也很是高興，道：「秦先生太過自謙，先生大才，能拜先生為師，是我家羽兒的福氣。」說著，瞪了依舊乖乖站在一旁的我，道：「你這逆子，還不快快拜見老師。這次若再不用心讀書，你父親與我絕不輕饒！。」
唉，正所謂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無精打采地走上前去，就待行古代人的拜師禮——跪下叩頭，卻被秦先生一把攙住，道：「拜師貴在心誠，就不必敘這些繁文縟節了。」秦先生的表現與先前的老師們大相徑庭，很是讓我意外，嗯，看在你這麼識相的份上，稍時我不會過分對你的。
待秦先生和母親施禮告辭后，我便老老實實地跟著秦先生隨冬梅姐奔書房而去。拐過牆角，確定脫離母親視線后，才敢直起身子，大搖大擺地走起路來。走在右前方的秦先生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卻被我一個白眼翻了回去。切，老爹在上朝，老媽不在眼前，現在我最大，怕你作甚？秦先生也不以為忤，只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來到書房，秦先生又施禮謝過引路的冬梅姐，讓我不由自主又給他加了幾分印象分。要知道這年代，下人的地位低得很，又有幾個人能對下人如此禮遇呢，就連現代人思想的我，也早已習慣了被人侍候，只不過極少在他們面前作威作福，平日里多有照應罷了，就這樣，也早已贏得全府上下所有下人的好感。
冬梅姐有些受寵若驚，激動得粉臉通紅，連忙回了一禮，道：「不敢勞先生多禮，奴婢還要回稟夫人，告退了。」說罷，轉身匆匆去了。
秦先生待冬梅姐走遠，關上書房大門，也不理我，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呵呵，跟我玩這套，前生今世我什麼樣的老師沒見過？不管我？正好本少爺有些睏倦，先哈一覺再說。
嗯，好一場大睡，直到日頭偏西，我才睡醒。活動活動有些酸麻的胳膊，順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印，然後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抬眼看了看秦先生，他對我的活動恍若未見，怡然自得地看著書，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敲擊著書桌。
其實這樣也得好的，咱們互不干涉，你看你的，我學我的，只要你不煩我，我也懶得去創造擁有上百位師傅的紀錄。
每天我照常上午讀書，按照前世的習慣做些筆記，完成每天給自己規定的任務后就是遊戲時間。秦先生卻也好耐性，從不管我，只是自己讀書，偶而也揮毫潑墨，自得其樂。
有時我玩累了回來，看到他在那裡練字作畫，也上前瞧一瞧。你還別說，秦先生這幾手字還真不是蓋的，我曾經見過米芾的真跡，以一個外行人的觀點來說，就書法給人的美覺上，秦先生的字絲毫不遜色於宋四大家之一米芾的作品。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秦先生，秦先生也毫不客氣的把那天收下的白眼還給了我，我倒，說你胖你就喘啊，悻悻然回到座位上坐下，接著看我的書。
如此一月有餘，早已習慣了十天半月就氣走一位老師的闔府上下無不感到驚奇，尤其是專門侍候我的幾個下人，對一個月的時間裡居然「書房無戰事」非常驚訝，竟然以此開盤，紛紛下注賭我和秦先生師徒緣分還能持續多久。NND，居然敢拿本少爺下注？！如果不是平時里看你們幾個小猴崽子還算順眼，侍候我還算盡心儘力，非得讓你們輸掉褲子不可。
這一日我起得有些晚，因為昨天晚上做夢夢到小九了，從夢中驚醒后就再無睡意，數了一晚上的綿羊，到清晨才睡著。按時叫我起床用早膳的王小二被我一枕頭砸出門外，就再也沒人敢騷擾我了，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呵呵，這才叫幸福生活，原來時空中有句話怎麼形容來著，對了，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錢嘛，長大后肯定是不愁地，睡懶覺對於這個時空身體異常健康，精力旺盛的我還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咦，這幫下人都跑哪去了？怎麼東西都在，人都不見了？好在我可不是離了人侍候就不會穿衣用食的膏腴之輩。洗漱完畢，又用了幾塊點心，我這才施施然地向書房走去。學著以前老酸儒邁的四方步，呵呵，不著急的時候這麼走路還是蠻有派頭的嘛。
來到書房前，發現侍候我的幾個下人都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外。王小二看到我后，賊頭賊腦地看了看書房裡面，躡手躡腳地來到我面前，小聲道：「好我的小爺誒，怎麼今天這麼晚才來呀。老爺和夫人在裡面呢！」
聞言我大吃一驚，眉毛一豎，王小二忙道：「公子，這事可不能怪我們啊。老爺和夫人發現您今早沒按時到書房讀書，就到您的房間查看，發現您還沒睡醒，就把我們幾個給叫過來了，不許我們去通知你。老爺的脾氣您也知道，小的們萬萬不敢違背老爺的話。公子，您自求多福吧。」
暈，老爺子老太太居然還會來這一手，看來今天這頓罵是躲不過去了，但願父親這幾天沒什麼煩心事，否則一旦要家法侍候，我就有難了。
沒辦法，只能自我安慰「車到山前必有路」了。我趕緊讓王小二幫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儀容，要是再出別的問題，竹筍炒肉肯定是跑不掉的。
粗略整理一番，我拿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壯氣勢，毅然走進書房。
走進書房，發現父親母親俱都面帶笑容，正與秦先生言談甚歡，根本沒有我想象暴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總規是好事，趕緊按禮數依次參拜了父母和秦先生。
秦先生笑容可掬，不客氣地受了我一禮，道：「羽兒，今日怎麼又來了，為師昨日不是說過了，最近你讀書很是用功，成效頗佳，今日特讓你休息一日的嘛？」
暈，你什麼時候說過的，除了拜師那天說過一句話，你我從無半句交談啊？不過好歹我還沒昏了頭，就坡下驢，道：「學生隨老師學習日久，深感自身不足。雖然老師讓學生休息一日，但學生不敢有所鬆懈，故今日依舊來聆聽老師教誨。」
父親拈鬚微笑，看來也對我與秦先生師徒和煦的表象很是滿意，道：「羽兒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走啦，安心在一旁溫習，待為父與秦先生敘談一番，中午設宴答謝秦先生。」
秦先生自然又是一番客套，父母也是一番相讓，賓主之間甚是和諧。
沒想到就這麼過了這關，長吁了一口氣，連忙溜到一邊，裝模作樣地看起書來。父親母親發自內心的高興是騙不了人的，看來以前的我確實讓他們操心不少。回想起過去這七年，重新投胎的我一門心思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對今世的父母並無多少感情，表面上順從他們也只是羽翼未豐而已，可以說畏多於敬，敬多於愛。
可是今日不經意間我又找到前世孩童時被父母痛愛並寄予厚望的感覺，真的很幸福。罷了，在保證自己又能過一個幸福快樂童年的基礎上，還是要改變一些，讓他們高興些，舒心些吧。
另外，秦先生人不錯，就算你過了驗師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