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5.31
賴先生很感激福利院這些年來對他女兒的撫養和教導,把他原本專門用來尋找女兒的那筆款項盡數捐給了福利院以作回報,不僅如此,他還當著福城福利院所有人的面承諾,這不會是最後的一筆款項,只要他還在世,他都會把自己收益所得的一部分投入到福利院中來。
他還握著福利院院長雷媽媽的手說:他的女兒永遠都是雷媽媽的女兒,為了表示對雷媽媽的感激之情,他更是承諾永遠都不會給雷洛霓改姓,雷洛霓可以繼續擁有雷這個姓氏。
對此蕾羅妮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這麼多年以來,不論是雷洛霓還是蕾羅妮,都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蕾羅妮很高興自己能夠擁有賴先生這樣的好爸爸,但是並不意味著她就想要因此而改名換姓,抹消掉自己曾經留下過的痕迹。
更有甚者,在蕾羅妮的心裡還有著一個微弱的近乎渺茫的希望……她希望能夠憑藉這個姓氏再一次與那個為了她而毫不猶豫選擇了同生共死的傻瓜重逢!
既然她這個補了天的都能夠重新活過來,那麼為她而死的奧蘭多自然也能!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對蕾羅妮而言,她已經擁有了這世間最刻骨銘心的愛情,即便這一輩子都找不到奧蘭多,即便這一輩子她都得孑然一身的度過,她也無怨無悔。
在又陪伴了雷院長大半個月後,蕾羅妮跟著父親賴先生回到了帝都。
因為足足昏迷了半年多的緣故,蕾羅妮的身體急需要休養和復原,在幫女兒遷了戶口辦了入學手續后,賴先生在徵求了女兒的意見后,又給她請了長假。
——當初因為蕾羅妮是見義勇為的關係,錄取蕾羅妮的學校特意為她保留了學籍,只要蕾羅妮從昏迷中蘇醒就能夠直接拿著錄取通知書過去報道。學校無條件接收。
她應該慶幸她在穿越的時候已經成功的走過了那千萬考生每年必走的獨木橋,成功成為了准·大學生一枚。
否則早已經把學到的知識忘了個精光的蕾羅妮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
畢竟,作為一個品學兼優的超級大學霸,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在經歷了一回事故后,就莫名其妙變成學渣的慘烈事實。
她雖然對賴先生有著很強烈的親切感,但這並不意味著賴先生就是她那個心甘情願把她寵得無法無天的老教父。
因此,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蕾羅妮都希望能夠在他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如今,不需要再和那些早已經忘了個精光的高中知識糾纏的蕾羅妮直接央求著賴先生把大一時的各種課本領了回來,又給她請了個溫柔的師姐做家教,她雖然缺了整整半年的課程,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不懈的努力學習,想要追趕上同學們的進度並不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蕾羅妮無疑是充滿信心的。
要知道,作為一個福利院孤兒的她,曾經唯一能夠在大家面前拿得出手的驕傲就只有學習,也只有學習。
在蕾羅妮填鴨似的努力學習和復健鍛煉身體的時候,轉眼又是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
經過這兩個多月的彼此磨合,蕾羅妮和賴先生越來越像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父女一樣相處的和樂融融了。
如果實在是要較真一點的話,那就是這對父女不是一般的膩歪。
就如同連體嬰一樣,時時刻刻都要見到對方。
不過對於這一點,不論是賴先生公司里的職員還是賴先生的合作夥伴與朋友都表示能夠理解——畢竟這對父女已經被活活拆散了十多年,如今就是再怎麼親熱也不為過。
和女兒相處的日子久了,賴先生才發現他對福城福利院和雷院長的報償實在是太低了一些!他應該再捐獻更多的財物以感激雷院長對他女兒的精心培養和教育的。
在沒有得回這個女兒之前,賴先生從沒想過他因為綁架而失蹤的女兒居然會這麼的優秀!
她優秀的足以讓絕大多數的同齡人望塵莫及。
不論是讓人驚嘆的自制力還是處事的能耐手段,都不像是她這個年齡的年輕女孩所擁有的。
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句早熟!
有時候,賴先生甚至覺得與他交談說話的不是一個馬上就要去讀大學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有著正確三觀和穩重判斷的成年人。
蕾羅妮在家裡足足又休養了大半年才徹底恢復了健康,重返課堂。
對於她這個人早已經久仰大名的同學們很熱情的接納了她。
大家既好奇她在面臨選擇時義無反顧的勇氣,也好奇她那狗血又凄慘無比的身世,既為她漂亮的容貌著迷又佩服她行事的靈活手腕和溫柔性情。
她很快就成為了學校的風雲人物。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摘下這一朵獨一無二的芬芳百合。
只可惜,不論是誰,不論用著怎樣讓人感動的追求手段,到頭來都只有沉沙折戟的份。
與蕾羅妮關係好的人沒辦法理解她這種把所有追求者都攔在心門外的行徑,好奇的問她緣由,她總是但笑不語。打從她進入學校的大門就覺得她是一朵裝腔作勢的白蓮花的人們則在私下裡說她是在享受被眾多男生追求的虛榮感,才會故意做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吊大家的胃口。面對這些人的指責,蕾羅妮也從不與她們爭執辯駁,依然如同往常一樣的淡然自若。
時間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
不溫不火,無波無瀾。
漸漸地,大家像是看清楚了他們學校這位女神的真正內心,隱約知道她心裡其實是裝了一個人,裝了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戀,所以才沒辦法把她的這顆心再交給另外一個人。
認識到這一點的大家雖然覺得惋惜,但是卻沒有人不佩服她對自己喜愛人的執著和忠貞。
這樣的感情,在這樣一個快餐利益化的社會,已經十分的罕見且值得人動容和珍惜了。
大學畢業后,已經成為了蕾羅妮閨蜜的某個室友曾經用充滿感懷和複雜的語氣在婚禮上問給她做伴娘的蕾羅妮:「你還要等他多久?如果他一直都不出現呢?難道你就要這樣等到你老,等到你死嗎?」
穿著一身伴娘裝依然美得讓人屏息的蕾羅妮連想都沒想一下的點頭說:「是的,等到我老,等到我死。」她的語氣里充滿著毋庸置疑的堅定和幾欲讓人潸然淚下的決然。
對於自己女兒的選擇,賴先生從來就不曾發表過反對的意見。他對已經工作的女兒這樣說:「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轟轟烈烈的活還是平平靜靜的活,最終都要變成黃土一捧,比起世人的所謂眼光,爸爸更希望你過得如意安康。」
賴先生的包容讓蕾羅妮心中感動,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加倍努力的孝順他,把對那個已經放佛離得久遠的世界的長輩們的感恩和敬慕盡數回報到他的身上去。
只要是認識這對父女的,就沒有不被他們之間堪稱溢於言表的濃厚親情所打動的,他們都說,賴先生前半生雖然泡在黃連水裡苦不堪言,但只要想著這是為了在後半生里待在蜜罐里享福,如此,也就值得了。
在蕾羅妮二十七歲那年,她挽著賴先生的胳膊去參加父親老朋友的壽宴。
賴先生的老朋友布老今年七十歲了,正是人生七十古來稀的時候。
蕾羅妮代表著賴先生把壽禮交到了專門收禮人員的手上。
端了一杯果汁就躲到了一處無人的陽台里靜等壽宴的過去。
已經二十七歲還沒有結婚的蕾羅妮在三姑六婆們的眼睛里已經成為了一個堪稱深惡痛絕的害群之馬,她們致力於幫助老賴把他至今還待字閨中的『老』閨女給嫁出去!
每次見到蕾羅妮的時候,她們都會迫不及待地拖著蕾羅妮去見那些她們格外入眼的青年才俊,然後口沫橫飛的把兩方年輕人從頭誇讚到腳,再從腳誇讚到頭。
蕾羅妮對此簡直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每次都是能躲就躲!
不過即便她再怎麼躲,都躲不過已經把藏貓貓這項技能練得爐火純青的堂嬸凌夫人!
憑藉著監控把侄女挖出來的凌夫人磨著后槽牙把她從陽台後面惡狠狠地揪了出來。
「今天我要帶你見的是布老家的老來子,他剛從國外進修回來,和你同齡,相貌儀錶堂堂,工作能力也十分出眾,你可千萬別給我掉鏈子!」嘴巴里惡狠狠,臉上卻春光燦爛的凌夫人擰著侄女的后腰肉,笑得一臉見牙不見眼的把她推到了一個面部輪廓很深的英俊青年人面前。
那人有著一雙讓蕾羅妮倍感熟悉的烏亮眼眸。
一看那雙黑眸,心臟就驀然劇烈跳動了兩下的蕾羅妮瞳孔有瞬間的緊縮,還沒等她說話,那面容英俊,下頷因為煩躁而微微收緊的英俊青年已經毫無預兆的單膝跪倒在了蕾羅妮腳下!
不僅如此,他烏亮的眸子里更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蕾羅妮驚了一跳!
凌夫人也被唬得往後連退了數步。
「我知道我當時的做法實在是太過衝動,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離我而去!蕾妮!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
蕾羅妮就彷彿被雷劈了似的傻乎乎的看著單膝半跪在地攤上的英俊青年一動不動,她嘴唇不停哆嗦地想對著青年說點什麼,可是聲音卻彷彿突然離家出走了似的——連怎麼開口都不知道了!
「我雖然行事倉促,但也不是真的半點考量都沒有的,你為那片大陸犧牲了自己,我又毫不猶豫的選擇殉情而去!我相信即便是看在我們夫妻倆的面上,也不會有人敢對我們的孩子不利,不僅如此,我還肯定不論是我的老師還是賴特先生等人也都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所以……蕾妮!我不是存心要拋棄我們的孩子……你不要生我的氣……你不要生我的氣……」見蕾羅妮久久不曾開口只知道盯著他不放的英俊青年越發的慌亂了!他一把抱住了蕾羅妮的雙腿,就怕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他身邊的人會突然又如同他這些年的夢境一樣,猶如青煙一般,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洛……洛霓……你和布先生認識嗎?」眼見著青年跪倒在自家侄女面前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通聽都沒有聽過的·不知道哪國的什麼語言的·凌夫人徹底的傻眼了。
不僅是凌夫人,其他注意到這邊情況的主家、賓客也不約而同的往這邊或走或看了過來!
特別是賴先生和布家人,他們表情激動的走起路來幾乎像飛一樣——幾乎一眨眼的功夫不到,他們已經站在了這一站一跪的兩人面前,爭先恐後的問出了他們的諸多疑問。
如果說蕾羅妮在不婚主義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話,那麼這位跪倒在蕾羅妮面前的布先生簡直是和她半斤八兩一樣的奇葩存在——布先生已經七十歲的老爸和已經剛剛過了五十歲壽辰的英國籍老媽更是因為這個倔強又固執的兒子而傷透腦筋!
如今好不容易見兒子與一位漂亮姑娘有親密接觸——還是老友的女兒——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倒在她面前的布老先生兩口子只差沒喜出望外的一個餓虎撲食飛將過去把他們兩個以火箭一般的迅捷速度湊作堆了。
「洛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賴先生雖然已經對女兒終身不嫁的事情有了清楚認知,也不堅持女兒一定要步入婚姻的殿堂才會真的幸福,但倘若女兒要是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心上人他也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因此,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里明顯帶著幾分激動和亢奮的味道。
望著這樣的父親,蕾羅妮眼中有歉疚一閃而過,她知道她到底還是讓父親因為她的事情而操心勞累了。
心念電轉的她沒有再過多猶豫,她微微抬手將地下英俊青年的臉龐微微抬了起來,在所有人好奇又愕然的注視中彎下腰在他臉上溫柔地親吻了一口,笑靨如花地對著自己父親微笑道:「爸爸,您偷偷給我準備的那些嫁妝可以派上用場了。」