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言看著那盒子險險擦過男人鋥亮的皮鞋,呼吸猛地一窒。
以最快的速度彎腰撿起,頓了頓,又撿起不遠處的一包護墊,一起塞進袋子里。
慕文非雙眉一擰,「怎麼才回來?」這句話是對著跟在後面的保鏢說的。
「……」
站在門口的人沒有回話,只是目光極快的掃了眼安言手裡拎的那包東西,又迅速收回。
慕文非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看到袋子里的衛生巾護墊之類的東西,臉色沉了沉。
東西收好后安言站起身,雖然不明白慕文非大白天的為什麼不在公司,而是回來這裡,但也沒多問。
她也沒那個心力考慮那些多餘的事,於是面色平靜的說,「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房了。」
「站住。」
安言背對著他,沒有轉過身,低低道:「有什麼事嗎?」
「你收拾一下,晚上有人過來接你,八點三十五分的班機,去瑞士。」
安言頭皮瞬間發麻,上一次只差一點點她就登上了去瑞士的班機,而慕文非明顯事後知道了她的打算。
文錦也在那裡,如果他要對文錦不利怎麼辦……還有,那些安排好的人會不會……
身後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涼涼提醒:「到那裡之後你哪裡都不用去,老實呆在酒店等我。」
明顯的警告意味。
這次的行程是早就定好了的。
世界集團峰會,與會公司必須是躋身世界五百強的企業,原定是由集團總裁慕濤帶隊前去,會議期間還要洽談幾個重要的合作事項,不過顯然現在整個集團的高層經過一次大換血,當家人更換成慕文非,帶隊人自然也是他。儘管,現在集團里依舊有著很多不安定因素,但是,這次會議對集團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馬虎不得,
慕文非此次勢在必行。
從公寓出來,坐上車,慕文非的電話就一個接著一個,到了公司之後還要給手下布置他不在這幾天的任務,董事會裡幾個跟慕濤要好的元老一直要嚷嚷著要和慕濤面談,即使他拿出慕濤穿著病號服的講話視頻也不能消除他們的顧慮,這幾個老傢伙是不相信他,還是有別的目的,目前還不得而知,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鬆警惕。
如果讓他們查出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慕濤這些日子都很安靜,閑時去花園散步,到書房練字,日子逍遙自在,表情平淡舒然,倒像是很享受如今的時光,派人送過去的文件他還認真看了看,發現問題的會指出來,認為可以的也不拖拉直接簽字。
他們父子從來感情疏離,慕文非從未看懂過慕濤,但不管如何,權力轉移的過程不能過於激進,否則勢必會引起公司內部質疑,在所有東西掌握在手裡之前,慕濤還要在慕宅里「修養」一段時間。
把一系列事情安排好后,夕陽已經沉落在摩天大樓中間,城市裡灑上一片黯淡的金黃。
慕文非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十分鐘過後,睜開眼,看了眼表。
時間差不多了。
安言到機場的時候慕文非及公司的一行人早已到達。
見她急急走來,慕文非走過去,眉心輕蹙,「怎麼才過來。」
安言抿嘴沒出聲。
他走後,她就回了房間,拿出避孕棒要打開包裝。
怎知門口敲門聲嚇了她一哆嗦。
他吩咐的人到了,說要帶她去商場買幾件厚衣服,瑞士那邊比青城冷,後來又要準備別的東西。
想做的事情沒做成,她有些心不在焉,時間就這樣耽擱了。
大廳上方響起登機廣播。
進到商務艙的時候,安言一直穿著她那件淡藍色毛衫,手插在兜里,緊握著。
「你不熱?」
機艙溫度適宜,穿著毛衫顯然不太適合。
安言心裡有事,更加敏感,身邊的慕文非問她話時,她的心就突地一跳,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受了驚嚇。
「怎麼了?」顯然她的反常沒有逃過慕文非的眼睛。
「沒,沒什麼。」為了極力掩飾,她還是脫了外衫,只不過驚慌間一件東西滑了出來,落到地上。
她趕忙伸手去撿,手觸上那個盒子時,一直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另一端。
她抬頭,登時睜大眼睛,「周大哥?」
安言大囧,幸虧標籤擋住了不該看到的,否則她真的要撞牆了。
眼疾手快的把盒子拿起,重新放進外頭兜里卷好,抱在懷裡。
周子淞看到她笑了笑,不過很快目光落在了她身後。
「慕少,好久不見,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獨掌大權,可喜可賀。」
慕文非不著痕迹的把安言攬到身側,「彼此彼此,周總不也是早就坐穩了這周氏的一把交椅嗎,相比於你,慕某還率遜一籌。」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空氣中散發著難掩的火藥味,雖是說著客氣寒暄的話,但話中無不充斥著寒冰。
幾年前兩人還是勾肩搭背無話不談的好兄弟,走到如今這般針鋒現對的境地,安言是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的。
周子淞就坐在他們斜側方的位置。
十二個小時候,他們到達了日內瓦機場。
對於瑞士這個國家安言不算陌生,曾經跟隨趙永源來過瑞士的伯爾尼,那裡充斥著浪漫氣息的古城城區讓她印象深刻。
他們一行人入住的是峰會指定酒店,而她和慕文非入住的是十九樓的總統套房,周子淞住的也是他們這一層。
慕文非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會見了瑞士這邊分公司的管理人,還吩咐她換件得體的衣服,畫好淡妝,也跟著一起去。
酒店小會議室里等著他們的是個熟人,安言記得*年前趙永源來這裡考察,帶來的得力助手就是這位陸叔叔,考察結束之後他就留在了這裡。
慕氏榮瑞集團雖然在世界各地有多家分公司,但據安言所知,他們並沒有瑞士設立公司,而趙氏集團則開設了一家。
如此想來,這次瑞士之行之所以帶著她,應是經過考量的
「陸叔叔。」
看到她,陸兆沉凝的臉一下子舒緩了。
「安言?都長這麼大了,陸叔叔有幾年沒見你了,真是越長越漂亮,還好嗎?」陸兆的話很有技巧性。
「很好。」幾年不見,再熟悉的人也變得陌生起來,況且安言本就不是多話的人,習慣性的這樣回答。
陸兆點頭,像是突然才想起來,抬手跟慕文非握手。
「慕總,久仰大名。」
慕文非也是公式的笑答。
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安言在場了,顯然兩個人有些話要談,她就退了出去。
門口站著慕文非的隨行人員。
這時走廊另一頭,一行人沿著地毯走了過來。
為首的周子淞笑顏溫潤的跟一個西方面孔的人邊走邊交談,餘光瞥見她時,神色一頓。
跟身邊的人說了句話后,向她走了過來,看了眼她身邊的幾個人,眸光微沉。
「我能跟你說幾句話嗎?」
安言看了眼左右,點頭。
兩個人並沒走遠,只是走到走廊另一側,在所有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周子淞壓低聲音,道:「這段時間我家裡也發生了些事……「
他是在解釋,可又是在解釋什麼呢……
安言搖頭,「周大哥,你千萬不要這樣。」
周子淞笑容微苦,「安言,你是不是怨我。」
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但就算是怨誰也怨不到他的頭上。
「周大哥你說笑了,我誰都不怨。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太多的不由自主,有些事不是我們想左右就能左右的,實在不行就只能隨波逐流……等待時機。」
她其實不想認命。
在飛機的廁所里,她終於有機會驗證心裡的猜測了。
「好,只要我能做到的,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
安言不敢否定他的幫助,遂點頭,「謝謝。」
跟周子淞道別後她沒等慕文非直接回了房間,
她跟周子淞見面的事情一定瞞不了慕文非,果然,他回來的時候臉上一片陰霾,看她時目光不善。
她手攥著法語書的一頁沒動。
日內瓦湖西南角,與法國接壤,所以當地居民及官方語言以法語為主,
她曾在大學時選修過法語課,有些基礎,來的時候心念一動,買了本法語書,閑來無事還可以翻翻,沒準用得上。
一片黑影從頭頂壓下,遮住了光。
她這才把目光從書上抽離,投在男人晦暗不明的臉上。
「有事?」
慕文非幽深的眸子盯著她,良久,忽而輕笑。
她不明其意。
然後聽到他說,「你緊張什麼?」
安言把緊攥的拳頭鬆開,掌心一片冰涼。
「安言,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什麼事瞞著我……」他支著安言座椅兩側,傾身過來看她,目光灼灼,「不管是你們趙家的人還是周子淞,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秀美的下巴,聲音低而沉醉,「你最好明白這一點,不要讓我一再的提醒。」
安言仰著頭,喉嚨滾動,張了張嘴,卻發現他把手指送進了她嘴裡,碾壓著她的唇瓣。
而另一隻手,則沿著她上衣邊緣滑了進去。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安言只覺耳邊嗡嗡鳴響,渾身痙攣的疼。
如果那個結果沒有錯,算起來肚子里的孩子才一個多月,怎麼禁得起他那樣的折騰……想到這裡,無邊的恐懼如驚濤駭浪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