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賢妃慈祥地看著自己懷中的東方度，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好了皇兒，母妃在你的寢宮裡待了許久，也該走了。」這皇宮之中，縱然是自己的兒子的寢宮，也不能久待。

東方度閉著眼窩在賢妃的懷裡，聽到她說要走，手緊了緊，糯糯地說道：「母妃，再待會兒吧，兒臣多年未見你，捨不得你走。」

孫依婉寵愛地看著懷裡的孩子，若真如自己的皇兒所說，在她十四歲之時就死去，那這麼多年，自己的皇兒以女子的身份頂著皇子的身份一定很辛苦吧。三歲離宮，十三歲之時才回宮，細數之下與自己就只相處了四年。

東方度在賢妃的懷裡又賴了許久，才不舍地鬆開手，臨了不忘提醒道：「母妃，您回去后要多加小心。」賢妃似乎不甚在意，只是微笑地點了點頭，囑咐道：「皇兒要好好休息，母妃這便回昭賢宮了。」

想到自己的皇兒要奪皇位，又多加了一句，「不管我的度兒要做什麼，母妃都站在你這邊。」『縱然是想要直接奪了那皇位，本宮也絕不會阻攔你。』照顧東方度乖乖躺下后，將東方度的被子掖好，方才走出東方度的寢宮，帶著一直守在寢宮門口的冷梅凝竹回了自己的昭賢宮。

賢妃剛走，東乾國唯一的公主，鳳凌公主東方凌梧，便來風清宮看二皇子東方度了。東方凌梧比身為二皇子的東方度大兩歲，生於乾新六年，此時正十六歲。

「二皇弟，聽聞你前兩天突然病了，皇姐今日才來看你，不會怪皇姐吧。」東方凌梧進了東方度的風清宮，便直接坐到了東方度的床沿上，滿是擔憂地看著東方度，「前兩日，你一直昏迷不醒，想著進來看你，卻被母妃攔在了你的寢宮外。」

說著話的同時，東方凌梧抬手探了探東方度的額頭，輕輕呼出口氣，「還好燒退了」『這兩日，真的急死我了！』

「皇姐，你…你能來，我…我就很高興了，又怎麼會…怎麼會怪你。」東方度看到東方凌梧，不由得臉紅，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前世，賢妃死後，宮裡對東方度最為關心照顧的，就是鳳凌公主東方凌梧了。東方凌梧的母親，是身為修容的常嬪娘娘，本可憑藉生下公主從修容升為淑容，只是可惜在生下凌梧那天，便歿了，乾文帝東方潤昊念在常修容用命生下了凌梧，便直接封東方凌梧為鳳凌公主。

沒了母妃的東方凌梧，由皇后撫養。皇后育有兩子，一是生於乾新三年的大皇子東方席，大皇子在乾新七年五歲之時，被乾文帝封為太子，在封太子大典之日，乾文帝特將年號改為乾盛。在乾盛三年，皇后誕下另一子東方序，比太子小六歲。

本就有兩個皇子的皇后，對東方凌梧的照顧頗少。東方度的母妃，正好在東方凌梧出生的同年——乾新六年，進宮，皇后便將尚在襁褓之中的鳳凌公主直接交予了孫依婉照顧。在東方度未出生前，孫依婉對鳳凌公主視如己出，一心一意地照顧著鳳凌公主reads;王不見王[洪荒]。

乾盛二年九月，東方度出生，孫依婉因誕下皇子，被封為賢妃。雖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孫依婉依舊照顧著東方凌梧，且對凌梧的照顧絲毫未減少。在眾人之前，東方凌梧喊孫依婉為賢妃娘娘，而在私底下，東方凌梧則與東方度一般喚孫依婉為母妃。

彼時的鳳凌公主，大東方度兩歲，雖年幼卻也有了意識，看著小小糯糯裹在襁褓里的東方度，便喜歡不已，時常會拿小手指戳一戳東方度嫩嫩的臉。等再大了些，兩人便跌跌撞撞在一塊兒玩耍。

東方度從出生之時就體弱，因此一直被裹得嚴嚴實實，且被自己的母妃千叮嚀萬囑咐絕不能隨意離開昭賢宮，小小的東方度雖渴望去外面玩耍，但也聽從了母妃的訓誡，一直未離開過昭賢宮，所幸在昭賢宮中有皇姐東方凌梧陪伴，才不至於煩悶。

起居註記載，孫賢妃從進宮后，被皇上寵幸三次，前兩次皆未懷上龍種，在乾盛二年一月那第三次寵幸次之後，才被林御醫診斷出了喜脈。只是未曾想到，本該在十月方才出生的東方度會提早一個月出生，出生之後，穩婆略帶顫抖地對在寢殿之外等候的乾文帝回稟：「恭喜皇上，娘娘誕下了一皇子，只是因皇子早產，不得見風……」

因不得見風，年幼尚在襁褓里的東方度便被裹得嚴嚴實實，孫依婉心疼自己的孩子，事事皆親力親為，就連奶娘都未找。東方度到三歲，都未曾離開過孫依婉的昭賢宮，只在昭賢宮內與大兩歲的皇姐東方凌梧玩耍。而在三歲之時，東方度便被水崖子收為徒弟直接帶出了宮，與東方凌梧一別十年，方才再見。

東方凌梧十三歲之時，有了自己的宮殿——凌心宮，便搬離了孫賢妃的昭賢宮。等東方度從宮外學武歸來，便陌生地再難像年幼那般一起玩耍，只是偶爾的請安之時才見得一面。

與東方度多年未見，襁褓中的幼兒，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十六歲的東方凌梧，已知曉了男女之事，雖是東方度的皇姐，卻也知該與東方度避嫌。若不是東方度突然發燒生起了病，東方凌梧也不會這般貿然地踏進東方度的風清宮看望東方度。

見到東方度微紅了臉，以為東方度又發起了燒，東方凌梧忙關切地詢問：「二皇弟，是不是又開始發燒了？」『片刻之前才剛剛探了二皇弟的額頭，明明體溫正常，怎麼突然臉就紅了？』

「沒…沒有……」東方度不知該如何解釋，咬了咬唇，只能埋怨起被子來：「估計是被子捂得緊，覺得熱了……」說著的同時將被子掀開。

穿著純白色中衣的東方度，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在皇姐面前掀開了被子，還坐了起來，「這樣就覺得舒服多了，不覺得熱了」說完才發現，自己的皇姐，竟然不知何時紅了臉。東方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皇子，而皇姐是公主，一時覺得尷尬。

想了想，最後卻很傻地問了一句，「皇姐，你是不是也覺得熱？」

「咳咳」東方凌梧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要說熱吧，明明這都十一月了，已經是冬天了，要說不熱吧，自己臉紅的模樣又不知該何解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估計是走得急，方才覺得渾身發熱……」兩人你裝傻我賣蠢，就這麼地把這尷尬給翻過去了。

「說起來，你回宮的這一年多，皇姐都還沒和你好好聊過呢，在宮外的十年，二皇弟過得可好？」東方凌梧先找了個話題開口，想著趁著東方度病著，姐弟倆好好聯絡聯絡感情，若是在平時，都不知道該如何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好好聊天。

「宮外的十年？」東方度看著東方凌梧，眼神卻穿透了東方凌梧，似乎看向了遙遠的過去。對於此時的東方度來說，那宮外的十年，已不是一年前的事情，對她來說，那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說起來真的很久遠了，久遠到恍如隔世。

「是啊，宮外的十年，二皇弟跟皇姐說說吧。」東方凌梧溫柔地看著東方度，期待著他能跟自己說說宮外是什麼樣子的。她一直都生活在皇宮之中，從未出過這皇宮，根本無法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