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閃瞎狗眼
賈珍覺得自己夠衣冠禽獸,沒多少人倫觀念,不好以五十步笑百步,但是斜眼瞥著不遠處恩恩愛愛的倆人,耐不住心中還是騰起一股抑鬱之氣,想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大罵一句:「夠男男,你們特么秀夠恩愛了沒啊?」
聽著背後心跳,賈赦只覺安心萬分,膩歪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正事來,狐疑道:「咱們剛才神展到哪裡了?」
「太1子。」見兩人依舊窩在地上不肯起來,賈珍也沒膽坐起來,動作粗魯的撩著衣擺往自己尊貴的臀1下一塞,免得夜風襲來,地板哇涼哇涼的。
「是嗎?爺這記憶力也是差沒數了,」賈赦略有些頹敗的垂垂自己腦袋,愕然:「太子……太子這事上皇當年蓋棺定論,算得上翻篇了吧?眼下就算要秋後算賬,也是……當今。」
說起當今,賈赦板著臉,目光炯炯的轉眸盯著侯孝康:「老子沒基者見基吧?這當今對敬大哥,貌似還真有些小九九?」
一提及這事,賈珍也目光驚愕的看向侯孝康。不是他不孝說自家爹壞話,可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爹這些年來可真沒少進行「陰陽調和。」
侯孝康依舊未語。之前尚未開竅前,聽聞坐在龍座上的帝皇幽幽回憶往昔,談及賈珍時的各種情誼,只覺得頗為震撼還有一絲的心軟,只覺當今為皇不宜。
但如今再次想來……
饒是當今故布疑雲,以迷通道教為借口將賈珍留在身邊,但總覺得對方少了些什麼。
也許因司徒昭是皇帝的緣由吧,總不能如他這般,既明確了心意,便能不顧一切的任性。
侯孝康想了想,轉眸斜掃了一眼門外獃滯的僕從,示意對方關了門,而後抱緊懷裡的愛人,低聲問道:「餓了嗎?」
聽著門幽幽闔上的聲音,賈赦蹭蹭背後寬闊的胸膛,「謝謝,其實啦康康不不該關門的,這樣我就可以多吃吃你豆腐了。」
「嗯,晚上回房,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賈赦面色一紅,急急打住自己想入非非的畫面,正經的指指呆若木雞的賈珍,嚴肅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吃晚飯,而是探討賈家即將面對的危機。這是一個很嚴肅的話題,不能在隨便歪樓了。」
「叔……」賈珍看看房梁,看看地面,再定定的望了一眼賈赦與侯孝康,有氣無力的建議道:「咱能做在飯桌上,有酒有菜的討論嗎?」
賈赦心疼的看看侯孝康,點頭。
他家康康想必還是人生頭一遭經歷這麼不著調的事情。
麻溜的起身,賈赦拉著侯孝康轉移陣地。
賈珍嘖嘖的感嘆著「有了嬸嬸不要侄子」,跟隨兩人轉移了談話之地。
因接下來的要商議的話題過於勁爆,賈赦帶著一桌子酒菜,讓兩人轉移到假山上的涼亭。
站在假山上,俯視而下,四面皆是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十分能遏制有人竊聽。
賈珍聞言,哼哼反駁,筷子指指涼亭,「赦叔,就不許有梁上君子?」
賈赦眼眸瞪著屋檐,氣勢洶洶的撩胳膊,喚僕從。
「夠了,吃飯!」侯孝康厲聲道:「安生吃飯,別鬧騰了。」
被訓了一句的賈赦緩緩解下袖子,坐上桌,慢慢扒飯。
賈珍見侯孝康面色不虞模樣,也不敢作,低頭吃飯。
待用晚飯,又喝上管家遞來的茶,賈赦迎著凜冽的寒風,愜意的眯了一口,感嘆:「就是要在戶外體驗著寒霜日子,才能珍惜眼下錦衣玉食的生活。」
「赦叔,有本事別靠在某人後面啊?」賈珍呲牙,繼續拆台。
「你這孩子越長大越不聽話,叔叔白疼你了。」賈赦不滿,「我剛才那叫拋磚引玉,懂嗎?總要慢慢切題。」
賈珍端著茶盞,悶頭取暖。
自我感覺找了一個不錯的切入點,賈赦回想當年:「雖然我們這一代開始不成器,但是之前賈家還是有人才的,榮寧兩兄弟也一直守望相助,互相扶持,還曾請教過高人,呃……也就是你爺爺。」
賈赦指指侯孝康,「你祖父除卻眼光卓越外也是大大的好人,指點賈家要著手更換門楣,要詩讀農耕兩手抓,但是我祖父那啥的也彆扭,總覺得賈家好不容易脫離黃土背天的日子,不能再過此等苦日子,也就立志要武轉文。可惜,我們賈家終究與你傳承百年的侯家不一樣,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反而又因著「避嫌」等亂七八糟的緣由,結果賈家第三代幾乎全軍覆沒,完全沒人按著計劃行事。」
說道此處,賈赦眼眸劃過一絲傷感。
他不是再為自己的紈絝無能找借口,而是有些內疚自己辜負了父祖一輩殷切希望。
「賈家會傳承下去的。」望著迎著皎潔月光露出一分難得沉穩之色的賈赦,侯孝康默默鼓勵道。
「難吶,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賈赦搖搖頭,及時打住話題。他怕論起香火繼承,就會想起他到現在還沒有抱到大胖孫子。更會想起,他那風流的璉二爺兒子,在後人寫的歪歪小說中,向來是斷袖分桃多。
而他,總覺得蒼蠅不盯無縫蛋……呃,是藝術源於生活。
瞥了一眼雙雙望月的一對,賈珍繼續窩著身子捧著茶,看著地面上孤零零的影子。
頓時,覺得自己該花錢多買幾個小妾,從數量上壓倒某人。
「而且賈家第三代年齡上相隔甚多,造成賈家青黃不接。」賈赦幽幽嘆口氣,努力扳回正題:「也造成了消息上的不對等。當年事變,我還是個走馬觀花,鬥雞走狗的大少爺,完全沒有收到任何的預兆。」
說及此,賈珍鄭重的點點頭。那時候他更慘好嗎?好聽點是少將軍少族長,但也無異於三歲小兒,捧金於市。
侯孝康耐心的傾聽著。他知道賈赦如今需要一個宣洩,宣洩壓抑在心裡多年的苦悶,抑鬱,還有不解。
「父親救駕而亡了,伯父也走了,敬大哥出家了,一時間賈家的靈魂人物都沒了。」賈赦想起那段渾渾噩噩雞飛狗跳的日子,嘴角還瀰漫著一絲的苦澀。
他這些年有時候也明知太太偏疼老二,,但狠不下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緣由也跟此有關。
那時候,賈家能渡過群龍無首的狀態,虧了太太出面。即使她藉此斂了不少賈家權勢金銀,但不能否認她的功績。
裙帶關係。
后宅風雨。
他第一次認識到女人這個詞。
「此後賈家也就這般敗落下來了,只不過靠著舊屬與姻親的撫照,才堪堪維持住榮寧兩府僅剩的顏面。」見賈赦沉默,賈珍長長吁了一口氣,一語結束對賈家往昔的回憶,反問道:「赦叔,你為何要說這些?」
話語一頓,賈珍眼眸一閃,「你這是在拖延時間?還是沒想好往下怎麼編?」
「你以為這是策論湊數字呢!」賈赦嘆口氣,「大侄子啊,我先前說的你就沒聽進去,我們兩幾乎一個年齡段的,上輩子人的恩怨,那是另外一個年代的事情。」
「所以呢?」
「人,要向前看。」賈赦手不經意間指向北方,「我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靜如1雞,保存實力,讓賈家後代能獨當一面,避免出現在我們身上的悲劇。」尚未教會他們擔當,就陰陽相隔。
「可若不查明父輩身上發生了什麼?如何避免……」賈珍難道的動腦思索了一回,小心翼翼的指指皇城,壓低聲音道:「……萬一那位看我們不爽,將我們咔嚓一聲了怎麼辦?」
「人向前看的時候,腦袋可以左右轉的。」賈赦忍不住想要憐惜一下他大侄子了,這腦筋直的。當場表演了一眼,腦袋往左一轉,輕聲道:「剛才康康沉默了,就說明當今真暗搓搓的對敬大哥有什麼鬼心思,至少當今會留我們一命。因為我們作死了,三族之內都少不了敬大哥。」
賈赦想了想昔日司徒昭威脅他下江南的話語,愈發篤定自己有一雙發現基情的眼睛,不禁捏了捏不存在的鬍鬚,做出一副神機妙算的模樣,緩緩往右一轉,聲音愈發輕:「我老大可是世外高人的得意子弟,有經天緯地之才。」
「他有本事跟皇家抗衡?」賈珍話語中不自覺的帶著一股顫音。
提及「賈瑚」,侯孝康眼眸微微一沉,心裡忽地生出一股荒謬,乃至大逆不道的猜測,那個起死回生的「賈瑚」志在天下!!
賈赦很是高傲的冷哼一聲,帶著一絲謙虛,「我家老大可是乖孩子啦,可老實了,就愛攢些手辦玩玩打仗遊戲。」
正通宵達旦制定攻略韃子王庭計劃的嬴政猛地打個噴嚏。
「赦叔,你這話說得心虛不?」賈珍不屑,連他這個混子也覺得「賈瑚」非一般人,其他人精就更別提了。只不過,那時候京城上下都被兄弟廝殺,還有上皇偏心眼的偏袒吸引了注意力。
「很自豪!」賈赦昂高了脖子回道:「我兒子就是辣么乖!他現在是龍困淺灘,待看十年之後?」
唇畔劃過一抹冷笑,賈赦道:「你忘記你爹臨走那句話了?他這麼直白的透露出來,只能說明皇子們也大了,開始等不了。」
賈珍想了想,除卻跟四王八公老親來往,他大多關起門來過日子,幾乎沒怎麼關注過朝政動向,對皇子們也不太熟,頓時拉喪了臉:「又開始站隊了?」
「應該吧,所以……」賈赦拍拍賈珍的腦袋:「太子殿下都是昨日之花了,蓉兒媳婦就只是蓉兒媳婦了,懂嗎?你缺女人玩,跟你赦叔說,我剛下江南買了個妓1院呢!別跟叔客氣,等叔京城開分店了,送你一間,別給叔省錢。」
他一直想不通了,這三混蛋缺什麼也沒缺過女人啊?怎麼能鬧到孝期1淫1亂呢?
還有,這賈珍跟賈蓉什麼毛病,父子兩一起玩人。
賈珍也拍拍賈赦肩膀,「赦叔啊,你現在給我找了個嬸嬸,千金買笑也是昨日之事了,別琢磨買青樓了,還是思索思索你一三五去嬸嬸家呢還是二四六去,畢竟……」
賈珍還記得自己被秀了一晚上恩愛的眼,眼睛一眯,嘴角卻樂得裂出一條縫隙,露出潔白的牙齒,開心道:「邢夫人就算你在嫌棄,無視,她還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