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抓周

時下風俗在舉辦抓周儀式時並不下貼請客，擺席慶祝，但一般近親都會循例前往祝賀。不過以我今世父親的高爵顯位，以及張家龐大的勢力，我早知道趁此機會來道賀，順便拉攏一下感情的人不在少數，無他，這種風俗古今亦然。

不過儘管知道人數肯定不會太少，但從後堂中被丫鬟抱出來時，我還是吃了小小一嚇。足以同時擺下數十桌酒宴的大堂內人挨人，人擠人，真箇是水泄不通。粗略地估計一下，起碼得有千餘人吧，比當年咱們市裡頭頭腦腦家裡有事時去的人可多多了。但一想今世老爸的地位，我也就很快釋然，一個地師級和國家領導人的差別不用俺多說了吧？

眼下我的注意力已經被摞成小山高一樣的禮物所吸引，下人們正排著隊川流不息地向後搬運，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小公子腦子裡此刻轉著何樣的念頭：「嘿嘿，拍馬屁的一定得略備厚厚的「薄禮」嘍，爽啊！這麼多東西只要向父親母親勒索一點，我此後N年的零花錢就不用費心了。」

丫鬟抱著我從人群中好不容易才辟出的一條通道來我到的父母身前，饒是春寒料峭，也累得她出了一身香汗，無端地「便宜」了我的鼻子。

父親拈鬚微笑，母親笑顏如花，適才賓客中的嘖嘖稱羨聲無疑極大地滿足了父母的虛榮心，即使身居高位，見多識廣的他們也是喜形於色。。

待母親從丫鬟手中接過我后，父親輕咳一聲，開始發表重要儀式前慣有的領導講話，講話內容大家用膝蓋都能猜出來，無非是當前李唐國形式大好，托皇帝洪福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綜合國力不斷增加，必能夠粉碎國內外敵人的不良企圖……，最後是歡迎各位親朋好友光臨云云，眨眼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正好我人小易困，利用這段時間，渴睡的我剛好從母親溫暖的懷裡美美地睡了一個回籠覺。

待父親意猶未盡結束了即興演講后，旁邊立刻有人高喊道：「吉時已到，設台案。」

頃刻之間，一張碩大無比的桌案已擺設在大堂正中。父親在前，母親抱著我緊隨其後，緩步來到桌案之前。

我定睛一瞧，嚯，還真是豐富啊，台案上分片擺放著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甚至還有迷你兇器，弓矢刀劍等。

母親把我親手放在桌面上，讓下人再把我放在各類物品的中央。不過看來母親還是有些擔心的，生怕我會選些讓人笑話的東西，暗中吩咐過家裡的下人，所以現在我正面對的是印章書籍和文房四寶。

現在是二月份，天氣依然比較寒冷，所以我身上衣服穿得比較厚實，加上現在腿還是有些無力，好一番努力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我步履蹣跚地沿著各類物品走了一圈，最後停在花朵、胭脂跟前。頓時，四周響起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聲，父親拈鬚的手早已不經意間拉斷了幾根鬍鬚，母親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吊吊大家胃口還是可以的，但是我還真沒想過鬧得自家人面上不好看。於是停留一會兒，歇歇有些疲憊的腿，我再次巡視起來。第一個目標是早就選定了的，那就是儒家經書。雖然這個時空儒家的地位沒有達到說一不二的程度，但也是很高的，長輩們都把孩子讀書視為正途，所以這第一個當然得選書啦。剛剛拿起書，旁邊就有人高聲議論，都說張小公子先選書籍文具，長大以後定會好學，必有一筆錦繡文章，終能成為士林魁首。

哼哼，僅此而已我又怎能滿意？！換左手拿著書，右手接著抓起了印章，這下讚歎的聲間更響了，紛紛說張小公子長大以後，必乘天恩祖德，官運亨通。

俗語說趁熱打鐵，我把印章往懷裡一揣，緊接著又拿起了一張迷你小弓，左書右弓，一邊揮舞一邊走，一屁股坐在胭脂、吃食處中間，就此停下。

此時大堂中已經熱鬧得向開鍋的水一樣，溫度直線上升，很快就過了沸點，動作快的人已經紛紛向父母道賀，動作慢的人也擠在圈外，等待機會，而我則趁此時機抓緊時間填飽我那早已空虛的肚子。一邊吃一邊看著父母笑容滿面地應對著所有的客人，心下讚歎：「老爹老娘當真稱得上是長袖善舞，遊刃有餘，看來應酬交際真是所有官員必備的基本技能之一啊，越高級越精通！」

再次清靜下來時間已過去了近一個時辰，待所有賓客走後，我早已打著飽嗝，昏昏欲睡了。母親抱著我，寵溺地擰擰我的鼻子，對父親說：「老爺，咱們兒子今天可是表現不俗呢。呵呵，先讀書，后當官，掌兵權，然後享盡風流，善於及時行樂，選的路子不錯啊。」

父親啞然失笑，道：「夫人，這抓周一事本就是應景之事，如不是有此風俗，表示對小孩子們前途寄予厚望和一番祝願，為夫才不會行此無聊之舉。夫人平日通曉事理，今日怎會如此迷信，想必是愛子心切。」

頓了一頓，父親又道：「這孩兒既然生在我們張家，天生就比他人佔了先機，若不能有所成就，豈不是廢物之極？身為我張家子孫，就當秉承張家先祖的遺願，力爭謀得華夏一統，揚我漢人族威，再現當年漢武之榮光！這也是我希望這孩子能羽翼華夏，澤被蒼生而取名張羽的緣故。夫人切不可因你我夫婦得子稍晚就對他過於放縱，為夫尚有自知之明，守成尚可，進取不足，若不是有夫人你幫助打理偌大家業，讓為夫一心一意經營朝堂，恐怕我張家難保第一世家之位，早已被人取而代之了。正因為如此，為夫才對這孩子抱有厚望，希望他能代為夫實現先祖遺訓。」

母親聽完父親的話，笑道：「怪不得妾身臨過門之前，父親曾叮囑於我，說我小事聰明，大事上卻不如夫君想得透徹，今日妾身受教了。老爺放心，相夫教子，本就是妾身的份內事兒，妾身必定按老爺的意思嚴格要求這孩兒，讓他早日為老爺分憂。」

父親點點頭，道：「夫人既已警覺，做起事兒為夫倒是放心得緊。如此，夫人受累了。」

一旁聽得分明的我，不覺偷偷撇下嘴，心想：「哼，當時我抓周的時候，不知是誰緊張得要死，現在又來講大道理，夠虛偽。」不過看來俺這輩子的父親還算明事理，有自知之明，維持現狀是沒問題的，想必我童年的安全問題是有保障了，至於幸福生活嘛，嘿嘿，當然是要自己爭取了。

剛才由我神遊物外，自顧自的想著心事，並沒有注意父母親說了些什麼。忽見父親探頭過來，伸手逗弄著俺的小臉蛋，對母親說：「夫人，如今羽兒已經滿周歲了，咱們是不是該再努力些，為他添幾個弟弟、妹妹了？」

母親眼波流轉，紅暈悄悄爬上臉，嗔道：「要死了，跟我說這些瘋話。」嘴上這麼說，卻任由父親輕攬著步入後堂。

暈，拜託，老爸老媽以後你們打情罵俏時避著點人不行嘛？搞得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直想著快點長大，尋找自己的性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