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罌粟癮(二)

第14章 罌粟癮(二)

繼沈家劇變之後,地下帝國里再次颳起了一陣旋風,驚擾了一眾世家——

有人傳言,杜家少主杜成瑾與沈家新上任的家主沈凡,竟然是情人的關係。

這條消息在一夜之間傳得人盡皆知,剛剛淡去視線不久的沈家和沈凡再一次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風雨之中的沈家,正廳。

杜成瑾皺著眉在沙發上坐了十幾分鐘,而此刻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度日如年。

直到噠噠的聲音從旋轉樓梯上響起,慵懶卻沒什麼情緒的年輕男人擦著還在滴水的黑色碎發,披著睡袍眯著眼眸不急不慢地走了下來。

杜成瑾也從未見到過沈凡這般……恣肆而隨意的模樣,有那麼幾秒甚至就愣在了那裡,忘了自己是要說什麼做什麼。

沈凡伸出修長而白皙的五指在杜成瑾的眼前晃了晃——

「一大早就過來找我,有什麼事急成這樣?」

杜成瑾回過神來臉色變了變,有什麼話像是要脫口而出,最後卻又被他按捺下洶湧的情緒來:

「……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是你……傳出去的?」

雖然杜成瑾極力遮掩自己的不悅,但沈凡還是敏感地覺察到了。

褐色的瞳孔輕輕一縮,沈凡定定地望著杜成瑾,直看得對方有些無地自容,他才倏然展顏,淡紅色的唇勾勒出凌厲卻漂亮的弧度——

「你是來質問我嗎,成瑾?」

他的話音很輕,但藏不住鋒利的暗芒。

杜成瑾一愣,繼而有些訕訕。

「我不太希望這種事情傳出去——你知道的,……杜家還不是我說了算,你該給我點準備時間的。」

「哦?」

沈凡懶懶地撩眼看杜成瑾,笑得無謂而恣肆,他側身望著窗外,視線驟然一厲,剎那后就淡去不見。

「什麼時候開始,我沈凡想跟什麼人上床做/愛,還要他們置喙了?」

年輕男人的聲音輕得不經意就會散了似的,只那背影之後卻偏像是藏了無盡的陰鶩與狠戾。

「沈凡——」杜成瑾的臉色變得徹底,「我們沒有發生什麼,我不想他們誤會——當初我們只是說好試一試不是嗎?」

年輕男人的笑容在這一句話里消失得徹底。

三秒之後,沈凡轉身平靜地望著杜成瑾,「你再說一遍?」

「我……」

杜成瑾一窒,只覺得自己快要落進那一片無盡的死寂的深淵裡去。

「——夠了。」

沈凡卻是突然擺了擺手,這一刻之後他的情緒重新變回之前慵懶而隨意的模樣,好像他已經對任何事都不再關心了。他邁開步子往一樓的浴室方向走去——

「我昨晚折騰得狠了,你先回去吧。」

站在原地的杜成瑾看著沈凡消失在視線里,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握拳離開了沈家。

玄關的門關上的剎那,一身睡袍的年輕男人已經重新站在了長廊的陰影里,他沉默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空氣里彌散開一聲嗤笑,男人對著客廳里像壁花一樣存在感接近於零的侍者吩咐了一聲——

「備車,我要去探望父親。」

「是,家主。」

郊區,沈家別墅。

沈從安穿著一身合體的運動服,汗水浸透了衣背,濕漉的痕迹勾勒出線條完美的肌肉。

這位傳說中抖一抖指間的煙都要掀翻一個百年宗族的男人,此時安靜得像是個尋常人家裡的普通人,除了深邃的五官放在隨便一家模特雜誌上照樣能引起一片誇讚,就連情緒都顯得無比安於常態。

而這恰恰有些激怒了坐在沙發上的一身園丁打扮的男人——

「那是你們沈家的家業,你就真的不管不顧了?還是像有些人說得似的——你已經老了——你連一個沈凡都壓不住了?」

沈從安就像沒聽見,抬手關了跑步機,搭著雪白的汗巾走下來。

「你當年的那些心狠手辣殺伐果決都讓你扔了?我們都替你覺得憋火,你就真能咽下這口氣去?」

「……」

「子奪父位以下犯上,這可是道上的大忌——你以為忍下這口氣,沈家就能風平浪靜地過去?!」

「……」

見那男人眼神平靜無瀾,臉上更是半點反應都沒有,來人終於泄了氣,「杜家少主和你家那個不孝子現在鬧得滿城風雨,流言都能吞了沈家,你就真的放任那隻喂不熟的崽子這麼胡鬧啊。」

對來人的或勸說或激將一直都沒有什麼反應的沈從安步伐驟然一頓,須臾后男人的視線橫掃過來:

「……別讓我聽見第二次。」

來人僵了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人是不滿他對沈凡的稱呼了。

——卻也是直到這一刻,眼前這個男人才真正露出些曾經睥睨執掌整個地下帝國的戾氣來。

只是片刻后那種眼神就能帶出來的壓迫感便散得乾淨,沈從安又變回了那個居家的普通男人,他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伸手從楠木几案上取了一支煙,放進嘴裡,卻只是含著而沒有點燃。

「有你們在,沈家我不擔心。」

沈從安從几案上又取了幾支煙,放在掌心裡把玩,纖長而脆弱的香煙在他的指間飛速地旋轉,花樣百般,引得人眼花繚亂。

而來人卻看著沈從安的動作微微露出些驚懼的目光來,他知道這雙看起來骨節分明、指甲都修剪得圓潤乾淨的手有多麼大的殺傷力,它可以捏斷一個人的脖子而不讓那個人斷氣,也可以將這個世界上最精密的槍械拆成最細小的零件再單手組裝回去。

——只不過那都是曾經了。

如今這個男人只用它來玩些香煙,擺弄些花草,或者……勾著某人纖瘦的腰肢狠狠地將下/身頂進去。

沈從安的眸子里,湛黑的情緒沉澱下來,墨一樣的深沉——

「沈凡,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而他親自接手沈家,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你們不必自困於他接手的方式。」

「可沈家是你的心血,我們——」

「心血?」

沈從安露出了很久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只是淡得像錯覺,也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我若是想,明天早上你起床之前,我就可以再扶起第二個沈家。」

他的話音平靜得不像是在說一件可以動搖無數人乃至無數世家的大事,而只是一個養花種草一樣的閑舉。

「可是他們說得對,」沈從安垂眼,視線落在手腕上運動服里露出來的一點甚至可說的上粗糙的銀色上去,那一剎那他的眼底劃過浮光掠影似的柔和,「我老了,老得快要行將就木,只想抱著那點安穩和回憶,一個人在陽光里長眠到離開。……我從來不會否認自己做過的事,可我知道我曾經把一個人推到深淵裡,讓他最乾淨的身體和靈魂染上再也洗不掉褪不去的污濁——」

他抬起頭來,墨色的情緒卻在眼底斑駁:

「我不認錯,可我欠他的。」

來人張了幾次嘴,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沈凡他……你……」

直到開口,來人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顫慄的,而此刻他也已顧不得那麼多,因為他似乎發現了一個足以讓整個地下帝國都震驚的……醜聞或是別的什麼。

沈從安沒有猶豫,神色平靜,點了點頭。

「所以你知道就夠了,——他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會給他的。」

來人再一次張了張嘴,想要說一句什麼,卻被砰然打開的大門驚了一下。

門外沈凡逆光而立,待看清了門內的情況時,顯是沒有想到會有第三個人的存在,他狹起了眼睛望向那人:「你是誰?」

只是不等那人想到什麼借口,沈凡就已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出去。」

倒是沈從安先站了起來,眸光平靜而安然:「……怎麼今天來了?」

沈凡勾了唇角冷笑著走進來一步,修長的腿向後一挑關上了門,也不在乎另一個快要傻掉的外人在場,抬手就開始解自己的衣扣——

「我餓了……」他頓了頓,惡意地一笑,補加了一句,「下面。」

語不驚人死不休。

多出來的一個人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堪稱驚悚的一幕,他顧不上跟自己的*oss告別就慌不擇路地往外跑,一直衝出了大門還一路踉蹌——

天可憐見,他知道沈家易主那天都沒嚇成這副慫樣。

別墅里沈從安怔了一下,然後放下了手裡的香煙,在那人不滿的視線里解釋了一句:「我沒點上。……我剛從跑步機上下來,還沒洗——」

話音還沒落地,那活像是只矯健的小豹子一樣撲上來的年輕男人就已經把他餘下的話音吞到肚子里去。

那人用靈活的舌頭舔過了他口裡的每一寸,然後才抬起頭來,漂亮的褐色眼睛里滿是不加掩飾的惡意:「你就當做是我十六歲生日那天好了。我今天沒帶槍。」

兩句話都只說了一半,可沈從安知道這人是什麼意思。他微微皺了眉。

「……養父沈從安先生——」偏偏小豹子還要在他耳邊火上澆油,舌尖都舔上他的耳廓,「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了——今天你可以在床上弄死我,狠狠地,——然後明天你就自由了。」

男人的身體一僵。

沈凡幾乎都要閉上眼睛等著男人像是只饕餮的凶獸將自己撕得粉碎,感受到男人的僵滯之後也只是瞭然而嘲諷的一笑。

只是半天他都沒有等到男人的動作,直到沈從安在他身旁輕輕地嘆了一聲:

「有時候,我是挺想弄死你的。

…………他們說的沒錯,你就是只喂不熟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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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od[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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