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返校

清晨的林子里還有沒有散去的晨霧，陽光透過樹梢零星的照射進來，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意境。

這是山裡樹林清早常有的自然現象，所以姚子清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畢竟他在這山裡長大，這種景象已經司空見慣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居然看到那些晨霧裡彷彿有一絲白霧線。等他凝神細看的時候，又什麼都沒有。

回家的這兩天他都有晨跑，可是今天卻是他第一次發現這種現象。雷蕭跑著跑著覺得身後的人跑步的速度越來越慢，也跟著慢慢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等他自己過來。

姚子清本來分心想著今早的異象一時沒注意雷蕭停了下來，就這麼照著他直直的撞了上去。

好在本來速度就不快，雷蕭也一直看著他，及時伸手將他攔住。

姚子清回過神疑惑的抬頭看向他

「二哥？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雷蕭凝眸細細的將他打量了一遍，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開口道

「有事就說，不要悶在心裡自己想」

姚子清被他那雙眼睛看著，頓時有種無所遁形的心虛。

但他並不打算將剛剛那突然發現的異樣告訴二哥，二哥對於他空間的態度就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過雖然出乎預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二哥性子沉穩，似乎就算天塌了他都能淡定的頂著，所以當初他才會這麼直接告訴二哥空間的存在絲毫不擔心二哥會無法接受。

但明顯二哥對空間的忌憚多過利用，這又在他意料之外，不過以二哥重視家人的程度來說，又在情理之中。

想到戒指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印記，姚子清就不止一次的覺得遺憾。

如果現在告訴二哥他剛剛的發現，萬一那條類似線一樣細絲般的白霧二哥看不見只有自己能看見，二哥肯定會聯想到空間之上。

如果二哥看得見，不用他說，以二哥的觀察力，肯定也會發現。

姚子清眉眼一彎笑道「沒事啊，就是跑著跑著跑走神了」

不等雷蕭做出反應，姚子清推著他

「好啦，繼續跑吧，跑完了回去吃早飯，早上還要趕車呢」

見雷蕭沒有抓著他深究，姚子清心裡鬆了口氣。

等他們跑完晨練，林子里的霧也散的差不多了。

姚子清一路有仔細的留意過，那絲霧線不是眼花也不是錯覺，只是並不多，至少一早上他只看到過三次這種現象。

將這件事暗暗記下，以後找機會再好好查看一下。

吃了早餐之後，就跟雷蕭兩人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返程了。

姚子清抱抱奶奶有些不舍「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奶奶在家裡也要好好的，缺什麼就跟我說，別捨不得吃捨不得穿」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這還是她的兩個寶貝孫子。

「好了，奶奶知道了，家裡還有你大哥三哥在呢，你好好念書，別老記掛家裡，蕭兒也是，部隊里每天訓練那麼累，要注意休息，在外面都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回家，別一個人撐著」

雷朗最最受不了這種離別的場面，每次二哥回來走的時候都非常乾脆，打個招呼拎著包轉身就走了，根本就沒有這種一別三送的機會。

也只有四兒回來的時候，走的時候膩膩歪歪，一點也不幹脆果斷，捨得也被他膩歪成不捨得了

「好了奶奶，再不去車站就趕不上車了，你們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家裡打個電話，再見不送啊」

老人對著雷朗不清不住的拍打了一下「怎麼說話呢」

看時間不早了，也擔心他們錯過了車，這才不舍道「趕緊去車站吧，蕭兒，一定要把四兒送到學校知道嗎，到了跟家裡打個電話，路上注意安全」

雷蕭對著奶奶點點頭，看了大哥一眼。

雷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家裡有我呢你就放心吧，有事會跟你聯繫的，路上注意安全」

雷蕭拎著旅行包自然的拉著姚子清的手腕往外走。

姚子清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門口站著目送他們的家人揮手，直到幾道彎之後再也看不見他們了，這才收回目光。

看著拉著自己拎著包走在前面的二哥，姚子清開口道

「二哥，我自己回學校就行了，你不用專門跑一趟，又不順路，你回部隊吧，我到了學校跟你打電話」

雷蕭腳步不停，只是回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姚子清心口一悸，剩下的話頓時沒聲了。

不過想著可以跟二哥多相處幾個小時，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就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雷蕭在姚子清看不見的角度，嘴角的笑意極快的一閃而過。

他從來沒有大大方方的去過四兒的學校，每次奶奶讓他送的時候四兒都是當面答應，轉頭就冷清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說著拒絕的話。

看著那張沒有笑意的漂亮臉蛋，明明就那麼軟棉一隻，他偏偏連無視他拒絕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目送著他上了回校的車。

這次四兒的拒絕帶著軟糯商量的口氣，所以就算他堅持，估計四兒也不會真的跟他生氣，果然，四兒沒有甩開自己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宿舍里沒有人，不知道他們是沒有回來還是一起外出了。

雷蕭第一次進到宿舍，仔細打量了一下宿舍的條件，東西擺放都很整齊，也沒有難聞的氣味，乾淨的一點都不像男生宿舍。

由此可見，宿舍里另外三人的生活習慣還是不錯的。

雖然每次都遠遠的看著四兒跟他們走在一起不時的說笑關係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但他畢竟沒有親自接觸過，還是有些擔心他們帶壞四兒。

但能夠把寢室收拾的這麼整潔，至少生活上不是邋遢的人，人品如何雖然不能通過這些看出來，但人品的好壞他相信四兒這點辨識力還是有的。

將冬天的衣服一件件的疊放在衣櫃里，又重新給他整理了一下，將厚實一些的衣服放到外面比較好拿的地方。

關上櫃門正想要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打點的，結果看到姚子清坐在床邊晶亮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指尖微微一顫。

姚子清見他忙完了，連忙說道

「二哥今天別走了，床夠兩個人睡的，明天再回部隊吧，都這個時間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車」

雷蕭默了片刻，搖了一下頭「我還有事要辦，離這裡不算遠，順路辦了再回部隊」

姚子清下意識的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但很快收斂了自己的小情緒。

「那二哥回到部隊跟我打個電話」

雷蕭點頭，剛剛四兒的表情他捕捉到了，心裡正猶豫要不要順了他的意，聽到這話，莫名的也跟著覺得有些失望。

姚子清不再耽誤雷蕭的時間，怕再耽擱下去就真的沒有車了。

送雷蕭出學校的時候，一邊走一邊指著四周的一些建築說著那是哪裡，是幹什麼，或者曾經在哪裡發生過一些什麼趣事。

雷蕭冷峻的表情從頭至尾都沒有變過，只是會隨著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指著的方向偏頭看一看，卻沉默的不搭話。

自家二哥有多麼沉默寡言姚子清還是清楚的，以前從來沒有機會讓他了解過自己生活學習了四年的地方，現在他只想將曾經生活的點滴說給他聽。

一段不短不長的路終究有走完的時候，在校門口雷蕭就不讓他繼續送了。

轉過身從貼著創口貼遮蓋了紅紋的食指上掃了一眼，看著四兒的眼睛鄭重的再次叮囑了一遍

「你自己多注意一點，要是有什麼異樣一定要跟我說，買個合適的指環遮擋一下」

姚子清點頭，伸手摸了摸創口貼「我知道的，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

雷蕭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進去」

姚子清眼神一閃「二哥你快走吧，再耽誤天就黑了」

雷蕭點頭，卻再次重複「進去，回寢室」

姚子清鼻尖一陣刺刺的酸脹，垂下目光上前一步抱住二哥，閉了閉眼睛將湧入眼眶的熱意壓下，輕聲開口道「二哥路上小心」

雷蕭一手在他背上輕撫了一下，應了一聲。

姚子清鬆開懷抱，轉身往寢室走去。

雷蕭一直站在門口看著，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縮小，直到再也看不見，握了握手裡拎著的包帶，另一隻手上彷彿還殘留著四兒的體溫。

收回不舍的目光這才轉身離開。

原本已經走不見人影的姚子清，從一面牆后慢慢走了出來。

看著門口那個離開的高大背影，緊握拳頭，指尖掐入手掌心，以此來抑制那掌心無法控制的抽痛。

回到寢室的時候，不見的那三人居然全部走在，桌子上堆放著幾大包超市的塑料袋，裡面滿滿都是各種零食。

程濤見到他回來笑著說道「看到你的東西沒見到你的人，還在說你去哪兒呢，你要是早點回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超市了，剛去哪兒了？還以為你會明天早上回來呢」

「送我二哥去了，明天早上有課，自然今天會回」

蘇利正在啃著雞翅，滿嘴雞骨頭的追問

「就是那個超級嚴厲的大家長？你怎麼不早點回啊，我們都沒見過呢，那天電話里的聲音好嚴肅，光聽著就讓人覺得壓力巨大，真好奇你那個二哥長什麼樣」

姚子清想起手機里存放的幾張照片，那都是他趁著二哥不注意偷拍的。不過真的是不注意還是有意縱容，那就難說了。

想了想還是沒有把照片給他們看，蘇利這人是個超級顏控，就算沒有其他的意思，垂涎那些帥哥美女也就算了。

要是讓他垂涎上自己的二哥，姚子清有點接受不能。

二哥那麼帥，還是讓自己默默欣賞好了，就讓他在蘇利心裡保持著嚴厲大家長的印象吧。

將從家裡帶的一些特產，還有奶奶做的桂花餅拿出來給他們分了。

有些東西可以放，有些東西要儘快吃掉。

還有三雙拖鞋，也是給他們帶的。

蘇利嘴上嫌棄咖啡色的毛線鞋面，但穿上了腳就不願脫了，果然厚實的鞋底就是舒服，又暖和。

吳文慶笑呵呵的收下鞋子，也立刻脫了腳上的鞋就穿。

蘇利嫌棄的大叫「臟死了！你都沒洗腳的！這是拖鞋是在寢室里穿的！你穿髒了以後洗了澡難道再臟著上床嗎！」

程濤踩在地上走了兩步，剛好，不大不小，因為是全包的，所以不像半拖式大點小點室內穿穿無所謂。

感受著腳上的舒適度，驚訝的看向姚子清「清子，你奶奶真是神了，剛剛好！要是按照你的腳做的肯定會小一點點，你才回去幾天啊，你奶奶肯定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出來，肯定是之前就做好的，你奶奶怎麼知道我們穿多大的碼子？你說的？」

姚子清輕笑「奶奶會給我還有我三個哥哥做很多備著，正好碼子差不多，還說要是有大了的就多放個鞋墊子」

吳文慶好脾氣的聽著蘇利的嫌棄，拖下鞋子真的跑去沖了個腳再穿上。

程濤看得直搖頭「也就是咱們寢室老大這麼好脾氣的容忍你，要換了別人早把你丟出去了，唧唧歪歪事多」

蘇利翻著白眼冷哼，腳上一抖一抖的，嘴裡不停的啃著雞翅，骨頭不一會就堆成了一個小山。

姚子清坐回床上，查看著自己手裡的幾隻股票。

腦袋裡卻一再的閃過二哥堅持要看著自己離開時的眼神，還有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摸著食指上的創口貼，姚子清在心裡輕嘆，有幸自己的人生中有這樣一個人，就算執迷不悟后等待的是萬丈深淵，也算是一種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