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漢武風流
V587這是第一次來到時空管理司的外面,從被製造出來起,他就一直來回在任務時空和各部門之間,偶爾從窗外能看到外面楓葉飄飛,他也曾經好奇想要出去看看,但是到了門口他才發現,那道門是鎖著的,沒人有鑰匙,沒人能打開。
第一次走出大門,V587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興奮,他環顧四周,忽略掉烏壓壓的人群,忽然說道:「果然啊,看不到邊。」
季節遠眺了一下,奇怪的說道:「咦?不是說找人嗎?……人呢?」頓了頓,他還是沒敢說出那位的名字來。
V587伸手指了指,「那邊吧?你看,那邊在排隊。」
V587急著回去,便道:「我先去排隊,等排查過了就直接回去了,你呢?」
「好好好,V哥,你去吧,我在這邊等下,還有認識的人沒來呢。」季節擺擺手說道。
V587點點頭,就往人群里擠,隊伍是一條長龍,但前面排查的很快,沒過多久就輪到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排查的人並不是那位傳說中的真武大帝,而是兩名看上去就很威武的天將,V587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隱隱的發憷,要知道按照通用標準來看,他這會兒只能算是化為了人形的器靈,修為在金丹期,面對天生仙胎的天將們,會覺得不自在也是正常的,但這兩位天將的態度卻很好,看到他上前,一名看上去年歲大些的天將對身邊那個正在記錄著什麼的年輕天將說道:「這位道友身上並無用過瞬移法力的跡象,應該可以排除了。」
V587活了四百多歲,第一次被人叫做道友,有些受寵若驚,連連稱不敢,他剛要道謝,卻聽那年輕天將說道:「不對,君上說了,年歲在四五百歲之間,化形時間在二十年以內,身帶龍氣,少年模樣,在這中間都要經過二次排查。」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然後那個年輕些的天將笑了笑,對V587說道:「道友去那邊的樹下等著吧,一會兒見到君上,莫要慌張,今日……怕不是壞事。」
V587糾結了一下,看看後面的長龍,還是沒敢多耽誤兩位天將時間,向著兩人給他指的方向走去,誰讓他好死不死條件符合呢?只有嘆一句倒霉了。
沒走兩步,V587忽然覺得有些心慌氣短,他捂住心口,眉頭皺了皺,抬腳剛剛走出一步,地上忽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將他整個人吞噬了進去。
地面瞬息平整下來,來來往往的人走過,沒人發覺異樣。
眼睛一晃,什麼楓葉什麼天將什麼人群都不見了,V587莫名其妙的看著床上還在樂此不疲的玩翻身遊戲的小長守,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時空通道的氣息還在,他幾乎以為剛剛的一切是他午睡的時候做的一個夢。
大概,也許,是因為排查過了,他被抹了記憶送回原處了?
V587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答案比較貼合實際了,畢竟上古大神們的怪癖多了,據說不少大神討厭見到比他們低等的生物,認為他們的記憶里不配帶著自己的身影,經常會抹掉見過他們的生物的記憶。
V587也不難過,地位越高責任越大,越高等的神仙妖魔所背負的事情越是他們無法想象的,比如他曾經見過的司命上仙,他掌管世間萬物造化,處理的都是天道細化分類之下無法解決的事情,無情無欲,絕對公正,千萬年才可能有一兩世的空閑,在這個基礎上,他們有權利藐視一切。
「咿呀!」
小長守的叫聲傳來,V587連忙看去,見他白嫩嫩的臉頰上多了一道紅紅的印子,顯然是剛剛不小心撞到了什麼地方,不過就算是這樣,他的臉色也沒什麼變化,發出聲音純粹是為了提醒V587一句,他撞到了,僅此而已。
「不會變成二類面癱吧?」V587嘀咕了一句,爬到床上,輕輕的給小長守揉了揉。
聽懂了V587的話,小長守不滿的抿起了嘴唇,他的唇和V587的很像,微微帶著點翹弧度,抿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可憐。
V587隻覺得心都要被自家寶寶萌化了,撲上去連連親了好幾口,直到小長守更加不滿的用小手去推他的臉,咿咿呀呀叫了好幾聲,才作罷。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無聊的,好在前線不斷有捷報傳來,還有劉徹的信跟著戰報從千里之外被送過來。
因為路上有耽擱,所以劉徹寫信的時間和V587收到信的時間隔了半個月,V587打開劉徹給他的第一封信的時候愣了愣,劉徹的信上說他夢見他又離開他了,算算時間,還真是他跟著季節離開的那天,有的普通人的五感很靈敏,能感知到一般人感知不到的東西,但是這種感知又沒有辦法合理的出現,於是他們就會通過做夢的方式來提醒自己。
難道真的有人的五感靈敏到這種地步,遠在千里之外,連他離開這個時空都有感覺?
V587決定把這個腦洞丟到天邊去,提筆寫一封回信來安撫一下劉徹。
握著筆,對著錦帛,V587卻犯難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最近小長守不尿床了?還是說他大概是青春期到了,臉上長了一顆小痘痘?好像無論寫什麼,都很對不起一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冒著生命危險往返於前線後方之間的信使們……
猶豫了很久,V587提筆,畫了一個小娃娃,旁邊站著一個人把他抱著,兩個人站在城門口,等著不遠處一個騎著馬的小黑點,手法很簡單,畫風很粗糙,但是很能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我和孩子,等你回家。
這真是太浪漫了!
V587被自己感動得眼淚汪汪,把錦帛卷了卷,裝進一個竹筒里,交給了信使。
收到信的劉徹沉默了一下,立即決定明日開戰,他等不了了,再不回去,他的媳婦就要帶著孩子跑了。
捷報接二連三,朝堂卻不怎麼平靜,劉徹這次的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也太心急,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蹺,但是天子肯御駕親征是激勵士氣的大好事,還真沒人能阻止,劉徹這回用的是真真切切的陽謀,即使是看出來了,想要反擊,也是不可能的。
田蚡急白了頭髮,說實話,他能坐上丞相這個位置不是因為他的能力勢力和其他,而是因為太后想要權勢,他就是那把可以讓太后握在手裡的權杖,一旦太后失勢了,他的位置坐的穩不穩,就得看劉徹的心思了。但是劉徹顯然沒有關照一下這個便宜舅舅的心思,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沾手朝堂,想要把一切擋在他面前的絆腳石搬開,而不管他怎麼樣。
他幾乎都能想象到等劉徹大勝歸來,會下什麼樣的詔書,發布希么樣的命令,然後任免官員,一步步,不對,根本不需要一步步,有了威信的皇帝想要清除一部分的勢力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也許根本用不著幾個月,田家和王家就會像昔日的陳家一樣,倒得無聲無息。
也許作為皇帝的舅舅,太后的兄弟,他以後的日子過得不會差,但是,昔日你看不起的人在你面前不用卑躬屈膝,昔日和你站在一處的人從此只能仰望,昔日的一切都變成了昔日……嘗過了真正的權利的滋味,誰能放手?
田蚡眯了眯眼睛。
V587打了個噴嚏,他把懷裡還在咿咿呀呀的小長守放到他的小搖車裡去,看了看左右兩個面容慈祥卻很刻板的中年宮人,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想念金容那張有著鮮明特色的嘲諷臉了。
他知道劉徹為什麼對她不放心,一定要找人把她換下,金容這人太耿直,容易得罪人,她更類似於那種樸實的村婦,根本不適合呆在皇宮這種地方。但是劉徹不知道,他見過的人太多了,文韜武略的皇子,驚才絕艷的大臣,貌美聰慧的妃嬪,各式各樣的宿主,但在他看來真實的人,只有那麼幾個。
人活在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在裝,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裝,本能的感覺到優秀的偽裝能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利益,於是本能的去裝。裝久了,漸漸的變成了各式各樣的性格,真正的,從頭到尾始終如一隻為了自己活著的人,太少了。
V587抹了一把臉,把那股思考過人生之後那股淡淡的文藝的憂傷丟出腦海,提筆開始寫這個月的信。
離劉徹大軍離開長安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小長守能發出的音節越來越多了,從咿咿呀呀變成了咿咿呀呀嘎嘎嗚嗚啊啊喵呀,估計再等不到多久,V587就能聽見他叫爸爸了。
信寫完,V587想了想,把小長守的爪子抬起一隻,蘸了蘸墨水,在帛上面印下一個小小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