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歲月(上)
「阿黃,過來。」
「阿黃,快點。」
「阿黃,慢點,等等我。」
在中嶽嵩山巍巍群山中的某一個山谷里,一位身穿軍裝的少年正在蹦蹦跳跳的走著。此人身形高大,大約一米八的「海拔」,卻有些過於瘦弱,也就是俗話說的「電線杆子」身材。相貌英俊,但面目黑黃,看著顯得不太健康。留一「板兒寸」,此髮型在軍中極為流行(這不廢話,根據部隊管理條例,頭髮太長是要受處罰的)。看其軍銜,原來是一「新兵蛋子」(什麼是「新兵蛋子」?別問我,這是部隊對新兵的專用名詞,與「老兵油子」相對應,來歷不詳)。至於「阿黃」者,是一匹狗,體形碩大,看上去相當生猛。
兩邊山峰很高,山谷在山峰間蜿蜒曲折。此時是初春季節,清晨時分,寒霜在晨輝中折射著細細的閃光。谷中淺淺的溪水還在結著冰,淡淡的的迷霧給這一切蒙上了一層夢的色彩。
「阿黃,回來。」這條死狗,真他媽不聽話,又跑遠了。解開上衣衣扣,用衣服擦掉臉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真是累死我了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跟班長講了一聲就帶著阿黃跑了出來。我的家鄉處於平原地帶,一馬平川,從小見過的最高的「山」就是我們村西口那十多米的小土丘,所以來到這裡非常興奮,特愛滿山遍野的逛著玩。就因為這樣,我跟班長約定好了,每個星期他休星期六我就休星期天,如果我休星期六他就休星期天,留守的那個值班。你說其他人呢?沒其他人,我們班就我倆,班長牛志高,安陽人,20歲,身高一米七五,橫著卻有我兩倍,滿臉橫肉,力大無比,下士軍銜,2003年兵。在這我跟你說個小秘密,這一帶的人稱牛這種動物為「ou」(嘔),如果你在稱呼牛班長時叫錯發音的話,那他鐵定跟你急!士兵林偉,也就是我,新鄉人,現年一十八歲,列兵軍銜,2004年兵,入伍四個月。
至於我們單位,那說起來可是大大有名,即「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079工事」,字面上看好象是工程兵,其實扯蛋,實際上我們是通信兵,只不過干點工程兵的活兒(具體幹什麼活兒後文再講)。關於工程兵,早八百年前就玩兒完了,中央軍委一聲令下,數十萬人全部被趕出了革命隊伍,當時上面說了,「你們這些人都有一技之長,不如趁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去為祖國的經濟建設增磚添瓦去吧」。於是這些人就浩浩蕩蕩拖家帶口奔赴經濟建設的前線,打響了他們人生的第二次戰鬥。據說時至今日很多大型集團眾多建設項目很有一些是這幫爺們兒干出來的。
啊,話扯遠了,接著說我們單位。「1079工事」是排級建制,下設三個班,每班2到3人,最高軍事首長為排長,他和一班的兩個人在距我班8公里的一個軍事據點守護。我班是二班,說來也巧,我在新兵營時也在二班。在這裡給你講個笑話:話說一士兵跟一駐地姑娘在花前月下做思想政治工作,被警備糾察發現,因部隊規定不準士兵跟駐地女性談戀愛,就對他進行詢問:
「你是幹什麼的?」
「中國人民解放軍。」
「我是問你詳細單位!」
「二班。」
哈哈哈哈(參考周星星)……怎麼?不好笑?不好意思,接著往下講。另外就是三班,距一班7公里,距我班5公里,是人員最多的一個班,有一班長,一班副,一士兵。你問人怎麼都這麼少?我悄悄告訴你,這已經相當不錯了,自上個世紀小平同志豎起了一根手指(裁軍一百萬)並以此姿勢榮獲國際新聞大獎后,到目前為止全軍滿編的單位是相當的少。據說我們營三連滿打滿算也就17人,我連作為老大哥一連算是滿大了,達到了51人,二連聽說是33人。營是通信營,隸屬司令部通訊處,是省軍區直屬單位。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霧已消散,個別地方顯現出點點嫩綠,帶來些微的春意。這條山谷非常的荒涼,緲無人煙,當然,這裡一般也來不了人,首先是山裡人本就稀少,最重要的是這方圓數十里均為軍事禁區,外圍全用鐵絲網攔著。我這次的目的地是一座古老的寺院,年代不詳,是聽排長說的,不過他也沒去過,只是聽上一任排長說大約有這麼一個地兒,至於上一任排長去沒去過、聽誰說的已不可考,因為他早不知調走哪裡去了。
山勢漸漸變得壓抑,山谷越來越窄,不,已不能叫山谷了,只能算是兩座山之間的一道縫隙,寬約兩米,全都是水,幸好現在還結著冰,否則只好涉水而過。阿黃這會兒倒是蠻乖的,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在冰上行走。
曲曲折折不知走出多遠,又拐了一個彎,突地豁然開朗,竟是一個方圓數百米的谷地。四周群山環繞,靠近縫隙這邊是一個水潭,寬約百米,對面是一片樹林,在密林枯枝間隱約有磚瓦屋檐顯現,可能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潭水沒有結冰,無法直涉而過,只能沿著山腳從灌木叢里繞過去。
穿過樹林,終於看到了那個寺院----真,真他奶奶的,究竟是哪個王八蛋說這是一個寺院來著?只不過是一個不太大的佛殿,大殿兩旁根據殘牆斷瓦的形狀象是幾間房子的東東,如此而已。
失望加疲憊,在比較乾淨的台階上我一屁股坐下來,一動也不想動。人們常形容說累得象死狗似的,實在是太形象了,我現在就累得象阿黃似的,當然,你也可以說阿黃累得象我一樣,都是大張著嘴,大喘著氣,區別只在於有沒有伸著舌頭。
拿起背著的軍用水壺喝幾口水,長長地出了一口悶氣,咬牙又挪動一下身子,靠著台階旁的一塊石碑坐得更舒適些。
此時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遠處山高雲淡。「採菊東籬下,悠悠見南山」。陶淵明所思所想的也不過如此吧。看起來這裡確實不錯,有山有水,遠離紅塵喧囂。「深山靜寂處,坐卧閑思長」。柳宗元約一幫哥們兒大張旗鼓的去尋幽探勝,也就是「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而已,就把他樂得「伐竹取道」去了。沒有風聲,沒有鳥鳴。閉上眼,身心都放鬆下來,不知不覺處在半睡半醒之間,而思緒卻有些迷離,並漸行漸遠,似乎要在天地間在時光中消失不見。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想看看清楚是誰,卻淡淡的竟不知從何處傳來,茫茫然心下有些焦急。正在這時,突然一陣狂亂的狗叫聲響起,倏地驚醒,原來竟是睡著了。狗叫?不錯,是阿黃,好象是在佛殿的後面。該不會是遇著什麼野獸吧?四下看了一下,找了一根趁手的木棍,從佛殿旁邊繞了過去。
後面還是樹林,阿黃在樹林深處一陣緊似一陣地叫著。悄悄走過樹林一看,哪有什麼野獸,樹林后就是山壁。
「阿黃,別叫了!」
阿黃回頭看我一眼,扭回頭叫的卻更歡實了,疵牙咧嘴,狗毛倒豎,他媽的真沒形象,那德行標準一副狗仗人勢。我靠,怎麼回事?好象有點貓膩。仔細看一下,好象是一個山洞?不錯,真的是一個山洞,不過好象原來被人封住了,現在塌了一部分。扔掉棍子,忙過去把它全部扒開,腦子裡卻不受控制地如風車一樣瘋狂亂轉起來:奇遇!財寶!!武學秘籍!!!「辣塊媽媽不開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皇帝輪流坐,今日到我家」,我家祖墳肯定開始冒清煙了……唉,我姓什麼呢?呵呵,已經開始胡言亂語,您千萬別見笑,誰叫咱打小兒家裡不太富裕,又喜歡幻想,您就體諒體諒吧。
終於把牆全部扒了開來,我不禁傻了眼,我的天哪,這肯定是上帝跟我開的一個玩笑,是的,一定是這樣。我用力揉了揉眼,又仔細打量一下,不由悲從中來,上帝呀,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呢,我那幼小的心靈喲……究竟怎麼了?因為,因為這個山洞深也就兩米左右,一覽無餘,一無所有。老話說的誠不欺我,「希望越大,失望越深」,「爬的越高,摔的越結實」,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汪汪。」
「……。」
「汪汪。」
「……。」
「汪汪。」
汪,汪,汪你個頭!我突然想起了罪魁禍首,向阿黃怒目而視,心下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把這個該死的暴扁一頓?阿黃見機不妙,「嗚嗚」兩聲竟然扭頭跑了。難道我的人生奇遇就此夭折?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再次打量這個所謂的「山洞」:深兩米,寬一米五,高兩米,也就兩米見方的空間,空空蕩蕩,牆體也不是很光滑。可我怎麼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呢?象一匹籠子里的狼似的轉來轉去,陷入沉思。眼光瞄見地上扒開的磚頭,對,封掩,如果什麼東東都沒有,為什麼要封住呢,標準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呵呵,我真是個天才!
心裡又興奮起來,對著牆體一寸一寸地進行推敲,還是一無所獲。難道是我想錯了?不會,應該不會。抬起頭看著頂部,突然想起《覆雨翻雲》里的一個情節,難道入口在上面?經過仔細觀察,終於被我發現端倪:在左上角有直徑兩公分的一塊石頭顏色較黑,而旁邊的是青灰色。我伸過手去用力頂了頂,有些鬆動內陷,心裡不禁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用力往上按,「咔」,那塊石頭竟陷進約兩公分,而右邊傳來「咯咯吱吱」的聲響。慢慢扭過頭去,右邊靠里約有一米寬的石壁竟向後退去,退約有兩米停了下來,向里出現了一個石門!
咧著嘴愣在那裡,口水差點掉下來,我實在有點佩服我自個了。你想想,門不在正面而在側面,開關不在右邊而在左邊,而且還在頭頂,你說說,我想不佩服自己都難!你問怎麼不抓緊進去?外行了不是,前文我不是說過我們干一點工程兵的活兒嗎?其實這活兒就是看守工事並進行簡單的維護,那工事是什麼呢,詳細的不能告訴你,可以給你說的是……那就是山洞!軍事工事就是在山體裡面,全是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山洞。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象這樣的工事在全國大把,很多很多的大山早已被掏得象蜘蛛網似的,作案兇手就是那一幫工程兵爺們兒。再告訴你多一點,我看守的這個工事,據說可以抵禦目前所有常規武器以及大部分生化武器,並且在關閉的情況下內存糧食可供五千人吃用半年,如果準備充足時間可以更長。用水方面也不用擔心敵軍下毒,因為泉水就在工事裡面。
至於不能馬上進洞,那是因為我們每年對工事進行維護時,首先要把洞門打開用抽風機抽取裡面的空氣,時間最少不能少於5個小時,否則裡面的廢氣很可能要你小命。明白了吧?所以每次看小說看到主角掉進一個山洞或者找到一個山洞打開門就往裡闖,我就心裡直樂,這個傻B,不懂別亂寫,這不是誤人子第嘛。不要告訴我小說里描寫的通風設備多好多好,我們目前的現代化軍事工事通風設施更好,但還是不行,必須先把廢氣抽離后再打開裡面的通風設備才行。
反正要等一段時間,就回到了前邊的佛殿。整個佛殿大約有一百平方,中間有幾尊破爛的佛像,缺胳膊斷腿,已看不出本來面目。房頂早已坍塌,牆壁上斑斑駁駁,隱約還有一些圖像的影子,可能是佛教故事之類,此外一無所有。
走出殿門,看了看殿門上方,沒有寺名,原來也許有匾,卻早已不知所蹤。忽然想起休息時靠著的那塊石碑,走過去擦了一下,確實有字,模模糊糊還能看清楚。原來此寺名清涼,建於唐朝末年,為神秀一弟子所建。碑文記載,此僧非常聰慧,不服當年其師神秀輸于慧能之事,苦研佛理,后又雲遊天下。有一日發現此地,時值日出,谷中風景優美,四周群山顯翠,心中豁然開朗,從此吟風弄月,不復再出。
千年歲月,日月輪迴,不由讓人感慨。「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雖說境界較慧能之偈「身無菩提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有所不如,卻已是難能可貴了,那麼神秀的這個弟子最後又悟出了什麼呢?漸悟與頓悟真的有那麼大區別嗎?看看天上,日頭已經走到中天,算了,我又不想當和尚,這些問題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重新走回石洞門口,感覺應該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向里走去。發現這是一個大約二十平米的空間,僅有一張石桌,一個石凳,桌上有一個燈台,幾個黑色瓷碗。左側還有一個石門,慢慢走過去,卻發現裡面很暗,幾乎看不清東西,並且有一股濃重的霉味。往身上摸了摸,沒有帶火,唉,倒霉。一點一點挪進去,漸漸有些適應了裡面的光線,隱約能看清這是一個十幾平米的房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些簡冊之類的東西,靠裡邊好象是一張床,而床上……等等,好象是個人?心裡一下抽緊,怦怦直跳,稍稍走近點瞧瞧,哎喲,他媽的真的是個人!我扭頭就向外躥,卻不小心摔一跟頭,連滾帶爬出了洞口,一路狂奔到了佛殿,然後百米衝刺到了水潭,真的,那時候我絕對相信破了世界紀錄。到了潭邊狂喘大氣,心下稍定,回頭看看,沒有追來。對了,阿黃呢?
「阿黃,阿黃。」
「汪汪。」
阿黃從樹林里跑了出來,嘴邊竟然還叼著一隻鳥,真是好運氣,好胃口。是離開這裡呢,還是再回去看看,心裡左右不定。看著那隻死鳥,突然轉過念頭,山洞是封著的,那個人肯定是個死人,不過死人也是很嚇人的。算了,拼了,奇遇不都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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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阿黃又回到石洞,越走近洞口阿黃顯得越緊張,喉嚨里「嗚嗚」真叫,我的心不禁又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先前扔這的那根棍子忙又拿到手裡面。阿黃猛地大叫起來,把我大大嚇一跳,不會真是活人吧?戰戰驚驚走進去,沒動靜,阿黃卻又不叫了,不過渾身毛豎著,一副隨時要撲上前去的樣子。走到裡邊房間門口,還是沒動靜,隱約能看到那個人還在那兒坐著。
「喂,醒醒!」忍不住大叫一聲,果然有效,那個人竟倒了下去。嗯,不能叫倒,是「散」了下去,原來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叫一聲就已灰飛煙滅。
但是,這房間怎麼比剛才亮了許多?光線是從床上來的,寶物?!走過去用棍子攪動一下骨灰,現出一顆珠子來,有雞蛋大小。小心把它拿到手裡,看上去呈淡青色,似玉非玉,一種溫溫涼涼的感覺順著手心漫延開來,突然先前召喚自己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但一愣神兒卻又消失了。
抬起頭來,就著珠子的微光發現床後面的石壁上似乎有字,想看清楚,隔著床亮度卻不夠,抬起腳就跨上床沿。剛上去就覺得腳下有東西滾動了一下,然後就是唏哩咕咚咣當一聲,就此失去知覺。
忽忽悠悠,似乎是誰在我臉上舔來舔去,美女?慢慢睜開眼,我看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臉上怎麼這麼多毛兒?然後,就看她(?)伸出一條腥紅的舌頭又掃向我的面門----
「死阿黃!%^%$**&^(&(*%……。」山洞裡響起了經久不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非常非常惡毒的叫罵聲。
不再理這個該死的阿黃,先弄清自己是怎麼回事,記得上床時滑倒了。從地上站起來,扭動一下身子,感覺正常,並且中氣十足,只是手似乎被劃破了,有些血跡,應該沒什麼大礙。低頭一看,見有一串念珠,原是這個東西陷害我,一腳把它踢向一邊,「呼,呯,啪」,撞在石壁上竟然全碎了。這麼大勁兒?還是質量有問題?不管它了,對了,我的寶貝呢?兩手空空如也,趕緊四處亂找,卻怎麼也找不著。不會吧,上帝竟是這麼殘忍的,剛給我一個希望,馬上就又把它熄滅?難怪人家說「上帝讓誰滅亡,必先使他瘋狂」,自己沒這麼背吧?等等,這是什麼?無意間發現地板有一小攤灰白色石粉,骨灰?看看床上以及我滑倒時踢散在四周的某人的骨灰,不象,那是灰黑色的。經過仔細研究,我不得不傷心地承認,那就是我的寶貝,就這麼絕決地離我而去了。
「一飲一啄,莫有天定」。無可奈何之餘我也只有認了。「天將降大任於斯我也,必先苦俺心志。」說得多好啊,這肯定是命運之神給我的考驗,呵呵。定下心來,又望向床后的石壁:
「吾少有敏思,被神秀先師收於門下,經二十餘載苦研佛理,終至有成,先師卻已歸於佛土。吾從此雲遊天下,期再上層樓,以窺天道。嘗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三教九流,諸子百法,吾俱已遍歷,奈蹉跎華年,終差一線。后從藏地密宗處歸來偶得一石,察其內蘊絕大能量,隱覺應可助吾一臂之力。遂領弟子二人隱於此處。經數年,終難如願,且感歸寂在即,沐浴更衣,咐弟子封吾於此洞,吞石待滅。」
嗯,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前面佛殿石碑上說此和尚對其師與慧能之事不服,此處竟不提一筆,看來是沒有完成。亦或說真的悟了,回首過往均是雞毛蒜皮,不值一提?也不知此和尚最後時刻窺沒窺到天道,不過俗話說「天道無常」,我看這個「天道」不窺也罷。但是他竟沒有留下他的字型大小,是慚愧?還是悟了之後已覺沒有必要?另外這洞中也沒有設龕供佛,除了那串念珠有點禪味外,其他整個看不出來這是和尚的居所,實在令人費解。他說「偶得一石」,應該就是那個似玉非玉的東東了,只是那裡面有絕大的能量么?最後他竟然把它吞了,簡直是他媽的天才!唉呀,犯了口戒,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看其筆體,先是一板一眼,漸漸趨於圓潤,後龍飛鳳舞,靈動浩蕩。雖說咱寫不出這樣的字,但欣賞能力還是有一點的,一個字:好。尤其是那個「滅"」最後一筆,如「黃河之水天上來,一去到海不復回。」又譬如王八看綠豆----絕了。五個字:好得不得了。忍不住上床去摸一下,嗯,這不象是刻上去的呀。我用食指沿著字的筆劃劃去,不會吧,大力金剛指!呵呵,幻覺,小說看多了,一定是幻覺。可是,我描來描去,最終不得不承認,他奶奶個棒棰,真的是用手指寫上去的!這是一個會武功的和尚,並且武功還不是一般的好的那種。那,根據小說一般情節發展,是不是應該有武功秘籍呢?唉呀,哈拉子流下來了!
連忙跳下床,記得旁邊還一有石桌呢,上面好象是有一些書冊形狀的東西。走近一看,確實如此,桌上有一疊書冊,還有一個硯台,一支毛筆。伸手去拿書冊,啊,怎麼會這樣?我看著從指縫中往下掉落的灰塵,心好痛啊,又象屍體一樣灰飛煙滅了。四處再找了找,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看來真是沒什麼值錢東西。不甘心呢,入寶山而空返?再次打量一下,最後定格在石壁上的字跡,感覺有什麼不對,可總是想不起來。算了,回去吧。他媽的賊不落空,順手把那個硯台抓在手裡,向洞外走去。
出了洞口,發現太陽已經落山,遠處林木山巒灰濛濛的。但是,為什麼我能看清楚東西呢?突然想起來有什麼不對了,本來我拿著那個發光的珠子還看不大清石壁上的字,可醒來后我站在床下竟能直接看個清楚。雖說我知道自己的視力向來不錯(當然了,視力不好也當不了兵),但也沒有誇張到這個程度吧?問題出在哪兒呢……那個珠子,一定是這樣。和尚說「其內蘊絕大能量」,難道被我吸收了?!呵呵,有殺錯,勿放過,奇遇一般都是有好結果的。
「阿黃,走了。」
「汪汪。」
嗯,怎麼這麼臭呢?好象是從自己身上傳來的,哇,不會吧,俺N天之前才洗的澡啊。
領著阿黃急急忙忙往回趕,回去太晚非得讓班長罵不可,那廝平時還好說話,但紀律方面向來板上釘釘,說一不二。開始還磕磕碰碰,慢慢越走越快,每一個落腳點都能先一步看清,同時腳步自自然然就點上去。耳邊山風徐徐,不時夾雜著鳥蟲的低鳴,這是一種帶著聲音的寂靜。心神不知不覺融進到了那夜色中,融入到了那寂靜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在這一刻,我感覺自己與大自然是那麼的接近,那麼的和諧,山川樹木,日月星辰,似乎都在心頭一一顯現。
阿黃一陣歡叫,從我身邊猛地躥了過去,我一呆,停了下來,世界還是世界,我依然是我。不禁有淡淡的失落,原來已到了駐地。
「小林,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快來吃飯吧,還熱著呢。」班長逗弄著撲過去的阿黃,對我說道。
「啊,好的。」心頭不由熱熱的,「我去洗一下,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