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終歸無法重聚
「周凱，你去哪？」林欣妍茫然呼喊。
許是那一刻終於回歸世界的激動，我竟越跑越遠，都看不到背影了。
林欣妍本能想追上我，可何采凝一把拽住了她。
準確點說，那不是何采凝，而是何采凝的英魂……
「凱哥只是去找大家了，我們終於可以重聚了。」那英魂散發的熾熱，甚至顫抖。
是的，回歸后的第一件事，我就是發狂沖回了聖都方向，那個我始終不敢救出的身影，卻因為晨曦之風的發狂，而終於逃出了深淵妖魔的養殖場。
當然她並沒有離開，她只是虛影，只是精神意識。
而且英魂無法移動，所以她只是痴痴的漂浮在那，仰望天空。
她在等待我。她堅信我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只要我還存在，只要我能回歸。
那黑潮中，我完全無視了所有深淵妖魔的鬼哭狼嚎，硬生生擠了進去，那本能張開的雙手，她看到了，沒有喜悅，沒有哭泣。
似乎等待的太久，早已麻木了，但那同樣張開的雙臂……
哪怕我們無法相擁，那一刻僅僅能做到身影重合，但她還是體會到了，那懷抱中的溫暖。
我並沒有說什麼，因為還不是時機，我不想讓這次重聚，被一群鬼哭狼嚎的傢伙包圍著，甚至圍觀著，所以我一把抓起了地面上的英魂碎片，嗖得躍了出去。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孫可欣正鬱悶的拚命揪頭髮，吳晟鋒也無法回答她。
但下一秒，我就出現了，空間裂縫直接開到了她們面前，同樣沒有一句話，只是一把抓住了他們，包括他們手中緊握，尚未植入身體的英魂。
異化魔皇李斌的英魂，足足十枚，握住的剎那我就感覺到了顫抖。
萬獸帝皇吳峰的英魂，足足十枚，那一刻甚至在散發熾熱，宛如哭泣。
還有我最可愛的妹紙，孫曉芸的十枚英魂，還有我曾經最愛的女人，陳靜的英魂，剛剛被我救出的那些，雖然只有八枚。
剩餘兩枚呢？一枚在銀瞳體內，一枚在陳凌珊體內，所以我一把抱起了小女皇。
咦？她竟然在掙扎？她移情別戀了？她居然臉紅紅的看向了羅亦辰？
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七英雄今天終於重聚，其他事以後再說吧。
聖皇空間中，所有的英魂都集齊了，包括所有和英魂有關的人，包括七英雄的後代子孫。所以我連孫可欣和孫寶寶都拽進來了。
大家至此依舊不明所以，我也懶得解釋，只是撫摸著那些英魂的熾熱，突然！
砰砰砰的聲音不斷響起，那是手在拍打，也是精神力在擠壓。
數個身影的浮現，全場驚呆，孫可欣和孫寶寶幾乎無法剋制的跪在了地上。
當第一代斗戰女皇的虛影浮現時，又或者說是靈魂？
哪怕孫曉芸根本沒有理睬她們，只是不顧一切的撲進了我懷中，那一聲崩潰哭嚎。
別怕，沒事了，凱哥回來了，無論是之前的冰封，還是之後的被世界驅逐，凱哥都搞定了，終於可以和大家聚在一起了。
以後……
我表情僵了僵，我沒有說以後會怎樣，但至少，他們不用再被巨龍鑲嵌在石門上了。
那份痛苦陳靜經歷的最大，但那份痛苦他們全都嘗遍了，因為棄靈石不斷逼迫英魂散發力量的同時，等於形成了某種傷害。
那是靈力和精神的雙重傷害，足足一千八百年，他們等於被囚禁，等於被殘酷虐待。
幸好，凱哥來了，讓他們從那份痛苦中解脫了出來。
所以那一刻，同時數個虛影抱向了我，李斌，吳峰，何小賤……
這麼久沒見了，何小賤還是那一臉賤兮兮的表情，吳峰還是有些陰惻惻的感覺，因為他是宅男？因為宅男都很陰沉？
而李斌，看向孫曉芸的剎那，兩人的表情就同時僵住了，一千八百年了，他們還沒有挽回那段感情么？只可惜，此刻我沒有時間和他們細說。
那一刻，出乎我的意料，有幾個人的表情很詭異。
首先就是吳晟鋒，他看到了吳峰，卻一點都不激動？
銀瞳早就將英魂交給他了，他卻至今沒有植入。因為不願意？
我理解吳晟鋒的想法，他太驕傲，他的一切都是自己拚命爭取的，所以他並不想沾英魂的光，他已達到純金境界了，沒有英魂也一樣！
第二個表情詭異的人是羅亦辰，因為羅文駿不在這次重聚中。
李斌和吳峰都在問我，羅文駿那傻缺呢？
他已提前消失了，或許我那次不該把羅文駿放出來的。至少應該再等幾天。
第三個表情詭異的人就是陳靜……
許是之前她抱過我了，這一刻，她竟沒有走向我，反而笑著站在了旁側。
哪怕何小賤拚命朝她招手，哪怕孫曉芸不斷和她打招呼，陳靜也只是笑了笑。
我不懂，陳靜的表情很奇怪，但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其實不是她，他們，其實全都不是他們，只是我一直以來誤會了。
「你不想植入我的英魂？」吳峰突然扭頭望了望吳晟鋒，後者雙眉深鎖。
吳峰的靈核從被吳晟鋒握住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某子孫對於植入他，心情非常的排斥，或許不僅僅是靈力問題，也是一旦植入，某些精神就必須共存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吳峰咬牙，他可以存在的時間不太久，就像羅文駿那樣。
所以一旦吳晟鋒寧死不願意接納他，吳峰就得回歸英魂，或是徹底消散了。
所以那天的重聚只有幾秒鐘，下一刻，為了以後能永遠聚在一起，他們必須逼迫自己的子孫後代立刻植入他們的英魂，讓那一縷精神可以找到容器。
有些事，羅文駿想通了，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想通了。
那一刻我看了看何小賤，雖然他沒有強迫何采凝，但那臉上的表情，始終是希望能寄存在何采凝身體里的，又或者其他人也可以，只要能契合他的英魂。
那一刻包括李斌，都著急尋找著自己的後代，李怡然？李斌必須給自己更多的時間，去和孫曉芸解釋。並且孫曉芸也一樣，望向了孫寶寶和孫可欣。
突然，場面有些尷尬了，剛剛的重聚，卻變成了一群祖先想逼迫自己的子孫後代？我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本能想說出自己的想法，但！
有人打斷了我，我尚未開口，她就先一步解答了。那個誰也想不到的答案。
「其實，我不是陳靜。」陳靜突然望向了我，表情不悲不喜。
我本能發顫，我猜到了，但我始終不願意相信。
吳峰和李斌也怔住了，陳靜不是陳靜又是誰？那他們呢？也不是吳峰和李斌么？
他們不理解，是因為他們死前尚未達到那境界，陳靜理解了，是因為陳靜經歷過一些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真正的陳靜，其實已經回歸了……
「她回歸前，讓我告訴你真相，她回歸前，讓我用那夢境囑託你，那份感情已結束了，重新開始吧，新的感情和新的生活。」
「她很好，讓你不要擔心，或許她回歸時的壽命已不太長了，但終於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或許她回歸時還有很多的遺憾，但相信你一定能幫她解決的。」
解決叛亂夜的遺憾，我已做到了，解決巨龍的陰謀，我同樣做到了，解決深淵妖魔的秘密，我正在做，最大的遺憾是她最終都沒能去海底找到我，但靜靜卻做到了。
這一刻我面前的陳靜，已不是陳靜了，這一刻我面前的何小賤，包括吳峰李斌和孫曉芸，甚至之前的羅文駿，其實也都不是他們本身了。
只是他們殘留在英魂之中，那一點點的記憶和思維，經過了一千八百年以後。英魂開始產生獨立想法，英魂甚至將自己當成了曾經的七英雄。
所以吳峰才會說出那句，吳晟鋒知道他是誰么？
但其實，這一刻的吳峰不是吳峰，吳晟鋒不需要回答他的，那只是靈核。
「她回歸以後，過的好么？」我突然問陳靜的靈核，那淡淡的意識思維虛影。
她笑著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但！
那天，她突然告訴了我一個誰也無法想象的秘密。
「她離開時曾說，或許，大家都回去了，除了依舊存在於海底的你之外。」
「因為七英雄的意識和精神，本就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中的，所以七英雄死後……」
「那些靈力，塵歸塵土歸土，由靈力構建而成的身體也是。」
「但那些精神思維，卻跨越了空間，回歸到了原本的世界中。」
「她說，大家或許都回去了，所以大家會在原本的世界重聚的。」
「她說，如果你回歸陸地的時間早，或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回去。」
「但如果太晚的話……」
已經晚了，此刻已經是一千八百年以後了，所以我回歸原本的世界時，已經一切都改變了。我再也找不到陳靜她們……
所以我不會知道的，當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回歸到原本的世界中時，看著面前出現的一群夥伴，那一刻的欣慰。
所以誰都不知道的，七英雄的精神意識，早在一千七百年前，就已全部都回去了。
這個世界存在法則是，既不容納超越法則極限的物質，也不容納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精神，物質消散，身體消散，精神意識也就回歸了。
這個謎題連我都尚未知道，陳靜卻解答了。
孫曉芸是第一個回去的，那一刻她的驚愕和茫然，根本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
直到，有個傢伙緊隨她之後，哪怕那場殉情被蠻荒大陸的所有人詬病甚至唾棄。
但李斌還是緊緊抱住了她，寧死都不放手！
最後的那段歲月，他們有的是時間解釋，有的是時間求她原諒他。
吳峰也回去了，尷尬的立刻想逃，卻被李斌一把拽了回去，用拐杖揍他，逼迫他終於對孫曉芸說出了那句對不起，哪怕那一夜根本不是他的自主思維。
但等等！其實第一個回去的，並不是孫曉芸。而是何小賤……
「我為何會回來？」那茫然的表情，其實那時的他年紀還不老。
所以？
「既然我回來了，或許大家都會有機會回來的。」何小賤笑眯眯的摸了摸鼻子。
所以？
當李斌和孫曉芸回歸的那一刻，直接有一輛轎車等在了他們的面前。
「各位好，請問各位是從另一個世界回來的么？何董事長正在等待各位……」
那是一名西裝筆挺的黑衣人，說著自己也聽不太懂的話，他只知道，何董事長每個月付給他上萬塊工資，數十年如一日的等待著。這些夥伴的回歸。
真的是等了數十年，等到的那一刻，大家都已老了，包括那個黑衣人。
我們無法想象的，何小賤擁有了那一次穿越經歷后，回去后究竟做了些什麼，只是李斌和孫曉芸見到他的時候，這小子已腰纏萬貫，成為了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富豪。
雖然某富豪的起步資金。和我一樣，打劫……
那是一座巨大的宮殿，不，那是兩座宮殿，完全模擬了斗戰殿堂和奧法皇都的風格，哪怕那宮殿的風格和地球上完全不契合，但！
人家有錢，所以任性，不服搞？
陳靜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一幕，白髮蒼蒼的四個老傢伙坐在宮殿里，鬥地主？
陳靜噗哧一聲笑了，笑的前仰后附，笑的滿臉是淚。
其實很奇怪，為何她們回去的地方都在一起？難道何小賤知道要在哪等他們？
因為從哪來回哪去，因為我們發生空難的地方，就是我們回歸的地方。
只不過一千八百年過去，我已認不出那裡了……
所以那些夥伴最後的生活。是很嗨皮的，只可惜凱哥始終不在，只可惜凱哥等到回去的時候，他們又不在了，或許從我掉進冰窟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我們再也無法重聚。
最後的陳靜，依舊是在等待著某人的回歸，但卻不再是我了。
我回去的太晚，所以陳靜只是等到了羅文駿。
羅文駿始終想再見陳靜一面。就連羅文駿寄存在靈核中的意識，都想要重新投胎，去再次陪伴陳靜，但其實他已經做到了。
哪怕，他被何小賤用拐杖揍得狼狽逃竄，但終歸，他握住了陳靜的手。
「如果凱哥沒有回來的話，我就這樣一直握著你的手，行么？」
那本能的哀求。陳靜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拒絕。
所以這一刻，出現在聖皇空間中的大家，已經不是大家了。
所以我始終沒辦法和大家真正的重聚。
有些事，結束就是結束了，有些人，死掉就是死掉了。
哪怕我的實力強到足以開闢空間，形成完整的位面，再去和整個世界談判，但！
我始終無法挽回那些失去的歲月，那整整一千八百年的失去。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緊緊抱住他們的英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