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怨怨相報(上)
離開酒吧後有些茫然,不知該去哪裡才好。回家的話徒惹老媽擔心,去酒店身上有血跡又不合適,突然想起陳玄風的辦公室有休息室,心中一喜,那兒是個好地方,有牛志高他們守著也比較安全。
不敢坐車,怕被有心人注意到,只好步行。苦啊,看來以後還是開車比較好。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到了公司已近深夜一點。
「林總,您怎麼來了?」
走進公司一樓大堂時,門口的兩個保安看到我驚奇地問道。每一班保安是四個人,另外那兩個應該在各樓層巡視。
「有點事兒,牛主任呢?」
「在治安室,您等一下,我去叫。」
「好。」
我點點頭走到電梯旁等著。為了安全,電梯一到晚上就關了,第二天上班前再打開。只是這時我感到又累又渴,可能是心情松馳下來的原因,還有一陣陣無力感,實在不想再爬樓梯了。
治安室就在大堂,有一個大玻璃窗能時刻關注大堂里的狀況,裡面有一個小隔間,供換班的治安人員休息。
牛志高很快從房門裡出來了,看到我手扶著牆壁精神很是萎靡,吃驚地快步走過來道:「林偉你怎麼了?這麼晚了到這兒有事嗎?」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聲張,指指電梯道:「先開一下電梯,上去再說。」
「好好好,」他連忙又跑回治安室拿出鑰匙把電梯打開,進去前回頭交待道:「小李你們倆在大堂要盯好,再用對講機跟小張他們交待一下,讓他們注意巡視。」
兩個保安整齊地回答道:「是,主任。」鏗鏘有力,確實跟部隊時區別不大,看來這牛班長還真不能小看他。
電梯門剛一關閉,牛志高就急切地問:「你這是怎麼了林偉,看你……」
「沒事。」我穿的衣服是深色的,再加上儘可能背對著他們,所以牛志高並沒有看到我受傷,只是見我有些狼狽罷了。我苦笑著道:「跟人打了一架,受了點傷。」
「啊!你受傷啦?在哪?嚴不嚴重?」牛志高一聽緊張起來:「用不用去醫院?」
「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傷。」我心頭一陣溫暖,轉過去讓他看看後背,「等會兒你幫我買些葯和紗布來。」
「這還是小傷?」牛志高看到衣服上的大口子,還有那一大片血跡,不由驚叫道:「我看咱們還是到醫院去吧。」
「不用。」說話間已到了頂樓,我對他道:「你先幫我去買葯吧,等會兒我們再談。哦,對了,順便再買點吃的回來。」
牛志高看看我,欲言又止地點點道:「那好,我很快回來,你先休息一下。」
「誰把你打傷的?」清洗完傷口,擦上藥,牛志高邊幫我纏紗布邊急怒道:「他媽的,我帶幾個弟兄去找他!」
難怪他這麼生氣,我自己從鏡子里看到也是心驚,整個傷口大概有十幾公分長,斜斜地劃在後背真的很嚇人。幸好我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都有些收口了,看不出深淺,但我想一公分大概是跑不了的。更萬幸的是好象沒有傷著骨頭神經什麼的,還沒發現有動作失調等現象。
「呵呵,沒什麼,」我想想那四個倒霉蛋笑道:「他們比我傷得嚴重多了!一個被我打碎了下巴,一個燙瞎了一隻眼,一個被我踢爆了卵蛋,還有一個大概後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了吧。」
我自己都沒有發覺,在說著那四個人悲慘的狀況,並且這種狀況還是自己造成的時候,那語氣是那麼的輕鬆和不在意,似乎是在說四個小動物,他們的死活都與我無關的樣子。
牛志高神情有些異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纏好紗布,輕輕活動了一下感覺沒什麼大礙。辦公室里沒有備用的衣服,只好到裡間拿了條毯子披上。倒了兩杯水在沙發上坐下來,我把今夜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講了一下,說道:「本來僅僅想去暗地裡觀察一下,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啊。那幾個傢伙很可能也當過兵。」我把帶回來的軍刺從衣兜里拿出來遞給他,「喏,你看。」
「56式衝鋒槍上的刺刀?」牛志高接過去驚奇地說道。
「誰說不是呢。當時我看著就象,還想著有可能是仿製品。」我搖搖頭嘆口氣道:「你看看那卡槽,看看那磨損的位置,我們以前都接觸過,絕對是真的。」
牛志高吃驚地道:「這傢伙哪來的?」
「還能哪來的,偷得唄。」
「偷得?」牛志高不大相信。
也難怪他不相信,就是我剛開始時也很不相信,要知道部隊槍支管理非常嚴格,就是使用不當損壞也是輕則處罰重則判刑,何況是偷竊,那怕是其中一個部件。
「那你說他從哪能弄到這東西?你也知道這東西是不可能流通出來的。」
「這倒也是。」牛志高不可思議地搖搖頭,「真不知道他是哪個部隊的,是單偷了軍刺呢還是連槍也偷出來了,如果是後者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我想了想道:「應該是單偷了刺刀,要知道丟槍可是重案,首先他不一定有那個膽子,其次槍丟了必然會引起上級的重視,估計早破案了。」接著想起這個人現在的情形,呵呵笑道:「所以我對他出手也最狠,算是他罪有應得吧。」
牛志高也笑著說是,戀戀不捨地把軍刺遞給我。
見他這樣子,我笑道:「喜歡你就拿著吧,只是小心一點,不要隨便外露,萬一被懂行的人看到把你抓起來,那可就冤死了!」
推託了一下他就收下了,只是聽我後面的話也有些擔心,我哈哈打趣道:「得了牛班長,看把你嚇得!那個人大概有三十齣頭兒,這東西就是他偷的起碼也有十來年了,早時過境遷了,有什麼好害怕的。」
可這一笑,不小心牽動了後背的傷口,未免有點呲牙咧嘴。
看我如此,牛志高道:「那你早點休息吧,有事兒我們明天再說好了。」
「也行,」折騰了一晚上,我也確實累了,想想暫時應該沒什麼事兒,就道:「早上你早點叫我,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哦,等一下,」我把家裡的鑰匙拿出來遞給他,「你早上先去我家一趟,給我拿幾件衣服。」
隨便吃了兩口東西,再也耐不住身心的疲憊,爬到裡間的床上,轉眼間就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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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多,令我寸步難行,心裡充滿焦急。
我急著要找什麼,卻又不知道找什麼,不停地在人潮中掙扎著,彷徨著。
將要走到一個轉角時,人潮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個女孩子在那轉角站著,痴痴地看著我--是程怡!
我有些傻了,不知所措地望著她,分不清是喜是悲。
有多久了?有多久沒見面了?
我不知道,只知道好象是太久太久了,久得好象已是前塵往事,不可追憶了。
我依稀記得好象那時下過決心,再見她定要打她一耳光,然後甩手而去;依稀記得要拿好多好多的錢,砸到她臉上;或者視同陌路,鄙夷地斜她一眼,擦身而過;或者……
可此時此刻,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她出現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都還沒準備好……就這麼不知是喜是悲,或者無喜無悲地看著她。萬語千言,千言萬語,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消瘦了好多,身子越發單薄了,痴痴的眼神充滿幽怨,似乎在說對不起,似乎還有譴責。
我不可竭制地憤怒起來,咆哮道:你有什麼好譴責的?你有什麼好譴責的?
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死命地咬著嘴唇,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
天突然下起雨來,細細濛濛的,整個背景讓人分不清春夏秋冬,不知是何時節……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是和她已經分手了嗎?」耳朵一痛,旁邊跳出成雨來,小臉脹得通紅,死命地扯著我的耳朵叫道:「說啊,你說啊,她是怎麼回事兒?你說過要永遠記得我的,你說過喜歡我的!」
是啊,我不是已經和她分手了嗎?我無言以對。
「林大哥!」
我頭大起來,轉過身去,果然是媛媛。沒有大嚷大叫,沒有指責喝斥,但就那麼靜靜的站著就讓我無地自容。
「爸爸。」
嗯?叫我嗎?
再轉回身來,一個粉雕玉琢萬分可愛的小女孩沖我叫道:「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媽媽說你不要我們了,是不是真的?」
我連忙抬頭看去,果然看見陳婷寂寞哀傷的背影在漸行漸遠。
「妞妞--!」
我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一時不知身在何處。急速地喘著氣,甩甩頭,才發現是趴在床上,渾身汗水淋漓,背後的隱隱疼痛告訴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爬起來點了支煙,腦子裡還有些恍惚,搞不清今昔何昔。很多事情我以為都忘卻了,很多事情不願輕易再提起,但這一刻我才發現過往的種種早已深深刻劃在了心底,無法抹去,難以迴避。就象《霸王別姬》的主題曲,那愛恨情仇的男女二重唱: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縱然忘記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裡
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愛情它是個難題,讓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
你不會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裡
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因為我仍有夢,依然將你放在我心中
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為了你心痛
……
發了會兒呆,嘆口氣丟掉煙頭,簡單洗瀨一下,精神振作起來。看看錶,已過了上班時間,不禁奇怪,牛志高怎麼沒叫我呢?打開門來到辦公室,只見沙發上放著疊放整齊的衣服,茶几上有早點,看來牛志高來過了,大概看我睡得死不忍叫我吧。
穿上衣服,把早點吃掉,活動了下身子,雖然有點虛,應該是流血過多的原因吧,但整體感覺還不錯。不由想到了一種叫「小強」的東東,忍不住自嘲而笑。
把今天的事務安排一下,簽了幾份文件,然後接通外面房間的電話:「習小姐嗎,麻煩你通知牛主任,請他現在到辦公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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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從冥想中清醒過來,心神感到極大的滿足。
早上跟牛志高商量好應對措施后,我就借口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了。說休息倒也不假,但主要是養精蓄銳準備晚上到張建強家裡探查一番。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鍛煉過身上的異能了,這次我用的是跌坐入定的方式,效果非常好。
佛家追求極樂,道家修鍊成仙,先不論這其中的真假,起碼我現在知道了通過精神的修鍊能使人滿足和快樂。同時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管怎麼折騰,我體內總是煉不出內功。各種書籍資料著實看了不少,什麼手三陰經、手三陽經、足三陰經、足三陽經,當然少不了武俠小說里出現頻率最高的奇經八脈,也就是任脈、督脈、沖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什麼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什麼百會、風池、腰眼、關元、會陰和湧泉……什麼亂七八糟把我搞了個頭昏腦脹,終於別說內功了,連氣感都沒產生,實在氣死我了。最後關於是不是真有內功這一說大為懷疑,思來想去只能歸結為三個字:莫須有(或許有吧)!
此路不通,只能另闢奚徑,我又開始琢磨自己身上的異能。
異能者,異常能量也,有別於別人的能量。每個人都有一種能量,這是經科學證明了的。通過特殊設備,會發現在人體的外面覆蓋著一層紅色的能量層,健康的人厚而鮮艷,生病和逐漸衰老的人薄而黯淡。其實就是用肉眼觀察也能看到這能量的,只是人們都忽略了,譬如說在陽光或燈光下,通過皮膚的表層觀看物體,就會發現皮膚表面有幾毫米厚度的視角會產生變形,這就是光線在能量層上的折射反應。所以人們常會說年輕人陽氣充足不懼鬼神,就是這個道理,我想如果有鬼神的話應該也是一種能量體,它一般應該無法穿透人體表面能量層的保護而對人造成傷害。
我得到的這股能量非常強大,強大到我能清楚明白地體會到它的存在,**強悍是一方面,最大的體現我看還是精神的能量方面。就想到自己幾次發怒時會對別人造成很大影響,這可能是強大的精神能量對弱於它的精神能量造成的影響和傷害。由此我想到了人們常說的催眠術(精神控制)和佛家所講的他心通,這兩種能力也就不難不難理解了。科學證明人的精神能量是以波的形式體現的,而波是可以模擬的,那麼強大的精神波必然能對弱小的精神波產生影響。那麼,粗淺的催眠術就是這種影響的簡單表現,而高深的催眠術和他心通就是直接破入他人精神波的發生器--大腦--產生影響,或直接改變對方的大腦來產生自己想要的波,或模擬對方的精神波讀取信息。
想到這裡心中暗喜,以我強橫的精神能量可不可以做到這些呢?可惜一時找不到實驗對象,不由心癢難熬,再也坐不住了。
看看時間嚇了一跳,這一坐竟然坐了七八個小時。
下了床活動活動手腳,看看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射門卧室的門,一股飯菜香撲面而來。
「老媽,你回來啦?」
「是啊兒子,」老媽在廚房笑道:「餓了吧?先等一下,等會兒秀琴和寧寧來了再吃。」
「哦。」我咕噥一聲偷偷從飯桌上掐了幾片菜放在嘴裡,嚼著來到廚房門問道:「我爸呢?什麼時候出院?」
「他呀,就這兩天吧,醫生說已經沒事了,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老媽說著把炒好的一份芹菜肉絲盛在盤子里遞給我,「來,端到桌子上去。」
「嗯,好吃。」我端著邊往外走邊往嘴裡拿,「老媽炒的菜就是好,天下第一!」
「讒嘴!」老媽在後面笑罵道:「那麼大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嘿嘿!」
我傻笑著,這是逗老媽開心!這是從小的老傳統了,由老爸言傳身教出來的,每次吃飯的時候我倆都會大力讚美老媽飯菜做得好,老媽每次都照單全收,然後再變換著花樣給我們做,我和老爸就邊吃邊心裡偷著樂。由此得到一個優良的經驗,想讓別人幹活時候,就讚美他們,努力地讚美他們!呵呵,這種付出又省事又不花錢,自己還可以偷懶,何樂而不為呢!
「兒子。」
哦呃……我一驚,不會讓老媽發現我這點小心思了吧?心虛道:「幹嘛?」
「你是不是讓陳婷帶著孩子回來一趟,這些天不見,怪想她們的。」
「這個……」想陳婷是假,想孫女才是真吧?「我老爸呢?他同意嗎?如果他同意了我沒意見。」
「別管他,那個老頑固!」接著「啪」地一聲用菜鏟敲了下菜鍋,怒道:「這個家我說了算還是他說了算?」
「你說了算!你說了算!」我差點笑出來,心裡嘀咕道:「老爸再厲害,也不過是你手心兒里的孫猴子,翻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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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下了車,付過錢看著計程車走遠,我才慢慢向張建強家走去。
張建強住的地方是郊區的一幢豪華別墅,據牛志高調查,這裡只有他和保鏢住,還經常會有一些女孩子來過夜,他父母住在市政府大院。
我特意等到十點鐘才出門的。俗話講錦衣不夜行,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深色運動服和運動鞋,心下大為滿意。看看四周,少星無月,在這郊區的路上已空無一人,只有點點燈火閃爍著昏暗的光輝,有冷冷的風不斷刮過,嗯,實在是殺人良夜,放火的好時候。
這幢別墅比陳玄風家可是大多了,可能是征地自建的吧,佔地超過兩畝,高高的圍牆,簡直稱得上是一個小城堡。周圍離得最近的住戶也有百十米遠,都是別墅,大概也都是富豪吧。
從兜里掏出手套戴上,找了顆離牆比較近的樹爬上去,往裡一看,好傢夥,只見亭台歌榭,假山流水,花樹掩映,在射燈的襯托下令人幾疑從北國突然到了江南。有夠奢侈,有夠牛叉!
狀況不明,我又爬下樹找了一塊石頭,媽媽的,我也來個投石問路!剛扔進去,就聽到一陣狗叫,Shit!真的有狗,並且還是好幾條,只聲音還很猛的樣子。
我心裡一陣犯難,這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