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李唐薄涼

李元吉說這話當然不是一時衝動，即使對現狀還不怎麼熟悉，但是他已經能敏銳的察覺到他和李建成的危機。

他一點也不相信那個總是散發著讓他厭惡氣息的李世民會對太子的位置沒有想法，有一種人，他的野心是藏也藏不住的，兄弟情義算什麼？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現在還好，等到軍中只認他一個人的時候，那就遲了。」李元吉斬釘截鐵的說道，見李建成還有些猶豫，他又說道：「長久放任他在軍中，他甚至不用籠絡多少人心，只要帶出一支絕對忠心的軍隊，想要做點什麼，我們要如何抗衡？」

李建成陷入了沉默，李元吉說過的這些他不少沒有考慮過，但他是兄弟幾人中最年長的，幾個弟弟的歲數和他相差很大，母親身體不好，幾個弟弟幾乎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說是長兄如父也不為過，他雖然防著李世民，但是猶猶豫豫這麼些年，還是沒辦法踏出兄弟反目的第一步。

這一步，他不想踏，李元吉替他踏。

「這次出戰，我意已決。」李元吉說道。

李建成嘆了一口氣，露出一點妥協的樣子來：「我替你和父皇說說，讓你跟著二弟一起去，若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趕緊回來。

李元吉皺眉，他一點也不想跟著李世民，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帶一支軍隊，但想也知道這已經是李建成最大的讓步了，他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談完了正事，李建成看了看寢殿的方向，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就讓六弟跟著我吧，你安心點。」

李元吉頓了頓，看著李建成，他說道：「六弟，我要帶著一起去。」

李建成不可置通道：「你說你要幹什麼？戰場那種地方，六弟剛剛失了神志……你難道要讓他去送死嗎？」

「我幾時說過要親自上陣廝殺？」李元吉挑了挑眉，「拉攏人心的法子，可不只有二哥那一種，六弟跟著我也無礙。」

李建成冷著臉看著自己這個異想天開的弟弟：「父皇也不會同意的。」

李元吉眼睛也不眨：「那就讓他同意。」

V587等了快兩個小時，才等到了李元吉的身影，他彷彿很累的樣子，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給他喂飯，V587是真不敢讓他喂，退到了床角，瞪圓了眼睛，一副警惕的樣子。

「不燙的，這是糕點。」李元吉說著，往自己嘴裡填了一塊，示意他真的沒有壞心。

一天沒吃東西了，V587還真有點餓了，聞著糕點上傳來的香味，他吞了吞口水，好吧，如果是喂這樣的東西的話，他還能勉勉強強的接受。

不過李元吉沒有喂他了，他把碟子放到了V587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好像很累的倒在床上，衣服也不換，就這麼睡過去了。

V587看他是真的睡著了，這才慢慢的挪動到了糕點近處，伸手抓了一塊，剛剛咬了一口，就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壺茶水，散發著溫溫的熱氣。

和劉徹的習慣一模一樣。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想到了什麼，V587奇怪的捂住心口，忽略掉剛剛一瞬間的悸動，他莫名其妙的想著，這真是太奇怪了，他怎麼會把李元吉這個萬年倒霉蛋和劉小豬聯繫到一起？

使勁咬了一口糕點，再喝一大口茶，V587很快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吃飽喝足之後，V587也心滿意足的躺倒在李元吉的身邊，也許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情，即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明明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眉目間卻找不出半點稚嫩，有的只有蒼白，和陰鷙。

這絕壁是被主人格憋久了變態了啊，V587琢磨著。

看到李元吉眼下的兩片青黑的時候，V587頓了頓，收回剛剛不知不覺已經伸出去的手，手腳利落的替他把外衣脫了下來，用被子蓋住他大半身體。

剛要撤離，一雙白皙有力的手就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李元吉睜開眼睛，偏深色的眼睛里沒有半點睡意。

「你果然是在裝。」

他就這麼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然後就一直看著他，V587都要哭了，讓你手欠！傻子會這麼細緻的給人脫衣服蓋被嗎？顯然，沒有人日復一日不厭其煩的教，再聰明的傻子也是學不會這些的。

看著驚慌失措的小傢伙死死的揪著自己的衣領，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樣子，李元吉放緩了語氣：「給我個理由，我就不拆穿你。」

理由……理由就是老子不想卷進你們兄弟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最好脫離□□成功抱住未來人生贏家大腿……

但是顯然，這話是不能和李元吉說的。

越是這個時候，越能體現出高智商有多麼重要，V587絞盡腦汁想了半點，嘴也張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見他驚慌窘迫，李元吉漸漸失了逗弄他的心思，他嘆了一口氣：「不想說就算了吧，不過，你確定要一輩子這麼裝下去？」

人生短短几十年，偽裝成一個沒有神志的傻子，誰能幹出這事來？

V587卻是個例外，他的生命太漫長，幾十年的時間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他只是擔心自己的任務能不能圓滿完成而已。

電光火石之間，李元吉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慢慢說道：「你是怕？」

V587瞪圓了眼睛。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V587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有些陰沉的說道：「你倒是聰明，不想卷進爭端？」

V587縮了縮脖子。

李元吉冷冷的說：「同樣的，你也不相信我，你更相信誰？大哥還是二哥？」

哥，你是我親哥！V587含著眼淚看著李元吉，往上挪了挪，用頭討好的蹭蹭他的臉。

這個動作做出來，兩個人都是一怔。

李元吉覺得這個動作莫名的熟悉，就像V587這個人也時常讓他感覺到熟悉一樣，他有著李元吉所有的記憶，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是李元吉，周圍的一切都不屬於他，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這種熟悉的彷彿什麼重要的東西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幾乎有種落淚的衝動。

V587是嚇的，他這絕壁是當貓當出來的條件反射！用頭去蹭別人的臉！哪個正常人幹得出來這種事情！

他眼淚汪汪的看著李元吉，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剛剛洗過頭沒有頭皮屑的份上，不要在意……等等等等！洗過頭的是他在漢朝的身體啊！在這裡的……貌似好像昏迷了一個多月從昨天到今天也一直沒有洗過……

V587哭得更慘了，當然，中午那會兒他才鬧過一次，現在只是乾打雷不下雨。

大半夜的，寢殿里傳來一陣一陣的哭聲，守夜的護衛們原本還有些渾渾噩噩，這下也紛紛強打起精神來，等著自家殿下可能會有的傳召。

不過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什麼吩咐，倒是哭聲漸漸小了。

V587尷尬的拉過李元吉的外衣，擦了擦硬擠出來的眼淚，從他剛剛開始哭嚎起，李元吉就一直定定的看著他，他終於知道李淵為什麼這麼不喜歡李元吉了，任是誰天天見到一張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你的嘲諷圖，誰也不會喜歡的。

「我，嗯，我那個，只是……」他想解釋什麼，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麼，只好可憐巴巴看著李元吉。

李元吉慢慢的說道：「沒事，我知道，你只是不相信我而已。」

V587覺得這話實在冤枉，他覺得他這輩子沒什麼時候這麼篤定的相信一個人不會傷害自己了，也許是因為李元吉冷著臉的樣子和劉徹有幾分相像，也許是因為在發現了他裝瘋賣傻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叫人進來。

V587扒拉著李元吉的胸口，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相信你的，真的。」

李元吉握著他的手腕一直沒有放開，他借著這股力道把人拉進懷裡，靠在他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我只要你不離開我。」

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繞在耳邊，V587隻覺得半邊臉都麻了，他有些驚奇的想著，這招式用在他身上多浪費？用來泡姑娘多好，絕對一泡一個準。

他正想入非非，耳邊一道驚雷卻忽然炸響。

「這輩子，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開的，你相信與否，也就和我無關了。」

這這這這這這這這是表白嗎？這絕壁是表白吧？是吧是吧？

V587瞪圓了眼睛看著李元吉，見他一臉的理所當然，好像他說出的事情就是天理一樣。

哥，您是我親哥，您老人家還記得我學名李玄微俗名你六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