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白佳佳晚上睡得很不安穩,撥開眼前的層層迷霧,她看到一片熟悉的香樟林,那是她中學時的校園,特別的是夏天的時候,枝葉茂密,她坐著的黑色轎車從樹下開過,微風襲來,她能聞到淡淡的樹香味。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是高傲的,像一個眾星捧月的小公主,走到哪裡,都奕奕生輝。
她從6歲就開始學鋼琴,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優美的旋律就在空氣中飄蕩,學校琴房的外面,總有男生徘徊觀望。
每天去教室,打開書桌的抽屜,總能看到一疊的情書,她總是不屑的把它們全都交給老師。
她有一個好閨蜜叫徐喬,兩個漂亮的女人在一起,無論何時,總是別人眼裡無法挪動的風景。
慕臣風無數次用他那輛騷包的跑車攔住她的去路,他走過來,敲了敲車窗,她問:「有何貴幹?」
「贏佳佳,你很拽嘛!」
她白了他一眼:「拽又怎麼樣?」
他怒氣沖沖的向她招了招手:「你下車來。」
她不削一顧:「騷擾未成年少女,傳到你爸那兒,不知道你爸還有臉繼續當商會的會長?」
「你。」她總能氣得他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徐喬總是問她:「你為什麼不喜歡慕臣風?」
後來家裡的境遇一落千丈,她去學校上學,從小轎車變成了自行車,又變成了坐公交車,再步行去學校。
她以為,變化的只是生活方式而已,但周圍發生的一切讓她措手不及。
她依舊能收到情書,但也能收到死老鼠,支離破碎的蟑螂之類的小禮物。
星期五放學的時候,徐喬約她第二天一起去書店,書店老闆打電話,說徐喬要的書到了,拿完書,兩個人可以一起去逛逛街,女孩子都喜歡買些沒什麼用處,卻又可愛的小玩意。
那時的她,除了徐喬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朋友,不上學的時候,她多一秒都不想呆在家裡,家裡只有父親酒後的謾罵,母親的哭泣。
她陪徐喬去書店,徐喬陪她去咖啡廳打零工,家裡的錢被父親賭掉了之後,她的鋼琴也被賣掉還賭債了,去咖啡廳表演鋼琴,不僅可以盡情的彈琴,她打算用打工的錢給自己重新買一台鋼琴。
每個星期六和星期天,她要在咖啡廳彈三個小時的鋼琴,徐喬就買一杯咖啡,在那裡坐三個小時等她,她那時還開玩笑,要找個像徐喬那樣有耐心,能陪伴她的男朋友。
徐喬還打趣她:「那你就找我好了。」
那天從咖啡店出來,她領了工資,一定要請徐喬吃飯,徐喬說有家店的酸菜魚很好吃,便宜又實惠。
她跟著徐喬穿過一條又一條簡陋陰暗的小巷,她有點害怕:「這是要去哪裡?」
「不是有句俗話說,深街陋巷才出美食,絕對讓你一生難忘。」
的確,徐喬給了她一個一生難忘的回憶,走到靠江邊的一個廢棄的木屋時,突然從後面竄出五個男人,看他們叼著煙,痞痞的樣子,就能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她不明白:「徐喬,這是怎麼回事?」
徐喬笑了,有種壓抑太久的釋放:「佳佳,其實我們真的不應該成為朋友,你是閃閃發光的校花,可我也不差,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之間差的或許就只有那點優越的家世,可你現在除了臉蛋,還有什麼,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慕學長只喜歡你,不喜歡我。」
她也不甘示弱:「你以為有錢人都是笨蛋么,他怎麼可能喜歡你這麼膚淺的人。」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徐喬,徐喬讓那五個男人好好教訓一下她。
從那些男人**的眼神里,她明白他們要對她做什麼,一個人撲上來把她按到地上,她趁著還沒有被對方完全的掣肘,她餘光看到地上有一根生鏽的鐵釘,她沒有任何猶豫,迅速的抓起那根鐵釘,扎進了對方的眼睛。
她不知道扎了多深,只看到那個捂著眼睛的手,從手縫裡滲出血來。
她會被這些人欺凌的恐懼感已經大過了她出手傷人的詫愕,她飛快的跑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她的體力根本就不能跟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相比,如果走小道,她跑不過那些男人,只能在雜草叢裡憑著輕盈的體型取巧。
那些人一直追著她走到江邊,這一段的江岸很險要,以前是一排密集的,依石而建的吊腳樓,一場大火把這裡化為貧瘠,只有一些黑漆漆的礁石。
她不能被對方抓住,那樣的結果,她承受不了。
眼看著沒有退路了,她一咬牙,縱身跳進了湍急的江水裡,她運氣好,那塊大礁石的下面有個隱蔽的小洞,她躲進洞里,水一直沒在她的胸口。
她聽到徐喬叫她的聲音,但她不敢出聲,只是這麼靜靜的呆著,等待危險的遠離。
那是初冬,江水冷得刺骨,她在石洞里不停的顫抖,但礁石上的人卻沒走,她能看到不時掉下來的煙頭。
天漸漸黑下來,等她能確定徐喬帶著人已經走了,身體已經凍僵得沒了知覺。只能在礁石上摸索,希望能找到附著物,讓她順利的返回岸邊,但礁石被江水沖刷,非常的光滑,除非用體力跟湍急的江水對抗游回岸邊,她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可她不會游泳。
她顫抖得很厲害,麻木之後,身體像是被無數根針刺一樣,疼得她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她很少流淚的,哪怕父親用碗口大的木棍重重的打在她身上,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可此刻,她放聲大哭起來。
白佳佳尖叫了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摸了摸眼角,有溫熱的淚痕。
她立即起身下床,飛快的跑出醫院,在醫院門口攔了輛計程車,直奔蕭延的別墅。
下了車,她幾乎是一路狂奔的來到他的房間門口,敲響了房門。
房間里的燈亮了,蕭延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有點恍如夢中:「佳佳?」
她撲進他不里,兩隻手從他寬鬆的睡衣領口伸進去,把臉貼在她起伏的胸膛上:「蕭延,你抱我,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輕輕扶起她的肩頭,他離開醫院的時候,她還是一副平靜自在的樣子,但她現在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和無助,他問:「佳佳,你怎麼了?」
她沒回答,推著他就坐到床上,然後整個人往他懷裡鑽。
他感覺到她的迫不及待,急於在他身上探尋什麼?
他想弄明白,為什麼她的情緒轉變會這麼大,她已經開始主動親吻他,她柔軟的唇瓣在他胸,膛上游移,貝齒輕咬,他身體里的火一下就被她撩動了,燥,熱難耐的身體,開始渴望她這縷清泉。
他反身把她壓在身下,她那雙晶瑩閃動的眼睛,是一汪泛著漣漪的春水,在邀請他的融入。
他開始回吻她,他不擅長接吻,只是用嘴緊緊貼住她的唇。
隔著衣服,他的手掌感覺到她胸,前的柔軟,但這並不能慰籍他的欲,望,她還穿著醫院的睡衣,他開始動手去解上衣的扣子。
他太笨拙,解了半天,一顆也沒解開,不知道是不是這點挫敗讓他冷靜了下來,他起身站到一邊,帶著愧疚說:「對不起。」
她有點懊惱,自動送上門的,人家都不要。
她低下頭:「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討沒趣。」
她沒有整理零亂的衣服,穿上拖鞋,垂頭喪氣的要離開,蕭延知道傷到她了,拽住她的胳膊:「佳佳,我知道你是個慎重的女孩子,正因為我認真的對待這段感情,才不想隨性的傷害你。」
「你並不是害怕我受到傷害,而是不愛我。」她不喜歡猜啞謎,她來幫他說出心聲:「因為道德倫理,你不敢再留戀過去的感情,你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卻發現走不出那些刻骨銘心的回憶。」
他無言以對,她知道自己說對了。
「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這麼簡單,未來誰都看不到,我也沒資格去強求什麼。」
他握著她的胳膊,一直不放手:「佳佳,你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現在很累,我想回房間去睡覺。」
「就在這裡睡吧。」
她愣愣的看著他。
他又補了一句:「我守著你。」
床單和被子上還有他的餘溫,裹著他的餘溫,她很快就睡著了。
那天,她在礁石洞里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個晨練的老人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她,才把她救起來,送進了醫院。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下肢差一點就因為凍傷截肢。
那個被她刺瞎了眼睛的男人怎麼樣了,她不得而知,因為徐喬知道,如果這件事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