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番外一之千年前

千年前，諸神皆傳紫華帝君失了聖心才被貶下凡懺悔過錯，從此不會再有翻身之日了。

「哎，他當初多受器重！」

「是啊，紫華一走，紅蓮帝君怕是要獨攬大權了。」

這些話漸漸從神界傳下整個六界，連駐守人間，幾乎與世隔絕的鄉下土地公們都知道，近些日經常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原本他們還羨慕過包羽好命，無故攀上了一座大靠山，現在看來原來是他們之中最爛的命，若是將來神界刻意為難紫華，包羽免不了受到牽連。

「風水輪流轉呦，什麼紫華帝君，還不是只有一個破山頭了。」

「你們都閉嘴——」

包羽為這事沒少和附近喜歡嚼舌根的那幾隻打架，他們修為太低，打架不比法術，拼的都是拳頭腿腳。

包羽從小自己長大，不似那些生來有山神罩的土地公連花草都沒有打理過，軟手軟腳，周圍一群里屬他身子骨最硬實。

嘴炮可以拼不過，打架絕對不能輸。

前來探望紫華的月老笑得溫潤儒雅，餘光掃過那抹捂臉偷跑進屋的小小身影，執起一枚白子，果斷落下，「那孩子倒是一心護你。」

「他？傻的。」紫華微微皺眉，心中有所思量，黑子卻依舊緊緊跟上，「你最近很閑么，怎麼無緣無故來我這裡。」

月老聳肩，「看風景罷了。」

「噢？」

這窮山僻壤的，有什麼風景可言。

紫華不去戳破，月老也沒有再提，兩神心思均不在這棋盤上，很快一局落，情理之中的和棋。

紫華甩袖，端起茶杯低聲道：「無趣，不下了。」

「我有一事不明，你告訴我罷。」月老也覺沒意思，乾脆抬指將棋盤移走，自顧自的續了杯茶。

紫華抬眼看他，「何事？」

「你這次做的決定，紅蓮知道嗎？」月老心中明鏡似的，仍然試探問他。

紫華直接道：「自然是知道。」

不僅知道，還非常支持他的決定。

神界之中，連天帝都認為他與紅蓮是爭權奪勢的死對頭，次次針鋒相對，卻不知道那只是他們提前約定好的相處模式。

若是真被諸神看透，手握重權的兩大帝君關係甚好，沒了相互牽制。

嗯，絕對嚇死他們。

連天帝都很可能睡不著覺了！

月老頷首，微微笑道：「原來如此，那……我想知道，鬱壘他知道么。」

紫華沉默片刻后說道：「他知道是你助我犯錯下界的。」

「那他知道我其實……」月老看起來有些緊張，如玉素凈的臉上罕見出現了名為窘迫的表情，手心出汗。

「不知==……」說到這裡，紫華也有點尷尬，假裝清了清嗓子才道：「他還不知道你將他的紅線偷換成黑線的事情。」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月老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大口喝下整杯茶后，起身打算告辭。

鬱壘，月老，兩邊都是朋友。

朋友間鬧起彆扭總覺得幫哪邊也不是，紫華能做的就是……啥也不管，讓他倆瞎撲騰去吧。

於是從此以後，神界少了一名帝君，多了一位赫赫有名的黑寡夫！

月老至理名言——不跟我就黑了你！看除了我誰還敢要你！

他回到自己的月老廟才堪堪想起方才忘記的正事——原本此行是打算告訴紫華，他的紅線那端是誰。

算了，自己的破事還沒搞明白呢……而且那小土地公看著不錯。

番外二之當今社會

楚飛墨神魂歸一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車去了他和包羽曾經住地方，如今破爛到不行的那塊地。

因為荒廢太多年，即使有他神力滋潤養護，一時也難以恢復往年情景。

楚飛墨深深凝望著這周圍的一切，心中難免生出一股酸澀之意。

也不知道這些年包羽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他千年前曾對月老說過：包羽這孩子，傻的。

一旦認定的東西就鑽牛角尖，死抱著不放，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這次他沒有穿那套華麗的紫色衣袍，而是一身黑色修身運動服，兩袖向上挽起，從後備箱拿出一柄長鏟，親自動手挖坑種樹。

不遠處，剛從魔界下班徒步回來的小土地公包羽長大嘴巴，呆呆傻傻愣於原地。

那個，咳，好像是帝君！

帝君他在種什麼呢？

包羽抿了抿唇，想問的話卡在嘴邊，一時沒有出聲。

一千年了，他所經歷的苦楚和寂寞是誰也無法體會的，包羽此時嘴裡泛苦，胸口卻漲的滿滿喜悅。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

這千年我終究是沒有白等。

「小羽？」恢復了全部力量的楚飛墨很快就發現了多出來的一抹熟悉氣息。

正是他家小土地。

「啊……嗯，我剛下班。」包羽綻出最燦爛的笑臉，背著雙肩小皮包蹦蹦噠噠朝楚飛墨跑了過去，模樣與很久之前如出一轍，他彷彿還是個虎頭虎腦的小豆丁。

他們一個總是不斷跑丟鞋，另一個總是不停做鞋。

包羽在楚飛墨面前頓住腳步，揚起頭。

長得太矮就這點不好，看誰都要使勁兒抬脖子。

楚飛墨卻大掌一揮，將他用力攬入懷中。

感受著個子勉強到他胸口，乾巴瘦卻直挺挺的小小身板，曾經叱吒神界的紫華帝君，曾經馳騁商場，事業有成的大總裁眼角無聲划落一抹水汽，很快消散於空氣之中。

「我不會離開了。」永遠。

「嗯？嗯嗯嗯嗯！」包羽滿足地深吸一口氣，不禁高興的用臉頰蹭了他幾下，眼神格外明亮，「我相信山神。」

正因為相信，才能有今天的再次相遇。

楚飛墨鬆開雙臂，暫時放開了小土地包羽。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詢問，「這些年你都住在哪裡。」

「山神，你看那邊。」包羽紅了臉，卻堅定指向了某處，「我在那邊，挖了個小坑，咳……下雨的時候就支個帳篷。」

修為太低，難以施展太過繁瑣的法術，「數百年前我和負責這一片的龍王打過招呼了，雨一般都不會下我這兒。」若是想給地澆水，就喚住在隔壁區的水鬼來。

「哪個龍王。」

「鬍子最長那個，他總去魔界喝咖啡。」和包羽關係比較熟絡。

這也算在夢非白那打工的好處，六界里出名的漸漸都認識個遍，一般求點小事兒看白老闆面子上都能答應。

包羽跟著沾光不少。

楚飛墨又忍不住將包羽攬入懷中，低嘆道：「晚上去我那裡住吧，等這裡建好，我和你一起回來。」

「哎？這裡還能再建好嗎？」包羽愣愣問。

他是從小被紫華抱大的，早就習慣了紫華的懷抱，被摟個滿懷也沒啥害羞自覺，反而十分歡喜，張臂回應。

「當然可以。」

「太好了！可以放心種下魔種了。」

包羽興奮，楚飛墨卻有些僵硬，「魔種？為何要種那等魔物。」

「呃，因為……」因為那是我打工換來的啊，「魔種是工資，這塊地只有魔物能發芽，連仙樹根都不行。對了，山神！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聽說您是神界的文官，怎會……」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換個地方。」

楚飛墨一個響指，一神一土地已經回到他的家中。

大總裁有錢，自己一個人住三層大別墅，比夢非白那裝的都奢華，看得包羽一愣一愣。

莫名有種傍上大款的快=感怎麼破。

紫華抱著小土地一起坐在沙發上，緩緩道出當年事情；「當年我自願下凡，本想躲開神界的是是非非，卻不想上古兇器瑤光鬼玉錘出世，天帝派神兵將我召了回去。」

「瑤光鬼玉錘，我聽說過這東西，是上古仙神佐容所造，卻不知為何叫做兇器？」難道神界造的兵器，不應該叫神之器嗎？

瑤光鬼玉錘，得之者統六界。

上古時期的事情，紫華認為只有極少數者才知道詳情，比如魔界三公子，比如天帝，鬼王，佛首……

他只記得當瑤光錘問世后最先垂涎欲奪之佔位己用的——是神界。

是一向自詡眾生平等，一向提倡六界和平的神界天帝，而當時察覺出天帝有一統六界野心的，只有他。

通曉神界大小瑣碎之事的紫華帝君。

神界暗下追查，緊接著行動的是一直野心勃勃，妄想擠入六界佔有一席之地的修羅道，妖界。

而妖界有所動靜后，死對頭魔界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接著佛界，冥界，人間，一個接著一個跌入了這搶奪上古兇器的深淵。

六界陷入一團混亂之中。

不過這場凄慘異常的混戰終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所有佛、神、妖、魔……都發現了，那瑤光鬼玉錘擁有自我靈魂意識，六界之中誰也無法真正支配它。

結果最後哪界搶得最狠，哪界就損失的最慘重。

魔界鬼界因為參與不算多僅是小損，妖界人間大損，佛界甚至不惜代價召回了佛首轉世主持大局，穩住佛心。

神界……則失去的不止是他，還有其他犧牲的神，也許還應該算上紅蓮。

而修羅道，全滅。

原本可以獨立為一界的修羅們幾乎找不出個死後魂魄完整的，六界想要出手相助復活幾個都沒辦法。

這時各界才意識到了上古兇器究竟有多可怕，隨即不得已妥協，暫且放下恩恩怨怨聯手對抗，將之強行封印住了。

「所以，當年……呃，這麼慘。」包羽神位太小啥也不知道，意外奪過一劫。

說白了就是各界互相撕b，好不容易撕出一個勝者，還沒笑夠就被大鎚子直接滅了，裝叉不成反被x翻。

楚飛墨如今想想還覺可怕，「是啊。」

上古之力，除非各界一條心，否則根本打不過。

包羽鼓起臉，撇了撇嘴巴，「連文官都不得不出去戰鬥。」

「嗯，因為武將全戰死了。」楚飛墨說得風輕雲淡。

「哎，難怪被叫成兇器。那大鎚既然這麼可怕，怎麼不封死一點，它現在又要跑出來了。」包羽心中一陣畏懼。

這剛過上幾天好日子！萬萬不能被兇器給攪合了啊！

「當年能封住它已經不錯了。」後面又發生什麼就不清楚了，那時候他已經死透去輪迴了。

「可是……嗚，不會跑人間作怪吧？」哎呀媽呀千萬別砸我的地。

楚飛墨一陣無奈，這小腦袋瓜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算了，我們吃飯去吧。」

「吃飯？好哇，我想吃糖醋排骨！」

「嗯，好。」

見小土地沒有愁眉苦臉，楚飛墨滿意點頭，決定自己下廚，但願這麼多年手藝沒有退步。

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這回誰愛搶就去搶，愛哪兒滅就哪兒滅，他守好小土地就夠了。

對於神界的責任，千年前就已經盡到了。

小劇場——

紫華：從今天開始，包羽只屬於我

夢非白：不，包羽是我的（拿出賣身契

紫華：開個價吧

夢非白：好啊，你開個價，我把你也一起買魔界來

紫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